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以信念為盾（5）

沒有月亮與星星，世界被寂靜與黑暗徹底支配，高坐於禮拜堂的露天坡頂，格林喝着酒，若有所思地遙望着遠方的營火，太安靜了，就連正常的擾騷行動都沒有，這不象魔物們應有的舉措。

身後的腳步聲響起又停下，卡琳的聲音傳來：“很晚了，你怎麼不去睡？”

“你呢！你怎麼不睡？”

有着驚人重量的貫征依然斜掛肩頭，但背在卡琳身上，那感覺就象是毫無重量。

“我現在是你的護衛。”

卡琳理由充分地找了一個位置坐下。

“有個想法，”格林挪動位置與她靠近坐着，又將手中酒袋遞了過去，“但有點拿不定主意……”

卡琳沒用問，只是接過他遞來的酒袋，喝了一口，又遞了回去，酒袋中裝的並不是酒，確切的說，是摻了酒的清水，這是羅馬軍沿襲至今的儲水習慣。

“看到沒有……”格林伸手指向了遠方，“你說我如果去襲營會不會有什麼戰果？”這是阿爾托莉雅的提議，但他卻覺得有些鹵莽，那種威力絕倫的劍分身絕不是能夠頻繁使用的招式，用出來之後，只怕他也會因此而失去突圍能力。

“雖然有點冒險，但我覺得值得一試，”想了一下，卡琳認真地回答，“我和你一起去！”

“你和托莉雅倒是很有共同語言啊……”

看到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格林暗自苦笑——卡琳的性格並不好戰，但在戰鬥時，與托莉雅一樣，都喜歡力爭主動。

“如果有卡琳加入的話，我們的勝算會更大。”

托莉雅的聲音在他心中響起。

“不行，現在還不是時候，至少要等到魔王們完全分散……”

雖然有些心動，但格林還是否決了這個提議。為此，托莉雅沉默了下來，卡琳似乎還想說什麼，最後卻是一抬手，示意他看向天空。

浮遊於天際的雲朵就象是被什麼點燃了一樣，衝天的火光，照亮了半個天空。

“是空艦。”

看清情況，格林心頭大震，然而，就在他凝聚點點星光準備用出星光滅絕時，眼前卻是一陣天旋地轉。

“你還好吧？”

看到他搖搖欲倒，卡琳一驚之下，連忙伸手扶穩。

“沒事，我們先下去。”

忍住陣陣暈眩，格林勉強一笑，然而，心頭卻是襲上陰影。

一切正如美杜莎所言。

徵兆果然出現了！

半空中，有幾片光色羽翼緩緩飄落，三名聖杯天使反應迅，現異常，立時展開光翼，疾飛向天際，此時，整個空艦已經化作火海，遇到襲擊，獅鷲騎士們立即盤飛而起，他們的對手只有一人——由火光中出現的一位身穿蓮花戰甲的少女。

看不到任何動作，但隨着妙諦她面無表情地向前邁步，每走一步，空中就有騎士與獅鷲往下栽落。

一名精通長距離傳送的裁決者死死抱住仍然想去指揮戰鬥的賈斯汀，在歐倫的眼色指示下，帶着他一下子移至被黑暗包裹的夜空之中，對此，妙諦似乎毫無狙殺的興趣，只是選中凝劍而立的大劍師歐倫，越過舔舌甲板的烈火，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近。

“果然與鬥氣的運行原理相同，但沒想到，你的意志力量竟然已經達到了遠距離外放的程度。”

從空中飄落的血色雨點打濕了灰色長袍，但歐倫卻是毫無所覺，看着妙諦，他的銳利眼神透出一絲興奮，只是抬手舉劍，漫天的劍氣就已經透射而出，這是初步覺醒的意志力量，因此只能以劍為載體化作無色的劍詠。

雖然只是一劍，但密集的劍氣就象是刺出了千劍萬劍。然而，無色的劍詠無一例外的全部被擋了五步之外，妙諦以一種憐憫的眼光看着這位第一劍師，由歐倫身後緩緩浮空的三叉戟無情地刺出，並在他的胸前露出了滴血的半截叉尖。

“能告訴我，你是誰嗎？”

歐倫咳出了一口血，不，已經不能說是咳出來的了，而是血泉湧上來的。

“白塔妙諦。”

三叉戟嗖地一聲抽離而出。

“沒想到你這麼年輕……”

如同鷹隼一般的眼神渙散了下來，歐倫往後仰倒，雖然處身於大火之中，但是，他卻感到越來越冷了。

妙諦似乎沒有興趣再去打量一具屍體，只是轉過身，看向了夜空中正在疾飛近的三個白點——只要牽制住趕來救援的三位聖杯天使，那麼，地面上的戰鬥也會很快進入尾聲。

“組成隊列，守到天明。”

加列農的沉靜聲音蓋過了來自於四面八方的廝殺聲——錯誤的認為空艦遇襲是由魔王們聯手造成的結果，使他犯下了一個致命的錯誤，沒有了聖杯天使的榮耀之鏈，面對着六位魔王的突襲，敗亡只是時間的問題，能夠支持到現在不潰敗，完全就是狂熱的信念在支撐。

卡琳被一位手持一對彎月斧的魔王纏住，那魔王看上去極為狂暴，舞動雙斧時，周身環繞着由虛影化作實質的旋風，旋風及處，泥石俱碎，衝上去支援的聖武士根本擋不住旋風一掃就已經骨髂寸裂。至於其他幾個方向，加列農那邊還好一點，而別處卻是完全變成了單邊的屠殺。

此外，來自於黑暗深處、無形無色的必殺之箭，也讓許多人隱隱生出恐懼之意。

“請放心，亞瑟王，我會用劍維護您的尊嚴……”

看着圓桌騎士們一個接着一個的倒下，貝狄威爾沒有參戰，只是單膝跪在阿爾托莉雅身前，臉色平靜地等待着最後一刻的到來。

“不要說的這麼悲壯，我只是有點昏眩而已。”

格林嘆着氣，不斷襲來的暈眩感已經讓他無法再上戰場了——知道了他的身體狀況，阿爾托莉雅一反常態地沒有要求戰鬥到最後，而是讓他找了一個位置靜靜地躺下。

“格林，一直以來承蒙你的照顧，而我卻未曾幫你實現過任何心愿，雖然現在已經遲了，但是，你能告訴我嗎？”

想起當初的契約，她明顯感到自己對格林有所虧欠。

“不算遲，我的願望只是希望你放下手中的劍……”

格林笑着，在暗中試圖動一次否決術，然而，明明有着龐大的魔力，卻不見有任何魔力波動。

“不，這只是半個心愿，”托莉雅沉默片刻，最後才問：“你的想法我多少能夠感應一點，我想問的，是放下劍之後……”

“想聽實話？”

格林微微一怔。

“你不應該對你的從者有所隱瞞。”

“嗯，只是一個幼稚的想法……把你的劍交給我，做我的女人，很好笑是吧？所以請你不要在意這些。”

格林訕訕一笑，但手腳傳來的麻木感卻讓他不敢再把想法藏在心中，不得不說，這種想法在與泰麗莎相處日久之後，已經淡化了許多。

“這算是求婚嗎？”

然而，托莉雅卻在認真地問——雖然從未想過這種問題，但可以努力去嘗試一下。

“嗯，如果你不覺得太草率的話。”

格林笑着，以為這是托莉雅在死前告慰自己。

“我答應你。”然而，並不是太當真的話卻換來了更堅定的承諾，“從現在起，我就是格林.馮克的妻子，從此敬虔度日，無論疾病、險境與困苦，永遠相伴、不離不棄。”

格林暗嘆幸福來的太遲，不過，以托莉雅的性格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他似乎也該感到心滿意足了。

完全由能量實化的無色之箭由黑暗中射來，將目標鎖定在了浴血奮戰的卡琳身上，此時，卡琳已經獨力擋住了兩位魔王的進攻步伐，本身就已經異常吃力，因此，就算是現身後有異響傳來，也是無力回擋。

這是必殺的一箭，直奔她的心臟而去。然而，就在卡琳打算與前面的一位魔王拼得同歸於盡的時候，一名戰鬥牧師忽然傳送至半空，以身體擋住了疾而來的箭。雖然受到阻礙，但是，透明的箭只是顯露出蛇形輪廊，去勢卻是不變，危急之時，只見一輪鬼月由半空橫飛而至，毫無懸念地斬斷了無色小蛇。

無盡的刀光，代表着惡魔之力的影一下子籠罩了手持雙斧的暴怒之主。

“死神月！”

在場的人幾乎沒有人不知道黑彌賽亞的殺戮之名。

格林奮起全身力量掃視全場，卻沒有如同預料中一般找到葉蓮娜娜的身影，身邊不時有重傷或者脫力的戰鬥者退下，不知是哪位先開始祈禱，傷員們三三兩兩地爬坐而起，如同完成生命中的最後一次祈禱一般，跟着詠念，“……我們在天上的父，願人都尊你的名為聖，願你的國降臨，願你的旨意行走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天空就象是聽到了信徒們的乞求突然一片大亮，紅色的雷光照亮了整個黑夜，隨着雷光降下的，還有漫天的冰與火，與天空融為一色的幽靈戰艦突入了戰場，絢麗的風景與死亡共舞。

“是北奧盧恩，還有其他的各個魔法協會……”

戰艦上，旗幟飛揚，站滿了衣着各異、派別不同的魔法師。

聽着祈禱聲，看着天空中如煙花絢麗的魔法，只認為自己是一名軍人而不是信徒的貝狄威爾，第一次對未知的存在產生了敬畏感——這是神跡嗎？

（突然出差了幾天，大家繼續支持吧，**也應該到了，以前的每個情節段都是有用的，咱沒有水平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