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隨意地做了幾個熱身運動,靳穗慢慢地踱近池邊,幾乎是立時,閑晃的眼眸就覷見那隻自泳池一側朝她揮動的手臂,怔了幾秒,她這才瞧清楚那隻揮動得頗為囂張的手臂主人。

石大哥?!

她還沒有任何回應動作,石德朗已經潛入池水裏,如水中游龍一般,幾個漂亮的划水動作,蕩漾的水波未停,他那顆腦袋就在她身前的水裏冒出來了,輕輕鬆鬆的雙手一撐,整副身軀自水中拉拔而起。

“石大哥?”

“哈,我還在想今天會不會遇到你呢。”用力地甩了甩頭,沁涼的水珠四下彈飛,待撥開額上濕濡的發悄,瞧見她頰上的水滴,不假思索的他伸手輕輕的替她拭去頰上的水痕,“水很涼噢。”

“嗯。”說是水涼但不知怎的,經那大手拭過的頰畔卻隱隱帶著奇怪的灼熱感,“石大哥,你今天怎麼有空來游泳?”

“我又不是機械人,偶爾也是得放個假呀。”

這倒也是,吶吶地朝他一笑,靳穗下意識地繼續著方才的熱身運動,疑惑的眼神卻不時的投向杵在身邊的高個兒。

“你要走了?”先前幾回遇到他,恰巧是她剛來,他已經預備要走,兩人匆匆的聊了幾句就說拜拜了。

“不,今天可以待晚一點。”

“噢。”她朝他笑了笑,才剛挪了腳步,就被他叫住了。

“小穗,下午有沒有事?”

“沒有。”老老實實地先應了聲,靳穗才想到發問,“有事?”

“去喝下午茶。”

“石大哥要請客?”

“那有什麼問題呢,只怕請不到人。”

“我?”指頭戳向胸口,她瞪着大眼,“不會吧,人家我向來是那兒有得吃就往那裏靠的耶。”

“耶太好了,恭喜你絲毫不費吹灰之力地又撈到一頓好吃的了。”他露出爽朗的笑。

“你真的要請我喝下午荼?”

“怎麼,要我寄邀請卡給你才算數了?”

“可是,我才剛來……”她還沒下水,而他似乎已經游得差不多了,他有時間等嗎?

“沒關係,你游你的,我去健身房流些汗,待會兒再來找你。”

“嗯,好呀。”睨了他一眼,她忍不住地問出了心中的好奇,“石大哥,你的身材是在健身房練出來的嗎?”雖然好幾年沒上球場打球了,可是,他的身材卻始終不曾變形過。

沒有隨身攜帶以防溺斃的油脂小腹,也沒半絲礙眼的多餘贅肉,石德朗的身材實在是讓人一瞧就口水直流,又健又壯,線條優美,最適合去拍那種光溜溜,什麼都不必穿的A片了。

這些色迷迷的評語當然不是發自她的口,除了她們家向來就心直口快的大姊靳姬外,大概沒第二個人敢這麼大咧咧地用“春意盅然”的眼神審視旁人,她可就沒這副色膽哩。

橫豎,大姊耶時候跟她一塊兒到游泳池像是存心來觀光似的,不敢游又愛跟,下了水后就死命地巴著池畔的磁磚不放,就這麼泡在水裏,除了欣賞來來去去的燕瘦環肥外,她大概也沒別的事情可做了。

“其實,也不見得非得上健身房不可,只要持續不斷地做些運動,想胖也挺難的,怎麼,你有興趣?要不要一塊兒去?”他頑皮地朝她眨了眨眼,“練一練,說不定可以補強身體的某一個部位唷。”

“不必了。”哼,又在嘲諷她的“太平”身材了,他以為她蠢得聽不出來?

“哈哈,生氣了?逗你的啦,你別將我的話掛在心上噢。”拍拍她的頭,石德朗神秘兮兮的壓著聲音,“偷偷告訴你,還是有男人喜歡“太平公主”的。”

“誰希罕你們男人喜歡什麼調調。”靳穗忘了他總喜歡尋她開心,真惱,剛剛不該答應那麼快的,或許待會兒可以……

“喂,你彆氣得偷偷先走人噢。”

橫了他一眼,她悶悶地掉頭踱向泳池的階梯。氣人,他怎麼知道她真的有這個打算?!

她跟石德朗很少單獨相處,大多時候都會有個第三者,雖然儘管身邊有個不容忽視的大個兒,她仍顯自在,但直到坐上了他的車,靳穗才隱約的擔起心來了。

喝下午茶耶,他們要聊些什麼呀?

她的煩惱隨着他們來到咖啡Sbop就被他幾句開場白給打散了,而且隨著敞開的話閘子,她愈來愈能享受這種午後閑聊的優閑時光了。

沒想到石大哥竟那麼健談,雖然他的性子很粗線條,而且相當、相當的不懂女孩子的心思,也不大會說什麼好聽的話,可是瞧着他高談闊論著曾是生命中的一切,也是惟一的籃球生涯,如今轉而對工作的熱愛,恍惚間她覺得有些入迷了。

雙手托領,淡淡的淺笑始終綻漾在唇畔,綻著星光的眸子則柔柔的鎖在他身上,笑容緩緩加深、加濃,渾然不覺,靳穗將專住鎖在他的笑談間。

他們兄弟倆的個性真的差滿多的。阿漢哥是那種標準的時尚男人,聰明帥氣,甚受女人們青睞,可卻都挺有分寸的遊走在花叢間,溫柔體貼的紳土風度很能魅惑女人們的眼光;而石大哥呢,嘻嘻,雖然長相與弟弟的帥氣偉岸不分軒輊,但卻是那種大牛型的莽漢性子,言行舉止直來直往,大概這輩子跟浪漫細胞絕了緣,雖然也頗多女人自動自發地貼上去,但似乎不曾見他對那個女人感興趣過。

標準的大木頭一根!

曾經……咳咳,要不是他實在粗莽直率得太陽剛性了,他的不善與女人交際還曾讓她以為他是寡人有疾呢。

“小穗,你很喜歡阿漢?”

“啊?”驀地聽到他這麼直接的開口詢問,她不由得紅起了臉,“為什麼這麼問我?”不是在聊石大哥的工作嗎?怎麼好端端地冒出這麼與話題不搭的問題呢?難道她真表現得這麼明顯?

“因為你看起來很迷他呀。”石德朗也不稍加修潤心中的話。

這幾年,他身邊的女性朋友來來去去,數都數不清,卻不知為何能讓他瞧進眼的,獨獨她一個而已。

偶爾,會捕捉到小穗對阿漢柔媚多情的凝望,那匆匆卻深刻的一眼,教他的心都痴了。坦白說,他真的挺羨慕弟弟的福氣,因為他將這小女人瞧進了眼的那一天起,也偷偷地將她給擱進了心裏,若她的目光焦點是他,那該是件多幸福的事呵!

“我有沒有說錯?你很迷他?”

“以前在學校時,阿漢哥很照顧我們這些學弟學妹。”她輕描淡寫地細聲道:

“他很令人欣賞。”

“阿漢那調調的確是挺吸引女人的。”

“也因為他的個性隨和呀,通常女孩子都比較欣賞溫柔體貼型的男生。”像石大哥這種橫衝直撞的個性,談戀愛一定很沒情調吧?她想問,卻不知怎的心中一動,臨時收了口。

其實……雖說是橫衝直撞的個性,但石大哥就是這爽朗不拘小節的性子討人親近哪。

“你說的倒也沒錯,可是阿漢女人緣這麼好,以後他老婆會很辛苦的,得要有大戰群雌的決心跟體力才行哪。”邊說,石德朗還故意邊搖晃着腦袋。

想到他所形容的畫面,靳穗噗時一聲笑出口。

“沒這麼慘吧!你會不會太誇張了?”

“這樣還不夠慘哪?天天熱線大爆滿,不時的就有女人找上門,參加不完的聚會,每天都會有一大群流着口水的女人在眼前晃動,嘖嘖,想到就覺得恐怖。”神經就粗線條,他口無遮攔的一咕噥就是一大串。

阿漢這幾年所過的生活,跟他尚未因腳傷自球場退下來時的生活很類似,圍繞在身邊的女性朋友是男性朋友的好幾倍哩。所不同的是,不論是當時或現今,他始終沒那份周旋的興緻,也缺了阿漢那似乎是與生俱來的細心體貼,更對耳朵旁邊總有女人聲音嗡嗡嗡覺得不耐。

“……現在的女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三更半夜了,還會到處找人閑聊什麼……”

初時只是靜靜地聽著,靳穗的情緒沒什麼太大的變化,但石德朗這麼毫無芥蒂的形容著阿漢受歡迎的程度,不知怎的,傷感的熱液細細地自眼眶湧現。

他沒有發現到她的不對勁,直到聽見她細瑣的吸氣聲,這才勾回了他的注意力。

“啊……”他被她的淚水給慌了手腳,“小穗,你哭什麼?”

“唔……沒什麼。”其實,她真的不清楚自己究覺在感傷些什麼。

三個姊姊相繼找到真命天子,他們彼此間的真情對待是她所羨慕的,也打心底為姊姊們高興。曾經,她的心裏對自己的感情依歸也有着期盼;曾經,她很衷心地將阿漢哥擺進了心中;曾經,她的注視焦點全都只有他,但他卻有意無意地將他們之間的關係劃分得相當清楚——

好友宋江桀的小姨子;以平常心愛護的小學妹;比普通朋友稍稍進一階的好朋友,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或許,今天會令她突然感傷的起因,是因為逐漸了悟到自己與阿漢哥的漸行漸遠吧。不管這些年來她再怎麼仰慕他,但他的眼光確實不曾留駐在她身上片刻,少女的幻夢畢覺不是真實的。

也或許……此刻的感傷,是潛意識裏她決心為自己的單戀畫下一個隱約的句點吧?她,也該夢醒了!

該死!後知後覺的石德朗在觸及她那雙感傷的微紅眼眶時驚詫了一秒,這才悟到自己扯了些什麼大八卦。天耶,劈道閃雷下來斃了他吧!

“是因為我提到阿漢的事?”不懂什麼叫改變話題,他執意要揪出令她傷感的原因。

“嗯,這是其中一部分。”此時此刻,她沒心力稍加掩飾。

“你對阿漢……真那麼喜歡?”他將心中疑問問出口,渾然無措的痛意猛然揪心。

“其實,是因為看清了事實,所以才會這麼感傷。”靳穗無奈地自胸口發出輕喟,眼底的神采被一抹黯沉掩住。真的,真的是已然看清了事實,才會將無奈的悵然勾出心底深處。

“什麼事實?”

搖搖頭,她不想將心事攤得更明。

“我剛剛是不是說錯話了?”

“沒啦,石大哥你別多心了,只是我自己想呀想的,突然就覺得很感傷,如此而已。”

感傷?石德朗更自責了,光只是聽別人提到阿漢很多人追,小穗的心情就那麼低落,若阿漢那天真傳出個什麼既定事實的消息,她不就……噢,去他的,他的心竟然也開始覺得感傷了。

“有些事情……其實不是能勉強得來的。”

“我知道。”就是因為相當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會覺得心緒低沉哪。靳穗不由自主地擰緊眉頭,要告別一段純稚的單戀,是多麼不容易的決定呵。

“別難過了,真那麼捨不得,要不,你就乾脆嫁給我算了。”眨着眼,他的眼底閃過一抹溫柔,“至少,你還可以常常看到他。”

“石大哥……”

“你不是挺迷阿漢?你嫁進我們家不就可以常常,甚至是天天看到他人啦,怎樣,這主意不錯吧……咳咳!”瞧著小穗愈瞪愈大的眼眸,他這才悟到自己說了些什麼蠢話。

我的媽呀,他竟然那麼輕忽地開口向小穗求婚了,而且,去!聽聽他講的什麼破爛理由?嫁到他們家后她就可以天天看到阿漢……天耶,來陣冰雹砸破他的豬腦袋吧!他會怎麼想他這番瘋言瘋語呀?

憋著氣,石德朗一臉尷尬的直視著靳穗,以為她應該會惱個幾句,跺跺腳,或許疾射出手賞他一個鐵沙掌,甚至是二話不說就掉頭走人,然後老死不相往來……怎知她愣了好半晌,盈著霧氣的眼眸緊瞅着他瞧。

四目相望,她細微囁嚅的唇瓣更令他的神經綳到最高點,幾近要……要……要斷了氣了。該死,怎麼老管不住自己的舌頭呢?總是胡言亂語些什麼,這下子可好……

“什麼?”倏地屏住氣息,他不確定自己聽到的回答。

“好。”輕輕地,她再度自唇邊吐出與方才一模一樣的答案。

四周的嘈雜喧擾聲浪瞬間消退,凝瞪着她半晌,她不語,只拿雙閃著晶光的眸子瞧着他。忽地重咳一聲,石德朗的臉色愈見沉凝。

“你開玩笑?!”

“你是嗎?”

“不是。”他想死了,想讓她成為他的終身伴侶,沒錯,這是他心底的渴望。

可是小穗,她是說真的嗎?

“那我也不是。”

“不是什麼?”

“我不拿自己的婚姻大事開玩笑。”難得的凝重神情浮在她青春洋溢的眼底、

臉上,閃爍著一諾千金的決心,“你會嗎?”

“會什麼?”

“拿自己的終身大事開玩笑!”

“當然不會,可是……”她答應要嫁他,她真的答應了,在他天殺的胡言亂語之後?

石德朗不敢高興得過早,思忖的黑眸盡盯着她瞧,會不會是因為他剛剛提到阿漢的事給她的刺激過大,所以才會不假思索的點頭答應?

“小穗,我覺得你別答應得太快,或許再過幾天你可以再給我更確定的回答,

我可以等。”

“為什麼要等?我現在就可以……”

“不。”輕抬了抬手,他止住她的急切辯白,“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仔細想一想,一個星期後我再開口,好嗎,”這一切,全都是因為他的瘋言瘋語,而小穗大概不知道應了一聲“好”以後的嚴重性。

她肯嫁,他更願意娶,因為自己畢竟是對她有了心、有了情、有了期盼。可是他不想讓她因一時激動而許錯承諾,寧願自己揣著顆忐忑的心努力等待,再給她一段時間深思熟慮。

希望到時候,他所得到的答案仍是她一如初衷的答案,希望她仍舊只回答他一個宇。

好!

“為什麼要等一個星期?”靳穗打心底泛著不解。

她不是急着嫁人,也不是死心眼的非他不可,事實上石大哥沒頭沒腦的說了那話后,看得出來他很無措。可是他開了口又為什麼要她一個星期梭再給他回答,她很好奇他是怎麼想的。

“因為我要你想得夠透徹,婚姻是一輩子的事不是隨口一個承諾就行了,這輩子我只娶一個老婆,如果你應了聲好就得跟着我做一生的伴侶,至死方休,這是我的承諾。”羅曼蒂克的言詞他不懂、也說不出口,會先撂下這番重話,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小穗。

不管她最終的答案為何,他已經認命的將心給賭到她身上了,可是,她的心裏是怎麼想的呢?

畢竟,她的心是掛在阿漢身上而不是他身上,他心知肚明,可是他願意為她耗盡心力,一切只因為能與她攜手共盡人生路……光只這麼想,石德朗的心已然柔化成一縷柔絲。

“我……”他的慎重讓她遲凝了。

“噓,我說過你別急着回答我,你還有一個星期的時間可以好好的想想。”輕吁了聲,瞧見她仍欲言又止的模樣,他微晃了晃腦袋示意她端起桌前的杯子,“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所以待會兒你的奶茶喝完了,特允你喝一杯熱咖啡,怎樣,我夠大方吧!”

她愛喝什麼,他根本管不著,可不知怎的,方才一坐下來想點杯咖啡的念頭在瞧見了他不經心的一瞥后,便自動自發地改口換成了奶茶,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幹麼那麼在意他曾經說了些什麼呀!

“嗯,大方極了,謝謝你的大恩大德。”望着他又充滿笑意的眼,靳穗從善如流地端起杯子輕啜了口香醇的奶茶。

事後想想令她執意嫁他的意念,或許就是他那雙蘊著輕笑凝望着她的黑眸。因為隱在笑意後頭的,是一抹讓她心悸的感覺。

可是不會吧?石大哥真會緊張她的回答?

“小穗?小穗,你聽到沒,”

仍是一片寂靜,沒有人應聲。

“小穗,樓下有人找你。”不自覺地提高嗓門,靳本正眉頭輕糾,“想什麼事想得這麼入神?”

“沒、沒呀。”隨手將看了半天仍沒看進幾個宇的書合上,靳穗蜷縮在沙發椅里的身子仍是慵慵懶懶的,“爸,有什麼事?”

“還沒呀,我都已經說第三遍了,你沒聽進耳朵里嗎?樓下有人找你。”他發現怎麼女兒這兩天盡窩在椅子裏發愣哪!

“噢。”

“噢什噢呀。”瞧她好幾秒仍沒動作,他有些不耐了,“小穗,你到底是有沒有將我的話聽清楚?我說,有人找你。”

“啊?”有人找……她?靳穗總算是回過神來了,“有人找我?誰呀?”

“找你的又不是找我的,我怎麼知道他是誰,”當門房已經夠委屈他這個做人老爸的了,偏又催三請四拉不回女兒的魂,靳本正的口氣不怎麼良善,“真是的,沒事情長那麼高幹么……”

“爸,我又不是今天才長得這麼高。”無端端的,她被埋怨得有些愣頭愣腦。”

“誰說你來著,我是說樓下那個高得不像話的大個兒。”門一開,兩人面對面,他還得仰起臉來才能將他瞧得清楚,很累耶。

高得不像話的大個兒“誰呀?趿著拖鞋慢吞吞地踱出房間,散神得厲害的腦子不經心的在想着訪客的身份,“啪噠、啪噠、啪噠”,拖鞋擊在地板上,一下一下的。很高的大個兒?她今天沒跟人約時間……滿心疑惑的靳穗忽地頓住了腳。

她認識的人里,只有一個人最夠得上這項條件,而且若沒記錯,今天是一個星期的最後一天……可是,不會吧!

忽地加快動作往樓下沖,她不知道打骨子裏突然泛起的緊張是為何,反正她就是覺得胸口起了陣陣騷動。劈哩啪啦加快腳步衝下樓梯,正欲往大門直奔而去,眼角就瞟見了沙發椅那兒的動靜。

“嗨。”自椅子上站起,石德朗一張笑臉迎向她驚詫的表情。

“石大哥,你怎麼來了,”她真的很詫異他的到訪。

在允諾要給她一個星期的時間考慮后他便消失了,她又不敢向阿漢哥詢問他的下落,還以為……那件事,他率先撤退了呢。

“我才剛從香港回來,逮了個空就過來看看嘍。”

“看看……我,”

“當然,還有靳伯伯。”他忽然朝她身後揮揮手,一臉賊笑。

“什麼……”靳穗猛回頭,剛好捕捉到那急忙閃回樓梯間的倉卒身影。

“你故意的?”

“嘿嘿嘿,小穗,你爸爸滿害羞的嘛,想審問我就大大方方地站出來呀,我又不介意。”

名不正、言不順,教爸爸怎麼大大方方得起來呀!她氣結的白了他一眼。

“好啦,我開個玩笑罷了,別老瞪着我看,眼球會抽筋的。”伸出兩指遮住她的視線,頓了一秒他飛快地問:“有空嗎?”

“現在?”拿開他遮住眼的指頭,不知怎的卻教他給勾住了手,怎麼也抽不回。“有呀。”

“真的?那走吧。”他不由分說地推着她往外走。

“石大哥,你要上那兒?”她就這麼一身的休閑服耶,萬一他一時興起跑到什麼不合時宜的地方……

“別那麼緊張就在這附近繞繞而已啦,我待會兒得回辦公室一趟也不能待太久。”剛剛,他瞧見了一件好玩的東西,“小穗,院子裏的腳踏車是誰的?

“三姊的。”她納悶地睨視着他,“啊,你要騎?”

“可以嗎?”

“嗯,應該沒關係吧。”自三姊去美國念書後,這腳踏車就一直放在院子裏積灰塵,現下她又結婚了更可能將它給忘得一乾二淨了。

“太棒了,我好久沒騎腳踏車了。”輕輕鬆鬆地將它騰空架起,肩上扛着它,

石德朗直走到電動門外才放下,也順便鬆開了一直緊握着她的手,長腳一跨雙手穩健地握住車把,“看看我的腳力有沒有退化。”

“噢。”往後退了一步,她杵在一旁做觀眾。

等了一秒,沒見到她湊向前,他微側過臉瞧她,“你還在等什麼?”

“我?”靳穗納悶地瞪着他。

“上來呀。”

“啊,”她不解他想做什麼。

“來呀,別客氣。”拍了拍身前的橫杆,他朝她笑出了一臉的開朗陽光,“我載你。”

“啊?”看看耶根橫杆,她不太確定的瞧回他臉上,“你要我坐到耶根橫杆上?”

“對呀,除了這橫杆,你還看見那裏能坐人?怕什麼,你又不重不會被你坐斷的啦。”

“可是……”她不會開車連騎車也不會,摩托車是坐過無數回,當然全都是當乘客,可是腳踏車?

“哎呀,你們女人就是這種性子,拖拖拉拉的,上來啦,就算橫杆被你坐斷了我也會檔住你的。”

“你……真的要用那輛腳踏車載我?”

“幹麼,還懷疑呀。”捺不住性子的他長腿一展,便伸手將仍在遲疑的她給拉過去,“快點、抉點,你屬烏龜的呀?給我坐好。”

依言她乖乖地坐在那根看來岌岌可危的橫杆上,結果橫杆沒事,她也沒事,因為石德朗那粗壯的手臂自她腋下穿過,像是兩支扶把似的穩穩地護住她略微忐忑的身子。

“坐穩了沒?”

“嗯。”

“好,那出發嘍。”聽得出來,他的心情很愉悅。

“我們出發嘍!”不由自主的,靳穗也被他感染出興奮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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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許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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