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潮的尷尬
恍恍忽忽的夢魘中,溫若瀾仿若回到十二歲那一年,那個夏日的午後,她毫無睡意,趴在窗台上,看着院中的那一長廊的葡萄架,還有那些已經紫紅的葡萄,哦,她的口中漫過一絲酸澀的味道,她突然想嘗嘗,於是咚咚咚的跑下樓,搭個凳子,踩了上去,再踮腳,伸手便構到一串紫紅的葡萄,晶瑩的果實飽滿極了,她不禁嘗了一顆,酸酸澀澀的,可是她卻覺得極吸引人。
“你在做什麼?”一個正處於變聲期的聲音出現在她身後,她知道,這是宣皓,她養母的獨生子,那一年,他十五歲。
“我——”她不敢直視他,甚至,每次一見到他就會緊張,還踩在凳子上的她手足無措,手裏的葡萄也掉在了地上。
“哦!”他戲笑:“原來是來偷葡萄!”
偷?溫若瀾瞬間紅了臉頰,小偷?這是多麼可恥的字眼,可是她想辯駁,卻無從說起,萬一他的偷字傳到媽耳里,會不會從此不要她?想到這兒,她的眼淚就要流出來了。
畢竟,她從孤兒院到宣宅,也只有三個月時間,雖然何瑛對她視若親生一般,可是曾經被好幾對夫妻輾轉收養的經歷,讓她心寒,短短三個月,她還無法完全對所有人交心,她很怕,很怕被送回孤兒院,很怕孤兒院鍋爐房那位只有半隻手臂的老男人,因為,他曾經想猥褻她,若不是孤兒院那位大她兩歲的覃沛用木棍敲打老男人的背,想必,她已經被強暴了。結果,老男人懷恨在心,竟然在院長面前誣陷她與覃沛偷錢,老男人說得證據確鑿,最後,覃沛主動承認是他偷了錢,與溫若瀾無關,其實她知道,覃沛是被冤枉的,可是正由於此,覃沛被放逐出了孤兒院。為此,溫若瀾極為害怕那個“偷”字。
她一急,便覺得腹中極痛,仿若是一股什麼東西從身體裏流了出來,她有些驚詫,可是,她又不知道是什麼。
見她不說話,背着書包拿着籃球的宣皓俯身拾起那串葡萄,可是,由於她穿着短裙站在凳子上,他一俯身,便看到了她裙子裏面的卡通小褲,他有一瞬間的遲疑,最後,站了起來。
看着她驚慌失措的面容,他想逗她:“你流血了。”
溫若瀾一急,流血,什麼流血?只是睜着雙眸看着他,一臉緋紅。
見她獃獃的,仍站在凳子上,他將手裏的葡萄扔得老遠,冷冷的笑着:“這個東西,還不能吃。”說著,轉而離開,可是走了幾步,他又回頭,看着她愣愣的站在凳子上的模樣,又覺得好笑:“小溫溫,你長大了。”
溫若瀾驚在原地,身下又一股溫熱瀰漫,她一低頭,發現腿上有濕潤的感覺,於是伸手一摸,全是血,“啊——”她驚叫着從凳子上摔了下來。
站在不遠處的宣皓笑了,哈哈大笑,為這個手足無措的小女孩,為這個一臉蒼白無色的小女孩,為這個對於女人本該經歷過的事情一無所知的小女孩,不知道為什麼,打從她第一天進宣宅,他就情不自禁的想要捉弄她,逗她,每次看她出糗,他就特別開心。
溫若瀾紅着臉不敢看他,聽着他的笑聲,更是覺得嘲笑的意味更濃,自從她進入宣宅以後,她從來不敢直視他,從來不敢主動與他說話,甚至,她有點怕他,是的,怕他。現在,當她發現自己流血時,才驚覺難受,她覺得,自己是要死了一般,她不想死,她很害怕,她想哭,可是卻不敢當著他的面哭,待他的身影消失在長廊之後,她才開始放聲大哭。
“我的若瀾長大了。”何瑛看着從浴室里走出來的溫若瀾,一臉笑意。
若瀾羞澀的,根本不好意思抬頭。
何瑛一把拉過她,讓她坐在自己身邊,撫着她的頭髮:“若瀾,從現在起,你就是真正的少女了。”說著,她又笑起來,極幸福的說:“呵,我的若瀾。”她滿足的擁着溫若瀾,發自內心真正的喜愛讓她充滿母性的光輝。
“媽——”溫若瀾的聲音極小:“我還以為,我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