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路上有一顆小石頭,不偏不倚,就在路的正中央,一般人常不在意地跨越它,然後繼續他的路程,有一部分比較小心翼翼的人,面對小石頭的存在,他會繞道而行,而我,面對它,不跨越,不繞道,擊破!灰飛煙滅,如同塵埃飄落,與塵泥化為一體,沒人察覺,這世界上曾經有一顆小石頭,存在。

因為……縱然只是一顆小石頭,它還是有可能會絆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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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無月被降職為僕人時,欣喜的人多過悲傷的人,林鳴虎對於自己得來全不費工夫地升上刑堂堂主雖說不上竊喜但卻也是高興的心情,僕人們則是慶幸自己多了一個美女級工作同伴可以養眼,甚至可以同住一屋,光想晚上一起就寢…哇~~說不定還有好東西可以看呢!

因為神無月男色館的特殊出身及輕挑的行事風格,想當然也有一部分的人幸災樂禍,不斷地譏笑神無月平日高傲、放浪,現下卻也跟他們一樣,不過是當個僕人而已!看來神無月落難大概全世界的人都在高興吧!若要說悲傷的人大概只有白露一個吧,他實在不能接受神無月要去當下人,但連神無月本身都是高高興興地要去僕人,他說什麼話也無所幫助。

除了欣喜與悲傷之外,還有一個人的情緒跟別人不同,風情,她大概是心裏帶着些許憂慮看着神無月成為靳非炎貼身僕人的人吧,她隱約覺得神無月是她的敵手,是橫亘在她跟靳非炎之間的阻礙。

雖然靳非炎表態不愛男人,可是神無月的糾纏不清讓她很擔心,加上他又成為靳非炎的貼身僕人,這種長時間的相處反到有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憂慮,況且靳非炎對神無月的處置讓她感到不安,似乎靳非炎不愛男人的立場有所鬆動。

對於神無月的處分,風情沒有意見,讓她想不透的是為什麼要調他做貼身僕人,雖然同樣做跟僕人一樣的事情,住跟所有下人一樣的傭人房,既然要讓神無月做下等事情、居住簡陋環境,那讓他去當任何一個地方的下仆都好,為什麼靳非炎要讓他待在自己身旁?這是風情想不透的地方。

雖說她跟靳非炎是未婚夫妻,但是她卻不敢開口問自己的未婚夫為何做下如此決定,除了她受制於以夫為天的觀念外,最大的因素是她並不想開口詢問,一旦開口問了此事,就間接地承認她對神無月的擔心是確有其事,加上靳非炎對待自己一切發乎情、止於禮,且靳非炎個性冷然內斂,不會主動表達自己的想法,也或許是她自己女子的矜持之故,她到目前為止仍覺得兩人之間好像還有一段距離,並不像即將要成為夫妻的兩人般親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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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濃霧瀰漫,一個人影捧着一盆水站在冷居前面,水氣蒸騰,看得出他端的是一盆熱水,而且這種天未亮就已經準備工作的態度,可以看出他對自己要服伺的對象相當用心。

北方的八月天裏並不算很寒冷,但是清晨的風還是帶絲絲寒氣,站崗的侍衛們都不由地縮了縮身子,可這一個端水的人卻是精神抖擻地站在屋前,臉上還掛着欣喜的微笑,隨着濃霧逐漸散去,笑容越顯燦爛,彷佛他即將見到自己等待之人似的,可惜,曙光乍現,金屋露臉,門,猶仍緊閉。

擔心不能給對方最好服務的他,看了自己手上的熱水逐漸散去熱度,遲疑地看了看緊閉的大門,想離去更換熱水又怕會錯過對方呼喚他的時刻,牙一咬,不想讓對方有任何不好的印象,他就着盆體、運起內力,持續地給冷水加溫,等到熱氣再度冒出來時他才放心一笑,黑白分明的大眼直續盯着大門注視,期盼對方開門呼喚他,但手上仍不忘運用內力幫水維持熱度。

天亮,打掃的僕人掃過冷居前的庭院,瞄了瞄這一位白衣人,悶納他為何在冷居前罰站,因為一向早起的樓主到這時候還沒有出聲呼喚屋外的奴僕,白衣人看起來就像是被樓主蓄意罰在冷居前空等,但沒有樓主的召喚任何人都不能進屋內,搔搔頭,掃地僕人想不透到底白衣人做了什麼事情,能讓樓主發這種會整人的脾氣,但白衣人的美貌又讓他多看了幾眼,瞧夠了后復又往其它院落忙碌去。

端早膳的俾女經過冷居前、一一送達其它院落的早點,但就是沒有人送到冷居裏面,對着所有經過的人投過來的眼光,白衣人神色自若,繼續在門前高興地端着水,對於等門,他一點不悅都沒有,不過等久了也會等到人,只是等到他不喜歡的人而已。

略顯高大的身材踏着略微輕浮的步伐,方頭大臉外加一副老實人的模樣,至少在眾人面前是老實人的模樣,但在神無月的眼裏,這個人是披着人皮的老虎,殺傷力挺強的,只是還沒強過他自己而已。

「我說月堂主,今天好雅興,練功嗎,這種端水盆神功要不要教我一下呢?」來人話一說完,還故意撞一下神無月,只是被神無月機伶地巧妙閃過。

「林堂主,在下是樓主的貼身僕人,只是伺候樓主盥洗而已,請勿誤會,林堂主昨天剛上任刑堂堂主,想必諸事煩身,請勿因為在下而耽誤堂主腳步。」

「呦~趕人啦!月堂主,難得看到你這樣正經八百,要不是這裏只有我們兩人,我可能沒機會看到你如此美麗的風貌~~~美人臉色冷然,真美,平日風情萬種,一斂眉,又是另一種絕色,真可惜,樓主並不喜歡你啊!」

神無月臉色一沉,當著面聽到樓主不喜歡自己,他故作平靜的臉色馬上出現了裂縫,面對常年追求自己的林鳴虎,神無月根本不想理睬他,要不是現在人再冷居面前,要不是目前身分是僕人,不能弒主,他鐵定跟以前一樣馬上出手“招呼”他!

神無月狠狠地瞪了林鳴虎一眼,轉身,繼續面對大門,當做林鳴虎根本不存在,執行他的等門動作。

「我說,無月,你一定要執着樓主嗎,他不愛你,可我愛,你……確定不給我回應嗎,等待,是一種折磨也是一種樂趣,我在等,等有機會奪得你。」厚實的大手撩起神無月的青絲,親吻,在髮絲上留下自己的印記。

等你哪天有本事打贏我再說!去旁邊死!

神無月一見到林鳴虎吻了自己的頭髮,怒火狂燃,一轉身,水盆平穩地往遠處樑柱飛去,同時,白光一閃,一綹青絲落地!再回身,反彈而回的水盆回到神無月手上,滴水未失!

一樣冷然的臉龐,一樣高挑的白色身影,佇立冷居大門前,一切,彷佛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只有神無月右臉頰旁一綹不規則的斷髮及隨風飄散的烏黑。

見到神無月決裂的態度,林鳴虎收回僵硬的手,斂起只在神無月面前出現的個性,改以正經的神色說到:「神無月,你不需要等樓主了,因為昨夜風情小姐的娘家—鐵堡遇襲,堡主風鐵三失蹤,一些幹部都被殺害,錢財被洗劫,樓主深夜就陪風情小姐回去處理此事。」

「樓主……陪她去……深夜就陪她出門!?」

他陪她去……為什麼陪她去,大半夜裏就出門,反正都已經出事了,早點去有什麼用嗎?她這麼重要嗎?值得他冒着寒夜露水出門嗎?……在意……他果真在意她……,他越來越在意她了……哪我呢?我是不是越來越不重要了……

框啷,冒着熱氣的水盆從驚訝而顫抖不已的雙手滑落,弄得他下半身濕透,燙傷處處,但臉上卻沒有絲毫的痛楚,只有慘白的臉色及僵硬原處的雙手;虛軟的雙腳想踏出步伐,可是腳步卻是那樣無力!

「無月!你燙傷了!我抱你去給大夫看!」林鳴虎一彎腰,正要抱起神無月卻被他神無月揮手擋掉好意,「……我沒事,你忙你的。」被林鳴虎一攪和,神無月略為平復心境,祥裝平穩的口氣阻擋林鳴虎的示好,本欲轉身回到下人房的神無月以為自己可以離去了,卻被林鳴虎再度阻擋。

「無月,你不想接受我的好意那就算了,我來還有一件事情告訴你,昨夜,蘇慶成脫逃的事情你應該知道了,因為整個冷樓只有你為他抗爭過,而且冷樓刑堂大牢機關重重,除非熟析內部的人否則無法不驚動獄卒而救走人,加上風…有人說她那一晚看到一個白色的人影,我想……只是給你個提醒,希望你沒有參予這一件事情,回去吧,我讓大夫給你送葯。」林鳴虎沉重地看了神無月一眼,無奈地轉身離去。

哼!白色人影!?有人劫囚會在晚上穿白衣嗎!你當賊都是笨蛋啊!……你剛剛話說到一半就改口,是故意給我暗示吧,風…冷樓裏面根本沒人姓風,你是故意告訴我是風情告密的,對吧?

妳這麼快就出手啦!沒有武功的女人你敢對我下戰帖!呵,我不會被妳擊倒的!光聽你的密告內容就很好笑!

你不可能不知道沒有人會在晚上穿白衣劫囚的,撒這種三歲小孩都騙不過的謊言,你想要做什麼呢?故意犯下這種錯誤,不像妳,不像一個精明的女人會做的事情……我會小心,每一步我都會很小心,你沒機會奪走他,不可能讓妳奪走的!

鐵堡……遇襲啊!看來你的婚期要延後了,呵,連上天都要幫助我,我怎能辜負上天要把靳非炎送到我手上的美意呢!風情,你等着,你連踏進冷居的幾會都沒有!只有我,只有我有資格成為他的另一半!

愉悅清麗的笑聲從泛着胭脂艷紅色澤的雙唇溢出,輕風吹過,青絲飄逸,美人巧笑兮顏,化成風與絕色佳人的共舞美景,可惜本是人神共賞的美景卻有一絲瑕疵,右側半綹的斷髮,飛散成舞,一絲一絲的斷髮,與清麗的笑聲映襯,映出詭譎氣氛,彷佛平靜中有潛伏的蛟龍即將破浪而出,掀起連天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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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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