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的初吻沒了!
林宜蓁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醫院的,忽然微涼的晚風拂在她溫熱的臉上,她才清醒過來。
環顧四下,這時候已是華燈初上,夜幕覆蓋在車水馬龍的台北街頭。
原來她已經到家了。
“你站在這邊幹麼?”朱婷遠遠望着一個人影佇立在公寓大門前,不知道在幹麼,她本以為是有不良企圖的傢伙在探頭探腦。
“沒了!”林宜蓁喃喃低語。
“什麼沒了?”朱妙用鑰匙打開大門,渾然未發現她的異常。
“我的初吻。”
“鏗!”朱婷手中的鑰匙掉到地上,她緩緩轉過身,吃驚的看着林宜蓁平靜的容顏像失去了生氣,她緊張的神經也隨着時間的沉悶而顫傈。
她猶豫的開口,“林宜蓁,你……你怎麼了?”她心裏開始惶恐。
“我沒事。”林宜蓁深呼了口氣。也不過是個吻而已,在國外還是打招呼的方式,她幹麼那麼大驚小怪?真是的!那豈不叫他們看穿她是個連接吻經驗也沒有的青澀丫頭?到時武昭維取消這合約,那她就損失慘重。不行!明天一定要扳回一點顏面,不能讓他們看輕,嗯!就這麼決定。
“林宜蓁!”瞄她臉色瞬變,沒什麼才叫自己更加擔心,朱婷問道:“要不要我陪你去看醫生?”
“幹麼?”想通了心情也輕鬆不少,但她不懂朱婷為何這樣問。
“要是懷孕了還可以補救。”
“懷孕?”林宜蓁一頭霧水,朱婷怎麼一副要哭要哭的模樣?莫非……她猛的倒抽一口氣。“朱婷,你還好吧?”
朱婷泫然欲泣的搖搖頭,氣自己居然沒能照顧林宜蓁,還讓她受傷害,“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你別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誰欺侮你了?”
朱婷抽抽噎噎的啜泣,根本無法開口。
“該死的!我們立刻上樓打電話報警。”林宜蓁一把拉着朱婷,衝上她們租賃的小窩,在這個時候惟有保持鎮靜。
“報警?也好,順便去醫院驗傷。”朱婷深吸了一口氣,一邊拭去眼淚,一邊緩緩拿起電話。
“驗傷?你身上有傷?我去拿藥箱。”林宜蓁激動的一轉身。
“不!應該是你坐下,你身上一定很酸痛。”朱婷漸漸恢復理智,才想到受侮辱的是林宜蓁,連忙拉她坐下。
“酸痛?我為什麼會酸痛?”倒是她這樣一直站着才讓自己擔憂。
“你不是被人強暴了嗎?”
她那一言如青天霹靂,擊中了林宜蓁,“不是你嗎?”
而此時電話已播通,話筒中傳來,“喂、喂1這裏警察局,發生了什麼事?誰被強暴了?
兩個女人面面相覷,林宜蓁冷靜下來,不假思索的按掉電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朱婷也感到莫名其妙,“不是你說你被欺侮了嗎?”害她掉了好幾缸的眼淚。
林宜蓁的下巴快掉到地上,臉微紅的道:“我什麼時候說我被欺侮了?”
“是你自己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說什麼初吻沒了,我當然往壞的方面想。”
天哪!擺了那麼大的烏龍,還差一點報警,幸虧她機警的掛斷電話,否則鬧上警察局可糗大了。林宣蔡癱軟在沙發上,不由得捧腹大笑。
搞錯的朱婷尷尬的嬌靨一陣青一陣白,也忍俊不住的噗哧一笑。想起自己浪費的眼淚,她沒好氣的送林宜蓁個大白眼。
“你剛剛為什麼不解釋清楚?”
“初吻沒了又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你幹麼哭得那麼傷心?害我嚇一跳,還以為你發生了什麼事。”與朱婷認識那麼久,這還是林宜蓁頭一次看到朱婷哭泣的模樣,而且是擔心她而落淚,她心頭流過一道暖潮。
朱婷憶及林宜蓁為她着急慌亂的模樣,也頗為感動。
兩人相視一眼,最後都忍不住笑了。人生有友如此,夫復何求?
探視的人絡繹不絕,吵鬧聲根本無法讓人靜下來工作,最後武昭維只好叫那些幕僚群回公司,晚上再到醫院向他報告公司的情況。雖然目前公司里有二弟昭鈺在坐鎮,但依二弟那花心風流閑散的性子,他實在放不下心。
“叩叩叩!”敲門聲響。
“進來!”
“大少爺,有位褚文星先生和紅嚴先生來拜訪。”
是天地門的那些傢伙。武昭維回道:“讓他們進來!”
天地門起自清末,是祖父加入的組織,在歷經整合變革后,儼然成為可媲美黑手黨的幫派組織,因為外在環境改變而逐漸隱匿且神秘起來,延續至今,經營事業遍及全球,勢力橫跨黑白兩道,而目前繼承祖父遺願的是昭訓,人稱武閻。他以前也曾和他們一起在天地門接受訓練。
首先走進門的是斯文打扮的文魁褚文星,另一個壯碩魁梧似巨人的是劍影紅嚴。除了組織內才用天地門裏的稱謂,在生活中都用名字稱呼,不過名字往往只是個象徵性的代號,會隨着任務或組織變動遷移而有不同的身分。
“你們怎麼有空過來?”
“怎麼吃壞身子?真是太遜了吧!虧你還是我們老大的大哥。”紅嚴渾厚的調侃聲掩去話中的關切。醫院已經夠死氣沉沉了,再加上這個冷硬無情的武昭維,若不是他是活的,紅嚴還以為自己到了殯儀館。
“你們是來探視我就請坐,若不是的話,大門在那!”武昭維刻板低沉的聲調不帶一絲溫度。
“既然你沒事,我可要回去陪我老婆。”正沐浴愛河的紅嚴受不了這如寒冬十二月的氣氛,轉身便走。“不送!”武昭維知道天地門這些朋友都是外冷內熱的好漢,說不感動是騙人的,不過早巳習慣以一張不苟言笑的冷漠面孔待人的他只能將謝意藏在心底。
他回望一眼優閑的坐下的文魁褚文星,“你也是來看我的嗎?”
褚文星淡淡一笑,“還有你的女朋友。”聽武閻說冷酷的石頭會笑了,他好奇的來一探究竟,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孩能融化冰石?
“等我們訂婚自然會有機會。”看來全世界已經都知道他找到老婆的事,只是很奇怪,奶奶和小幽一直沒有動靜,會是因為忙昭鈺的婚事而忽略了他嗎?這絕不可能!或許是想等他自露馬腳。冷靜精明的武昭維唇角揚起一抹冷笑,要來比耐性是吧?
褚文星觀察着深沉的武昭維,從小認識他,他就一直是沉默內斂的小孩,總是靜靜的吸收,漠然的面孑L沒有一絲情緒變化。當初前任喑帝還屬意由他來繼任天地門,要不是他父母希望他繼承家業,或許現任的喑帝就是他。他一直是個可怕的敵手、可敬的朋友。可是也許是他小小年紀就被加諸許多重任和擔子,再加上前任暗帝的稱讚,更使武家父母對他滿懷無限期許和寄以厚望,責任、成功、拿好的成績、第一,直至今日,自己從未見過他笑過。
突然,突兀的敲門聲打破這片沉寂。
“大少爺,林小姐來了,還帶來她朋友。
“請她在外面坐一下。”武昭維冷冷的示意劉管家。褚文星補捉到一瞬間的溫柔掠過武昭維深邃的墨瞳,他露出笑容。也許愛情是個契機,而她將是解開武昭維封閉心房的鑰匙。
“坐一下吧!”林宜蓁懊惱又頭痛的瞟了瞟愜意大方坐下的朱婷。
因為初吻事件,她不小心說溜了嘴,道出武昭維這個男朋友,結果就被硬逼着帶朱婷來了。還好沒把賣掉自己的事泄露,否則朱婷不會安適的坐在這而是殺進去。
外表文靜優雅的朱婷,內蘊着火熱的感情,這一點可以從朱婷突然為她而哭泣看出來。想到那個大烏龍林宜蓁仍莞爾不已。
“小姐,請喝茶。”武家的總管--劉管家端着精緻的瓷杯擱在她們面前,頓時茶香四溢。
“謝謝,劉老,昭維現在有客人是不是?”林宜蓁望了望樓上。
劉管家但笑不語,寡言慎行是他的原則,所以他才能成為侍奉武家三代的元老。
“這茶是碧螺春?”朱婷細聞了下,淺啜一口,朝劉管家盈盈一笑。“小姐,好見識!”劉管家眼神中閃過一抹驚訝。
“什麼碧螺春?”林宜蓁猛然喝了口,“哎呀!好燙。”接着是瓷器掉到地上碎裂的聲音。
她慌張的站起,心虛的看着一地碎片。那麼昂貴的茶器就毀在她手裏,如果給她拿去賣至少可以賺一筆。
“宜蓁,你要不要緊?”朱婷急忙起身探視。
林宜蓁搖搖頭,羞愧的瞄了瞄劉管家,“對……對不起。”
“沒關係。”劉管家面不改色的命人來清掃,“我再替小姐倒一杯。”。
“不……不用了。”林宜蓁趕緊道,免得又打破一隻,賣了她也不一定賠得起。
劉管家沒多說什麼,這時電話鈴響了,他拿起話筒,“好!我請小姐上去。”掛下電話,他向她們比個請的手勢。
“朱婷,我們走了。”林宜蓁回頭看着佇立原地的朱婷目光直視前方,順着她的視線才注意不知何時樓梯口走下一個高瘦的男子。
他輕盈的步履沒半點聲息,若非電話鈴聲打斷,只怕連他走出去,她們也不會注意。
褚文星也發現她們了,朝她們頷首便離去。
“又是個帥哥,不過他比武昭訓秀氣。”林宜蓁對遠去的他品頭論足。
“宜蓁,我不陪你了,我想到我下午跟人有約。”朱婷微微的淺淺一笑,“我先走一步。謝謝您的招待,再見。”她有禮的向劉管家鞠個躬,然後優雅的走出門,只是步伐稍顯凌亂。
“朱婷,怎麼會這樣?”朱婷怎麼來了又突然要走?還害她曠了一堂課,真是莫名其妙。
林宜蓁隨着劉管家走到武昭維病房外,在劉管家請示過後,替她開門讓她進入后帶上門。
一進入偌大明亮的房間,林宜蓁環顧了一下,“怎麼人都走光了?今天不用上班嗎?”平常嚴陣以待、埋頭苦幹的幕僚都不見了。
“因為他們知道你今天要來。”武昭維絲毫沒發現自己嚴肅的面孔不自覺中,流露出寵溺的柔情。
“我又沒對他們怎樣,”他們幹麼那麼怕我?她今天做的惟一壞事也不過是打破杯子。
“過來,坐下。”一直聽她老是談論別人,武昭維有些不是滋味。、
“是,老……昭維。”差一點將“老大”說溜了嘴,因為他老愛命令人,所以她才想這麼叫他。
“我很老嗎?”武昭維憶起他們之間年齡的差距,不禁攏起眉峰。
“不會啊!我舅舅的年紀就跟你差不多。”這是真實的,只不過她不喜歡談論家人。
“舅舅!”武昭維對這個輩分感到反感,眉毛幾乎要打結了。
看到他總算有點像人一樣不再冷冰冰,林宜蓁玩心大起,“我還有個堂叔比你小,已經是三個孩子的爹了,所以依年齡來算,你應該算我的父執輩,還想聽更尊敬的稱呼嗎?大叔?”
武昭維嫌惡的擰着濃眉,“以後你只准稱呼我昭維,聽見了沒?”
還恩准哩!林宜蓁吐了吐舌頭道:“是!遵命。”
“還有,明天我奶奶會來醫院,你明天下課立刻到我這裏報到。”
她哪一天不是這樣?不過她還是乖乖的點頭,“若沒有其他的事,我要回……”甫起身,猝不及防的,手腕被他拉住,她話未說完就被個火熱的嘴堵住。她杏眸圓瞪,支支吾吾的想說什麼,而他的舌頭竟滑溜的鑽進她口中,她震驚得腦子一片空白,直到快窄息了,她才曉得要掙扎,而他也適時的放開她。
“你還太生澀,容易露出破綻,回去再練練。”
什麼嘛!他得了便宜還賣乖!林宜蓁喘息,捂着發燙
的兩頰,不服輸的揚起下顎,“很抱歉,貨物既出,概不退換!”她表現得一副生意人的嘴臉。
武昭維又笑了,而且比前次更狂肆,渾厚的笑聲從他喉嚨進出。不諱言,他笑的時候比不笑的時候更具男性魅力,勾引着她,使她悸動的芳心亂跳一通。
完了!她該不會是喜歡上他了,“我走了!”林宜蓁幾乎是落荒而逃。
朱婷突然問道:“愛上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呃……我不清楚,為什麼這樣問?”心虛的林宜蓁埋首啃着鹽酥雞,喝着冰可可消暑。
“難道你不愛你男朋友?”
“噗!”林宜蓁及時捂住噴水的嘴,喉嚨卻差點噎着而猛咳。
“喝口茶。”林宜蓁這副情景看在朱婷眼底,她想,這不是默認是什麼?遞上一杯水,她好奇的問:“你都還沒告訴我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林宜蓁灌下茶,急中生智的說:“就是那天我被人童,人家雇請我去做看護就遇上了他。”“對了,你不提我差一點忘了,你的看護工作不做了馬?”
“早就沒了。”都快變成未婚妻了。她在心裏補了一句。
“說得也是,你光看顧你男朋友就夠了。”朱婷暖昧的眼神讓林宜蓁更加不好意思。
“還……還好啦!”只要他脾氣不要那麼陰陽怪氣,動不動偷去她的吻,嚴格說起來他為人還不錯,有時候還會給她為數可觀的零用金。
不想一直處於挨打的局面,林宜蓁迅速的轉開話鋒,“你今天是怎麼回事?”
朱婷則以一個聳肩作為答覆。“我不是說臨時有事了嗎?”她氣定神閑的淺啜着飲料,讓人看不出破綻,一古腦喝完後起身,“明天我還有考試,先回房了。”她從容不迫的移動步伐走入房間,消失在門后。
林宜蓁歪着頭,百思不解,不過她不是個擅於追根究底的人,其一原因是懶;其二是每個人都有保留私隱的權利;其三是沒錢賺,就算知道那麼多也不能拿采賣錢,徒增困擾而已,所以人要活得快樂,還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
“喂,昭維,我帶消……”當林宜蓁興匆匆的提着消夜闖進病房時,意外的看到床邊坐了位身材嬌小的老婦人,銀灰的白髮及額際皺紋顯示歲月的痕迹,但在鑲金邊老花眼鏡下,那雙精銳有神的眸子卻教人無所遁形,而外表優雅高貴的儀態宛若英國的皇室貴婦,讓她這個魯莽又粗鄙的平凡人都不禁相形自慚,她慌亂得像犯了錯的小孩。
“呃……對不起,我想我待會兒再進來。”
“沒關係,我坐一會兒就要走了。”武奶奶推了一下老花眼鏡,仔細端詳這冒失的小女生,從頭到腳只有八個字形容,普通平凡、乏善可陳,真不知道昭維為何會看上她,這值得好好深究。“你過來。”
武奶奶天生有股威儀,像高貴又慈祥的女王,讓人無法拒絕她的命令。林宜蓁戰戰兢兢的走上前,生怕一個失禮冒犯了她。
武奶奶輕柔扣執起她瘦小的手掌審視,“你吃過不少的苦。”掌指間的斑魔紋路最騙不了人。
林宜蓁心顫,眼神黯然一下,旋即笑了笑,“投什麼啦!只是趁課餘的時間打打工,體驗一下人生。”
“那你體驗了多少人生?”武奶奶含笑的凝視她,那犀利的目光幾乎要透視她的靈魂深處,就跟莫測高深的武昭維一樣教人心驚膽戰。
林宜蓁不安的望向武昭維,無措的神情讓他胸口微微緊縮了一下。
“奶奶,她還是個學生。”
武奶奶橫了他一眼,要他噤聲,然後拍拍她的手,
“還在念書,念哪裏?”
“T大英文系三年級,明年就畢業了。”林宜蓁小心翼翼的回答。難怪昭維會事先提醒她,要她作準備。
“這樣啊!那你的家在那?你家裏有什麼人?”
“我爸跟我媽離婚了,目前我跟朋友一起住。”她淡然的約略帶過。
武奶奶也感覺到她的防衛之心似乎不容易突破,看來昭維這孩子若真愛上她就有一番苦頭可吃了。這樣也好,偶爾受一點挫折,挫挫他冷傲的性子。
“你跟昭維認識多久?”
“不久。”林宜蓁坦然以對,她覺得沒什麼好隱瞞,事實就是事實。
“你知道他的身分嗎?”好個率真的女子。武奶奶眼底不掩激賞,雖然事前也調查過了,但沒想到她會那麼直接坦白。
“以前聽說過,但並不十分清楚,後來交談過才知道。”她的金主有錢得令人咋舌,六百萬在他眼中也不過是他一日所得的零頭。
“聽我兒子說是你救了昭維?”
“舉手之勞。”重要的是錢。她在心中補充。
武奶奶綻開了悟的微笑,忽然發現她和武昭維都有某種相同的特質,防禦心特彆強,一旦外人侵入她內心世界,就會築起高高的心壁,事不關己則矣,但面對入侵者愈是冷靜沉着。
“奶奶,這下你滿意了嗎?”武昭維好整以暇的旁觀。
“這回你贏了,不過下次沒那麼簡單。”武奶奶放開林宜蓁,柱起拐杖站起,“小丫頭,我們下次再聊。”她穩健優雅的離去,讓人看不出她已是年近百歲的老婦人。
“她就是你奶奶?”林宜蓁如釋重負的吁了口氣。希望沒霹出馬腳。
“你表現得很好。”
“謝了,別忘了替我加錢。”每天來這麼幾次拷問,她的心臟肯定受不了。
“你會得到你應得的。”武昭維嘴角輕輕勾出一道陰鷙的線條,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那就謝啦!來吃消夜吧。”看多了他單調乏味的臉部表情,林宜蓁已見怪不怪,視若無睹,只要錢到手就好了。
“這是什麼?”全炸得烏漆抹黑的。他沒看過。
“你可別告訴你連鹽酥雞是什麼都沒吃過。”
“什麼是鹽酥雞?”麥當勞、肯德基他倒是知道.只是沒吃過,除了上次地帶來的那一次。
“不會吧?你是不是合灣人咽?”居然連鹽酥雞都不知道。林宜蓁這才想到他出身富豪,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及珍饈大餐,哪會體會到路邊攤的美妙滋味。
武昭維一語不發,死命盯着那些被炸得看不出原來顏色的食物,不過,聞起來滿香的。猶豫了片刻,他拿起一串不知何物的東西咬了一顆,咀嚼了一下。似乎不難吃。
“你吃的那是雞屁股!”她告知他。
他差點沒吐出來,勉強吞下去后,難以置信的慍色道:“你買這種東西給我吃?”存心想整他嗎?
“喂!你有點風度,什麼叫這種東西?你可知道一隻雞最美味的地方是哪裏?”
“你總不會告訴我是屁股吧?”
“沒錯!還有內臟。不過內髒的脂肪及膽固醇過高,不適合病人。”說著,她取走雞肫和雞腸,邊吃邊說:
“一隻雞隻有一個屁股,而屁股是它們運動量最多的地方,比雞翅更有咬勁,不信你再吃一個試試。”敢懷疑她,雖不敢自稱美食大師,但對於大街小巷的小吃,她可是如數家珍。
踟躕了會兒,看她吃得津津有味,武昭維終於禁不住誘惑的再咬了顆雞屁股,斯條慢理的咀嚼,真的是愈嚼愈好吃。
“好吃吧!”瞧他忍不住接下去咬了三、四顆,林宜蓁綻開了笑容,“來!再試試豬血糕,還有炸香茹、炸蕃薯,都很好吃。”她一連叉了一長串不同的食物遞給他。
武昭維咽了咽口水,禁不住撲鼻的香味,最後拋開了教條的規範和營養衛生的理智,跟她一樣大嚼大啖。
偶爾他為了搶一塊炸蕃薯而像小孩子般與她爭食,不過最後獲勝的當然是她。
自從林宜蓁三不五時的買點心和消夜,逐漸養饞了武昭維,害他每天都在期待她的到來。
像今兒個她突然打電話來說她不來了,他不禁大失所望,枉費他特地支開閑雜人等,還叫那些幕僚們提早下班。此刻,偌大的病房裏空曠曠的,只有一部電腦和傳真機伴隨着他。可惡!
沒關係,她不來,他找劉管家去買也一樣。
他按下床邊的鈴,不一會兒敲門聲響起,“進來。”
“大少爺,有…”劉管家話未說完就被打斷。
“去這附近買些鹽酥雞,別忘了加雞屁股……“他迅速的話煞在喉嚨,望着一個一臉不苟同的女醫生正站在劉管家身後,“昭儀。”
“大哥,你忘了你才動過盲腸切割手術,怎麼吃那些油膩的東西,還叫管家去幫你買?”他真是她那工作狂的大哥嗎?平常把工作帶到醫院,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現在居然工作放兩旁,吃放中央,而且吃的還是那些有損身體的油炸雞。今天姑且不論他是大哥,身為醫生她也不能坐視不管他如此糟蹋身體。
“大少爺、大小姐,我先下去了。”劉管家轉身將門帶上,就是擔心大少爺工作過度搞壞身子才找小姐來,現在有小姐在,他可以放心了。
沒理會武昭儀一臉鐵青,武昭維閑適的將手指交握置於腹上,“怎麼有空過來?昭鈺他那個新娘好多了嗎?”
“她恢復記憶了。別轉開話題!”武昭儀板着醫生面孔,上前替他量脈搏及心跳,一邊嘟嚷,“你就是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的身體,工作的事就由昭鈺和昭訓來擔,別老是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你是人,不是超人,就算是無敵鐵金鋼也需要休息。”
“我知道。”武昭維對武昭儀的關懷不是無動於衷,只是長他久以來喜怒不形於色,漸漸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若非林宜蓁,他恐怕連自身對喜怒哀樂該有什麼情緒反應都不知道。想到了她,就想到她帶來的消夜,毫無預警的一抹微笑躍上他唇角。
剛替他檢查完身體狀況的武昭儀看到他的笑容如見了鬼一般大驚失色,“大哥,你還好吧?”
“我很好,你怎麼了?”他旋即又恢復冷漠不苟言笑的臉孔。
“沒……沒什麼。”她難以置信冷傲剛強的大哥居然笑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如昭訓所說,大哥正漸漸在改變,而原因可能是她那未來的大嫂?
也許該抽個空去會會那位比她小的大嫂,看看她到底有什麼魅力,能令大哥這冷麵的工作狂變成了柔情漢。
“昭訓,你有沒有發現大哥最近怪怪的?”坐在武昭維豪華病房外的大客廳,武昭儀提出自己的困惑詢問兩個弟弟。
“大哥那有什麼怪怪的?沒什麼事,我要回去陪我的京喜。”武昭鈺牽挂着他的未婚妻,沒空管其他人。
目送武昭鈺離去,武昭訓幽幽的低吟,“真是事不關己則矣,關己則亂。”
“昭訓,你在打什麼啞謎?”武昭儀揉揉疲憊的眉心。
“我們就靜觀其變。”武昭訓托一下金邊眼鏡,唇畔泛起神秘的笑容。
武昭儀則是丈二金剛摸不着頭緒,有什麼事正在發生而她不知道?
這時門鈴忽然響起,劉管家快步的打開門,探進一個古靈精怪的小頭顱,“嗨!你們都在啊?”
“小幽!”武昭儀驚訝的道。
“老大,你怎麼來了?”武昭訓微皺眉,有她出現的地方一定有事發生。,
“我剛剛去探望昭鈺的京喜,順道就來拜訪昭維了。”
果不其然!武昭訓與武昭儀面面相覷,搖頭苦笑。
接着門鈴再度響起,劉管家打開門,這回是面帶微笑的林宜蓁。
“不好意思,我又來打擾了,我上去看昭維了。”向他們鞠個躬后,她跟劉管家走上樓。
“就是那個小女生?”梅如幽眨了眨如羽扇般的長睫毛。
武昭儀與武昭訓相視一眼,點點頭。
“我們也上去瞧瞧好不好?”梅如幽俏靨如花般綻開笑容,話雖是詢問,但腳步已挪向二樓。
“我們也跟上去?”武昭訓覺得又好笑又好氣。如果他猜得沒錯,此刻昭鈺恐怕在發飆了。
武昭儀猶豫了一下,縱然心中十分好奇,但怕武昭鈺把醫院給拆了,所以道:
“我還是回辦公室吧!小幽不知道和京喜說了些什麼。”
武昭訓聳了下肩,也走上了二樓,望着蹲在門邊偷聽並朝他比出個噤聲手勢的俏皮梅如幽,她還對他勾勾手指要他也蹲下一起偷聽,他真是哭笑不得。
梅如幽雙十芳華,領導天地門的天門,任誰也無法相信豆寇的小丫頭竟是天之幽皇,手控世界的經濟,舉凡礦業、石油、電子科技等等,與地之喑帝兩人一明一暗,統領着天地門。
而相隔着一道木門內--
“昭維,對不起,那麼久沒來看你。”臉上一點歉意也沒有的林宜蓁提着路邊小吃的美食,一蹦一跳的走到武昭維面前,“來,我又帶吃的來了。”
“期末考考得怎樣?”他由劉管家口中得知她最近忙於抱佛腳。
“差強人意,只要不被當,一切0k!”她邊說邊打開塑膠袋,陣陣香味撲鼻。
“這是什麼?”怎麼有一股酸酸臭臭的味道!?他覺得奇怪。
“臭豆腐。很好吃!來,張嘴。”林宜蓁拿着箸夾起一塊。
“不必了,我可以自己動手。”武昭維臉部陽剛的線條因她突來的溫柔而漸漸僵硬。
“來嘛!啊!”林宜蓁眼角含俏,流光顧盼,嫣然巧笑宛若瑪閏般炫目。
武昭維就這麼一個怔神,張了嘴吞下他不知為何物的臭只腐。
“好吃吧?”她笑逐顏開,如芙蓉出水綻放蓓蕾,笑得好甜、好美。
武昭維感覺心臟硬被扯了一下而脫了軌,連呼吸也變得急促。是吃了那個臭豆腐的後遺症嗎?
“我還買了雞排、炸芋丸。”林宜蓁渾然未覺他的異常,一邊教着一邊吃,剛含下一顆芋丸,咕噥道:“你要不要來一個?”
“等會兒。”此刻他只想吻她。
他的手悄悄伸到她後頸,在她尚未意識過來時,他的唇慢慢往下溫柔舔她的嘴,舔得她唇角痒痒的而自然張開了嘴。
他滑溜如蛇的舌尖迅速探人她口中,擷取那芬芳的滋味,甚至還咬去她口裏正在咀嚼的食物,不經意的與她攪動食物的舌頭相觸,那一剎那間宛若觸電,一陣暖流立刻貫穿她全身。她感覺渾身發熱,心臟像是要蹦出胸口,整個入昏昏然,兩腿發軟,要不是有他扶着她的腰,她恐怕會癱成一堆泥……等等,他怎麼可以又吻她?這是犯規的!
女性的矜持和理智竄進她昏眩的腦袋,她急忙抬起手肘抵着他胸膛,隔着一點距離,掙開他的吻后不停的喘息,而他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
“怎麼了?”武昭維深邃的黑瞳中閃着慾火,幾乎要吞噬她。
林宜蓁鼓着嘴腮,“還問我怎麼,你怎麼可以吃我嘴巴里的芋丸?”還用吻她的方式搶她的食物。
他怔了一下,忍俊不住的進出笑聲。他真的敗給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