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這是什麼鬼地方?”一個丫鬟似的小婢以袖為扇。“小姐,我們到了,這裏應該是龍府吧?”
“春兒,去找個人問一下。”轎內傳出嬌柔的嗓音。
“是。”春兒一福,眼尖的掃見正在門口打掃的人影,直覺當她是下人。“喂,你過來!”
“叫我?”莫小君停下動作,指着自己的鼻子。
她遠遠就望見這頂華麗的轎子從路的彼端,在眾星拱月中浩浩蕩蕩的由八人抬轎,八人隨扈走來。
“君姐,別理她!”封修羅抱着寶兒坐在台階嬉戲,也看不慣那幫人狗眼看人低的凌人盛氣。
‘可是說不定人家有什麼困難,龍大哥說過助人為快樂之本。”莫小君拿着掃帚迎上前。
封修羅直搖頭,嘀咕着,“我看你根本是被那個死人洗腦了。”未曾謀面卻根深蒂固的名字。
莫小君對封修羅直率的話不以為忤,轉而面對春兒,“請問姑娘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我問你,你是這裏工作的丫鬟嗎?”春兒睥睨着她。
“是吧!”以前。
“那這裏是不是龍府?”
“沒錯,請問有什麼事嗎?”莫小君心裏清楚這些人是跟龍府八竿子打不着邊的人,瞧他們一身穿着打扮氣派尊貴,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貴。
“海霸龍御雷是不是住在這?”
“沒錯,你們是他的朋友,專程來找他的嗎?”莫小君早猜出以龍御雷出手闊氣,身份非比尋常。
“什麼我們是他朋友,我們家小姐是……”
“春兒,別說那麼多,問她雷哥在哪?”轎內傳出柔柔的嗓音,無形散發凜然的尊貴氣勢打斷春兒的話。
“龍御雷在哪,叫他出來。”
“他可能還在房裏休息。”因為一早就沒看到人。
“真無禮,什麼他,身為一個下人你不是應該稱呼他少爺。”春兒倨傲無禮的糾正英小君。
“話是沒錯,不過我不是他的丫鬟,我是他嫂嫂。”莫小君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卻像平地一聲雷般炸開。
封修羅在一旁看着那叫春兒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再也忍不住的放聲大笑。
“你……你是龍公子的嫂嫂?!”春兒此刻就像老鼠見到貓般顫顫巍巍。
莫小君點了下頭,“請問姑娘哪裏找,我好去通報一聲。”
“這怎麼好勞煩龍夫人。”春兒態度轉變比翻書還快。
“叫我莫小君或莫姑娘就好了,龍夫人聽來怪彆扭。”莫小君心無城府的綻開溫柔的笑。
“小姐,這位是龍夫人。”春兒趕緊貼着轎邊低語。
“我都聽見了。”轎簾被左右侍婢掀開,一個嬌艷高貴的女子緩緩走出轎,一席艷紅衣裳襯托她膚賽雲雪,只見她慢慢的踱到莫小君面前優雅一福,“這位嫂嫂,芙蓉這廂有禮。”
“別這樣,我不習慣。”莫小君趕緊攙起她。“叫我小君就好。”
“小君。”玉芙蓉粲然一笑,“你好,我是龍御雷的未婚妻。”
轟然一聲,玉芙蓉的話在莫小君心湖投下巨石,掀起洶湧驚濤。
他居然有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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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芙蓉,是江南最大的幫派漕幫的千金。
漕幫與鹽幫長久以來一直水火不容,而居中協調者就是“御龍門”的海霸,一個掌握海上霸權,連朝廷都忌憚三分的裊雄。
“封弟,你怎麼知道這麼多?”莫小君沒想到龍御雷居然是那麼厲害的人物,從封修羅口中聽到有點不真實的感覺。
“我以前是乞丐,常聽說書說故事,自然消息靈通。”封修羅嬉笑的說,一語帶過。
“那羅姨不就是鹽幫夫人了?”真沒想到,一個小小龍府居然聚集了江湖的三大幫派。
“嗯,海霸說的話應該沒有錯,他這種人太剛強自負,做事都方方正正,以自我為中心,換言之,就是心機深沉,老謀深算,板着一張活像別人欠他債的冷臉,在這些姑娘眼中就是酷。”
“會嗎?”她怎麼覺得他脾氣不太好,老是對她動手動腳,想到被他偷走的吻,莫小君耳根子發熱。
“只是剛易折,柔克剛。”封修羅語含深意。
“你們在聊什麼那麼開心?”羅姨上前看着正在洗衣的莫小君和抱着嬰兒的封修羅。
“羅姨,你今天不出門了?”自從羅姨那一趟遠行后,三不五時離開龍府,有時三天兩頭見不到人也成了習慣。
莫小君清楚羅姨遲早要回到鹽幫,羅姨一走龍府就剩她一個人支撐了,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晚一點我相公會來接我。”羅姨眉眼流露出嬌羞的神態。
“恭喜你了,羅姨。”莫小君打從心底為羅姨開心,羅姨有了家,而她的歸屬又在哪?
“二少爺呢?”羅姨訝異,通常那個男人不是粘小君很緊?
“他一早陪那位漕幫千金去走走。”封修羅淡然開口。
“是玉小姐呀,不錯,他們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羅姨笑着說時,不期然留意到莫小君眼底飄過淡淡的一抹惆悵。“小君,你怎麼了?”
“沒什麼,可能是沙子進到眼睛裏。”莫小君揉了下眼。
“別揉,我來瞧。”封修羅說著就要靠近她替她吹眼睛。
“咳咳!”龍御雷大步踏進庭院,冷冽的睨視着這一幕,而他身後跟着嬌俏的玉芙蓉。
“雷哥等等我。”玉芙蓉跟上,也感受到氣氛的詭異。
“封弟,不用了。”不知怎麼地,莫小君感覺像做賊被逮個正着,心虛的推開封修羅,趕緊收拾衣物。
“莫姑娘,真早,一早就在洗衣,這種事交給下人就好啦。”玉芙蓉討好的上前,端起莫小君的手細瞧,“瞧你,手都洗粗了,以後這工作就叫我的婢女去做就好,你別那麼辛苦。”
莫小君抽回手,不知為何,她沒有勇氣看龍御雷,“沒關係;這隻有一點衣物,不需要煩勞玉小姐的婢女。”
其實玉芙蓉人不壞,只是有一點千金小姐的驕矜氣息,有時還會把她當姐妹一樣聊天訴說心情。
“我先把衣服拿去晾,你們慢慢聊。”莫小君幾乎是落荒而逃,因為她可以明顯的感受一雙熾熱的視線彷彿要將她的背的燒穿透。
她不知怎麼的,就是感覺到龍御雷在盯着她。
“君姐,我陪你。”經過龍御雷面前,封修羅刻意拋下示威的一眼,彎了彎嘴角,露出邪惡的笑,以彼此聽得見的耳語道:“她是我的。”
庭院裏三個人若有所思。
羅姨心想的是得趕快把龍府的事處理一下。“二少爺。我先告辭。”斂身一福的轉身離去。
而龍御雷一臉漠然,任玉芙蓉拉着手,“雷哥,這裏都沒什麼好玩,你陪人家去騎馬。”
“叫海兒陪你。”不着痕迹的拂開她的糾纏,他轉身往房裏走去,留下玉芙蓉懊惱的直跺腳。
~I~
“公子,你跟莫姑娘究竟是怎麼回事?”
海兒瞄了瞄書桌后陰晴不定的龍御雷周身散發凜寒,冷沁心肺,寒透刺骨,已經好幾天都是冷颼颼的,在龍御雷身邊整天宛若度日如年。
“海兒,你的日於太悠閑了嗎?”龍御雷一張臉陰冷煞黑。
“沒有,我去幫忙修雞舍。”海兒逃也似的離開。
“且慢,莫小君呢?”
海兒在門口被喊住,他遲疑的回頭,“莫姑娘她一早帶着寶兒出去,還有封修羅跟着。”
“啪!”龍御雷手中的毛筆斷了兩節。
海兒打個寒顫,吞了吞口水,“公子,不知道海兒有些話該不該說。”
“說。”龍御雷放下緊握的斷筆。
“公子,就算她是騙子,她目前的身份也是公子的嫂子。”海兒戰戰兢兢的瞄了瞄不苟言笑的龍御雷,他不希望公子太在乎她,刻意的強調她的身份讓公子理清思緒。
“我自有分寸。”龍御雷剛毅的臉龐沒有表情,一雙深瞳平靜不起波紋。
“我們可以不去理會她的存在,反正我們此行的目的只要拿到龍府的地契,公子,不如我去偷好了。”省得夜長夢多。
“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動她!”
他早有預感公子會這樣說。
“我明白了。”海兒旁觀者清。
“芙蓉那就由你負責擺平。”
“啊?!公子,可不可以不……是。”瞟見龍御雷冷厲的一眼,海兒垮下雙肩,頓時烏雲罩頂。
“你可以下去了。”龍御雷靠着椅背,閉上雙眼,他想起與莫小君相處這些日於的情形。
他的嫂嫂、一個乞丐、一個女騙子、一個捍衛龍府的女戰士,想着她扮演的角色,他嘴角慢慢勾起一個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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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時分,晚霞滿天。
“劉大哥,謝謝你送我回來。”莫小君攙着封修羅對着門外的人道。
“哪裏,你自己要小心。”劉中霖溫柔的注視她,輕輕在她額上落下一吻,“我回去了。”
“慢走。”莫小君揮揮手。
“我不喜歡他。”封修羅悶聲道。
“還說哩,誰叫你那麼不小心,走路還給車撞,還好有劉大哥拉你一把。”莫小君背着熟睡的寶兒。
封修羅悻悻然,“誰要他幫了?都是因為他的莽撞才害我的腳扭傷。”他本來可以躲開,都是因為那個白痴書生。
“封弟,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人家是一片好心。”莫小君沉下臉,瞪着不知好歹的封修羅。
“我知道錯了,君姐。”知道莫小君動怒,封修羅趕緊換上嬉笑的臉龐,“我們快點進屋去。”
“知道就好。”莫小君才準備抬起手敲門,門已經由內打開。“龍御雷。”乍見他冷硬的陽剛臉龐,她心咚了下。
她裝作若無其事的道:“你怎麼在這?你要出去呀?”
龍御雷沒說他已經站在門內,透過門縫看了好一會兒。
“遲鈍!”封修羅翻了翻白眼。
“他怎麼了?”龍御雷淡問,沒伸手幫忙。
“腳扭傷,大夫說要休息一兩天。”莫小君小心翼翼的扶着封修羅進屋,迴避龍御雷灼灼目光,在那一吻后,她沒有直視他的勇氣。
“他交給我,你先帶寶兒回房去睡。”
莫小君想了下,“好吧!小心一點。”將封修羅交到龍御雷的身上,“封弟,晚一點再去看你。”
當莫小君身影一消失,龍御雷鬆手放下他,“還裝死!”這臭小鬼居然倚靠着莫小君的身體。
“我是病人,你怎麼那麼狠?難怪君姐看不上你!”封修羅站穩身子,根本不用人扶,扭傷對練武之人是家常便飯。
“你還想活命最好閉上你的嘴。”龍御雷冷橫了他一眼。
“只會裝模作樣,虧你還是一幫之首腦。”封修羅嘀咕着。
“你說什麼?”他冷眉一挑。
“沒什麼。”寄人籬下,識時務方為上策。
“別讓我知道你在背後搞花樣,否則別怪我通知你哥來領你回去。”龍御雷撂下狠話。
封修羅大驚變色,心臟暫停,受傷的腳磨蹭着石階,裝作若無其事的說:“你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
龍御雷回她一個鼻哼,“還有,我跟她之間不關你這小鬼的事,你最好少管閑事。”拋下他,大步尾隨莫小君。
封修羅朝他背影扮個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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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海兒說你找我?”莫小君深呼吸的推開門,毫元預警的橫來一隻手將她拖進門,他鐵臂箝住她的腰,目光如炬吞噬着她。
“你幹什麼?”她被他盯得心跳如鼓。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龍御雷忘不了她跟封修羅摟摟抱抱,還有劉中霖的親密耳語。哼!她是大哥名義上的妻子,卻在外勾三搭四,他胸口立刻燃起一把無名火。“你跟劉中霖做了什麼你心裏有數,我都看見了。”
“你偷窺!”莫小君震驚。
“自己行得正還怕人家看嗎?”瞧她蒼白着臉,不是心虛是什麼?“你已經是大哥的妻子,卻和外人苟合!”
聽他說這麼什麼話?莫小君倒抽口氣,咬牙平靜下滿腔怒火道;“我跟劉大哥沒什麼,你怎麼可以這樣污衊我的清白?”倒是他跟那個嬌嬌千金女眉來眼去,她都沒說什麼,他憑什麼來管她閑事?
“有個方法能證明你的清白。”龍御雷鎖着她嫣麗的容顏。
“什麼?”莫小君愣愣的問,不知他到底想幹什麼,某股無法名狀的戰慄不安的爬上背脊,理智告訴她快逃,他暗黑的深邃幽瞳一瞬也不瞬的直盯着她,震懾住她的靈魂,令她動彈不得。
“我要你!”隨着他吐出這三個字,她整個人被強壓在他身上,他悍然的霸住她的唇。
她呆掉了,任由他蠻橫的掠奪她的唇,他手臂圈住她的纖腰,直接將她騰空抱起,這時她駭然變色,理智回到大腦,她開始掙扎,雙手掄起拳捶打他,抵着他硬邦邦的胸膛。
“唔唔……放開。”他抱着她走動,大掌將她扭動的雙手扣住鎖在她身後,迫使她與他面對面。
鬆開她的嘴,“你該死的別動!”他想要她想到痛!
“你太過分了。”莫小君喘息,怒目相對,“你這是做什麼?我是你嫂嫂,你怎麼可以……”
“是嗎?”茬厲的冷眸勾起邪佞的笑。
“你……”莫小君兩頰酡紅如火,怒視着龍御雷,驚悚的注意到他深暗的眼瞳簇着烈焰。她不由自主的打個寒慄。“我不是你的……唔。”來不及撤退,她的嘴再次被他粗魯的啃咬吸吮,毫無憐香惜玉的溫柔,這粗暴的吻抽去她肺里的空氣,她只覺得兩腿無力,全身虛軟。
就在她翻白眼,他突然放開她的同時,她直覺的破口。“你這惡徒、淫賊、色狼,你不可以……晤。”
她還沒來得及喘口氣,霸道的吻再次侵襲她。
他怎能……更惱人是她無法控制充滿她身心的情感,如脫綴的野馬想回應他的吻!她能感覺到一陣閃電似的戰慄通過她的身體,血液沸騰。
她的身體被迫與他緊密貼合,她可以感受他的強悍壯碩,他呼出的熱氣蘊含強烈的男性氣息包圍着她,她的胸口下那劇烈起伏的心跳,分不清是他的還是自己的。
“該死的!”他低咒一聲,“你不該來招惹我。”
“什麼我……唔。”嘴再次被封住。
這個女騙子帶着孩子的純真,女人的性感,迷惑了他,理智告誡他不能被她演技所騙,但慾望僨起,他要她!她是個魔女誘惑着男人墮落,說不定大哥也是被她所惑。
衝突的情感在心中交流,此刻,他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他想要和她熱情的做愛。
他要佔有她!
解下腰帶來起她掙扎的雙手,他抱着她走上閣樓。
“你想幹嘛?唔。”她的嘴被一塊布塞住,那是她的腰帶,她整個人被拋上華麗的床。
龍御雷嘴角勾着一抹冷消的笑,笑不入眼底,“你會知道的,反正你也不是什麼貞節烈女!”
羅帳被解下,遮蔽所有真相和旖旎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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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場歡愛,莫小君根本沒有勇氣直視他,萬一傳出去,她名譽掃地,要是給羅姨知曉,她恐怕連龍府都待不下去。
“君兒。”
龍御雷十分高興的注視着緩緩起身的人兒,至少他此刻臉上冷硬的線條比平時柔和。
“別碰我。”莫小君不疾不徐的一件件穿回自己的衣裳,她不想回頭,也沒有勇氣回頭。
現在她終於明白妓院姑娘所說的意思了,他讓她上了一課。
“你怎麼不說你是處女?”她的拒絕讓他男人尊嚴微微受創,一個不知葵水的女子也沒有守宮砂,而她居然是處子!
“這很重要嗎?”她對男女之間情事大多從妓院聽到拼湊而來,就連她是個姑娘還是到了龍府才知道。
“你為什麼沒有點上硃砂?”
什麼硃砂?莫小君不語的緩緩起身,冷不防被他抓住皓腕。
他注意到她手腕被縛住的紅痕,像是烙在他心上,“你的手……”
“不礙事。”她抽回自己的手。
“對不起。”
“不必道歉,是我自己不對。”其實如果一開始她很義正辭嚴的拒絕和抗拒,還是有機會逃掉,她很慶幸第一個男人是他,不過,她才不要告訴他,以免大男人的他更加自我膨脹。“你別放在心上。”
她雲淡風清的口氣挑起他的不悅,這還是他生平第一次跟個姑娘道歉,而她卻一點面子也不給他。
“你非要這樣逞強嗎?”他粗聲的道。
“那麼你要我說什麼?”真受不了,她都沒怪他,他還兇巴巴。
“你已經失去童貞了。”
“這我比你還清楚,不用你提醒我。”
龍御雷咬牙克制自己的脾氣,“你……不必板着一張晚娘臉,沒有人會期待帶着小孩的寡婦還是處女。”這個女人真是一點也不可愛!
“是喔!我想抱貞節牌坊,你有意見嗎?”莫小君目瞪他,這惡男得了便宜還賣乖。
“要抱貞節牌坊也得你是真的嫁過人,問題是你真的是我大哥明媒正娶的妻子嗎?”龍御雷冷笑。
“是與不是,你可以去查!”冷哼一聲,莫小君轉身離去。
“會的,我一定會查出來,讓你滾出這裏!”雖知她真實身份,但他咽不下這口氣。
走到門口的嬌小身體僵了下,她沒有回頭,挺直了腰桿昂然的離去,縱使被他羞辱,她還是堅持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