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潘煊麗一見有人,很快地將自己縮進被單里。
費朗則是霍然坐起身,石雕似地定在原地,連呼吸都停止了。
聶柏珍身子搖晃了下,面無血色地看着他們,腦海里依然停格在——短髮的潘煊麗一絲不掛地坐在費朗身上的畫面。
她沒有單純到不知道他們正準備要做什麼,她只是不知道她的心為什麼會這麼的痛!
聶柏珍蜷起身子,揪着衣服,努力大睜着眼,拚命地忍耐着不讓眼淚掉下來。
“閉上你的眼!”費朗額間青筋畢露,吼叫聲幾乎掀掉屋頂。“出去!”
聶柏珍木然地抬頭看了他一眼,一顆淚水緩緩地滑下臉龐。
費朗身子一僵,被她的眼淚狠狠地甩了一巴掌。他傾身向前,想擁抱她、安慰她,但他不能。
所以,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腳步虛浮地退出門外。
“喔喔,看來你又不小心收服一顆少女心了喔。”潘煊麗抱着枕頭,格格笑出聲。
“你笑個什麼鬼勁!走開!”費朗回頭怒吼了一聲。
潘煊麗只當他惱羞成怒,仍然笑着將光裸身子直接貼上他的後背。“你捨得叫我離開嗎?”
“滾!”費朗怒吼一聲,將潘煊麗往後一推。
潘煊麗一時不備,從絲質床單上滑了下去。
“抱歉。”費朗馬上伸手將她拉了起來,卻依然板着一張臉。
“我以為她只是個鄰居小女孩。”潘煊麗望着他眼裏的懊惱,她一聳肩,識相地拿起擱在一旁的衣服穿上。
費朗沒接話,頹然在床沿坐下,堅實肌肉叫結成塊,肩膀與雙臂全都硬得像石頭一樣。
“你被逮住了。”潘煊麗站在他面前說道。
“閉嘴。”費朗扯亂頭髮,氣息粗重地說道。
他真的沒辦法再自欺欺人了,他沒法子再和聶柏珍維持純友誼了。
要嘛離開,要嘛出手——他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了。
“心被逮住了,就別想再亂來了。”
“我和她不適合。”費朗低咆道,大掌指節用力得喀喀作響。
“‘天下哪有不可能的事’——這不是你費朗的名言嗎?你當初替廣告公司接下大亞洲幾千萬美金預算的氣魄到哪裏去了?”
潘煊麗穿好衣服,一撥短髮,拍拍他的肩膀后,便起身往外走,也不留戀什麼。“能遇到一個會讓你傷神的對象,好好把握,別傷了人家的心。”
“我以為花花女郎不該有這種從一而終的言論。”他悶聲說道,此時對她卻是另眼相待了。
“因為曾經讓我擁有過從一而終感覺的男人,已經不在了。所以,誰都無所謂了。”潘煊麗對他送了個飛吻,走出房間,留下呆若木雞的費朗。
人生卻確實有太多難以掌握的事,而他什麼時候變成了這麼孬種的男人。只因為不想要有婚姻,他就要逃避自己的感覺一輩子嗎?
柏珍的單純和美好,與他認識的所有人全都不一樣。他真有法子放手讓她離開他身邊嗎?
可是,剛才柏珍已經看到他和潘煊麗在一起了,他根本百口莫辯啊。
他甚至不能否認,如果她沒進來,他現在也許早已經跟潘煊麗在床上翻雲覆雨了。
但是他停手了——因為柏珍進來了。
費朗抓着頭髮,頭髮亂得像瘋子,覺得全身都煩躁了起來。
他衝進浴室,用最快的時間沖了個澡,好讓自己冷靜。
十分鐘后,他走出浴室,決定到客廳拿酒喝。
“馬的——”費朗猛扯着發,邊詛咒地走出房間。
聶柏珍正坐在客廳里,一聽到他的聲音,馬上彈跳起身,抬頭看着他。
“我……”她盯着他光裸的身子,雪頰霎時飛紅一片,腦袋一片空白。
他怎麼又沒穿衣服!
費朗瞪着聶柏珍,感覺心裏有一條線被狠狠地扯斷了。
他大跨步朝着她逼近,眼裏閃爍着勢在必得的決心,那前所未見的狂野眼神讓聶柏珍竟不由自主地擁住雙臂,往後縮着身子。
但,來不及了……
費朗走到她面前,伸出雙臂撐在她臉龐兩側沙發,嬌小的她看來像似被他強摟在懷裏一般。
他身上沐浴后的香氣及熱氣朝着她頭面撲來,她不自覺地輕喘出聲,別開臉,不敢再看他的雙眼。
“你不應該待在這裏的。”費朗嗄聲說道。
“為什麼?”她輕顫着身子,不解地揚起了眉。
“因為——這個。”費朗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聶柏珍睜着眼,感覺到他灼熱雙唇吮燙着她的唇瓣、他的呼吸焚燒着她的臉頰、他的眼烈焰一般地燃去她的所有理智。
“叫我放手。”費朗抵着她的唇命令地道。
“為什麼?”她頭昏昏,星眸已是微閉。
兩人唇瓣在言語間勾引地互相摩擦着,聶柏珍輕輕顫抖着,唇間吐出一聲嬌弱低吟。
費朗於是失控了。
他的大掌扣住她的後腦,霸道地侵入她的唇間,激切地貪求着她的每一寸柔軟。
他矯健舌尖以羽毛般力道挑逗過她唇舌,一道不曾體會過的快感閃過她的腦子,化去她全身力氣,讓她只能伸手摟住他的頸子,否則她怕自己會融化成一灘水。
聶柏珍喘不過氣,她從來不知道親吻竟會是這麼激切的事,只得怯怯探出舌尖想推開他。
偏偏她無知的舉動,無異在費朗的熱情火上加油,慾望直竄至他的下腹,一下子便燒到他沒法子控制。
他扣住她的後頸,一再地加深着吻,直到她完全喘不過氣來,只能癱軟在他的懷裏為止。
費朗打橫抱起她,往房間走去。
聶柏珍由他擁着,全身軟綿綿地沒有一點力氣,偎在他懷裏被擁抱的感覺,好到她捨不得推開他,她甚至想要更多……
他將她雪白身子放在包覆著黑色絲質床單的床上,她胸前的幾顆襯衫鈕扣已經鬆開,微露的柔軟賁起純潔得引人犯罪。
費朗俯身在她的上方,雙手撐持在她臉龐兩側,深邃黑眸因為原始慾望而灼亮着,性感且危險的視線,緊鎖着她的臉。
聶柏珍羞澀地別開頭,低喘着氣,一片櫻紅從她雪白耳邊一路染紅至細潔胸前。
他握緊拳頭,強烈慾望讓他顫抖了起來,他覺得自己像個初識雲雨而沒法子自製的少年。
費朗眸光變得更深沉,他情不自禁地低頭以唇撫摩過她的臉龐,在她臉上撒下捕捉的網。
“你可以叫我滾開。”他說。
“我為什麼要叫你滾開?”聶柏珍揪着他手臂,清冽眸光撞入了他的眼裏。
她黑水晶眼珠里的信任讓費朗心頭一凜,像一盆冰水從頭頂灌頂而下。
該死,他下不了手!
他寧可痛死自己,也不忍心讓她在日後因為愛上他而受到一丁點的委屈。
費朗垮下肩膀,頹下身子,忽而將臉頰埋在她的頸子裏,氣息凌亂,高壯身軀強烈地疼痛着。
聶柏珍感覺他鼻息暴風雨般擊打在她肩膀上,她不明白他為何突然不發一語,卻是什麼也沒問,只是舉起雙臂靜靜擁着他,拍着他的後背。
費朗心一揪,長吸了口氣,驀地一個翻身,俐落地下了床,居高臨下定定望着她。
聶柏珍仰頭望着他,他銳利眼神直射向她胸口。
“出去。”他冷冷地說道。
她揪起眉,以為自己聽錯了。
“出去。你看不出來我只是因為身邊現在沒有女人,所以拿你發洩慾望嗎?”費朗一把扯起她的手臂,粗暴地將她身子拉得坐起。
“等一下……”她咬唇忍住一聲痛哼,慌亂眸子尋找着他。
“不用等,除非你打算要當我一夜情的對象!”費朗握住她的下顎,性感雙唇在笑,眼神卻冷得像冰。“早知道你這麼開放,我就不應該跟你客氣那麼久。鄰居就是床伴,呼之即來,簡直是人間妙事。”
聶柏珍臉色霎時慘無血色,她推開他的手,緊揪着胸前衣服。
她現在應該是在作一場惡夢吧,方才說出那些刻薄話語的人,其實不是費朗吧。
她搖着頭,強迫自己抬頭看着他——
眼前城牆般矗立的他,臉色如此陰沈,表情如此獰惡,讓她沒法子不從惡夢裏驚醒。
“我……以為……”聶柏珍結結巴巴,卻說不完一個句子。
“以為什麼?以為我終於忍不住對你的滿腔愛意?以為浪子終於被你感化,決定要為你放棄其他花花草草?”他的話是雙面刃,割人的同時,其實就必須要先傷害自己。
“我不是那樣想。”聶柏珍十指揪成死緊,眼巴巴地看着他。“我只是以為你需要我。”
費朗猛地別過頭,腳步踉蹌地後退了一大步,被她徹底打敗了。
天啊!為什麼她要這麼好?好到讓他根本不想冒一丁點傷害她的風險。
他不會是適合她的男人!
所以,他只好用最殘忍的方式強迫自己及她離開。
“寶貝,在剛才的那種時刻,我需要任何一個身體乾淨,願意讓我和她做愛的女人。”費朗俯首舐了下她的唇,強迫自己似笑非笑地睨着她,一副輕浮模樣。
聶柏珍看着陌生的他,心痛到沒法子呼吸,只好蜷起身子,抱住雙膝頂於其上,希望胸口不要痛到那樣讓她難以忍受。
“出去。”費朗看着她,心裏在淌血,雙唇已經變得青白。
“對不起……再給我一點時間……我馬上就出去……”聶柏珍想撐起自己,卻虛弱到沒法子做出任何動作。
她揪擰着手臂,卻因為不覺得痛而攢起了眉。
想哭,但喊不出聲;想哭,卻掉不出眼淚,就只是沒了命地心痛着。為什麼?
聶柏珍抬頭,習慣性地想對他求援。
費朗別過臉,不忍心再多看她一眼。
他現在只想揍扁自己!只因為一時衝動,他想保護她的心,輸給了他的身體慾望。
現在,傷害已經造成。
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拉開彼此的距離。從此不聯絡,才是對她最好的方式吧。
他的不聞不問讓聶柏珍徹底死了心。
她緩緩地挪動身子下床——她要回家,她累了、倦了。
也許好好睡一覺之後,她會發現什麼都恢復原狀了。
“對不起。”
聶柏珍覺得她聽見費朗這麼說。
她抬頭,可他正緊閉着唇,目光冷冷地看着遠方。
是她聽錯了吧。她苦笑地動了下唇角,低頭默默地扣好衣扣。
走向門外,聶柏珍不敢回頭,不敢停下腳步,一直到走出費朗的家,關上大門,她才雙膝一軟地在走廊間坐了下來。
她一直知道費朗不會是她的白馬王子,因為他愛自由,擺明了不想放棄花花公子生涯,所以她也始終認為自己只把他當成哥哥看待。
但是,就在方才衝進他房裏,看到潘煊麗和他交纏在一起時,那種心頭被捅入一刀的痛苦,讓她沒法子再自欺欺人了。
她喜歡費朗,喜歡到連心都痛了!
正因為如此,所以當潘煊麗隨即走出他的房間,告訴她“費朗需要她”時,她才會心頭小鹿亂撞地留了下來。
沒想到,潘煊麗說的“需要”是那方面的“需要”。
原來,費朗一直是用那麼火熱的吻去擁抱其他女子的啊。
不想、不許想,聶柏珍抱着頭,覺得整個腦袋脹得像是要爆炸開來一樣。
聶柏珍好用力、好用力地捶着胸口。
終於,她掉下了一顆淚水。
淚水順着慘白臉頰滑落到她的唇邊,讓她嘗到咸苦的味道。
這就是嫉妒的味道嗎?
這就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嗎?
一聲痛苦的抽噎滑出口中,聶柏珍把臉埋進雙膝之間,久久都沒法子起身。
在乎一個人——好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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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之後,他們躲着彼此。
聶柏珍依然送咖啡給費朗,卻總是按了電鈴就跑走,來匆匆去匆匆。
費朗偶爾也下樓喝些茶,卻總是選在聶柏珍騎車出門採購的時間點。
日子也就這樣過去了半個月不止。
大多數時候,聶柏珍還是愛笑的,畢竟她哥哥和印煒煒的感情終於修成正果,兩個人出雙入對的,是件好讓她開心的事。
只是,聶柏珍也突然發現到——
一個人的時間變多了之後,寂寞也無窮無盡地擴張了起來。
賣場超市的宣傳DM,再也引不起她的興趣。即便勉強買了好多新品牌的清潔用品,把家裏、店裏全都刷得亮晶晶,她還是沒法子感到快樂。
幸好,哥哥和印煒煒很好,他們的好心情多少提醒了她,應該好好振作精神,應該努力接受約會,期待她的真命天子到來。
雖然聶柏珍每日都在心裏那樣地告訴自己,但她傷口向來複原得極慢,所以依然每晚待在家裏,偷偷地站在陽台聽着隔壁可能會有的動靜。
但她每夜的期望卻都落了空。
費朗好像總是不在家……
聶柏珍於是開始找出一堆事情來讓自己忙碌,最好能夠累到她倒頭就睡,這樣才不會去挂念某個人。
所以,當印煒煒準備在聶柏倫家裏,進行一場驚喜大求婚時,聶柏珍便理所當然接下所有籌備餐點的工作。
此時,聶柏珍推着推車,走在超市裏,雖然也為了即將多一個嫂嫂而開心,但是瘦了一圈的小臉仍然顯得有些鬱鬱寡歡。
她站在草本漱口水前面,獃獃地望着——因為那是費朗慣用的品牌。
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她和費朗真的就從此不聯絡了嗎?
這樣的她算是失戀嗎?
聶柏珍頹着肩,推着購物車,離開漱口水區,腳步很自然地走向面紙區。最近淚水總不受控,她有資格買一大堆乳霜面紙囤貨。
她低着頭,推車在特價牙膏區轉了個彎,輪子還來不及停住,便直接撞上了人。
“對不起……”聶柏珍抬頭,聲音卻卡在喉嚨里。
費朗正站在她的面前。
沒人先開口,兩人無言地對望着。
費朗貪婪地注視着她每一寸臉龐,心痛地發現她瘦了,眼裏少了光采,可憐兮兮得像只被人遺棄的小狗。
他生病了嗎?聶柏珍看着費朗,注意到他憔悴、瘦削了一些。黑眼圈在他深刻眼窩下方留了陰影,一、兩天沒刮的鬍子則在他唇間覆上一層青髭,讓他顯得野性而霸氣。
“你怎麼會來超市?”她問,很開心自己語氣還算正常。
“衛生紙用完了。”他說。
“喔。”
費朗只能慶幸,柏珍不是會質疑別人回答的人。否則,住家附近的便利商店就可以買到衛生紙,他幹麼大費周章地跑到超市裏瞎混。
“怎麼買那麼多東西?”費朗輕咳了兩聲,雙臂交叉在胸前,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卻是整個肩臂都緊繃到疼痛了。
“今晚煒煒要跟我哥求婚,所以要準備大餐喔。”聶柏珍笑得眼睛眯了起來,畢竟那總是件快樂的事。
“原來他們修成正果了,當真可喜可賀。”費朗唇角一揚,替他們感到開心。“替我恭喜他們。”
“你要一起過來嗎?”聶柏珍的話自有意志地脫口而出。
費朗站直身子,臉上和緩神色早已在瞬間飛散不見。
他望着她,她眼裏有着任何一個見獵心喜的花花公子都應該要把握的動搖。
但他因為遇見了她,花花公子早就變成了一張假相面具啊。
“不了,我今晚不會回家。”費朗眼眸半垂,蓄意曖昧地半勾起唇角。
“是嗎?”聶柏珍指尖陷入手掌里,雖努力地維持着臉上笑容,卻控制不住自己的嘴。“我明天也會和洪啟仁出去,也許也不回家吧。”
費朗一僵,被她的話狠狠甩了一巴掌。
他對柏珍做了什麼?他從沒聽她用過這種賭氣口吻說話,她原本是那麼容易開心、那麼自然而然散發著溫暖的女孩啊。
他眉心擰着,雙眸定定地看着她。
“你……”要好好照顧自己、要快樂……
“別理我,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說那些話。”聶柏珍不待他說話,小手已經飛快地握住推車把手,急欲趕在喉嚨冒出哽咽聲前退場。“祝你玩得開心。”
聶柏珍逃難般地沖向結帳收銀台。
費朗上前一步,卻沒有追上去。
他沒有要改變自己人生的打算,此時就算追到了她,又能做什麼呢?
“記得好好吃東西。”聶柏珍突然回頭看了他一眼,很快地又落荒而逃了。
費朗霍然轉過身,不想讓任何人看見他發紅的眼。
他發了瘋似地想念她啊!
為了她,他可以站在“幸福”對面街口整整一個小時,就只為了看她走出咖啡廳的身影。
為了她,他可以站在陽台俯視咖啡廳一整晚,只為了看她騎車回到家的情形。
費朗突然失笑出聲,他的拳頭不客氣地捶向自己額頭。
可笑啊,說什麼“為了她”,他顧慮的還不就是自己嗎?
鈴鈴……
他口袋裏的手機響起,打破了他的沉思。
“喂。”費朗粗聲說道。
“費朗,別忘了下個月奶奶的生日聚餐,你玲媽嚷着很想你呢。有空來家裏坐坐啊。”費朗父親說道。
“嗯。”費朗冷淡地應了一聲,簡單地回復了幾句言不及義的話之後,便很快地掛斷了電話。
玲媽是爸爸的第三任妻子,和他沒有任何交集,會想他才有鬼!那女人是想要他替她做插畫的兒子介紹些生意吧。
就像爸爸也並非真的關心他,只是為了遵守與奶奶的約定,想拿到財產而不得不定期探望他罷了。
很多事,他自小冷眼旁觀得多了,誰的好壞,他一直是打從心裏清楚明白的。
什麼親情都是假的,唯一關心他的人只有聶柏珍。
那麼他為何要將他在家族婚姻里,所看見的負面現象強加在柏珍身上呢?她若和他在一起,肯定不是為名利,而是只為了他。
他如果當真是為了她好,就應該要為她改變自己的。畢竟他在乎她,總是不爭的事實啊。
費朗看着架面上琳琅滿目的雪白衛生紙,佇立良久卻始終沒法子移動腳步。
要改變自己堅信了幾十年的想法,就像是要切割掉某一部分的自己——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