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皇上與宮子齊兩人回到殿中之時,正巧看見二公主單季幽與大公主單儀君正圍在皇後身邊往偏廳走去,而且單季幽臉上還有淚痕。

“怎麼回事?”皇上見二女兒在落淚,忍不住跟上前去,想問個清楚。

“父王……”單季幽一邊接過單儀君遞上的手絹,一邊泣訴:“無采他……他太過分了……嗚……”

“夏卿?”皇上感到不解,納悶地道:“夏卿怎麼了?”

在他的印象中,夏無采雖然沉默寡言了點,卻也是個禮儀周到之人。

“他老是欺負我!父王替我作主啦!”單季幽賴在皇後身邊,一副撒嬌的樣子。

“季幽,你都幾歲的人了,還這麼像孩子。”皇后嘆了口氣,“記得在你成親前,哀家是怎麼告訴你的嗎?”

“母后!那個人……他一點都不體貼,我不想再跟他相處下去了。”單季幽一提起夏無采,眼淚又開始不停地滾落。

“季幽……”單儀君柔聲勸道:“夏狀元或許只是少言了些,你該多花點時間同他相處之後,再下結論,不是嗎?”

先前她就是因為未曾與宮子齊好好商議過,便自行亂下決定,才差點導致夫妻失和。

“哼!那種差勁的丈夫我才不要!”單季幽抗議道:“又冷又靜、成天像塊冰,三更半夜了還在院裏練劍,又不懂得說話,這種人……和他成親不如去跟塊木頭成親,起碼我打他還感覺得到手痛!”

“季幽,你說這是什麼話,對夏卿也太失禮了。”皇上搖了搖頭,“你就不能學學儀君嗎?瞧她與丈夫相處得多好。”

“那是因為她嫁了個好老公啊!一不納妾、二不發怒、三不夜歸、四不學冰,有哪裏值得挑剔了?”單季幽抽抽噎噎地說道:“不管啦!父王,替我罵罵無采,我受不了他了!”

“可是季幽……”單儀君忍不住想出聲相勸,卻突然被宮子齊拉到一旁。

“慢點,儀君,你先過來。”宮子齊將單儀君帶到旁邊去,低聲說道:“依我之見,二公主雖然是與無采吵架,卻不是討厭他。”

“不是討厭?”單儀君感到不解。

她這個皇妹向來好惡分明,若不是討厭夏無采,又怎麼會將他罵得一文不值?

“因為她方才所言,全都是無采平日的一言一行啊!”宮子齊自小便與夏無采相處在一起,所以對他還算是了解,所以他也很明白,夏無採的個性確如二公主所言那般冷漠。

“所以?”單儀君仍是不懂。

“你想想……我可是與無采相交二十載才識清他的個性,為什麼二公主卻在短短的時間內,便如此清楚無採的日常習性?”宮子齊仔細地分析給單儀君聽。

“你的意思是……其實皇妹是在注意夏狀元,而不是在討厭他?”單儀君恍然大悟。

“沒錯,若不是成天注意着無采,二公主又如何得知無采有半夜練劍的習慣?若非整日盯着他的舉動,又怎能知道他不愛說話又冷漠的習性?”宮子齊搖了搖頭,又接著說道:“倘若二公主真的討厭無採的話,就應該什麼都不知道,連他何時練劍都不清楚而徹底漠視吧?”

“聽來有理……”單儀君點點頭,又往單季幽的方向看去,只見她仍在向皇后抱怨夏無採的種種不是。

“那天無采來家中時,我不也說過,若是無采真的不在意二公主,是絕不會親自上門討人的,所以依我看來……”宮子齊忍不住揚起一抹笑意,“也許這兩個人其實對彼此有意,只是互不知情。”

“但是若是對彼此有意,就應該處處忍讓對方不是嗎?”這點是單儀君所不能理解的。

若是她的話,真喜歡上了對方,就會處處替對方設想,而不是成天挑對方毛病。

“那是你,而不是二公主。”宮子齊再度搖頭,“你與二公主的個性十分不同,是吧?所以你的想法與她頗有出入,無法一概而論。”

“皇妹確實與我大不相同。”單儀君思考了下,“難道她以挑夏狀元的毛病為樂?”

“誰知道呢?”宮子齊無奈地聳聳肩,“夫妻相處之道,有時候不是外人能理解的,是不?”

“或許吧!”單儀君嬌笑了下,“像子齊一樣不娶小妾、不納側室的男子也少,不是嗎?”

“你是在暗地裏誇我嗎?”宮子齊低下身子,趁皇上與皇后正將注意力集中在單季幽身上時,偷吻了單儀君一下。

“也許我該少誇你一點。”單儀君瞧着宮子齊得意的表情,忍不住做出一點小小的反擊。

“為什麼?”宮子齊感到不解。

“因為父王誇你、母后也誇你,就連皇妹都說你好……”單儀君頓了下,輕聲低語道:“如果我再誇你,豈不是錦上添花?這等無益之事,還是少做吧!”

“你學精明了,儀君。”宮子齊被單儀君反將一軍,倒無慍色,反而只是想笑。

他的寶貝妻子,總算學會與他共樂,而非只知服侍他了。

“這還得多謝駙馬的開導。”單儀君微一欠身,假意行禮。

“說到開導……’宮子齊記起了另一件事。

“怎麼了?”

“你倒是提醒我……”宮子齊低頭偷咬了下單儀君的耳朵,還順道呵了口氣,“咱們夫妻倆是不是也該打道回府,繼續讓我好好開導你呢?”

“子齊!”

單儀君終究是敵不過宮子齊,而紅耳赤的她又差又急地想出聲抗議,卻被宮子齊放肆地抱在懷中,他深深一吻,使得語音全數沒入四片唇瓣之中……

※※※

“這是什麼啊?”

宮子齊步入廳堂之內,只見四下堆滿了宮內派人送來的禮品,數量之多,讓他幾乎要無立足之地了。

“子齊,你回來了。”單儀君坐在桌邊,正一一清點着身旁的禮品。

“儀君,這些是?”宮子齊小心翼翼地跨過數盒禮品,好不容易才來到愛妻的身旁坐下。

“請用茶,駙馬爺。”盤兒勤快地遞上茶水。

“這些是父王和母後派人送來的,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單儀君望了眼為數頗多的禮品。

她苦笑道:“要不要一塊兒看看?”

“也好。”

宮子齊接過長長一張禮單,大略瞟過一眼后,忍不住爆出連串止不住的笑聲。

“子、子齊?”單儀君莫名其妙地問道:“怎麼回事啊?你在笑什麼?”

“我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宮子齊一把將單儀君抱過,讓她坐在自個兒的腿上。

他將禮單打開,指着上頭的清單說道:“喏,你自個兒瞧瞧,這其中可是大有文章的。”

“大有文章?”單儀君感到納悶,“哪兒?”

“你看看上頭寫的。”宮子齊指着第一排念道:“絲綢各色十正,羅紗一疋。”

“這很正常不是嗎?”

絲綢是衣料,如今快過秋了,父王與母后通常會在此時替她們姐妹倆做新衣,所以她並不覺得奇怪。

“再往下瞧瞧……彩色錦帛三疋、金盅兩隻。”

“也很平常啊。”

“接着,紫綉錦帛兩疋……”宮子齊滔滔不絕地繼續往下念。

“這應該是給你的。”單儀君解釋道:“前回母后召我進宮去時,曾提過這個,她認為應該挺適合你的,所以今日便送來了。”

“謝謝你,改日替我想點東西回禮緒皇后吧!”宮子齊一邊說,一邊偷了個吻。

“母后提過她愛吃金杏。”單儀君嬌笑道。

“現在不正是金杏的季節嗎?改日咱們上街去買點。”宮子齊把下巴壓上單儀君柔軟的肩,“喏,咱們直接跳過中間的,往下看好了,後頭這才是重頭戲。”

“是些什麼東西?我還沒點到……”單儀君的目光跟着往下移;想知道她的父王和母后還送了些什麼。

“來,瞧這兒,這邊是桂圓!”宮子齊笑得有點賊,“知不知道桂圓代表什麼?”

“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嗎?”單儀君單純地搖了搖頭。

“你先看下頭,接下來是棗子!”宮子齊笑得更放肆了。

“你到底在笑些什麼?”單儀君不解地瞧着宮子齊,覺得他的舉止有些怪異。

“公主,您不知道這些食物有特別的意思嗎?”站在一旁的盤兒,都已經開始偷偷在竊笑了。

“你們倆別再自個兒偷笑了,快點告訴我。”單儀君輕扯宮子齊的手臂。

她佯裝不悅地問道:“子齊,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母后他們在暗示什麼嗎?”

“桂圓的意思是圓圓滿滿……”宮子齊輕聲笑道:“皇上他們的意思是,祝我們夫妻圓滿。”

“那麼棗子呢?”單儀君總算明白桂圓所代表的意思,但棗子又是什麼意思?

“棗子嘛……”宮子齊瞟了盤兒一眼,示意她先離開。

“啊!公主,盤兒還有些事,先去忙了,請公主和駙馬爺有事再喚盤兒。”盤兒接收到宮子齊的暗示,於是聰明地先行告退。

“那你先忙吧!”單儀君笑笑地說。

盤兒離去后,單儀君轉向宮子齊問道:“剛才的問題,你還沒說呢,還有為什麼支走盤兒?”

“因為接下來的話……咱們最好到自個兒的房間去說。”宮子齊將單儀君抱起,往內院走去,直奔兩人最能單獨相處的內室。

“啊?為什麼得回房說?我還有很多禮品沒整理。”單儀君不解宮子齊突來的舉動。

她還沒注意到,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習慣了宮子齊的懷抱。

“關於這件事……”宮子齊彎下腰,將單儀君放到床上,才微笑着開始解釋,“棗子、棗子,早生貴子!”

“啊!”單儀君忍不住驚呼一聲。

原來母后他們是希望早點抱孫子啊!“你現在懂了?”宮子齊輕輕吻了下單儀君,“虧皇上和皇后那麼用心,你倒不像當事人,連這點都沒能察覺?”

“我真的沒聽過這些嘛!”單儀君賴在宮子齊的懷中,輕笑道:“子齊你倒真像個狀元,連這些暗喻都知道。”

“怎麼我絲毫沒有被誇讚的感覺?”宮子齊再度吻上愛妻,只不過這回,吻卻是烙在肩上。“不過不論如何,儀君,既然皇上、皇后這麼用心地提我們,那咱們是不是該多少有些回報?”他揚起一抹奸笑。

“回報……”單儀君眨眨眼,嬌笑量問道:“想送回禮嗎?”

她當然知道宮子齊在暗示什麼,但她仍是想回整一下宮子齊。

“是啊,咱們就回個大禮吧!”宮子齊邊說邊將帳幔拉下,並且開始解起兩人的衣物來。

他低下頭去,在單儀君的耳邊柔聲說道:“十個月後,帶咱們可愛的孩子去見皇上和皇后,你覺得如何?”

“你就那麼篤定?”單儀君臉泛潮紅,雙手卻未曾推拒。

經過連日來的親熱,她早已經習慣宮子齊的吻,習慣於他的親呢之舉。

“不是篤定,而是……”宮子齊將臉貼近單儀君,“我現在正要開始努力!”

單儀君也笑了,不是因為宮子齊逗弄的話語,而是因為想到她日後的幸福。

有夫如宮子齊,娶妻求賢不重貌、不納妾不尋歡,而且待她溫柔而體帖……

這樣,她還有什麼可以奢求的呢?

只能說……

她確實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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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狀元惱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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