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天空很藍,微風很涼,空氣很新鮮,眼皮……很沉重,頭不知不覺就慢慢、慢慢地往下垂——

叩!

後面有人踢了下我的椅子,害我瞌睡蟲立刻嚇跑光光。

「你幹麼啦?」我怨懟地往後瞪了鄭旭堯一眼。

他眼睛活似脫窗,頻頻擠眉弄眼。

「你顏面神經失調哦?」幹麼一抖一抖的?

「厚,妳很笨欸!」他伸手,把我的頭轉向講台。

慘也!數學老師活似血滴子的眼神正企圖讓我死於非命,我在心底哀嚎。

「言子萱!妳嫌坐着太舒服是不是?那就到後面罰站。」

我就知道!

嘆了口氣,認命地拿起課本站到教室後面去。

不能怪我打瞌睡呀,凌晨兩點半才睡,當然睡眠不足。

昨天晚上,我和懷恩靠坐在樹底下數星星,說著情人間傻氣的對白,然後他突然冒出一句:「聽說台南有一間月老廟很靈驗哦,要不要去?」

「現在?」我驚訝地張大眼。一向成熟又懂事的懷恩,會做這麼衝動的事?

「對,現在。」

聽起來很瘋狂,但是,那又怎樣?

屋內適時傳來一聲「十八啦」!我只思考了一秒就點頭。

就當是青春期的叛逆吧!在這個特別的日子,我們決定放縱自己,任性一回。

於是,懷恩真的騎着機車,載我一路飆到台南。我們雙手合十,虔誠地跪求月下老人賜給我們纏系一生的緣分,共同求來了一條紅線,在紅線兩端,綁上寫了我與他名字的紙片。

他向廟方要來一個平安符袋,將系了紙片的紅線放進去,替我戴上。

雖然,回家后我們都被長輩罵慘了。

下意識里,我摸了摸垂掛在胸前的平安符,藏不住嘴角的笑意。

我真的相信,這條紅線,會牽繫我們相親相愛地走完今生。

「喂,妳欠罵哦?被罰站還那麼高興!」鄭旭堯不曉得由哪裏冒出來,戳了下我的額頭。

咦?我左右張望。「下課啦?」

「早下課啦,妳到底在發什麼呆啊!」

我不理他。逕自回座位。

但是,不理他不代表他會這樣就放過我,有一種人,名叫不識相。

「喂,妳還沒告訴我,昨天為什麼要急着走?今天一來又老是露出那種智能不足的傻笑,妳中邪啦?」

「你才中風咧!」這人哦,出口沒好話,和四叔真的有得拚。

算了,今天心情好,懶得和他計較。

「嘖嘖嘖,一臉春風得意,該不會——」他在最引人遐想的地方停頓下來,一雙春意無限的眼神在我身上瞄啊瞄的。

「你看什麼?」

「找草莓。」

下流!

「我看是找死!」我一拳招呼過去,他立刻跳開,被我訓練到逃命速度一點也不馬虎。

我堅決追殺到底,在他竄逃出教室前,我伸手逮人,不小心和同學擦撞了一下。

「啊,對不起。」雖然對畜牲不需要客氣,但基本上對人我還是個甜美可愛,兼具知性與美貌的女孩,該有的禮貌不會忘記。

同學給了我一記冷眼,哼都不哼一聲地擦身而過。

唉——我泄氣地垂下肩。

「妳人緣真差。」

鄭旭堯,最沒資格幸災樂禍的人就是你!

為了這個傢伙,我莫名其妙成了女性公敵,國中三年,沒有半個女生朋友,反倒異性緣出奇地好,上了高中,情況依然。

後來才知道,同學背地裏都在說我仗着一張甜美的臉蛋到處釣男人,見不慣我花蝴蝶的作為……

那是因為妳們聯合起來孤立我,只有男同學肯過來跟我說話,並不是我穿梭在一個又一個的男同學之間。

剛開始,我真的好難過,外表盡數遺傳到媽媽,長相甜美漂亮不是我的錯,卻被說得活像私生活有多亂。從頭到尾,我的男朋友一直都只有一個啊,我是很專心一意在對待他的。

再加上鄭旭堯老是耍無賴地纏着我,看他被我呼來喝去的,一票暗戀他的姊妹淘簡直快心疼死了,更是打定主意仇視我到底。

我也搞不懂啊,小時候我們同班,他就坐在我旁邊,很頑劣的一個男孩子,每次都偷吃我的東西、折斷我的鉛筆、拉我的頭髮、掀我的裙子,還害我跌倒……所以我也很少給他好臉色看,他幹麼要自討沒趣?

「咦,這什麼?」才剛想着呢,本來已經成功竄逃出教室的身影又繞了回來,等我反應過來,他已經順着露出衣領的紅繩,順利抽走平安符。

「還給我!」

「借看一下嘛,小器。」鄭旭堯打量垂晃的平安符,我心急地要去搶,他動作更快,轉個身輕易避開我的動作,嘻皮笑臉地拋玩着。

我試了幾次,沒成功,看着淡黃色的平安符在他掌心起落,無名火冒上來。

「我說還給我,你聽不懂嗎?」我真的生氣了!

這小小的平安符,守護着我和懷恩的愛情,誰都不準碰!

沒見過我冒那麼大的火,他大概也被嚇到了,收起玩心,乖乖雙手奉上,嘴裏還在咕噥:「小氣巴啦的。又不是阿嬤的手尾……」

「你還說!」

「好啦、好啦,不說了。」知道惹毛了我,開始低聲下氣。「我現在知道這個平安符對妳很重要了,以後不會再亂拿來開玩笑,消消氣好不好?」

「滾開!」來不及了。

「不要這樣嘛,妳笑容很甜哦,別板著臉,笑一個——」他雙手死皮賴臉地掛在我肩上,我推拒了幾次,他又纏上。「你走開啦,我是值日生,要去擦黑板。」

「妳坐,妳坐,我幫妳擦。」

哼,就算獻殷勤也沒用。

「走開,你又不是我的誰,幹麼要你幫我?」我搶過板擦,但是黑板太高,我跳啊跳,擦得好辛苦。

這些老師真不懂得體恤學生,也不想想我們還在發育當中,寫得那麼高,腳不夠長哪擦得到?

「就說妳腳短了,還逞強。」他又搶回板擦,三兩下擦得清潔溜溜。

「要你雞婆!」

不能怪我對他態度惡劣,我這張完美無瑕的臉蛋上,唯一的缺點就是他造成的。

國小四年級,他推倒我的椅子,害我撞傷額頭。要知道,容貌對女人來說是很重要的,漂不漂亮姑且不論,就是不能有瑕疵,這個破相的帳,一輩子都算不完。

擦完黑板,我出去洗手,他陰魂不散地跟在後頭。

「說嘛說嘛,妳昨天到底和魏懷恩去哪裏快活了?春宵苦短厚?難怪早上一副精神不濟的樣子,快講來讓我羨慕一下。」

這人的腦袋有夠臟。

不想被他煩死,我關掉水龍頭,揚起右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到沒有,就是這個光。」

「啊,好亮,好刺眼。」他配合地捂着雙眼耍寶。

以為這樣應該夠了,誰知過了三秒,他冒出一句:「偷來的?」

真想扁他。

「什麼偷來的,這是訂婚戒指,OK?」

他似乎有些錯愕,愣了一下下。

「哦!」他拖長尾音,一頓。「和誰?」

「笨蛋,除了懷恩還有誰?」

「也是啦,他那麼沒眼光……」

「你、說、什、么?」

大家不必懷疑,如果等一下聽到慘叫聲,那是在殺豬,不是發生命案,請不要報警,謝謝。

我的成績一向都不怎麼樣,就是班上如果有四十個人,能考個二十名就算了不起的那一種。爸媽並不會給我太大的壓力,有些人天生就是讀書的料,像小哥、像還恩,但有些人能力真的就這樣而已,強求不來。

幸好,還有一張能看的臉蛋,也不算太糟糕了。

然後,我就被說成是草包美人,空有漂亮臉蛋,沒有內在。

要你們管?反正我家恩恩不嫌棄就好了。

私底下我偷偷問過他:「恩恩,你會不會嫌我太笨,害你被人家笑?」

「還好,別給我當『爐主』就可以了。」

是哦?他要求這麼低?

那我可以放心了,目前為止,我還沒悲慘到考最後一名的地步,再爛都還有鄭旭堯那個大混仙墊底。

「那你怕不怕人家說你的女朋友胸大無腦?」

「那是不了解妳的人對妳的誤解。」

本姑娘心花怒放,抱着他的手臂撒嬌。「真的嗎?真的嗎?你真的是這樣想嗎?」

「基本上,我會向他們解釋,妳只是穿調整型內衣,裏頭不見得多有料。」他往我胸前瞄了兩眼。

哇咧!他這眼神,擺明了是在說:「胸小也不見得就有腦。」

我哇哇叫,撲上前和他拚命,被我壓在底下的他,笑着抓住我的手,吻上我的唇。

認識他將近一輩子,身分又是未婚夫妻,我們談的不會是柏拉圖式的戀愛,所有情侶該做的事,我們都做過了。

把自己交給他,是完全不需要猶豫的事情,就像陽光與空氣的存在,那是很自然而然的事。

硬要擠個原因出來,也只能說訂婚之後,周遭的親友設想周到,先後不約而同地塞給我們一堆避孕藥、保險套,教導該有的防護措施,怕我們年輕人不懂事,衝動起來不顧後果……群英姊甚至還提供A片呢!搞得我們就算原本沒打算要用都覺得太辜負人家的好意。

但是升上高三后,我的煩惱來了。

我沒有懷恩的好成績,可以自由選擇學校,高雄可列入選擇的學校我都沒太大把握,依這情形看來,離家住宿的可能性很高,除非不再升學。

但我男朋友是醫學院的高材生耶,這樣會讓他很沒面子的,我才不要。

可是問題就來了。

如果我還想繼續留在懷恩身邊,最好自己爭氣點,不然就真的要牛郎織女遙遙相望了。

最近我開始用功K書,成效有多少不論,反正盡了人事,也算對得起懷恩了。

醫學院的課業不輕鬆,這我其實很清楚,但我總是三天兩頭,任性地纏賴着他。

媽媽私底下對我說過,要我給懷恩一點空間。我也想啊,可是——習慣了與他形影不離,沒看見他就覺得少了什麼,做任何事都不對勁嘛!

那是從好小好小時就養成的依賴,哭泣時,總有他耐心在旁邊慰哄,下意識地,就會搜尋他的身影。

總覺得,得時時看看他、碰碰他,再不然,也要聽聽他的聲音,知道他在哪裏、做什麼事情,心才能踏實。

念了一上午的書,讀進腦子裏的東西有限,反倒是想着懷恩的時間遠比放在書本上的多。我丟開筆,廢人似的癱在椅子上。

美好的周末假期,我幹麼要把青春浪費在這些枯燥的東西上啊?愈想愈哀怨,算了,找懷恩去。

說走就走!我跳下椅子,順手撈起課本往外沖。

就說要去找懷恩教我功課,這樣總不會被媽媽念了吧!

呵呵,我怎麼那麼聰明,太佩服自己了。

來到小叔家,我才想起,今天茗茗學校運動會,小叔和小嬸去參加,全都不在家。

懷恩應該在吧?

我抱着姑且一試的心態按了門鈴。

預期了沒人鳥我的狀況,卻沒預期到來開門的會是一張陌生的女性面孔。

我抓抓頭,耍白痴地探頭確認門牌。沒錯啊,我還沒老年痴獃嘛。

反倒是陌生女孩態度比我還自在。「妳就是懷恩那個很可愛的妹妹嗎?忘記帶鑰匙了?」

我不喜歡她的口氣。很本能地,就是湧現這樣的情緒,尤其她喊懷恩名字的模樣,活像和他有多熟悉親密似的。

「不是,我是懷恩的女朋友!」基於直覺,我表明身分。

我清清楚楚看見她愣了愣,笑容微僵。

這下,我更是警戒心大起,不由自主多看她兩眼。

她很有氣質,一看就是有內涵、會讀書,和懷恩一樣懂很多事情的那種女孩。

和她一比,我簡直像沒見過世面的黃毛丫頭。

也許有些反應過度,但那是身為女性特有的直覺,一種領土遭到覬覦時,本能會產生的威脅感。

「萱萱,妳怎麼來了?」懷恩探出頭來,來回看了我們幾眼。「進來呀,怎麼全站在外面?」

一前一後進入客廳,懷恩見我視線直盯着她,於是開口說:「她是我的同學,汪靜儀。」接着,微笑看向另一邊的人。「靜儀,她就是我那個可愛甜美的女朋友。」

「哦,是她啊。」汪靜儀露出友善的微笑,說:「聽懷恩說過好多次了,妳是他那個青梅竹馬,對吧?很高興認識妳。」

咦,懷恩有提過我啊?那他都怎麼說我?不會說我傻呼呼的,單純又笨拙,從小到大成功的事沒做過幾樣吧?雖然那是事實……

「呃,妳好。」看她笑得那麼真誠,我心中的防備稍微降低了些。

懷恩轉身從廚房端出兩杯咖啡,上頭還冒着熱煙,香得讓人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他剛剛應該就是在忙這個,才會沒空開門。

他將一杯遞給汪靜儀,另外一杯!本來應該屬於他的那一杯——孝敬到姑娘我的面前,然後問:「妳現在不是應該在家裏讀書?聽三嬸說妳最近很上進哦。」

「我來查勤啊,看你有沒有背着我亂來。」

「咦?」他眨眨眼,笑說:「妳學幽默了。」

笨蛋,這句是警告,不是幽默。

我嘟着嘴,看在咖啡的分上,不情願地改口:「有些習題不會算,來問你。」

「暫時不行耶,我要和靜儀討論報告內容。」他居然回得那麼順口!

汪靜儀比我還重要嗎?我感到些許不是滋味。

「討論報告幹麼一定要到家裏來,圖書館不行啊?」

一直都覺得,懷恩好聰明,有好豐富的學識,看好多我從來沒弄懂的書,從小就聽大人說,懷恩會是這些孩子裏,最有出息的一個。有時候我都忍不住會想,如果不是我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之便,從小就霸佔了他,他怎麼選都輪不到我吧?

學校的懷恩,那是我懂不了、進不去的世界,所以我從不去他的學校找他,但是待在家裏時,懷恩應該是我的,怎麼可以被佔去!

他一定不明白我的心情的,不然不會輕淡地說:「學校圖書館好吵,我想說媽媽和叔叔去學校看茗茗的運動會,家裏比較安靜,思路較好發揮。」

我看是比較安靜,方便其他事情「自由發揮」吧?

我悶着不說話。

「別嘟嘴,晚上好嗎?」他揉揉我的頭。「拜託,只要給我一個下午就好。」

他都這樣說了,我還能怎樣?

我抱着原本要拿來當幌子的數學課本,窩進沙發里。

「乖。」他親了親我的頰,回頭說:「不好意思,靜儀,我們開始吧!」

看着他們拿出資料、參考書籍,一桌都是我看不懂的東西,懷恩說的話,我一句都聽不懂,但是汪靜儀卻可以專註地凝視他說話的樣子,接得上他的話題,適切表達她的想法……

那種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胸口泛着一絲絲的失落感。有一部分的懷恩,是我永遠觸及不到的,現在的他,感覺上離我好遙遠。

他停了下,順手拿起我喝了一半的咖啡,杯緣還殘留我淡淡的粉色唇蜜,他不自覺地重迭,啜吮咖啡,以及,我的氣息。

心,泛開柔柔暖意。

雖然,我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是我可以和他坐同一張沙發,共享同一杯飲料,分享唇上的氣息,而聽得懂的人,只能坐在對面的單人沙發,獨自啜飲咖啡。

只有我,知道他的懷抱有多溫暖;只有我,能夠感覺他在我體內的熾熱溫度;只有我,看得見他褪去溫雅表相后,因為激情而悸動喘息的那一面……這些,是誰都無法擁有的。

所以,沒關係,沒關係了……

「萱萱、萱萱——」

有人輕拍我的臉頰,一聲聲呼喚把我叫回現實。

揉了揉眼,一時之間腦袋還不太清楚。

「醒了沒?我們去吃晚餐嘍!」一張溫柔帶笑的臉龐凝視着我。啊,我想起來了,我在小叔家,還有懷恩那個漂亮的同學。

糟糕,居然不小心睡著了,本來還想就地監視汪靜儀,連手都不準給我男朋友偷摸一下的說……

我左右張望了一下。「她呢?」

「妳說靜儀?報告弄好就回去啦!不然要留下來幹麼?」

「我哪曉得你會幹么……」我話繞在舌尖,無聲咕噥。

「妳說什麼?」

「沒有。」我趕緊使出一貫的撒嬌姿態,往他懷裏鑽,用軟軟甜甜地聲音說:「懷恩,你以後可不可以不要跟她單獨相處?」

每當我用這種方式耍賴時,懷恩從來不會拒絕我,我以為這一次也會一樣……

「這個我哪能保證?」他愕然失笑。

「為什麼不行?」我極為不滿。居然拒絕我!從不拒絕我任何要求的懷恩,居然為了汪靜儀拒絕我!

「我們是同學耶,每天都要見面的,說要完全避免單獨相處,那是不可能的事好嗎?」

「可是……」汪靜儀看他的眼神,讓我很不安啊!他一向那麼疼我。為什麼不能明白我的心情?

不是我小心眼,那女孩實在是太漂亮了,完全就是這個年紀的男生所嚮往的夢中情人的最佳典範,是男人都很難把持得住,我怕懷恩一不小心會被勾引去啊!

他就算是讓我安心,離汪靜儀遠一點,這樣也不行嗎?

「萱萱,妳今天很奇怪。」他直直注視着我,似在思索我反常的原因。

「……」

「什麼?」

「……我覺得她喜歡你。」我不情願地吐出幾個字。

他聽清楚了,眼睛張得好大,把我當外星人在看,半晌,笑了出來——「妳,在吃醋?」

什麼態度!

我被他的反應給羞辱到,氣呼呼地拿起抱枕打他。「你很過分耶,不準笑!」

「不是,這真的——」他邊笑邊閃躲我的攻擊,最後索性一把抱住我。「醋罈子,妳的小腦袋瓜在想什麼啊!」

「想你的魂什麼時候會被狐狸精勾走!」我使使小性子推拒,孩子氣地故意下看他。

「胡說八道!」他捏了下我的鼻子,笑說:「我和靜儀只是同學,她對我和對其他男同學沒有什麼不一樣,是妳多心了。何況,我要是敢做對不起妳的事,光身邊的人一人一刀,就夠亂刀把我分屍了。」

「你知道就好!」周遭全都是我的人哦,看他敢不敢亂來。

說歸說,我還是不放心。

「她那麼漂亮,你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騙鬼!

「有啊——」我一聽,立刻鼓起頰,他連忙又接續:「純欣賞的那種!賞心悅目的事物誰都喜歡,就像欣賞一件完美的藝術品,但是我不會對藝術品產生愛情,妳才是那個溫暖我的心的人,懂嗎?萱萱?」

他太誠實,誠實到完全不做任何掩飾,我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

現在只是純欣賞,那誰又能保證日久不會生情?喜歡與欣賞,也是愛情產生的初步要件啊!

「我還是不喜歡她……」我才不管什麼藝不藝術品,要說漂亮的女人永遠無法和平共處也好,嫉妒心作祟也罷,反正我就是不喜歡她。

「那,我盡量避免和她接觸,這樣可以嗎?」他想了一下,終究還是讓步了。

「你說的哦?」我立刻趨近他,指着鼻子尋求保證。

「對,我說的。」他湊上前啄了下我的嘴。「這樣妳滿意了吧?可以去吃晚餐了嗎?」

滿意,當然滿意!

我露出甜甜的笑,胃口全都來了,大聲說——「我要吃麻醬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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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水樓台先得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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