第五章

第五章

「晉唯,拜託妳開門,聽我解釋好嗎?」

「我不要聽,你走開!」

費諾文瞪着房門,真想破門而入,但這麼做只會讓晉唯更生氣,他只好軟下語氣勸道:「晉唯,很多事並不一定是妳看見的那樣,妳先別急着生氣,等妳知道誤會我了,這場氣豈不是白生了?」

「我看到你吻『女人』,你這個大騙子!」「女人」兩字她簡直是磨着牙蹦出來的。

「我沒要否認這件事,但這是有原因的,所以才要妳聽我說呀!別使性子了,快開門。」費諾文又拍拍門板。

「騙子!騙子!走開!」晉唯卻愈聽愈生氣,乾脆用吼的。

他們的爭吵聲引來不少婢女的探頭探腦,費諾文惱怒地瞪了她們幾眼,所有的人立刻都縮回去了。

「妳真的要隔着門和我吵?」費諾文壓低音量問道。

「你走開就不必吵了。」

「妳知道嗎?全部的人都拉長耳朵等着我們繼續吵,就怕漏聽哪一句,明天一早,整個王爺府都知道我們吵架了,我是不介意讓他們旁聽啦!就不知道妳在不在意呢?」軟的不成,他只能威脅她了。

門裏許久沒聲音,突然門開了,晉唯梨花帶淚地賞了費諾又一個特大號的白眼,轉身又走了進去。

「天啊!妳哭了?」費諾文心疼的要命,追進去想安慰她卻被她閃開,她惱怒地拿衣袖胡亂抹着臉蛋,倔強地止住淚水。

盯着晉唯微微紅腫的眼眶,氣鼓鼓的臉蛋,若不是兩人正在吵架,中間還隔着天大的誤會,費諾文真的會笑出來,但現在他比較想哭,他肩一頹,長長地嘆口氣,剛剛若堅持向她表白就好了,不知道現在說會不會太遲?

「晉唯,剛剛妳跑回房時,我正想把我的心意告訴妳,我發現,我喜歡上妳了。」費諾文走近晉唯,柔聲說道。

他說什麼?晉唯僵直了背脊。他喜歡她?嘴角正要上揚,突然又發覺不對,馬上以更凶的目光瞪向他。「說喜歡我卻去吻別人?哪有人這樣喜歡的?」

「那雖是突髮狀況,但也算是最後確定,我是真的喜歡上妳了。」被她一瞪他又急了,雜亂無章地說道。

她一臉「少騙人了」的表情,一點也不相信他的話。

「真的,她突然吻我,我本來想推開她,後來又想確定一下自己的心意,才拖了一下子,結果我十分確定我不喜歡她的吻。」費諾文連忙握住晉唯的手,不讓她再別開臉,那讓他很焦躁。

「不喜歡她的吻?那其它夫人呢?難不成你要一個個試?」她的眼眶又濕了,哀怨地瞅着他。

明知自己不該這麼愛嫉妒,她卻無法控制自己,更無法忍受他吻了別的女人。她為什麼要愛上他?以前王爺娶再多女人,她都不在乎的呀!

「當然不會了,我只想區隔出妳和其它女人的感覺,她們沒辦法給我像妳這麼親近的感覺,我此時此刻再確定不過了。」他捧住她的臉,慌張地吻去她又掉下來的淚珠,他現在真的後悔死了,根本不該試的,他只要相信自己的心就對了。

她很想相信他,但不必閉上眼,腦海中都能浮現他和六夫人親吻的畫面,這種感覺好差勁,她無法釋懷地輕輕推開他,兩手撫着自己的臂膀,感到六神無主。

「晉唯,妳一定要相信我,妳也知道我在大門外發了一下午的呆,就是想確定對妳的感覺,說真的,我也很驚震這種離奇的改變,喜歡的對象由男變女,最難以想像的人是我,但就是發生了,在門外試完男的,我才會想說也該試試女的,早知道就不試了。」

費諾文一臉懊惱,若知道會被她瞧見,他絕對不會試的。

晉唯迅速瞧了費諾文一眼,看見他眼裏的自責與認真,她的心弦動了動,幾乎要相信他了。

「我甚至還猛盯着宣祺,想看看是否會被他吸引,結果什麼也沒有,所有以前該有的心動跡象全沒了,男人對我再也沒有吸引力了。」費諾文連忙提出左證。

「是嗎?在我看來,晚膳時你差點就把他給吃了。」費諾文不提宣祺還好,又提到那位美男子,讓她才剛壓下的疑念再次冒出,而且更強烈!在她看來,他當時的目光好詭異,好像對他懷有渴望,讓她忍不住又吃味了,她才不信他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轉性了。

費諾文傻眼了,她居然完全不相信他?

「也許你只是覺得偶爾抱抱女人也不錯,也許你喜歡男人也喜歡女人,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罷了。」她愈說愈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聽爹說一些有錢大爺或是貴族都會養孌童,卻依然妻妾成群,可見男人是很沒原則的。

「晉唯,妳到底把我想成什麼了?」費諾文瞪大眼吼道。

「我怎麼知道?反正她們本來就是王爺的妻妾,現在統統變成你的了,隨便你想怎樣就怎樣,放心吧!我會繼續把你當朋友的,當然,如果你要學王爺把我關起來,那我也沒話說。」晉唯煩躁地答道。

她不要讓他知道她的心意!她要回到原來「棄婦」的角色,沒情沒愛就不會傷心了。

他頭一回發現和她有理說不清,再加上早上發生的事,明知她身處危險,他卻沒有任何能力保護她,更讓他覺得自己根本配不上她,他憑什麼說喜歡她?憑什麼要她相信他?

「晉唯,我知道現在的我說話沒什麼分量,妳不相信也情有可原,但我會讓妳明白我是真心的,很晚了,妳早點睡吧!」費諾文嘆口氣,便轉身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她多想相信他呀!不!她不要再想下去了,就讓兩人回到原來的朋友關係吧!這樣她才會快樂。整個晚上,晉唯縮在床上不停地這樣說服自己。

★※★※★※

晉唯一夜沒睡,偏偏宣祺又希望能和他們一起用早膳,她只得頂着一雙熊貓眼來到花園中的涼亭用餐,有一下沒一下地攪着熱粥,一點胃口也沒有。

情況差不多慘的費諾文,正精神頹靡地坐着發獃,一桌子的好料對他完全沒有吸引力,甚至連筷子都沒動。兩人突然像啞了似地半天不吭一句,一頓飯吃下來,氣氛詭譎至極。

睡了一夜好覺,神清氣爽的宣祺吃得飽飽的,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原來夫妻吵架就是這德行呀?哈哈……好有趣!」

晉唯沒想到會被取笑,生氣地瞪了費諾文一眼,沒想到費諾文只是聳聳肩,一副懶得辯解的模樣,她只好噘着嘴費力地擠出一絲難看的笑臉。「宣祺,我吃飽了,你們慢慢聊。」

晉唯起身走過費諾文身邊時,咬牙小聲罵道:「費諾文!你這個討厭鬼!」

直到晉唯走遠,宣祺才又爆出更大的笑聲。費諾文沒好氣地瞪了宣祺一眼。笑笑笑!他除了笑還會什麼?

「喂!你是不是該承認了?」宣祺好整以暇地啜口香醇好茶。

「什麼?」費諾文心不在焉地問道,眼睛卻盯着早已不見人影的花徑。她怎麼眼圈那麼黑?沒睡好嗎?好想抱着她一起睡個舒服的回籠睡哦!

「你到底是誰?」因為在花園裏,四周沒有婢女服侍,宣祺問的很安心。

費諾文差點由椅子上跌下來,臉色蒼白又驚惶地望向宣祺。他看出來了?怎麼可能?

「我幾次聽見嫂子喚你『諾文』,就我所知你從未用過這個名號,再說這次見到你,覺得你好像變了個人似的,瑞寧以前那些討人厭的個性全沒了,老實說,你順眼多了。」

「他以前很討人厭?」費諾文蹙起眉頭,也難怪了,會虐待晉唯的人不可能惹人喜歡的。

「對呀!狂肆高傲、目中無人又老是以鼻孔瞪人,見到他就覺得自己矮他一截,每回我都想狠狠地揍他一頓,偏又打不贏他,這樣還不夠討厭嗎?」他不必思考就能列出瑞寧長長一大串缺點,沒法子,從小一塊長大的,想不了解很難!

「沒想到你們兄弟感情這麼好。」費諾文卻是一臉羨慕,他是獨生子,沒半個兄弟,只有和遠房表妹子美有點兄妹的感覺。

「哪裏好了?你沒聽見我在數落他的罪狀嗎?」宣祺難得紅了耳根子,他不自在地動了動脖子。

費諾文不發一語地瞭然笑笑,宣祺聳聳肩,好吧!他們感情是不錯,行了吧?

費諾文嘆了口氣才答道:「我沒想到我扮演得這麼差,那其它人怎麼沒瞧出來呢?還是他們不敢說?」

接下來費諾文將事發經過說了一遍,宣祺聽得目瞪口呆,沒想到會有這麼玄的事。

「所以我堂兄跑去未來了?」

「大概吧!」

「一定是因為他真正的伴侶在那裏的緣故。」宣祺一擊掌,找到答案了。

「聽你在胡扯!」費諾文白了宣祺一眼。

「不是嗎?你明明有斷袖之癖,來到這裏卻愛上了晉唯,這解釋了你們交換的原因。」宣祺興匆匆地說道,他對玄異之事向來很感興趣,這個神奇的迷團讓他很入迷。

「是嗎?」費諾文有點被說動了,也許瑞寧在這裏一輩子也得不到幸福,所以被派去未來了?是這樣的嗎?

「說真的,若不是這樣,我還真不知道晉唯這輩子怎麼過呢!幸好你來了。」宣祺拍拍費諾文的肩說著。

「但是她卻不理我了……對了,你怎麼會知道她叫我諾文呢?她都很小聲的呀!」費諾文突然想起不對勁之處,狐疑地看着宣祺。

「瑞寧的功夫是很好,但我也不差呀!別說附在耳邊說話了,那頭那位婢女正在說晉唯的壞話我也聽得到。」宣祺指了指前方不遠處兩個正在竊竊私語的婢女。

「什麼?我要把她們趕出去!」費諾文倏地回頭瞪向她們。

「看來你愛得很徹底嘛!」宣祺又是一陣狂笑,這回眼裏多了一抹讚賞。

「你很啰唆耶!」費諾文白了宣祺一眼,靜默了半晌,突然像見到救世主般地扯住宣祺的衣領。「等等!你剛剛說什麼?你會功夫?」

「是呀!」宣祺被費諾文嚇了一大跳,他不悅地扯回衣領,這傢伙幹嘛這麼粗魯呀?才剛稱讚他斯文的說。

「教我!」費諾文的眼裏閃着堅定的光芒,他再也不要見到晉唯以她瘦弱的身軀擋在他身前了。

「可以呀!」宣祺眼裏閃着過於耀眼的奇異光芒。

那天之後,晉園四周就不時傳出慘烈的叫聲,日日夜夜未曾停歇。

「哇……啊……」

「對!就是這樣,很好,有進步!孺子可教也。」宣祺一臉頑劣地直點頭。

「你唬弄我呀?哪可能是這樣?到底哪裏進步了?」掛在樹枝上的費諾文咬牙切齒地吼道,這傢伙分明在報瑞寧以前欺負他的老鼠冤,故意整人嘛!

「你掛在樹上的姿勢漂亮多了呀!怎麼沒進步?」宣祺咧開大大的笑臉,擺明着恥笑他。

「小心我宰了你!」費諾文好不容易坐正身子,本想衝下去揍宣祺一頓,可他還得先小心的爬下樹,氣死他了!

「歡迎你隨時放馬過來,等你真夠格放話要宰了我時,表示你真的出師了,到時被你宰,我也很安慰。」盯着費諾文動作狼狽地爬下樹,宣祺的嘴角忍不住抽動,實在很想狂笑一番。

「會有那麼一天的,你等着看吧!」費諾文總算着地了,他大大地嘆了口氣,累死地了!

「其實你的運氣方法對了,只是着陸動作不對。」宣祺總算說了句正經話。

「那就教我怎麼著陸!」費諾文拍拍身上的樹葉,氣死他了!這幾天他不是掛在樹上,就是趴在屋頂上,晉園的屋頂不知被他踩壞多少座了,幸好晉園附近的傭僕不多,不然他的面子全丟光了。

而且這傢伙害他全身骨頭都快散了,瑞寧不是很厲害嗎?他的身體居然也會累?這太奇怪了!

「奇怪?當初我們一塊在京城練功時,師父教的每個動作都是你先學會,我還以為妳的身體會自動記住該怎麼反應呢!」宣祺故作不解地喃念,眼裏仍是嘲笑。

「現在瑞寧身體裏住的是個不會武功的未來人,真抱歉!」費諾文沒好氣地回道。他不是瑞寧,怎麼宣祺和晉唯老是分不清呢?

「你知道嗎?瑞寧要是知道你這樣玩他的身體,肯定會宰了你的。」宣祺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他不會使力,把大部分的力量都浪費掉了,難怪他又累又痛,還弄得渾身瘀青。

「你這渾球,別以為我不會揍人!」費諾文拾住宣祺的衣領,掄起拳頭真想轟扁他的鼻樑。

「你敢動手,就別想我再教你任何一招了。」宣祺好整以暇地睨着費諾文。

費諾文頭頂冒煙,眼珠子瞪得快掉了,深呼了好幾口氣,終於強壓下怒火,鬆開抓着宣祺衣領的手。

「喂!你弄皺我的衣服了。」宣祺低頭瞧了皺巴巴的衣襟一眼,得寸進尺地指責道,頑劣地想探探費諾文的底限在哪裏。

「拍拍嘛!這麼好的衣料哪會皺呢!你看!不就平順的如……」費諾文正想說「如晉唯光滑細緻的秀髮」,卻瞧見晉唯正在不遠處盯着他們,他的手僅在半空中,尷尬地朝她笑了笑。

「平順如什麼?」宣祺還想玩,沒察覺費諾文的驚慌。

「你要稍微節制一點,他可是你的親堂弟,切記切記!」晉唯幽幽丟下一句警告,就進屋去了。

「我靠!」費諾文的頭直接栽在宣祺的肩頭上,這下子誤會多到扯不清了。

「哈哈!她誤會得可真徹底呀!哈哈!」宣祺卻覺得好玩的不得了,同情地拍拍費諾文的肩膀。

「都是你啦!還亂摸!」費諾文氣壞了,一把推開宣祺,沒事整他幹什麼?害他又被誤會!

「喜歡男人又不是我逼你的,幹嘛怪到我身上?」宣祺可是一點愧疚感也沒有。

「結果遇到她后,不僅害我對男人失去興趣,連對別的女人也沒反應,她卻可惡地誤會我,又頑固地不肯聽我解釋,你說她會不會偷偷對我下蠱?」費諾文氣急敗壞地叨念着。

宣祺在一旁聽得好樂,現在的「瑞寧」真的有趣多了!

★※★※★※

「呼!總算比較象樣了。」費諾文輕輕落在屋頂上,眼露喜色,左右瞧瞧被他踩壞的屋瓦,他輕輕移開一腳,見到腳下那片完好的瓦片,差點喜極而泣,幾天以來的流血流汗總算有了代價,他不再是個軟腳蝦了。

「好,再練兩圈!」費諾文準備繞着王府再飛兩次。

輕功是他練的最勤的一項,萬一又遇到壞人卻打不過他們時,至少抱着她跑會比較快,所以這個逃命的功夫絕對要強!

費諾文暢快地躍過幾間房舍,突然瞧見幾抹詭詐的身影,害他一個不小心又跌進樹叢里,他連忙左右瞧瞧,還好沒被人發現,才仔細瞧向那三個人。奇怪?怎麼晉園裏的婢女會和五夫人、六夫人搞在一起?

費諾文眉一蹙,運氣學着聽聲辨音,仔細聽后臉差點黑了,原來晉園的人也不是那麼忠心嘛!虧晉唯還對她們那麼好,真差勁!

「聽那道士說,這符的威力驚人,可以讓人在七七四十九天內發瘋,然後七孔流血死掉呢!」五夫人神氣地說道。

「除掉她后,就是我們的天下了。」六夫人喜孜孜地笑着附和。

「別忘了,還有兩位側福晉呢!」五夫人自了六夫人一眼,若不是要找人壯膽,這麼好的事哪輪得到她?

「有什麼關係?她們又不受寵,憑我們的美色,還怕鬥不過她們嗎?」六夫人已經在作白日夢了。

「小伶,別忘了,我對妳可是有救命之恩,你們全家人都是我救的,妳答應會報答我,沒忘吧?」五夫人對着晉園的婢女小伶耳提面命着。

「小伶沒忘。」小伶點點頭,她只是個下人而已,反正害人的又不是她。

「那好,把這幾張符放進晉唯的枕頭裏、床下和任何能藏東西又不會被發現的地方,聽到了嗎?」

「聽到了。」

「快去!小心別被發現。」

小伶聽了,立刻跑回晉園。

費諾文瞪着五夫人和六夫人得意地離去,才快步跟上小伶,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敢為虎作倀,在晉唯房裏放符?

當他盯着小伶將最後一張符放進床下而安心離去后,他簡直氣壞了,隨即將那些害人的符咒一張張取出揉成碎片,還放把火燒了。

「瑞寧是造了什麼孽?凈娶些心地不好的爛女人進門,先是殺人又是下咒,接下來是什麼?」費諾文坐在房裏氣得亂踢桌椅,突然眸光一閃。

「符咒誰不會下?我倒要看看是我厲害還是道士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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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同志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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