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放開我,你放開我,齷齪可惡的渾蛋!”盼雲使勁掙扎,對方卻始終不為所動,穿過陰冷晦暗的長廊,走過庭園,他在一間房前停住,一腳踢開房門進屋,將她狠狠拋在床上。
“你……”盼雲驚疑不定,蜷縮在床角,一雙驚懼的眼死瞪着他,“你不要亂來,我……我……”
她想起了他剛才說的那句——今後,她是我的女人……
天哪,不,不!她不要!
淚痕未乾的雪白容顏,此刻看來是這麼的楚楚荏弱,我見猶憐,只可惜,冷影始終無動於衷。
他冷冷地揚起眉,嘲弄地道:“殷盼雲,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憑你,我還看不上眼。”
騙鬼!盼雲怒瞪着他,“你究竟想怎樣?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他斜倚在床邊,雙手環胸,仍是以沒有情緒的幽冷目光凝拐着她,“天理循環,血債血還。”
她一凜,聲調緊繃,“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他輕哼,陰沉的神色使得盼雲渾身一顫。
“你是誰?冷影不是你的真實姓名對不對?你要報仇?但,為什麼?”她再也受不了了,大聲喊道:“夠了!別再這樣看着我,就算我罪該萬死,你至少要告訴我原因。這樣算什麼呢?你一逕的認定我欠了你,可是你卻什麼也不說,要我任你宰割,至少也該讓我明明白白的知道為什麼,就算真要我拿命去抵,我也才死得心甘情願。你說呀!告訴我為什麼?”
他依然不語,深沉的眼眸讀不出任何情緒。
沉默了好久,就在他打算開口之際,一名嬌艷的女子闖入房中。
“冷影,冷——”聲音戛然而止,來人震愕地盯住縮在床角、衣衫不整的盼雲,再驚詫地望向冷影,“這是怎麼一回事?她……你……這種事你不是向來不屑為之的嗎?”
等着他垂憐的女人多得是,如她……況且這不是他的作風,怎麼會……
冷影知道她在想什麼,並沒有多加辯解,只淡淡地繞過她,為自己倒了杯水。
她又氣又惱,怨妒的怒焰射向一臉茫然的盼雲。
我得罪她了嗎?盼雲喃喃自問,這女人不友善的狠毒目光,似要置她於死地似的,她怎麼這麼倒霉呀!無緣無故飽受身心的折磨已夠悲慘了,居然又莫名其妙的招來一連串的怨恨,她招誰惹誰了?
“你說呀!冷影,你究竟在搞什麼?”女子不滿地怨道。
冷影不悅地蹙起眉,冷聲道:“不要得寸進尺,施映仙!我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開始凡事都要向你報備,連自由都沒有。”
名喚施映仙的女子一愣,忙展開一抹艷麗動人的笑容,偎向他嗲聲撒嬌,“冷影,你別生氣嘛!人家又不是那個意思,我是關心你……”
冷影視若無睹,冷漠地揮開她搭上的手,將風情萬種的她毫不留戀的拉離自己。
盼雲冷眼旁觀這一切,這才恍然大悟施映仙的恨從何來,原來……為的是他!她忍不住要諷刺的想,這渾身上下找不到一丁點溫度的冰山男子,有什麼地方值得女人傾心眷戀的?這女人居然還以為自己會對她構成威脅,算了吧,她才不希罕!
“殷盼雲,如果你夠聰明,就該知道想活命的話,別輕舉妄動才是明智之舉。”
呵!這算是良心的忠告?!
盼雲回以譏諷的冷哼,“多謝‘關心’,感激涕零,銘感肺腑。”
一旁不甘被冷落的施映仙嬌哄地叫道:“冷影,你……”
“如果你閑着沒事做,你的衣裳這麼多,拿幾套給她換上。”
施映仙大為不滿:“我為什麼要——”
冷影不耐地打斷她,“不要就算了,我自己有辦法”
“喂!冷影,冷——”施映仙叫着,冷影卻沒搭理她,轉身冷漠地離去。
施映仙憤恨地回首瞪着盼雲,“空有一張臉蛋的美麗娃娃,哼!冷影才不會看上你。”
你以為我就希罕哪!盼雲一臉受不了的表情,有些女人就愛睜眼說瞎話,若非自覺受到威脅,又怎會說這種自欺欺人的話呢?
但盼雲向來不喜與人交惡,在她那個只有真、善、美的世界裏,只有真誠與柔和,不管對方如何的不友善,她都沒心思和她斗,尤其是身處於此刻的危險狀態,自己這副模樣根本寸步難行,當務之急只有找來一襲像樣的衣裳,然後設法離開此地才是最重要的,她可不會傻傻的聽那個大壞蛋的話,乖乖留在這裏任人宰割。
“與其在這裏說自我安慰的蠢話,你何不給我一套衣裳,讓我自行離開,就不必擔心我會留在此地和你搶男人了,是不是?”
施映仙警覺地盯着她,“你在打什麼主意?別以為我這麼好欺騙。”
她壓根兒不相信盼雲會這麼好打發,說不定她是在計畫什麼,她得留心才是。
盼雲氣惱地翻了個白眼,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能圖謀什麼呀!施映仙難道看不出自己有多慮急切地想逃離這裏嗎?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鄭重道:“我再說一次,我沒興趣和你爭風吃醋,那個男人隨你要怎麼‘享用’都不干我的事,我只想在最短的時間離開這莫名其妙的鬼地方,我受夠了!再待下去,我不知道那個冷血的渾蛋還會用什麼殘忍的方式對待我!”
“你以為我會信你?”
“不然呢?我告訴你,這種男人,別說我此刻對他恨之入骨,就算不恨他,我也不可能對他產生一丁點的感情。”
施映仙半信半疑,問道:“你會離開?從此不再出現在他面前?”
“衷心所願!”她肯定地道。
“那好,我去拿件衣服過來。”
見施映仙如釋重負的鬆了好大一口氣,盼雲心想,這女人恐怕愛冷影愛得很慘。他到底有什麼好呢?為什麼有女人如此深切地痴戀着他?他既無情又冷酷,全身上下更無一絲溫暖與柔情,而她也會親眼目睹他對施映仙沒有一丁點疼惜的態度,在這種情況下,為什麼這個女人還傻得去愛上他呢?簡直自討苦吃嘛!笨死了,真是笨死了!
她怎麼也無法理解施映仙的心態,終其一生,她恐怕永遠也無法領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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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一般想逃跑的人,都會選在月黑風高、萬籟俱寂的夜裏,盼雲當然也不例外。
不知是冷影太輕率大意,還是過於自信,從昨天離去后,就沒再來看過她,他難道不怕她逃跑嗎?不過這樣也好,她要逃離這裏就容易多了。
不過,她錯了,錯得好離譜!
本以為少了冷影的盯哨及注意,她要逃跑該沒多大的問題,但她萬萬沒想到這個地方簡直可和迷官媲美,繞了好久,她整個人都暈頭轉向了,依然找不到一條可以脫離這個陰森森的鬼地方的路。
“要命,這施映仙也真是的,只會急巴巴的趕我走,明知會發生這種情形,也不指示一下我該往哪兒走才對,這下慘了……不行,我一定要努力,萬一再落到那個卑劣的男人手裏,那我準會死得非常難看。”如果註定她在劫難逃,那她寧可死在外頭,也絕不接受冷影的折磨!
這裏是哪兒啊?她左右張望着,四周陰沉沉的,愈看愈毛骨悚然。她怎麼會走到這種地方來呢?她並非博學多聞、絕頂聰明的殷行雲,自然不可能敏銳機靈地看得出裏頭處處玄機、危機重重……
前腳才剛踏出,所有的事全在她措手不及的當口發生!剎那間,萬箭齊飛,她嚇傻了眼,尚未來得及反應,整個人被用力往後一拉,跌進一副堅實的胸瞠里,她被護在安全的懷抱中,所有飛向他們的箭全被他俐落地以手中的劍擋了下來,一個旋身,他迅速將她帶離了危險地帶。
盼雲驚魂未定,駭白了一張臉,當她抬起頭看清在千鈞一髮之際救了她一條命的人是誰后,她倒抽了一口氣,再也說不出話來。
冷影臉色鐵青,陰沉得嚇人,他抿緊了唇,不發一言地用力扯住她的手腕往前走。
“放開我,你要幹什麼,你放開我!”她又驚又急,無奈就是掙脫不開他鐵一般牢固的箝制。
他看來氣壞了!盼雲暗暗心驚,她一定是把他給惹惱了。他會怎麼對待她呢?想到這兒,她開始慌亂了起來。
冷影用力踢開門,粗魯地將她甩進床中,語含憤怒地道:“看到了沒有,這就是你任性而為的下場,早說過要你別輕舉妄動的,這裏機關重重,只要一個不留神,你的小命隨時都會結束。”
盼雲揉揉被他抓紅的手腕,悶悶地回道:“這不正合你意?你又何必多此一舉的救我,‘黃鼠狼’!”
她是在暗諷他“黃鼠狼給雞拜年”。
“你想死是不是?好,我會成全你,如果你喜歡萬箭穿心的死法,我不阻擋你,請呀!”他寒着一張臉,用力地用開房門,“要是你能活着離開青焰門,我甘拜下風,去呀!”
青焰門?
好不容易有了點血色的小臉又迅速刷白,她顫聲問:“青焰門?你剛才是說青焰門?!這裏是青焰門?”
“沒錯,所以,你要是不想死得太早,最好安分一點。”
盼雲悲慘地閉了閉眼,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青焰門之名響遍江湖,她曾無意間聽三姊殷行雲提過,所以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這是個令人不寒而慄的殺手組織,拿人錢財,便負責為人辦事,索價高得驚人,不過凡青焰門盯中的目標,從來沒有人能幸運的逃過,而青焰門也不容許失敗。
天哪!她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方來呢?此刻,她看清了一項事實,除非冷影心甘情願的帶她離開,否則她想要活着闖出這個可怕而神秘的地方,可能性完全等於零!
“你是青焰門的人?”
他默然。
換言之,他也是個冷麵心寒、視殺人如家常便飯的冷血殺手?
她掩着唇,以防自己尖叫出聲,“為什麼……到底為什麼?你要這樣作踐別人的生命,也作踐自己的命?”
“我不以為你有資格問我這個問題。”
“有,我有!如果這和你挾持我有關,我就有權利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她直視一臉深沉的他,冷靜下來正視他的此刻,竟覺這張面孔並不陌生,似曾相識的感覺衝擊着她,在哪兒呢?她究竟在哪兒見過他?
“我要知道一切,若我真虧欠了你,我甘心把命賠給你!冷影——不是你的真實姓名吧?”
他雙拳緊握,直視着盼雲,“你只說對一半,冷——確實是我的姓。”
冷這個姓並不普遍,驀地,她想起來了……
“冷劍塵。”他冷沉地吐出三個字。
冷劍塵?!盼雲驚詫地張大了眼,還沒考慮這麼做妥不妥時,人已不受控制地撲向他,緊緊抓住一臉愕然的他,叫道:“冷劍塵?你是十六年前大難不死,冷氏一門唯一存留下來的人?”也是她——無緣的“未婚夫”。
“他告訴你了?他居然會將自己做過的這種天理不容的事告訴你?他說得出口?”他明顯感到意外。
這是第一次,盼雲見着他一派冷凝之外的神色,他向來不將自己的情緒反應顯示出來,但盼雲關心的並不是這個。
“什麼叫‘天理不容’?你口中的‘他’又是誰?”
冷劍塵挑起眉,原來她什麼都不知道,他當初的猜測是對的。
“殷年堯,你最敬愛的父親!”他咬牙忿然道。
清清楚楚的抽氣聲在室內響起,她瞪大了眼,猛搖着頭驚叫道:“不,不會的,你亂講,我爹光明磊落,不欺暗室,他不會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不會的,不會的……”
“光明磊落?不欺暗室?”他萬分諷刺地狂笑出聲,“冷氏一門血案是他光明磊落的傑作,三十七條血淋淋的慘死生命是他不欺暗室的成果;我十六年來噩夢般的煎熬折磨是他光明磊落所造成的,而我今日過着晦暗陰冷的殺手生涯更是他不欺暗室下的結果!好一個光明磊落、不欺暗室!殷盼雲,如果這不叫‘傷天害理’,又該叫什麼?”他一步步逼近她,寫滿悲憤與狂怒的眼直視着面容慘白的盼雲。
“怎會……我爹……”她渾身冰涼,無力地跌回床上,滿心驚惶。
“今天,我就是殺了你,也難抵我冷氏一門三十七口枉死的冤靈,更難抵我這十六年來所受的磨難與煎熬!”
“我……”盼雲拚命的抗拒着這則驚駭的訊息,不斷的重複着:“不會的,不可能的,這一定是誤會,我不相信我爹會……不!我們一起去找我爹把話問清楚好不好?那時的你不過才五歲,也許你……”
“要我去聽那個包藏禍心的偽君子舌粲蓮花、文過飾非?不,不用了,我相信自己聽到的!你知不知道我父親臨死前那份強烈的痛心與悲哀?你知不知道死於自己最信任的生死至交手下,心中的傷痛有多深?你又知不知道,當我父親緊緊將我護在身下,以自己的身體代我承受一刀刀致命的傷害時,我心中是什麼樣的感受?每天、每夜,當我思及這一幕,我又是如何痛斷肝腸,你嘗過這滋味嗎?你承受過嗎?不,你沒有,你只是個嬌生慣養、從小就被人捧在手心中呵護着長大的嬌嬌女,你當然不懂!而我這一切,全都拜你那個泯滅天良的父親所賜。我父親臨死前,用滿是鮮血的雙手握住我的手,清清楚楚的告訴我:‘要報仇,找殷年堯!’他死不瞑目,不論我顫抖的手怎麼做,都無法使他合上眼,當時,我就發誓,只要我還有命的一天,勢必要殷年堯血債血償,讓連死都不瞑目的父親在九泉之下能夠安息!”
面對此刻面色陰沉凄絕的冷劍塵,聽着字字含悲泣血的控訴,她喉頭髮熱,反駁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回想起父親提起冷家人時一臉深深的歉疚,以及口口聲聲說著補償之類的話……天哪,莫非冷劍塵說的是真的,自己的父親當真犯下了如此不可饒恕的滔天大罪?
她驚疑不定,啞口無言。
“所以,今日就算我要用你殷家人的血以祭那三十七口冤魂,又何錯之有?”
“我……”滴滴的熱淚滾滾滑落,“若事實真如你所言,我無話可說,只求你放過我三個姊姊,她們皆已出閣,冠了夫姓,不算是殷家人了。”深吸了一口氣,她從容地閉上眼,“你動手吧!”
父債女償,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如果她的血,能使冷氏一門枉死之人安息,她又有何怨?
冷劍塵不自覺握緊了手中的劍,深幽的眼緊盯着神色蒼白的盼雲,他該動手的,一開始,他便是這麼打算着,殺她,是必然的事,但——
若真要她命亡,方才在她觸動機關、千鈞一髮之際,他又怎會毫不猶豫的救她?!
是不甘心她就這麼死了吧?他承受過的苦,要她也一一嘗盡,要她這個不識人間愁的嬌嬌女也體會什麼叫“痛心疾首”,什麼又叫“痛不欲生”!
他為自己的行為找了個合情合理的解釋,而他也的確這麼說了:“就這麼讓你死了,你如何明白我這十六年來受得是什麼樣的痛苦?”
盼雲打了個寒顫,渾身涼透。“你……你要折磨我以達到報復的目的?!”
他笑的陰沉,“你的命,我會取,但不是現在。”
盼雲跌靠床沿,面如死灰,再也無力多說什麼。“如果這樣能消你滿懷怨恨,我還能說什麼?反正,這是我們殷家人欠你的。”
觸及她眼底的凄然與絕望,他別過眼,退了一步,什麼也沒再說便狂奔而出,任誰也不知道,在那一剎那,他心裏想的究竟是什麼。
盼雲咬着唇,凝望他遠去的身影,惆悵悲楚的心頭只剩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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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走?!殷盼雲,你耍我!”當施映仙發覺盼雲依然身處青焰門,留在冷劍塵的房中后,其憤怒可想而知。
“大小姐呀!你該不會以為我有通天的本領,能出得了青焰門吧?”愣了一下,她幡然醒悟,“你是故意的!明知我不可能活着走出這裏,你卻什麼也沒告訴我,存心要我去送死!”
可惡,她真夠笨的了,居然到現在才想通!
施映仙一窒,無言以對。
沒錯,她是有意要盼雲白白送命,可是……憑她一點武學基礎都沒有的弱女子,如今怎可能還安然活着,除非,她根本就沒離開過冷影的房中!
彷彿看穿了她的想法,盼雲回道:“我福大命大,縱然步步驚魂、險象環生,最後還是化險為夷,死裏逃生,如果害你失望了,實在抱歉得緊。”
沒有人會喜歡被人算計陷害的滋味,尤其她此刻的心情實在糟透了,說話自然客氣不到哪裏去。
“你——”施映仙雖氣惱,最後也不得不妥協,“好吧!我帶你出去。”
看來,人家恐怕真把她當成極大的威脅,處心積慮的要她消失。
盼雲苦澀地一笑道:“多謝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此刻我不會離開。”
如果父親真欠了冷劍塵什麼,就由她來償還吧!她的犧牲若能換得殷府未來的平靜與安寧,不論要她如何,她都甘之如飴。
“殷盼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我告訴你,冷影是我的,你別白費心機了。”
盼雲蹙起眉,她在想什麼?而施映仙又說到哪兒去了?簡直風馬牛不相及,十萬八千里遠的事全都被她給扯到一塊兒去了。
也許,是自己真的讓她倍感威脅,否則她又何必像個驚弓之鳥,敏感得要命。
“我讓你很不安心,是嗎?”
“誰說的!”這會兒又有人口是心非,打腫了臉充胖子,“我爹可是青焰門的門主,冷影是個聰明人,才不會舍我而就你。”
又一個拿身家與名利當索愛籌碼的膚淺女人。盼雲無奈地搖着頭。
冷劍塵會在乎那些虛浮的誘惑嗎?她思考的結果是——他不會!要不,他該會對施映仙曲意奉承,又怎會待她冷若冰霜,不假辭色?
“是否——正因為他不曾在意過你能給他的一切,所以,他才值得你傾心狂戀?”盼雲沉吟着說。
施映仙臉一變,“但,他早晚會想通的。”她也明白,這是自己唯一擁有的利器,可是對冷影卻完全起不了作用。
“若真是如此,他還值得你這般執着嗎?”這番話無疑是推翻了施映仙的說詞。
冷劍塵——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呢?不慕名利,卻只苦苦拘泥執着於兩敗俱傷的復仇,是否,十六年前的那場悲劇帶給他的傷害太過椎心、太過痛徹心扉?
“你的意思是,已決意和我卯上了?”施映仙的臉色難看極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盼雲也懶得解釋了。
盼雲一臉的淡然,看得施映仙怒火一把,“殷盼雲,你別太自信,別忘了你現在是站在誰的地盤,我還是有本事解決你的命,所以……”
真是受不了!盼雲嘆了口氣,很無奈地望向她道:“說夠了沒有?我再說一次,他不可能愛上我,而我也不會愛上他,我們之間一輩子都不可能有愛,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使你對我防備心這麼重,但事實上我是全天下最不可能威脅你的人,這樣夠不夠清楚了?”
什麼嘛,愈說愈像真有這麼一回事,她和冷劍塵?真是舉世無雙的超級爛笑話!
施映仙會信她的話嗎?會才有鬼哩!
盼雲長得太美了,她從未見過這麼美的女人,娟細的柳葉眉,兩泓如薄霧般靈澈的眼眸中總是閃着澄凈無邪的光芒,俏鼻直挺,不點自紅的玫瑰唇瓣,凝雪般細嫩的容顏有如出水芙蓉,美得撼人心魂,如此不染塵煙的靈性之美,縱然孤冷如冷影,也難保他不會心動,一般人想不動心都難,何況是一身滄桑氣息的冷影,最是需要盼雲純凈、似水柔清的慰籍……要冷影把持住一貫的冰冷無情,怎麼可能呢?!
也正因為如此,當初只消一眼,施映仙便感覺到極大的壓力,要她不將盼雲當威脅怎麼可能嘛!
“殷盼雲,你考慮清楚,你是要現在離開,還是選擇死在我手裏?”
這女人真是冥頑不靈,怎麼說也說不通,算了,隨便她了!
“我不會走的。”反正早晚都是死路一條,她也不在乎施映仙會如何對她。不知哪來的篤定,她知道若她此刻當真隨施映仙離去,那麼冷劍塵絕對有那個本事使殷家上下雞犬不寧,所以,她情願以自己的犧牲換取殷家的平靜。
“你!”施映仙為之氣結,恨恨地瞪着她,在無可奈何之餘,也只得氣惱地拂袖而去。
這個決定——是對的吧?
盼雲茫然的問着自己,留在這兒,她至少可以試着化解冷劍塵心中的怨恨,但……這麼刻骨銘心的仇恨,她能化解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