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嗚……人家只是個孩子，為什麼要幫你做這種事？嗚……人家不要啦！"在門外就能聽到夜淵哀求的哭聲。
而房裏，一身男裝打扮的夜壹正笑得合不攏嘴，直瞪着眼前這漂亮的少女瞧。
"你的辦法不好，人家不要扮女裝代你上場啦！"夜淵嘟着臉，相當痛恨為何剛剛會賭輸姊姊，早知道就猜小！早知道就不要中她的計！早知道就不跟她賭！
哼，爹一定有教姊姊賭技，不然他怎麼可能會輸，他可是這一帶運氣最好的耶，怎麼可能會敗給她？
"願賭服輸，又不是姑娘家，還跟人家耍賴咧！"她將一枝小葵花簪子插進他的頭髮里，左看看右看看后又拿起粉撲往他臉上撲。
"別人會認出來的！"男扮女裝，這可是件非常非常丟臉的事，娘要是知道了一定不放過他。嗚，他怎麼這麼可憐呀，他果真是世上最不幸的美少年。
"不會啦，你這麼漂亮，若不是知道你是我弟弟，我都會瞧你瞧癡了呢！乖，笑一個，只要你輸給蘇晴晴就好，事成之後我就教你開鎖的技能。"當他姊姊真好，尤其是知道他的弱點那更是再好也不過。
"真的？"苦瓜臉頓時一亮。
開鎖耶，娘不准他步上姊姊和爹的後塵，可他就是好想好想學，以前求姊姊求了那麼久，現在她終於肯教他了！
"當然是真的，只要你能幫姊姊這個忙，姊姊可以今天晚上馬上教你。"真可愛，不愧是小孩子，隨便一件事就能讓他為她上刀山、下油鍋，真是太可愛了。
"一定哦！敢騙我的話我以後都不理你了。"不管姊姊的毛毛手在自個兒臉上亂摸亂捏，他一想到晚上的事就開心的什麼都不計較，也什麼都能答應。
"姊姊一定會教你的。"嗯……粉不夠白，眉毛也要再修一下才行。
兩人喜孜孜的打理與被打理好后，立刻從後門溜至城西赴約，免得讓夜夫人給逮着了可就什麼都完了。
"別告訴我台上那位小姑娘是你的分身。"正滿心愉悅看着台上的夜壹被這突來的聲音給嚇了一跳，不知何時蘭愁兒已站在她身邊，和她一塊兒擠在人群中觀賞本年度難得一見的八卦大戲。
"你不是在上面坐着嗎？難不成那是你的分身？"難怪她總覺得坐在台上的"獎品"有點兒怪，原來真不是他，她應該要近一點瞧才是。
兩人都找了分身，唯有蘇晴晴是本尊現身，事實上要找到個和她相似的人太難，也真是難為她了。
"我也正在奇怪為何沒人來接我？"這三日來還真沒半個人拿這事來打擾他，這不顯得有些不尋常嗎？
大家沒發現她讓別人冒充她也就算了，怎麼連他不是本尊也沒人認出來？
疑惑的兩人同時抬頭往上看去，就見一隻大紅布條，上面寫着：
蘇晴晴與夜壹之爭霸戰，敗方將放棄與藍文綢公子之婚事。
藍文綢！？
兩人同時了悟的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所以才無人找他探口風；而她也才會收到一大堆禮，原來……此"藍"非彼"蘭"呀！
"只怪你的姓非大姓，甚至少有人有，可惜、可惜。"恨吶！好不容易可以有機會看他出糗，誰知那蘇家人居然迷糊至此，這種事還能搞錯人！那蘇晴晴呢？她眼睛該不會只是生來放在臉上的而已吧！
"我倒覺得慶幸。"先別說會不會娶蘇嚇人，光是讓人將他跟她擺在一塊兒就夠心驚膽戰的了，真感謝祖先的姓。
不過，若她勝出的話……
"不好，要是害那藍公子娶蘇晴晴就慘了。"可不管怎麼看，她那寶貝弟弟也贏不了，除了美貌外，他可是什麼都不會的孩子呀！
"擔心什麼，這是天賜良緣，該同他們說聲恭喜才是。"避開了麻煩，他自然是沒半點良心，更不識同情為何物。
"不是你倒霉當然會說風涼話。"應該要救那位藍文綢公子才是，遠遠就能瞧出他瘦弱的模樣∣∣也因此，她才會以為那是眼前這傢伙，要是他真跟蘇晴晴成親的話那還得了，怕新婚之夜會演變成命終之夜。唉，怪只怪蘇晴晴之母乃當今尚書爺的小姨子，光是衝著那層關係，藍家敢不娶嗎？
"不然你說怎麼著？"他倒瞧那藍公子和蘇嚇人挺相配的。
她說……定要有人娶蘇晴晴才行，而那人當然就是……
"你還想尋回緋玉簪吧？"他頻頻接近她的目的不過就是為了那枝簪子，只要他想要那簪子的決心夠強，她就能勝他。
"別又說緋玉簪在蘇嚇人身上，我知道東西依舊在你手上。"想騙他，她還早呢！
"你又知道了？我早說過是讓蘇晴晴給買去了。"當然是騙他的。
"不，我確定緋玉簪仍在你手裏。"瞧她不信，他續道："那日你說的是﹃若找着那位姑娘時通知你一聲﹄，你知道我找的是簪子，可你不說找着簪子，卻說找着那位姑娘，這不就證明了你知道我就算找着了那位姑娘也找不着簪子嗎？"當時一時不查居然讓她給騙了！還連帶惹來一身腥，這都得怪她。
是嗎？她怎麼不記得自己這樣說過，他倒是把她的話聽得很仔細嘛！
"沒想到你的腦袋裏不光只有豆腐渣嘛！"百分之百嘲諷的口氣，"我可以把簪子給你，不過你得上去說明你才是這場爭奪戰的獎品。"然後他再迎娶蘇晴晴回家，這樣才算完美。
"不幹。"好不容易跳出那趟渾水，他瘋了才會又跳回去。
"那算了，我自己想辦法，你也別想拿回緋玉簪了。"說完她擠過人群，將他給擺脫在後。
"喂，你∣∣"居然敢威脅他，難道他會怕她不成！
不過，他倒要看看她要怎麼救那倒霉的男人？她不笨，應當不會傻傻的衝上台去才是。
好不容易擠出人群，卻已看不到她的人。
"該不會跑到台下了吧！"跑去搞破壞，這的確像是她會做的事，他不能任由她破壞今天的擂台賽，要是大夥兒知道他才是獎品的正主兒的話那不就糟了，好不容易找着這美麗的地方定居，他可不能讓她給破壞了。
主意一定，他立即轉身往台後走去，才走了幾步，頸間突然一陣刺痛，一個旋身，那罪魁禍首正滿臉疑惑的看着他和自己的手。
"奇怪，你怎麼還沒昏？"她可是劈得很用力耶！
"你∣∣"話未出口，人便昏了過去。
"啐，早點昏嘛，害我以為失敗了呢，頭那麼硬，下次再有機會的話得拿根木棒來敲，不然手疼死了。"將他給拖進小巷中，她打開水袋將水給灌進他嘴裏，再找人幫忙將他給裝進布袋后，便和那些人將他抬走。
太好了，這下應該就可以解救那位藍公子了吧！還能順便報個小仇，真是愉快吶！
"姊，救命啊！"夜淵嚇得臉色蒼白的跑進夜壹房裏，一瞧見她攤放在桌上的方布巾突然恍惚了下。
"小淵兒乖，姊姊離開個幾天去避避風頭，等蘇晴晴成親后我就會回來，這段時間你好好保重，幫我照顧姨娘，乖哦。"拍拍弟弟的小臉后，她俐落的將幾件衣物給打包好就要走，還好夜淵回神得快，立刻拉着她不放。
"不行啦！你一定要救救人家，這都是你害的！"一想起要找她救命的事，他腦筋可清楚得很，怎麼也不能讓她離開，要是她離開了，他的貞操也保不住了。
"發生什麼事了？"有什麼事比她要開溜的事還重要的？她那蒙汗藥的功效沒多久，萬一蘭愁兒醒過來發現被蘇晴晴給……一想到他那殺氣騰騰的模樣就夠她心驚膽戰了，不溜的話她還活得了嗎？
"都是你啦，那個藍文綢突然來家裏提親，說要娶人家當娘子啦！"若不是她讓他扮女裝，那藍文綢怎會在擂台上看到他，還說第一眼就愛上了他，這都是姊姊害的！
"還有手上這兩隻玉鐲。"他舉起雙腕上那兩隻翡翠玉鐲，那是在前幾日他一時好玩當著她的面戴上的。"他還說這是他家傳媳不傳子的傳家寶，我不管怎麼弄都弄不下來啦！"好倒霉！
夜壹怔了怔，很是認真的看着弟弟。
瞧姊姊認真思考的模樣，她肯幫他想辦法了是嗎？
她突然嘆口氣，以相當沉重的心情握着他的肩膀，"小淵兒，這跟姊姊生死攸關的大事一比，你這點小事根本不能算是問題。"反正他是男的，又是個小孩子，那藍文綢再怎麼樣都傷害不了他；反倒是她，再不走的話他就要幫她收屍了。
"不是問題？"他不懂，她不幫他想辦法嗎？
"就這樣啦，不必送我了，乖乖等姊姊回來哦。"在弟弟臉上輕拍了兩下后，她頭也不回的離開房間，離開夜家。
"哦。"怔怔的看着姊姊消失在眼前，他慢慢回想剛剛的對話，突地驚叫一聲，不，應該算慘叫，然後開始哭着煩惱自己的事。
嗚……他真是遇人不淑，連唯一的姊姊都欺負他這個小孩子！他真的是世上最不幸的美少年，嗚……
連夜溜出城后，正在慶幸的當頭卻被絆了一跤，想來個俐落的翻身，卻好像被什麼給勾住衣衫般而翻不起身，結結實實的跌了個狗吃屎，若她拜拜時都以這種大禮膜拜，相信她一生會平順許多。
怪了，怎會有道陰冷的風在吹？
"做完了壞事就想溜？"鬼魅般的聲音突地響起，她再怎麼樣也認得出這陰沉的聲音來自何人。
被她打包送到蘇晴晴面前的蘭愁兒怎麼會這麼早就醒了？蘇晴晴沒能留得住他嗎？就算再怎麼不濟也不該讓他走出蘇家大門才是。最重要的是，別讓她遇到他呀！
光是聽這聲音就知道他有多生氣，他怎麼知道她要偷跑？
"怎麼？不敢面對我，乾脆賴在地上不起來了是不？"蘭愁兒簡直是不悅到了極點，忿忿不平的踢了下她的腿，恨不得將她給大卸個十萬八千塊喂狗。
為何她總是這麼倒霉？在夜裏遇上他的次數還真是多得嚇人，她可是偷兒耶，這麼常被人給發現，她怎麼繼續在道上混下去！
"你死了是不是？快給我起來！"他不悅的又踹了她一腳，若非還當她是個女人而腳下留情，早將她給踹到天邊去了。
唉，為何她的運氣總是這麼背呢？
緩慢的爬起來，緩慢的拍拍身上的灰塵，緩慢的嘆了口長長的氣，感覺還頗為無奈。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想那藍文綢藍公子定是相當感激你的小小犧牲，更何況這原本就是你的事，他只是倒霉的跟你的姓氏同音，卻得忍受蘇晴晴那令人難以消受的關愛。"她越說越小聲，一想到那藍公子的文弱，心裏不禁為他祈求神明保佑，那風一吹就倒的模樣，怕是要被蘇晴晴給嚇得連病三個月不可了。
"就因為這爛藉口，你就對我下藥，將我送給那蘇嚇人糟蹋？"一想到稍早經歷的驚嚇，他更是不悅到極點。
當一睜開眼見到的就是個正在脫他衣衫的惡鬼，擺明了要先玷污他再扣個採花賊的罪名逼他娶嚇死人的她，而這還是夜壹這心腸歹毒的女人造成的！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說得好聽，不過是你報復的手段罷了，是不是？"他敢拿項上人頭保證她是存心的。
"我幹嘛要報復你？你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小家子氣嗎？"就算是事實她也絕不能承認。她不着痕迹的退開幾步，免得他一個不高興又對她動起手來。
"別人我無法斷言，但你一定是加倍報復回去的那種卑鄙小人。"他上前一大步，頓時將她的努力化為烏有，幾乎要貼在她身上。
男女授受不親，她應該退開點才行，但這也等於是對他示弱，一旦氣勢比人弱的話，什麼事都成功不了，只能被壓得死死的，她可不想這樣。
"要論卑鄙無恥，小女子哪比得上你，今天的事都是你自個兒惹出來的，怨不得別人。"會引來蘇晴晴的誤會和挑戰還不都是他自己惹出來的。
"若不是你搶了我的東西，又騙我去找蘇嚇人，後面的所有事有可能發生嗎？"說到底還不都是她的錯。
"你跟蘇姑娘是姻緣天定，不管有沒有我都一樣；蘇姑娘還是咱們城裏最有才學的大家閨秀，你該好好把握才是。"最好是馬上把她娶回家供着，也算是造福其他人。
她的目的那麼明顯，會看不出來的就只有瞎子而已。
"想看我被嚇死沒那麼容易，你還是死了這條心。"他不是聖人，沒必要娶個嚇人鬼回家受罪。
"別把我說得那麼惡毒，人家我只不過是∣∣"他突然一掌扣在她纖細的脖子上，陰狠嗜血的臉靠得她老近，令她幾乎不敢呼吸。
"吧東西交出來。"他略微施力，一點都不像是開玩笑。
"東、東西？"從小到大，她第一次覺得自己脖子這麼的細弱。
"緋玉簪及緋玉環。"他知道她將他打包送給蘇嚇人時還跟她要了緋玉環當交換，這女人定是不想讓蘇嚇人輕易放過他，順便再拿走他一直想要的東西。
光是說緋玉簪的來歷就讓她奪物對付他了，倘若讓她知道那些古物的功用……這女人一定不會交還給他！
"你殺了我也沒用，我才不會笨得將貴重物品帶在身上。"威脅她也沒用，他這點伎倆她夜壹還不放在眼裏。
他的言行舉止只告訴她一件事，他的弱點就在那緋玉簪及緋玉環。
哼哼，被敵人給知道了弱點，這下他翻不了身了。
"我可以殺了你再去找。"他蘭愁兒堂堂男子漢，才不會讓一個陰險的小娃兒耍着玩。
"找不着，這世上除了我之外誰也找不着。"東西在她手上，只要他夠在乎，她便不會死在他手上。
"別以為我不敢殺你。""我沒說你不敢，只要你決心不要那兩樣首飾你就一定敢殺我。"她看人一向很少出錯，他是那種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只不過她也不是輕易就能被解決的對象。
"那麼我就先廢了你的武功，再挑斷你手腳經脈，看你交是不交。"他一向不對女人出手，但眼前這傢伙他大可不必把她當女人看待。
"什麼好死不如賴活的大道理我可不懂，就算你不殺我，一旦變成廢人我也活不下去了。"到最後他還是什麼都得不到。
"你想死沒那麼容易。"話雖如此，但他自己也知道那樣會有多累，憑這女人的鬼靈精怪豈會料想不到。
"要死還不簡單，就連喝茶吃飯都能讓自己噎死了，更別提生活中那些可用來結束生命的兇器有多少，你真喜歡那麼累？"她得意的瞅着他，這下他要殺她也不是，想傷她分毫也不行了。
可惡的女人，不在家學習針線女紅就算了，居然還跑到外頭來耍卑鄙！
"你要什麼？"這女人令他厭惡。
"我能要什麼？"怪怪，這下她不禁懷疑起那兩樣首飾是價值連城的珠寶了，不然他怎會那麼想要回去，甚至連蘇晴晴都沾惹上了也不願放手？
"把東西交出來，你要什麼我都給得起。"頭痛欲裂，剛剛的驚嚇還未平復過來，現在還要受她威脅，他是不是在什麼時候得罪了某個神明而不自知？
"什麼都行？"那兩樣首飾居然有那麼重要？該不會另有隱情吧！
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撫額的手驀地頓住；滿月剛過不久，漆黑的街道因月光的照射而泛着淡淡銀白光芒，尤其是她毫無掩飾的姿容，在銀月下更顯得小人十足。
剛剛一個不慎脫口而出的話令他想殺人！
"除了緋玉簪、緋玉環之外還有沒有別的緋玉首飾？"原本就很難將緋玉簪放手了，這下更別想要她交出來。
他不語。
"緋玉首飾里是藏有什麼秘密嗎？武功秘笈？藏寶圖？還是什麼奸臣的叛亂證據？"她好好奇哦！
這女人……該說她笨好還是聰明呢？
"那只是值得收藏的上等古物而已。"不管是或不是，他都不會告訴她。
問了一大堆問題，他卻只回答一句，看樣子那東西大有來頭。
"其他的緋玉首飾都在你手上嗎？"她不懷好意的問。是的話當然要想辦法弄到手才行，她倒要看看他所謂的上等古物到底價值在哪兒。
任誰都看得出來，眼下情況對他不利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