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銀白色的月光投影在稀疏的森林間,只見空曠的野地一個白衣女子正害怕的躲在樹後,瑟瑟發抖,就是不見石雲和薛冰。
「皓雪,他們人呢?」紫衣連忙飛奔到皓雪身邊安撫她。
而冷默則欠下身,在地上尋找蛛絲馬跡。
「紫衣……怪婆婆捉住我要我跟她回家……石大哥為了救我以自己做交換……薛冰已經追去。」皓雪語無倫次的流露上一次被劫仍心有餘悸。
「毒魔林?」冷默頭也不回的站起身,背對着她們,「你送她回去。」沒有半點惻隱之心的冷漠。
「不行!萬一老太婆又回來怎麼辦?」紫衣口直心快,「我可抵擋不了她呀!」
冷默雙肩微微顫了一下,細微到難以察覺的波動。猶豫了一會兒,他才開口,「走!」
紫衣朝皓雪笑了笑,挽起皓雪,「放心,有師兄在,一切都沒事。」
皓雪擠出一絲扭曲的笑容,比哭還難看!若沒有這突生改變,他大慨又會趕她回去了。
「來呀!」紫衣拉起皓雪的小手,急忙的跟上放慢腳步的冷默。
任他堅硬如鐵石,在惹人愛憐的皓雪面前也成了繞指柔,可惜—點都無法探測他心中是否有情意了!
萬萬沒想到要找的全碰上了,不該遇上的也都來了,武功受到禁制,雙手被反綁在身後的石雲苦中作樂的低笑。
「還敢笑?待會兒要你哭!」銀夢恨他入骨,拐走她女兒不說,還炸了她的毒魔林。
「前輩,你生了病,為何不肯醫治呢?」石雲被她拖着走,依舊談笑風生。
「誰說我生病了?你再多話,當心我拿泥上塞你的嘴。」銀夢冷哼一聲,「捉了你這小鬼,不怕我女兒不跟來。」接着,笑嘻嘻的自言自語,「她喜歡你,你喜歡她,乾脆湊一對。」
「誰呀?」
「我女兒呀!」
「哪個女兒?」
「我只有一個女兒,你以為我不知道,還想騙我,我才不告訴你我女兒是誰。」
顛三倒四的瘋言瘋語,石雲真不知她說的是誰?他猜說不定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誰才是她的女兒。
「你女兒幾歲了?」於是,他換了一個方式問。
「三、四……不對!過了那麼多年,她應該長大了。是十八、還是十九呢?哎呀!我搞混了。」銀夢抓抓雞窩的亂髮,鬆開了石雲。
石雲見機不可失,悄悄的退後時一轉身——
「你又在耍我!」銀夢像鬼一樣竄到他面前,比出食指搖搖,「這回我不會上當了。」旋即點住他的啞穴,並提起他衣領,「這次你別想跑。」
受制而啞口無言的石雲,哭笑不得,想他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竟像小雞般被人拎起,要是給外人瞧見,他一世英名就全毀了。
戰戰兢兢的薛冰不敢跟得太近,怕被銀夢發現,見到石雲這隻奸詐狡猾的狐狸也有倒栽的一天,不由自主的捂著嘴悶笑。
為了怕被銀夢察覺,她只有成了掩口葫蘆,冷不防——
「誰?」銀夢猝然朝她隱身的草叢飛掠過來。
一隻野兔蹦出來,及時解除了薛冰的危機。
「死兔子,沒事跟我幹麼?」銀夢啐了一聲,轉身往深山密林走去——
「他們走不遠。」冷默觀察地上的足跡。
「那我們還等什麼?」紫衣拉着皓雪,就要往前——
「紫衣,送她去草蘆,那裏比較安全。」這大慨是一路下來,他說得最多話的一次。
紫衣遲頓了一下,回望嬌弱的皓雪臻首低垂著,也覺得帶她去毒魔林太危險了,光進去就很困難,何況還帶個不會武功的她。
反覆考量後,紫衣點點頭,「皓雪,你跟我去我們家,我和師兄的老窩就在那。」
聞言,提氣飛躍上樹的冷默差一點滑跤。這干他什麼事來著?他手扶樹榦站穩身子,回頭俯視已不見她們的芳蹤,不知為什麼他心底有種想笑的衝動,不自覺的唇角微微上揚,在無人的天地中綻放一朵微笑。
冷寂的月色下的毒魔林看來更加詭異,凄涼的微風迴旋在被炸開的洞口,受到波及的樹木枯萎後形成一塊荒涼的空地,寸草不生。
薛冰小心翼翼在洞口探頭又探頭,當銀夢抓着石雲穿過陰暗的山洞後,可是到了毒魔林面前卻不見他們兩人的蹤跡。
她是很想快速通過,卻又擔心他們就在前面會被發現,這一踟躕,就原地不敢亂動,直到身後傅來細微步履的迴音,她懷著警戒閃到岩石後,不管來人是誰?她得小心應付。
當聲音停在洞口,她立刻出其不意的揮掌——
「冰兒。」冷默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的攻擊,早在他走到一半時,就已察覺洞後有微弱的呼吸聲,只是不知道是什麼人。
「師兄!」薛冰欣喜的站在他面前,「我就知道你會跟來,有你在,我就什麼都不用擔心了,走吧!」說著,就要轉身,而他卻定住不動,「怎麼了?」
「你……很關心他?」他考慮了很久才問。
「他是我的未婚夫呀?不關心他關心誰?」她說得理所當然。
「撇開這一點。你喜歡他嗎?」冷默依舊抓着她的手腕,不經意觸摸那淺淺的齒印。可見得當年初見面時他咬得多用力,而她絲毫不畏懼,只是用一雙澄澈無偽的黑眸直勾勾的望着他。
「你看出來了?」薛冰不意外他會這麼說,她的心思怎可能逃過觀察力銳利的師兄。
冷默沒有回答,湛然的瞳孔閃過一抹失意很快的隱去,若無其事的放開她的手,拍拍她的肩膀。
薛冰瞄了瞄沉靜漠然的師兄,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但現在也沒那個心思去理會,此刻救人要緊!
「我們快去救人。」
冷默點點頭,仰天遠眺燦爛的星空下,一大片烏雲飄移,遮去皓月的光華,感覺要變天了。
「可能會下雨」—一
聞言,薛冰也抬起頭,附和道:「所以我們動作要快一點。」
川滇山境天氣多變,向來是濃霧瀰漫,天空若是突然朗霽無雲,看得到太陽、藍天,那表示隨時會變天;照夜晚烏雲密佈的情形看來,恐怕是場傾盆大雨;薛冰覺得不太樂觀。
果乎其然,當他們走出迷魂陣後,森林裏一場驟雨狂瀉而下,豆大的雨滴乒乓作響的灑在地上,打在人身上簡直像被小石頭亂丟到般剌痛,而且還會紅一塊,如此就可以知道這突來暴風雨的威力。
他們正想找地方躲雨時——
「小丫頭,你來啦!」銀夢從天而降的站在他們面前,歡天喜地的鼓舞,絲毫不畏懼這大雨,「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當她目光落在薛冰身後的冷默時,霎時住了嘴,倉卒驚懼的倒退,轉身逃跑。
「我去了!」此時不捉要待何時!冷默立刻追了上去。
到底是看管毒魔林數載的冷默,只有他能制服得了娘,也難怪娘一見到他就要逃。
薛冰相信冷默一定有辦法治好母親,因此,她非常放心,此時她只擔心石雲,不知道他被帶到哪裏去?猛地眼皮一跳,她覺得很不安,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難道是——
強猛的狂風驟雨,聲勢浩大,在平靜的湖面掀起了驚濤駭浪,湖面高漲,水勢洶湧。
糟了!她不會游泳;她心亂如麻的站在湖岸,以手掩著頭,東張西望,看到岸邊飄蕩搖擺的孤舟,有如看到救星的朝小船奔去,迅速的解開纜繩,往木屋的方向劃去。
她心裏祈禱著但願來得及、費了一番工夫,她干辛萬苦的來到木屋邊,邊系好纜繩邊拉開嗓門喊:「石雲!石雲!你在哪?」她忘了石雲被點了啞穴,根本無法聲。
水淹到了頸項的石雲全身動彈不得,只能放鬆身體,利用水的力量讓他浮起、當他聽到她的呼喚,他心靈忽然平靜下來,彷彿生死置之度外那樣輕鬆坦然,因為他相信她。
「你是不是在下面?」薛冰繞了一圈屋子後,來到他們曾被關在一起的地牢。
這時候,水淹沒了他半個頭,他不能呼吸了,眼皮愈來愈重,腦袋發暈,身體慢慢下沉彷彿被拉下去似的。
她發現到他了、情況十分危急,混濁的水漸漸將他淹沒,偏偏她又怕水。
在驚惶失措之餘,她想到用繩子綁住自己潛下去救他,這樣她就可以放心試著去游水,也不必怕人沒救到,自己先淹死。
但,這個時候到哪裏去找繩子?她心慌意亂的突然想到小船上的纜繩,可是,一取下纜繩,船就會飄走……哎呀!這個時候顧不了那麼多了。她不加思索的衝出去又飛奔回來,比火燒屁股還緊急。
漸漸失去知覺的石雲最後想到薛冰怕水,也不會游泳,怎麼來救他?這時他又不希望她來救他,他不希望她受傷,因為他愛她;在最後一刻,他終於承認自己對她的感情……意識模糊,他好想再見她一面,告訴她自己心裏的秘密。
也許是迴光返照吧!他居然看見穿紅衣的她潛水到他面前,在臨死前出現的幻覺讓他死而無憾,微笑中慢慢闔上眼……冷不防口中有空氣進入他體內,他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唇上的觸感是什麼?石雲沒想到她真的來救他,而且以吻渡氣給他。他緩緩睜開眼,映入眼帘的紅色身影正注視着他,抿著嘴手不停的替他解開繩子,再想替他解穴時,卻沒有空氣了。
糟了!她只會捏著鼻子下水,卻不會游泳……不過,她不用擔心,因為石雲正抱着她游向屋頂,她放心的閉上眼。
回到水面,石雲吸了一大口氣,倚靠着木板放鬆肌肉來慢慢恢復體力,而薛冰嗆到水,扶著木頭地板乾咳不已。
「你這個大白痴,不會游泳,你還下水?一喘了好幾口氣,石雲回想起方才驚險的一幕,他仍心有餘悸。要是她動作稍慢一點,要是他已經溺斃了,那不會游泳的她豈不是和他做同命鴛鴦?
「咳……咳!我……我想救……咳!」被水嗆到原來是那麼痛苦,害她眼淚都流出來,她發誓以後絕不碰水了。
石雲又氣又心疼她那麼不愛惜自己的生命,伸手旋過她的身體,緊緊的將她摟在懷中,感受彼此的心跳,確定他們都還活着。
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她睜大眼珠子,嘴愕然張開,顯得有些不知所措,還有一絲絲窘迫。因為他們衣服都是濕的,而兩人身體緊貼在一起,更讓她深刻感受男女身體的差異,他的陽剛結實,強而有力的臂膀包圍住她,男性的氣息飄人她口鼻,再加上急促的心跳幾乎快讓她喘不過氣來。
誰知他還咬住她的小嘴,吻的她意亂情迷,分不清東西南北,他難道不知道她快沒氣了?她沒淹死,也會窒息而死!這個可惡的男人,非要這樣整她不可嗎?
抵着他胸膛,她掙扎欲躲開他的熱吻,而被奪去呼吸是原因之一,還有掩飾內心對這強烈的吻的震撼。
「為什麼要吻我?」總算讓她掙脫開他的箝制,她喘息不已的低語,雙手攀住他的脖子尋求支持。
「你是我的小妻子。」石雲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她的朱唇,真不知道她在抗拒些什麼?嫁他不好嗎?還是她心有所屬,腦海不期然閃過那位冷酷的男子,「你師兄——」他才起頭,就被她截斷。
「他去追我娘了。」她埋首在他胸前,感覺臉頰火辣辣的幾乎把水珠蒸發了,「怎麼上去?」
果然是冷默,他在她心底的地位難道比不上她師兄嗎?心中感到不快的石雲轉身躍上地板,然後拉她上來:
「呼!泡在水裏真不舒服。」薛冰渾然未覺他臉色瞬變,還不怕死的提起他嘔吐的對象,「待會兒師兄會來救我。」
「不許提他!」石雲低吼了一聲。雖然明白心浮氣躁乃兵家之忌,可是他就是受不了從她口中聽到她崇拜的師兄,他才是她的丈夫,她內心應該只有他一個人才對。
「你怎麼了?」好難得,向來漫不經心的笑看人世,連快死都面帶微笑的傢伙也會動怒。
「沒事。」他平緩下焦躁起伏不定的心情,告訴自己千萬要冷靜。
在輸贏未定之前,情況還是對他有利,他們之間還有一層婚約束縛著不是嗎?想及此,他揚起嘴角,彎成一道漂亮的弧形,不禁佩服自己的聰明才智。
看到他姦邪的笑容,薛冰心裏有些毛毛的,不知道他心裏在打什麼主意。
「哈啾」原奉濡濕的衣服再加上一次浸水,紅衣貼在身上,曲線畢露的薛冰忍不住打個噴嚏。
雖然渾身濕透的薛冰看來更加動人,可是他不敢有任何遐思,連忙別開臉。
「我去廚房找木材生火。你去找找有什麼衣服可以換。」
「廚房在最後一間。」薛冰用手袖擦拭從頭上順勢汩汩而下,溜過面頰的涓涓細流,方始想起衣服泡在水裏,情況比頭髮更糟。布料沉重又滴水,連腳下都濕了一灘水,還可以照鏡子。
這時她赫然驚覺自己紅色勁裝正緊密黏在她的肌膚上,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筒直一覽無遺,而她還沒有女性的自覺。
回想起從爬上來到現在,他一定都看到了,她就覺得好丟人!一陣暖烘烘的熱氣自腳底竄升,直衝發梢,她感覺耳根子發燙,自己一定是滿臉通紅。
幸虧他不在,她心想還是去翻翻看各房間,看有沒有什麼衣服替換,順便替他帶一套。
真可惜,剛才只想到自己,卻沒注意到去觀賞他的身材,白白錯失一個養眼的機會。雖然不一定成為夫妻,但欣賞砍賞,當作留念也不錯,真是好可惜!
屋外雨勢未歇,風雨交加,分不清是白晝亦是夜晚,不過湖水沒有再高漲了。
他們兩人各自換上乾凈的衣衫,圍坐在火堆邊,隨時注意窗外的天氣。
「侍會雨一停,我們就回岸上去。」在這種陰晴不定的天氣下,難保不會來第二次的狂風驟雨,為了安全起見,石雲提出意見。
薛冰兀自沉浸在剛剛的羞窘中,一邊擦拭頭髮一邊低垂著頭,注視竄燒的火舌,根本不敢抬頭看他。
「冰兒。」石雲柔聲輕喚。
「啊!你說什麼?」薛冰一抬頭,就後悔了,望見他那對洞悉一切的黑眸在火光映射下,燒起兩簇火苗,遠比火餡還要剌目,吸引著飛蛾去撲火,而她就是那笨死的飛蛾。
石雲咧齒一笑,打量她微濕的長發披肩有如瀑布飛瀉而下,看起來清新可人,一張嬌靨在跳躍紅火下更加瀲艷嬌俏,腦海里浮現她剛出水那一幕——
雖然天色未明,可是練家子的眼力不同於平常老百姓,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她玲瓏有致的胴體,那般嬌媚誘惑着他男性的慾望,即使是自制力過人的他,也無法壓抑下腹中燃燒的慾火,不得已只好找藉口開溜,干息心中的渴望。
如今,回到廳堂,生起火後,除了取火,還有更想清楚的端詳她的容貌,滿足大男人乾涸的心靈、她不愛他沒關係,看看總可以了吧!
此時他才發現他是大大失策,這一眼使得他緩和下去的慾念又重新點燃了腹中火……
「雨好像停了!」薛冰這一句轉移了他的注意力,化解了他的困窘。
他仰望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山嵐之氣自湖面冉冉升起,環繞在蒙朦朧朧的霧海之中,有如人間仙境,讓他不禁讚歎大自然的神奇與奧妙,深深體會什麼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的滋味。
「石雲!要走了嗎?」薛冰擦乾頭髮,感覺有點累了,雖然發梢還有點濕,不過至少不會再滴水。
站在他身側,與他一起眺望窗外寧靜祥和的湖面,千里煙波瀰漫整座毒魔林,感覺十分和平安詳,令人心曠神怡,非常舒暢。
任誰也無法想像它才歷經一場驟來的暴風雨摧殘。想着,想着,突然間她覺得眼皮沉重了下來。
「等霧散去吧!」石雲回看她顯出倦容了,仍強打起精神,他不禁輕笑的撫揉着她的頭,「你先去睡一會兒,天亮了我會叫你。」
一提到睡,她不由自主的打個哈欠,再經他溫柔的細語呢喃的催眠,她眼睛慢慢闔上,口裏低喃:「你怎麼知道什麼時候天亮?如果霧一直不散去……」聲音漸小、漸弱,直到尾音消失。
石雲感受到肩上傳來的重量,真不相信這丫頭居然靠在他肩上睡著了。
真不知道她是相信自己姿色平凡,還是對他太放心了?害他一點慾念都不敢有,堂堂神算子如今要作柳下惠。
暴雨在轉為滂沱的大雨,漸漸變弱為綿綿細雨,空氣中全是瀰漫著迷濛的水霧,不知過了多久,湖面波濤和緩了下來,變成規律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殘留暴風雨的激蕩,而小船早巳不知飄流到何方?
「怎麼辦?」他們站在迴廊外發愁。
石雲知道她怕水,剛剛的險境仍讓他驚魂未定,他不願她下水,太危險了。即使他會潛水,萬一抓個不穩失手了,或者他沒力氣游不了那麼遠,到時候兩人一起沉下去,兩人一起完蛋,枉費她那辛苦營救他一條性命,他可要好好珍惜,因為,他還想與她共度今生,永結同心,白頭到老。
「大不了我們留下來,住在快活林,一輩子快快活活。」石雲由衷的說。
「少臭美了,誰要跟你在一起。」薛冰根本不領情,「你去找銀城公主、你的皓雪妹妹吧!我可沒興趣再插一腳。」
「你在吃醋?」石雲笑得邪惡。
「吃……」她差一點又罵出髒話,為了維護她淑女的形象,她一改語調,虛偽的笑道:「我吃鹽、吃糖、吃飯,就是不吃醋,你想吃醋自己去抱一缸來喝。最好喝到中毒。」
「這樣你就可以救我了?」石雲依舊笑容可掬?
「誰會救你?要我浪費我寶貴的血,我倒不如去救一頭豬。」薛冰牙尖嘴利毫不客氣的回敬他,雙手抱胸別過臉,寧願不要看他那張嘻笑的厚臉皮。
「哎呀呀!誰說我是豬哥再世?沒想到你對我那麼好,還要犧牲葯血來救我,我真是太感動了。」
「你……」她才想起自己曾罵他是豬哥再世,這會兒變成她搬磚塊砸自己的腳。
「彆氣!我不會要你的血,只要你有這份心就好了。」
「你去死!」她咬牙切齒的迸出這三個字,轉身大邁步離開。
可惡的臭狐狸就會欺侮她!她怎麼會愛上這個惹人厭的男人?
好像玩得太過火了。石雲吐吐舌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走到她背後,正欲開口向她坦白心事時——
「師兄!」她興奮的聲音無疑是給他滿腔熱情的當頭潑下一桶冷水,澆減了他提起的勇氣。
「我果然沒說錯吧!我師兄來救我們了。」薛冰向對岸的黑衣人招手。
「是呀!」心涼的石雲沒好氣的撇撇嘴,寧願那個傢伙不要過來。
「我師兄去找船了,他一定會幫助我們脫險的。」
瞧她紅撲撲的一張臉滿心喜悅,美麗的笑容卻不是為他綻放,他心中十分吃味;
沒關係,他是諸葛再世,憑他的聰明才智還怕贏不了那個冷冰冰的冰雕人。
等霧散去時,才發現蔚藍的天空,艷陽高照,轉為酷暑的天候,這就是南蠻天氣的特色,忽冷忽熱、忽雨忽晴。
坐在小船上的薛冰熱得直用手扇風,揮汗如雨,而一旁的石雲卻怡然自得的仰躺在船尾,在大太陽底下睡覺也不怕被曬昏了頭。
「心靜自然涼。」石雲送她一句箴言。
氣得薛冰牙痒痒的,真想一腳踹他下船,不安慰她、替她扇風也就算了,還說風涼話。
薛冰為了避免氣死自己,而天熱又怒火中燒,她決定不理那個石雲臭狐狸。
她轉向冷默,「找到我娘了嗎?」
冷默一邊撐篙,一邊搖搖頭,似乎不願多談,謹遵著禍從口出,煩惱皆強出頭的原則?像他這一次就替自己招惹了一個美麗的麻煩。
「沒關係,毒魔林是娘住的地方,她遲早會回來,」畢竟這曾伴她娘度過美好的時光,也是薛冰難忘的回憶?
她相信她娘一定會恢復正常的,只要有師兄在,而且娘能夠變回常人,也是她此生最大的心愿。
送他們上岸後,冷默就自行離去,也沒有說道別的話,留下石雲和薛冰站在湖岸邊。
「你不跟他去?」石雲語氣泛著酸味。
「師兄有他的任務,他習慣漂泊流浪,居無定所。」
「就為完成醫治你娘的工作?」石雲接口問。
薛冰點點頭,「治好我娘是我爹爹強自加諸在他身上的枷鎖,任何一個普通人也無法忍受終年相伴一個瘋瘋癲癲的人,而且還武功高強,具有攻擊性的病患,我師兄的武功也是這樣被爹爹和娘磨了出來。照理說,他是可以逃離這種不人道的待遇,可是他沒有,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她聳聳肩,對煩惱的問題她皆曬然一笑置之。
遠望那道落寞的黑影消失在陰鬱的綠林中,石雲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語,「也許是因為你!」
「你說什麼?」薛冰沒聽清楚。
「沒事,我們快回去吧!」石雲不想讓她知道太多,雖然他大概猜得出原因,免得她對她師兄更加崇拜,萬一她對冷默動了情,那他身為未婚夫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他得小心,為了自己未來的幸福作精明的打算。
「去哪?」薛冰忽然想及他們道不同,不相為謀,她要回到來時處。
「飛龍堡。你忘了我說過我是出來追逃妻的嗎?」石雲似笑非笑的瞅着她粉嫩嫩的臉蛋瞧,不意外的看見她酡紅了臉。
「誰是你的逃妻呀?皓雪嗎?我想她大概已經回去了。」薛冰低垂著頭,一聽到這個名詞,她就情不自禁面頰發燙,到底她還是很在乎他,夢想着當他的逃妻。
哎!思春期的女人總是愛幻想,她替她自己的羞窘找了個藉口。
「就是你呀!」
此言一出,她杏目圓瞠,不可思議的瞪視他,紅潤的唇因驚訝而微張,那誘人嬌俏的模樣,讓他忍不住輕啄了一下她的櫻桃小嘴。
然後,他伸出食指梭巡她震愕的嘴形,柔情似水的凝視她。
「我在這裏印上了我的記號,這裏只有我能碰。」說著,他再次的以吻印誓,品嘗這隻專屬於他的芬芳。
薛冰腦袋一片空白,任他為所欲有,一直到他的嘴攫住她的唇,濕熱的舌尖哨俏的舔舐她溫熱的唇瓣和貝齒,甚至放肆的探人她的口中,狂野的掠奪她的呼吸,她才乍然驚醒。
原本想要推他的手,卻不受控制的反勾住他的後頸,她腦袋開始昏沉,渾身發熱,感覺周遭的空氣都燃燒了起來,是太陽的關係,曬得她發暈?還是——
溫柔的擁吻轉為強烈,他瘋狂的採擷她口中的芬芳,情不自禁的真想將她揉入自己身體內。想歸想,在一記深深的熱吻後,他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頭抵着她額前,濃重的喘息呻吟著,「不行!我們還沒成親。」他恢復了自制力。
薛冰渾渾沌沌的,在他離開她的唇瓣,她還意猶未盡,沒想到接吻是那麼美妙的事,她仍然沉浸在剛剛那一吻的震撼之中。
「冰兒,跟我回飛龍堡?」
一聽到他輕柔的聲音,她兩腿發軟渾身酥麻,連他說什麼,她就只是直點頭。
看得石雲不由得憋笑,心想她還真好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