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老天爺是不是嫌她還不夠痛苦?

琬凝仰天哀嚎。

她盯着公文夾內憑空多出的短箋足足三分鐘,然後遲疑地轉過身!趙毅翔正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似乎在期待她的反應。

琬凝低頭又看了紙條一眼,蒼勁有力的字體再度引得她芳心悸動,不知所惜。

琬凝:

我的愛情公式是--真心加恆心再加上一往情深,等於贏得美人心。

你認為呢?

趙毅翔再傻的人都明白他是什麼意思,琬凝思緒亂成一團,而那雙灼動的目光似乎在等待她的答案--她低垂下頭,左右為難着。趙毅翔是她的上司,她不能讓他太難堪,也不想傷害他、辜負他,但是她的愛全在宸軒身上用盡了,她連一點虛偽的情意都給不了,又如何能接受趙毅翔的感情?她深吸一口氣,抬首迎視他。“總經理,我……”

趙毅翔沒讓她把話說完,立刻說道:“你只需告訴我,認不認同我的愛情公式。”

那滿是深情的眸子……她何忍傷他?“我……我認為……愛情的事很難說,並不是用一個公式就可含括的,如果愛情有一定的軌跡可尋,那就不叫愛情了,對不對,或許真心、恆心與一往情深能打動女孩子的心,但是如果這個女孩早已將心交給了別人,你又如何能贏得?”

雖然早知答案會是如此,趙毅翔仍不免深受打擊,他的心被她刺得鮮血淋漓。

“那個人……”他強迫自己擠出聲音。“是他嗎?”他指的是宸軒。

琬凝知道他指的是誰,慘然一笑,坦言不諱。“是,他叫陸宸軒。”

“你很殘忍!連一點希望也不肯留給我。”

歉意油然而生。“對不起,我……”

他搖了搖頭,他想聽的不是這些話。“我自認對你的感情不比任何人少,或許,他只是比我多了一分幸運吧!”

琬凝默默無言。

是不是幸運她不知道,總覺得會愛上宸軒是踏着宿命的軌跡,彷彿註定她終得情歸於他,縱使他一輩子都不曾出現在她生命中,她還是會守着這份情--期待來生。

“琬凝,忘了我今天說過的話,我們還是朋友,好嗎?”他悄悄將深情與千瘡百孔的心埋在靈魂深處,強自展出一絲笑容。

“當然!”琬凝又綻出笑顏,見他若無其事的模樣,她連最後的一絲不安也化為烏有了。

值得了,能看到心愛的女孩笑容常駐,就算遍體鱗傷,他也甘之如飴。

宸軒還是躲着她,而且日益嚴重。起初,他還會看琬凝一眼,勉強對她笑一笑,現在,只要遠遠看到她就繞道而行,即使早上出門上班時無意中碰了面,他--不但不打招呼,甚至像躲瘟疫似的立刻逃離!

她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態度,重重地、深深地刺傷了她的心。他當真這麼討厭她嗎?這個想法令她夜夜垂淚。

打開門,對面的屋子仍是漆黑一片,琬凝禁不住對他的關心。這麼晚了,他怎麼又還沒回來?之所以用“又”這個字眼,是因為最近這種情形時常發生。

她自哀自憐的一嘆,轉身往天台上走去。

房內,宸軒將自己融入一片漆黑之中,兩手疊在腦後,空洞的雙眸直勾勾地瞪着天花板--他失眠了。

琬凝現在在做什麼呢?如果她也睡不着,那麼她腦子裏想的人是誰?是他,還是趙毅翔?

哈!痴人說夢,她怎麼可能想他,他在她心中根本什麼也不是,想念他幹什麼!

可是……他是多麼渴望能在她心中佔有一席之地,明知是不可能的事,他還是忍不住冀盼她偶爾也會想起他……

“噢,陸宸軒,你瘋了,而且病得不輕哪!”他喃喃痛斥自己。

他何曾如此患得患失過?為了琬凝把自己的情緒搞得一團糟,他因琬凝為了趙毅翔而“捨棄”他、刻意和他保持距離而感到心痛,他氣琬凝如此不重視他、全然不顧他的感受,因此,他由起先順她的意和她拉開距離,轉而報復性的不理她,以表達他的不滿。

他不想破壞自己的行事原則,但是,他忽然好渴望見到琬凝,就算只是遠遠一瞥也好。

他直覺認為琬凝在天台,於是他迅速自床上一躍而起走向天台。

果然不出他所料,天台的鐵門沒關。

琬凝坐在搖椅上,另一隻手輕輕推着原本是宸軒坐的、如今卻空蕩蕩的搖椅,心酸地想起他們多次投契長談的美麗記憶。“唉,”她幽幽一嘆,那聲嘆息,緊緊揪住了宸軒的心。當她滿心酸楚地轉回身時,眼角的餘光不經意瞥見門口的宸軒,她驚喜莫名的叫喚:“宸軒!”

宸軒本能地轉身想離開,琬凝急急地喊住他:“別走,宸軒。”

她的呼喚聲挽住了他的腳步,令他再也舉不起離去的步伐。他語氣生硬、違背良心地說:“我不知道你在這裏。”

琬凝悲哀地望着他。“是啊,否則你就不會上來了,是嗎?”

宸軒抿緊唇,不肯讓她知道他是為了她才上來的。

“宸軒,不要這樣,我不喜歡你這麼冷漠的態度,我們……不一定要鬧得這麼僵啊!至少--至少別把我當成仇人看待!”她可憐兮兮地哀求着。

她那泫然欲泣的模樣教他心痛,他差點就衝口對她說:“好!只要你快樂,我什麼都願意!”

但是他又惱怒地發現,這個小女人已經左右了他的情緒、掌控了他的一切悲喜,他已不可自拔了。

他極力維持冷硬的聲調。“不然你要我怎樣?”

“我……我只是……在乎你,不想失去你這個--”她努力壓下心中抗議的聲音,不太誠實地說:“朋友!”

朋友?

宸軒苦澀地在心底重複。她以一句“朋友”輕鬆帶過,而他呢?卻是付出了全然的真情,涓滴不剩。她是那麼殘忍,要他面對“朋友”的她,卻不知他內心有多麼的痛苦!

一股難言的怒氣熊熊燃起,他不是沒有感情、沒有情緒的,她自由地左右着他、擺佈着他,可曾顧慮過他的感受!?

“你莫名其妙!”他憤怒地吼道。“當我珍惜你、重視你的時候,你是怎麼告訴我的?為了那些流言,你不在乎我的想法,只為了顧全‘別人’的想法,你輕易地捨棄了我們的感情,要我和你保持距離。現在我如你所願的避開你,讓你顧全另一個人,你又來告訴我說你在乎我?要我離你遠一點是你的意思,要我不避開你又是你的意思,唐琬凝!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會滿意?你捉摸不定的態度令人無所適從,你知不知道,我快被你逼瘋了!”

琬凝愣愣地望着他,不清楚他為什麼發這麼大的脾氣。

她忍着在眼眶打轉的淚,哽咽地說:“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帶給你這麼大的困擾……”隱忍多時的淚珠終於簌簌滾落。“對不起……我也不想反覆無常,我真的沒有半點戲弄你的意思,我……是真的很在意你呀!要不是怕你……我也不會……不會……”她泣不成聲,再也控制不住地啜泣起來。

宸軒沒料到琬凝會因為他的話而這麼傷心,聽她哀哀的泣訴,他整個心全扭絞在一塊,遂不假思索地展臂將她摟進懷中,發自肺腑地吶喊着:“別哭,琬兒,別哭,你讓我好心疼啊!”

琬凝如遭電極般瞬間呆怔住。

這深情的安慰、激情痛楚的吶喊、似曾相識的感覺……夢……陸遊!

她猛然推開他,顫聲問:“你……你剛才說什麼?”

他被問住了,愕然望着她。“我說什麼?”

哪有這種人!三秒鐘前說的話,馬上就忘得一乾二淨、撇得一清二楚?“你難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當然不是,他只是在反問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話,當時他一心只想摟着她、安慰她,情急之下,成串的話就這樣極其流利地自口中滑出。細細回想,他怎麼會這麼說?而且喚她--琬兒?

看她梨花帶淚的小臉蛋認真地望着他,他不得不回答:“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想看你悲傷落淚,其餘的……不管我說了什麼,你通通不必介意。”

也就是說--他不是出自真心的。

琬凝一雙經過淚水洗滌后顯得更加明亮的大眼睛瞬間又黯淡了下來,絕美的臉龐掩不住絲絲哀傷和失望,他和陸遊畢竟是不同的,他對她並沒有陸遊對唐琬的深情。

她神情落寞、語帶凄涼地對自己輕聲說:“別傻了,宸軒不是他,又怎麼能奢望他也能這麼對我?”

聲音雖小,“他”是誰--趙毅翔嗎?

原來她會表現得這麼在乎他,是因為--把他當成了另一個人!

宸軒的臉色在瞬間變得陰鷙難看。“唐琬凝!你究竟把我當成什麼?替代品嗎?如果是,那麼,”他冷酷無比地望着她。“敬謝不敏!”

“不,宸軒……”她想解釋,不願他就這麼誤解她,但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她的沉默,宸軒自是當成“默認”。多可悲啊,一向自視甚高的陸宸軒,如今竟被自己深愛的女孩當成別人的替身。

他萬念俱灰,痛心地說:“不管你究竟把我當成什麼人,我想我們是不可能再像從前那樣了,我無法再若無其事地面對你,除了躲,我不知道我還能怎麼辦,琬凝,男女之間一旦沾上感情,就不再是朋友那麼單純了,你不能期望我心無芥蒂的再把你當成朋友。所以我打算搬離這裏,這樣對大家都好。”

他想琬凝應該明白他對她的感情,為了不便自己陷得更深,為了不造成她和趙毅翔的困擾,只有徹底退出她的生活才是明智的做法,否則,他不敢保證自己真能剋制得了自己。

可是琬凝卻誤會了。就因為他無法坦然面對她,所以她的愛成了他的困擾,他也不敢再接近她了。

“我想……我明白,”她忍着淚,哽咽說道。“如果見到我會讓你為難,那麼我會盡量避開你,如果你還是堅持搬家,我也只好……只好……”她悲痛得說不下去,淚水即將滑落,她匆匆轉身下樓,就算要哭也要躲在角落裏,不讓宸軒知曉。

宸軒杵在原地,他分明看見了她眼中濃濃的痛楚,難道她也在乎他?

琬凝急急下樓,淚水讓她的視線模糊成一片,她愈心急,鑰匙卻怎麼也插不進孔中,隨即自她手中滑落,她再也無法壓抑,抵着鐵門痛哭失聲。

地上的鑰匙被人撿起,並插進鎖匙孔中。

“別告訴我,你哭得這麼悲慘是因為鑰匙插不進門孔里。”

身後那如春風般溫柔的呢喃……琬凝心一酸,轉身投進他懷中,緊緊環住他的腰,不顧一切地吶喊:“宸軒……我愛你,我好愛你……你知不知道?”

宸軒一僵,如果他沒聽錯的話,她說--她愛他?

“不,”琬凝將臉藏在他懷中,堅決不讓他看到她淚痕斑斑的模樣。“不要拒絕我,我知道你並不屬於我,就這麼一次,讓我靠着你,好不好?”

她的話讓宸軒好心痛,他無聲嘆息着,雙臂將她不斷顫抖的身子納入懷中,輕聲在她耳畔說:“我可以讓你靠一輩子。”

“你……”她抬起楚楚可憐的小臉蛋,疑惑地望着他。“什麼意思?”

“你的淚腺真發達。”他抬手為她拭去淚珠。“我說,我只為我愛的女人擦眼淚。”

琬凝像被施了法般,全然沒了反應,他……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宸軒笑了,笑得神清氣爽。“我愛你,琬凝。”

琬凝又哭了,她又哭又笑地投進他懷中。“你怎麼不早說,害人家……被你折磨得好痛苦!”

“別哭嘛,你……”他索性低下頭,一一吻去她的淚珠,最後覆上她的唇,不自覺地輕喚。“琬兒……”

琬凝自然地張開嘴,含蓄地回應他,對她而言,這是全然陌生的接觸,她心跳不規律地狂跳着,卻是心甘情願地付出她的初吻。

良久,他的唇離開她,輕吻着她泛着幽香的髮絲。“說實在的,你是我吻過技術最差的女人……”他感覺到琬凝微微一顫,想推開他。他輕輕一笑,將她摟得更緊,接著說:“卻是我唯一付出真心去愛的女人,沒辦法,愛都已經愛了,我只好認命一點,認真調教你嘍……啊!”他慘叫一聲--因為手臂被人狠狠捏了一下。

他鬆開她,痛得直揉手臂,一邊指責道:“你從前的老師沒教過你學生要‘尊師重道’嗎?你身為模範生,怎麼可以攻擊我這個用心良苦的‘老師’呢?”

“哼!”她別過臉去,心裏酸酸的。“花心大蘿蔔一個!誰曉得你‘調教’過多少女孩子。”

“吃醋啦?”他笑嘻嘻地。“大不了我以後只收你這個學生嘛!”

“那……”她想起葉心瑜,臉兒一黯。“那……她呢?”

宸軒反問:“誰?”

“就是……前一陣子……星期日那天和你在一起的女孩子。”她嘟着小嘴,很不是滋味地說道。

“哦!你說葉心瑜啊!”他爆出一陣笑聲,“我要敢碰她一根寒毛,她不拆了我的骨頭才怪……”他身為名律師,理解能力自然比別人強,他前思後想,連貫在一起。“從那天開始你就對我若即若離……又突然間在乎外界的流言,說什麼--心胸再寬大的人都無法忍受‘啥米碗糕’之類的……原來,你指的是這件事……你是怕葉心瑜誤會而不是……”他恍煞大悟,既懊惱又想笑,搞了半天,這個小女人是“雞婆”地替他着想。

“不然你以為怎樣?”琬凝還迷迷糊糊地提出疑問。

他寵溺地點了點她的鼻尖。“小白痴,我和葉心瑜只是朋友,我把她當妹妹。真是的,剛才我罵你莫名其妙的時候,你怎麼獃獃地任我罵,也不反駁,還傻傻地道歉,真是--”他憐惜地擁緊她,他終於明白,懷中的女人是愛他的,跟趙毅翔一點也扯不上關係。

“人家看你很生氣、很痛苦的樣子,我捨不得看你這樣,就……道歉啊!”

宸軒聽她的解釋,簡直哭笑不得。他想,罵她白痴還真是太便宜她了!

“宸軒--”她欲言又止,一副不知該不該問的猶豫狀。

“嗯?”

“我……我的……接吻技巧……真有這麼爛嗎?”她既臉紅又自卑地問。

宸軒忍着笑,一本正經地點頭。“非常爛!不過--以初學者而言,你很有潛力,假以時日,你很有可能青出於藍。”

“那……”她總算找回一點信心了。“我們來約法三章好不好?”

這娃兒又想說什麼令人吐血的話了?他挑了挑眉,無聲地詢問。

“我們……我的意思是,反正愛上我你也已經認命了,就算我的吻技真的很爛,你也該擔負起老師的職責,我保證會‘虛心向學’,但是除了我以外,你不可以再有別的學生,好不好?”

他愉悅地笑了。“樂意至極,現在,讓我儘儘當老師的職責吧--”

樓梯間,多了幕令人臉紅心跳的擁吻畫面,間或傳出纏綿徘惻的隅隅情話--生命對於琬凝,是喜悅美好的,有了宸軒細膩的呵護,她臉上不時漾着美麗動人的幸福笑容,彷彿全世界的快樂全讓她拾起了。

晚上他們最常做的,是在天台談天說地,宸軒會抱着她,兩人同坐在一張搖椅上耳鬢廝磨、情話綿綿。

琬凝倚在宸軒身上,將頭靠在他的頸邊,一手環着他的腰、半帶撒嬌地輕喚:

“宸軒。”

宸軒繞過她的腰握住她纖細的小手,有時候,就算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相倚偎着,他也能感到彼此交流的情意,這或許就是白居易的琵邑行中所描寫“此時無聲勝有聲”的意境吧!

“又想表達什麼高見了?”他眼中滿是包容與寵愛。

“沒有啦,只想問你,記不記得你第一次聽到我的名字時是怎麼稱呼我的?”宸軒想了想,表情有幾許迷惘,“我叫你……琬兒。很奇怪,當時我完全沒經過思考,腦中就浮起這兩個字,而且一不注意,這個名字就會很自然地脫口而,好像是很熟悉的感覺。”

琬凝恬靜地笑了笑,不管他是不是她夢中的陸遊,她都喜歡聽他這麼叫她。“宸軒,你相不相信宿命?”

“宿命?”他喃喃念着,不解地望着她。

“是的,宿命。就像我註定愛上你;註定這輩子只為你哭、只為你笑;只為你悲傷、只為你歡笑--從你第一聲喚我琬兒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

“如果基於這個原因,我相信。因為,你是我的,永遠都是。”他深情地印上她的唇。“琬兒……”

宸軒一整天都忙得暈頭轉向,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好不容易挨到中午才能休息一會兒。一停下手邊的工作,他立刻想起他的寶貝女朋友,唇邊不覺泛起一抹微笑。

他拿起電話撥回家。

琬凝今天休假,早上他吃過她作的早餐之後才到事務所,她留在他那裏幫他整理家務,宸軒料准了她現在一定還在他家。

電話響了好幾聲,就在宸軒以為他估計錯誤的同時,耳邊響起了他聽一輩子也不厭的柔美嗓音。

“琬兒,是我。”

“宸軒哪,吃過飯沒?”

一聽到她的聲音,一整個早上的疲憊全一掃而空。他故意以可憐兮兮的口吻搏取同情。

“我啊,餓得兩眼昏花、前胸貼後背了,有哪個女人肯花心思為我張羅午餐呢?”

琬凝信以為真,果然心疼得要命,連忙問:“要我為你送便當嗎?”

“開玩笑啦!”他胸口熱呼呼的,因琬凝發自真心的關懷,讓他享受到有人在乎的幸福。“琬兒,你一個早上都在做什麼?有沒有撥空想我啊?”

“肉麻!”她嬌斥,臉上卻漾着絲絲甜美笑容。“我在洗你陸大少爺的衣服啦!你喲,連扣子掉了也懶得縫,就這樣丟在一旁,算準了我會替你縫是不是?”

“哇,訓話!愈來愈有老婆的架式嘍。”

琬凝臉上的紅暈更深了。“無聊,正經一點啦,不然我掛電話了。”

“本來就是嘛,我們除了沒盡夫妻同床共枕的義務外,哪一點不像夫妻了?”他還皮皮地喊了聲:“老婆。”

“陸宸軒!”她又羞又惱,簡直拿這個油嘴滑舌的男人沒轍,她是徹底得到教訓了,下輩子千萬別交個律師男朋友。

“真失望,你應該喊我老公才對,我本來打算今天晚上要讓我們更像夫妻--”話聲未完,他口中的老婆已當場甩他電話。

他只能楞愣地對着嘟嘟作響的話筒兀自發獃。

他望着一臉看好戲的葉心瑜。“這是什麼世界?我的女朋友居然當場掛我電話?”

葉心瑜幸災樂禍地取笑道:“活該,罪有應得,誰叫你專吃人家豆腐。”

“哼,你也未免大小看我陸某人的男性魅力了。”他拿起話筒,遞給葉心瑜自信十足的一眼。“學着點,看我如何舌爛蓮花,亡羊補牢。”

他迅速撥了七個數字,琬凝好像賭氣似的,故意不接電話,不過最後還是不得不向吵死人的噪音投降。

“你又想幹什麼啦?”她拿起電話劈頭就問。

他以賠罪的語調說:“火氣別這麼旺嘛,我只是想告訴你,”他接着以台語說:“查某人生氣會快老喔!”

琬凝一聽,真是笑也不是、氣也不是,索性悶不吭聲。

“還生氣呀?那,”他好像痛下決心似的,以豁出去的氣勢說:“如果你因為到晚上這段時間太久而生氣的話,我可以馬上回家,讓你由內到外都是名副其實的陸太太--”

這什麼話?好像她“垂涎”他很久似的。“陸宸軒!你膽敢再說一個字試試看。”

“我閉嘴就是了,人家說:‘聽某嘴,大富貴。’”說完,他捕捉到葉心瑜掩嘴輕笑的樣子。

琬凝繃著臉,最後還是忍不住噗哧一笑。雖然宸軒總是老婆長、老婆短的“虧”她,但是在羞惱之餘,她心中也漾着說不出的甜蜜和幸福感。

“不跟你瞎鬧了啦!晚上你想吃什麼?”

“無所謂,只要是我心愛的琬兒為我準備的我都吃。”

琬凝滿足地笑着,口是心非地斥道:“油腔滑調!我包水餃給你吃,好嗎?”

宸軒得了便宜還賣乖地說:“我只吃老婆為我包的水餃。”

“算了,不吃拉倒。”

“吃啦、吃啦,這麼沒幽默感,真是糟蹋了我曠古絕今的一流口才。”

“一流?你充其量也只能和下流沾上邊而已。”她想,如果當律師的必備條件是臉皮厚,宸軒絕對符合資格,而且是最優秀的!“不跟你扯了,再說下去我會吐血。”

掛上電話后,他臉上仍漾着愉快的笑容,久久不散。

葉心瑜看不過去,又損了他兩句。“笑得那麼風騷,該不是你的琬兒同意了‘晚上之約’吧?”

“嘖,女孩子家思想這麼不幹凈,我的琬兒才不是你咧!”

可惡,居然把她說得好像唐朝豪放女似的!

葉心瑜抗議地瞪他。“難怪唐琬凝要掛你電話,你的嘴巴真的很賤、很爛!”

宸軒皺了皺眉,不假思索地說:“老師說,女孩子要含蓄一點,不可以說粗話。”

“老師說?”葉心瑜錯愕地微張着嘴。“宸軒,你什麼時候當起模範寶寶來了?”

他先是一愣,繼而莞爾一笑。“不好意思,我是受了琬凝的影響,耳濡目染之下,久而久之也就跟着她‘老師說,好寶寶不可以說謊、老師說,好孩子不能罵髒話……’。”

“老天,她好可愛。宸軒,你很幸運,我好羨慕你找到了你的愛情。”她由衷地說。

“我知道,所以,我會牢牢抓住屬於我的幸福”他輕聲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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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起兩世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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