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太古集團這一次派出來的代表是孟宏明,一些與他交手過的公司私底下傳言,說孟宏明是個不折不扣的豺狼,任何好處都要撈上一筆,據說已欺下瞞上的在太古集團待了幾年,趁着前任總經理退休之後,自願擔起這個合約洽商的關鍵人物。
孟宏明只有三十齣頭,工作能力與外表都不差,不知道他的真面目的一些女職員甚至把他當成心目中的白馬王子。高而精瘦的他,面貌帶着些許書卷氣,身上穿戴全是高級的名牌服飾,就連座車都是台灣難得一見的蓮花跑車,給人的第一印象極好。但是只要是心細的人,就能發現孟宏明的眼睛總是流轉不定,閃動着貪婪姦邪的光芒,並不是什麼正派的人物。
這是柳瑗第一次見到孟宏明,她儘力的解說“順偉”所能提供的條件,希望能夠再次簽下太古集團的合約。“順偉”一向把太古集團當作第一號的客戶,要是簽約不成,公司會一口氣減少五分之一的營業量,在這個經濟不景氣的環境下,若沒簽下與太古集團的合約,“順偉”大概就可以等着關門大吉了。
“這是我先前與陳總經理所簽合約的內容,因為貴公司內部的人事異動,我們也調整列出一些新的計劃,希望能讓新接手的負責人了解‘順偉’的誠意與高度的配合意願。”柳瑗禮貌的說,攤開手上的文件,不着痕迹的拉開自己與孟宏明的距離。
也許是她太過敏感,她覺得孟宏明的眼光跟彭梧軒十分相似,帶着幾分超乎工作內容的興趣,卻沒有分毫的尊重,隨着她的解說,他也愈坐愈近。
孟宏明微笑着,把弄手中的鋼筆。“柳經理解說得很仔細,但是因為合約內容太過複雜,我們是否能找個時間,在公司以外的地方輕鬆的談一談?”他沒有等柳瑗回答,繼續說道:“我是想要多了解一下新的計劃內容,要是沒有更進一步的解說,怕會影響我對貴公司契約的了解程度。”
他這是再清楚不過的威脅了,柳瑗咬咬牙,強迫自己微笑,她幾乎能感受到一旁的楊文祥焦急的目光直直的盯着他們。
“之前與貴公司之間沒有這個先例,但是我與陳總經理還是合作得很愉快。”她緩慢的收起文件,眼角看見葛淡月已經憤怒得臉兒通紅,她搖頭示意女孩冷靜。
孟宏明揮揮手,不知是否有意,揮手的幅度太大,幾乎觸碰到柳瑗的身子。
“不要拿陳總經理來壓我,他現在只是個在家裏花退休金的老頭子。他是他,我是我,柳經理與他的交情與我無關。”他露出志得意滿的笑容。“我們的交情必須重新培養。”他曖昧的壓低聲音。
“新的合作計劃全都條列在文件里。”柳瑗不悅的回答,堅決的站起身子。是該歸咎於她的女性魅力超然嗎?怎麼今天老是遇到這一類的登徒子,方法不一樣,卻全都迂迴的對她不懷好意。
“是嗎?我還以為貴公司會附加一些東西上去。”他側着頭,打量着柳瑗。
冷不防一旁的葛淡月竄出來,一個箭步擋在兩人之間,毫不畏懼的仰視孟宏明。“柳經理沒那個空閑,再者,把你的口水收起來,她已經名花有主,輪不到你們這些色狼對她垂涎。”她不客氣的說著,激動的指了指彭梧軒跟孟宏明。
孟宏明或許比彭梧軒多了那麼一點工作能力,在商場裏撈了不少油水,但是說穿了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壞胚子。
“葛淡月!”楊文祥驚恐的大叫,連忙把她拉到一旁,忙不迭的道歉。“抱歉,小職員沒見過大場面,孟先生請別介意。”
“何必這麼卑躬屈膝?他不過是個被派出來簽約的人,又不是什麼大人物,沒必要當他是天皇老子似的。他想要對柳經理不軌耶!你居然袖手旁觀,你是這樣保護屬下的嗎?”淡月還不死心,激動的喊着,對楊文祥心寒到極點。
楊文祥憤怒得想要打昏這個女孩,伸出手幾乎就要給她一巴掌時,柳瑗卻冷靜的開口。
“你該不會想要自毀籌碼吧?”柳瑗的聲調平穩,卻有效的制止楊文祥的舉動。“淡月是我到現在還留在這裏替你工作的原因,任何賭徒都該清楚,要好好的愛護自己的籌碼,畢竟這盤賭局還沒有結束,不是嗎?”她將葛淡月拉開,要女孩乖乖的整理桌上的文件。
楊文祥咬牙切齒,雖不甘願,卻也只能退讓,他冒不起再度惹怒柳瑗的風險,眼前這個合約還要靠她來斡旋。再者,孟宏明似乎對柳瑗有着極高的興趣,所以,她對這個合約的重要度又提高了一層。
“柳經理,我並沒有惡意。”孟宏明淡淡的說,優雅的站起身,裝模作樣的姿態很像是時裝雜誌上的模特兒,但是跟這間辦公室不太搭調。
“公事公辦,我相信合約的事情能夠在公司里解決完畢。”柳瑗無意識的伸手到后腰處,碰觸腰際那個玫瑰形的黃金環扣,尋求着某種支持。
“難道真如這位小姐所說的,你已經名花有主?”他微笑的走近柳瑗。在發現楊文祥並沒有阻止成保護柳瑗的意思后,孟宏明更加肆無忌憚。
他的確是對柳瑗感到超乎尋常的興趣,在商界裏柳瑗小有名聲,她的工作能力受人肯定,圍繞在她身邊的流言也從沒有間斷過。在這個城市裏,成功的女人不多,而這些成功女子背後往往都有着耐人尋味的故事。孟宏明最好奇的,應該是柳瑗願意為這個合約付出多少“附加價值”。
柳瑗沒有回答,只是強烈的希望能夠吞額止痛藥,緩和一下劇烈的頭痛。一整天下來,同儕之間的敵視、總經理對她施加的壓力,還有衝動行事、老是想要保護她的淡月已經讓她難以應付,眼前又有兩個男人對她不懷好意,拿着餓狼似的眼光猛瞧着她。
她輕嘆口氣,消極的安慰自己,畢竟事情不可能更糟了,至少她還能應付眼前的情況,為此她應該感到慶幸的,不是嗎?
“那是私人問題,我沒有義務回答。”她淡漠的說。孟宏明的企圖她心知肚明,合約雖然重要,她卻不打算為了一個合約出賣自己。
她販賣的是自己的工作能力,不是靈魂與肉體。
葛淡月齜牙咧嘴的微笑,像是很高興佔了上風。“聽到沒有?柳經理懶得回答你。”她連工作都不想要了,還會畏懼這種狐假虎威的人嗎?
“我不是對你說話,身為屬下應該沒有插嘴的餘地。”孟宏明明顯的表現出不悅。
“跟你這種人對話,我還怕降低自己的格調。”葛淡月也不認輸的回嘴。
“你給我閉嘴!”楊文祥氣呼呼的喊着。
“偏不!”
整個會議室亂成一團,柳瑗哭笑不得的看着,吵鬧的聲音早就引來不少人的注意,門口擠滿了看熱鬧的職員,興緻勃勃的討論着。看來她的壞名聲又要多加上好幾條的罪狀了。
“大家冷靜一些好嗎?現在到底我該跟誰談?”柳瑗徒勞無功的說道,找了張椅子坐下,無奈的翻弄手邊的文件。
門口傳來一聲熟悉的咆哮聲──“當然是跟我談。”
傲群走進會議室,旁邊還跟着幾個想制止他的警衛。
“我們是該好好談一談!這幾天你到底為什麼不肯見我?”他逼近她。
柳瑗閉上眼睛發出小聲的呻吟。天啊,她早該知道冷傲群會出現,為什麼他不能來呢?畢竟會讓她偏頭痛發作的人幾乎部已經到齊了。
情況不可能會更糟?柳瑗發現自己太過天真,老天給她的磨難還沒有結束。她想攀高雙手質問上蒼,為什麼丟給她這麼多麻煩?
傲群大步的朝她走過來,黑色的襯衫上面有不少補釘,就連黑色的牛仔褲也有幾道裂口,那並不是為了追求流行而故意撕裂,任何人都看得出來,那件牛仔褲已經有相當的年代,因為不知名的原因被磨出好幾個大洞。在一身黑色動裝的襯托之下,他的身形更顯得高大懾人,四周的人彷佛都被他吸引住,不由自主的將目光投射在他身上。
及肩的長發照舊整齊的束在腦後,在一群打扮得光鮮亮麗的上班族裏,他有着一股蓄勢待發的暴戾之氣,那種野性的吸引力更是明顯,令四周的人都相形失色。他是一個黑色的發光體,絕對的性感,卻也絕對的危險。
警衛盡忠職守的衝上前來,不死心的想制止這個突然闖進辦公大樓的男人。“這裏是會議室,你不能進來!你繼續前進的話,我們就要報警了。”
“這句話你從一樓時就講到現在,換點新鮮的詞吧!”冷傲群不耐煩的甩開警衛。
年輕的警衛急了。這個粗野的男人十幾分鐘前突然衝進大樓,不論怎麼勸阻都無效,威脅要報警,他也置若罔聞,一邊喊着柳經理的名字,一邊強行突破路上的警衛站,一樓一樓的找尋,直到一名女職員告訴他,柳瑗正在會議室開會,他就頭也不回的衝進來,誰都擋不住。
“柳經理。”警衛向公司里有名的美麗經理求援。
柳瑗點點頭。“沒有關係,他是我的朋友。”
“只是朋友嗎?那天在淡水你對我承諾的可不只如此。”傲群不客氣的說道,居高臨下的俯視坐在椅子上的柳瑗,用饑渴的視線吞噬她美麗的身影。幾天不見,她是不是又消瘦了些?
她的臉紅了紅,很快的又恢復鎮定。“這裏是公司,不適合談那些事情。你先到外面去等我,下班之後我再跟你談。淡月,帶他到我的辦公室。”
傲群堅定的搖頭,繼續逼近。“想都別想!小瑗,你忽視我好幾天了,別奢望我還有耐心可以到一旁去乖乖等待。我們現在就談清楚,這幾天你為何都躲着我?”
柳瑗開始深切的後悔了。她早該知道冷傲群不是那種能被忽略的人,他曾經說過,要是她不肯答應再與他見面,選擇不理睬他,他就會直接衝進“順偉”的辦公大樓來找她。冷傲群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她低估了他的行動能力。
“傲群,冷靜一點。”她一整天都忙着安撫四周的人。
“我夠冷靜了!任何人要是跟我一樣苦等了八天,大概都已經發狂了,你應該慶幸我現在還有些許的理智。”他的眼裏射出野蠻的光芒,刻意壓低的聲量帶着危險的預警。
“我們等一下再談。”她安撫他。
“現在就談!”他執意堅持。
想不透為什麼在淡水時她可以如此溫柔深情,一回到都市,她卻能夠將他摒除在生活之外,用盡一切辦法躲避他的接近。幾天下來,他深受相思之苦,卻見她彷佛無關緊要的每天因為工作早出晚歸。他不明白柳瑗究竟在抗拒些什麼,愛情對她而言真的是如此可怕的東西嗎?
她抗拒的是愛情,抑或是他?
這個問題一直在他心間盤旋,煎熬着他的心。
孟宏明發出短促而虛假的笑聲,走近幾步,微笑地看着對峙中的男女。“柳經理,這位該不會就是你的男朋友吧?”他緩慢的打量一身破舊衣褲的冷傲群,嗤笑着說:“看來你的眼光的確需要再加強一點。”
明顯的侮辱讓傲群瞇起眼睛,他露出邪氣的笑容,全身的肌肉像是期待一場戰鬥般緊繃。“她的眼光如何與你無關。再者,你要是還想要自己的四肢繼續留在身上各就各位,就不要再開口。”
孟宏明站定身子不再接近柳瑗,但是臉上那種鄙視的微笑並沒有消失。“我不知道原來柳經理對野蠻人有偏好,也難怪你不肯接受我的邀約了。”語氣裏帶着奇異的曖昧,存心讓人留有想像空閑。
“他約你?!他約你做什麼?”傲群迅速的轉過頭來,深邃的眼睛不再閃爍,而是筆直的投射出熊熊怒火。
“我沒有答應。”柳瑗飛快的解釋,眼看會議室里的火藥味愈來愈濃,她急着想快點開溜。她站起身,企圖推着冷傲群往外走,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再說。但是他偏偏穩得像座山,她用盡全力也撼動不了他分毫。
傲群仍舊站在原地,用饑渴的眼光看着孟宏明,像是正在選擇要從哪一個地方開始支解他的四肢。
“我們先回去。”柳瑗趕緊說道,轉過身對在一旁看好戲的葛淡月喊着,“你來接手解說,我下午請假。”
“要回去可以,等我先解決這個傢伙。”傲群不客氣的說。他不喜歡這個人看柳瑗的眼光,充滿着貪婪與算計,彷佛要對柳瑗不利。
“文明一點,這是我上班的地方,你要是真的想動手,我第一個打電話叫你那個當警察的小弟來大義滅親。”柳瑗忍無可忍。
“隨便你。”他輕鬆的聳肩,緩慢的將袖子捲起來,萬分期待的往前走了幾步。“你早該知道我不是什麼文明人。”柳瑗不知道,在國外這幾年,他管的閑事太多,進出警察局簡直是家常便飯,他根本不當一回事;再說,有個弟弟在當警察,他更是有恃無恐。
會議室里的爭端一觸即發,楊文祥緊張的揮手叫警衛過來,同時打電話給附近的警察局,請他們派人過來處理,把這個莫名其妙的野蠻人給拉出去。他是真的害怕,要是這個黑衣男人真的對孟宏明動手,那麼太古集團的合約可以說是真的完全無望了。
“柳瑗,馬上制止他。要是孟先生受了傷,你要負起全責。”楊文祥不客氣的說,原想前進幾步,猛然間看見冷傲群殺人似的眼光,雙腿瞬間發軟。
“我要負全責?”柳瑗對着天花板翻白眼,不明白自己是招誰惹誰。
她為何要為這些沒理智且互相挑釁的男人負責?孟宏明一臉狡獪的微笑着,大概很希望冷傲群出手,這樣就能以第一時間把冷傲群送進牢裏;而冷傲群則是一臉嗜血的表情,看見有別的男人對柳瑗不禮貌,他體內狂野的因子立刻騷動。
“他是你認識的人。”楊文祥不容否認的說道,瞪着自己的部下。他早該知道,這麼美麗的女人會帶來不少麻煩,他應該更早一些把柳瑗踢出公司的。
一切都太過分了!
柳瑗終於忍受不住,怒氣整個爆發出來,她毫不客氣的把滿手的文件砸向冷傲群,紛飛的紙張發出響亮的聲音,霎時冷傲群目瞪口呆,一時之間無法反應,只能僵硬的看着她。
“你給我冷靜一點!這裏是台灣,不是沒有王法的未開化國家,犯不着什麼事情都要打架解決!”她大喊着,瞪着冷傲群,很想要把這些男人都給打昏。
孟宏明還在嘲諷着,“野蠻人怎麼知道何謂冷靜?柳經理這番話只怕是對牛彈琴。”
冷傲群還沒來得及反應,那個怒氣沖沖的小女人已經把手邊的另一疊文件往對方臉上砸。她殺氣騰騰的瞪着孟宏明,咬着粉色的下唇,再也懶得控制自己的怒氣。
“你也給我閉嘴!文明人又怎麼樣?從頭到尾只會在那裏放話,一點都不敢行動,這樣算什麼好漢?告訴你,不論這筆生意會怎麼發展,我都不會陪你去做什麼私人討論!該死的,全都給我聽清楚,簽合約我是靠自己的能力,不是靠我的身體!”她兇惡的瞪一眼門口湊熱鬧的女職員們,有些快意的看到那些女職員一接觸到她的眼光就嚇得馬上逃走。
葛淡月在一旁快樂的拍手,全場唯一還保有愉快心情的大概就只剩她了。“學姊,太帥了!”
要看到一向冷靜的柳瑗動怒可不容易,但是葛淡月發現,自從那個騎着哈雷機車的長發男人出現之後,柳瑗的冷靜顯然岌岌可危。
“淡月,馬上幫我寫辭職信。”柳瑗下着命令,挑戰似的看向一臉蒼白的楊文祥。
“小瑗。”傲群稍微感覺到一點不安,畢竟他貿然闖入柳瑗上班的公司是有些不對。
“柳經理。”幾個經理躊躇的喊着。
男人們同時開口,紛紛想安撫情緒失控的女人。不到幾分鐘,情勢就急轉直下,敵對的人不得不聯合起來應付柳瑗的怒氣。幾個人想往前踏近一步,卻因為柳瑗滿是怒火的眼光而僵在原地。
“全部給我滾開!”她怒吼着,像是發狂的小母獅。
柳瑗的縴手不客氣的指着自己的上司,冷哼一聲。“要我負全責?開玩笑,我為什麼要為你們這些沒有理智的雄性動物負責?告訴你們,工作我不幹了!”她對着楊文祥露出兇狠的微笑。“楊總經理,您另請高明吧!我沒有那個能耐繼續在您手下工作了。”
快速的轉過頭,她冷笑着拿起好幾個活頁夾,把厚厚的文件全堆在彭梧軒面前。“想要我的位置嗎?如你所願的,我退讓!這裏有上百家公司的資料,還有上千種信息商品的品目,你就慢慢欣賞吧!”柳瑗勝利的睨了所有的人一眼,在眾人震懾的眼光下頭也不回的走出會議室,頭一次感受到恣意發泄怒氣后的快感。
葛淡月飛快的寫完辭職信,不浪費任何時間的跟隨柳瑗往外走去。
那個冷靜淡漠的柳經理已經成為歷史了。
***從出生到現在,她從不曾如今天般失去理智。柳瑗靜默的看着前方某處,緊咬住舌頭,感受那種持續的疼痛。
“我相信那碗酸辣湯餃沒有惹到你,你犯不着拿那種殺人的眼光瞪它。”潔綾探頭看了一眼,發現大姊碗裏的餃子不曾動過。“你看,餃子都被你瞪得害怕,自己沉到碗底去了。”
柳瑗從下午回來后就繃著一張臉,緊抿着粉色的唇,坐在大廳沙發上一句話也不說。幾個姊妹經過大廳,都不敢貿然上前,只敢在一旁觀望,深怕自己會倒霉的被颱風尾掃到。
潔綾算是膽子比較大些。不用多想,事情絕對跟冷傲群有關,能把大姊逼成這樣的人與事不多,而她左想右想,所想到的事情都與那個邪氣的冷傲群有關。她找了個機會打電話給冷傲群,打聽一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總算也弄清了心中的疑點。
這些男人也太過分了些,就連向來冷靜的大姊都被逼得發火,潔綾難以想像當時情況激烈到什麼地步。不過事情已經發生,多說無用,現在最要緊的,還是快些找機會讓冷傲群安撫大姊,免得大姊那張花容月貌始終冒着怒氣,嚇壞家裏的妹妹們。
潔綾不多加考慮,很快決定再度把自已的大姊往冷傲群的懷裏推。誰惹出來的事情誰收拾,她才不想面對一個怒氣沖沖的大姊,把家裏弄得烏煙瘴氣。
“我吃飽了。”柳瑗把瓷碗推開,站起身想往自己房間走去。她太累了,被下午的事情鬧得頭疼。
現在說什麼都太遲了,自制力原來是如此薄弱,幾件事情這麼加總起來發生,她就被逼得失去冷靜,想也不想的把工作給辭了。柳瑗無法思考,是否因為事情扯上了冷傲群,她就容易變得激動,他有能力影響她的情緒、她的心……
覆水難收,柳瑗心裏清楚,她不可能再回到順偉企業。毀掉與太古集團簽約的事情,楊文祥大概巴不得把她殺了泄憤,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勇氣回去辦理離職手續。她自己是不要緊,大不了到國外去重新開始,不再與台灣商界扯上關係,但是淡月呢?柳瑗無法要求那個女孩跟自己一起離開,但是不能否認,那個女孩的前途因為她的失控,已經徹底崩毀了,她總要負上些許的責任。
突然,腳上感覺一沉,柳瑗低頭一看,潔綾一臉期待的抱住她的腿,黑框眼鏡之後的眼睛閃爍不定,似乎帶着幾分笑意。
“大姊,幫我試穿一下衣服好嗎?這是下星期研究所開舞會,我要穿的衣服。”潔綾陪着笑臉,手上拿了一件藍絲絨的連身禮服,期期艾艾的看着柳瑗。
柳瑗看了一眼連身禮服,疑惑的問道:“你自己穿就好,何必要我試穿?”很多時候,她發現自己無法理解這個妹妹的想法與行為。
潔綾沒有浪費時間,把柳瑗推進浴室,連帶把衣服塞進去。“我總要看看穿上這件衣服之後的效果如何。大姊的身材跟我差不多,好歹就幫我穿一次,讓我看看整體效果。”她流利的說謊。
柳瑗才剛將浴室門關上,潔綾便急於到窗前打暗號,不料踩着了長裙,“砰”地一聲摔跌在地上。
潔綾痛極的眨着眼睛,懷疑這是上天給她的懲罰。“我又不是故意要把她扔給那隻狼的,她自己跟那匹狼兩情相悅,我只是推波助瀾,讓她看清自己的盲點。”她喃喃約為自己開罪,勉強爬到窗口揮揮手。
柳瑗快速的換好衣服走出浴室,她滿腦子只想着要快些解決眼前的事情,回到自己房裏休息。她苦惱的發現自己在生冷傲群的氣,卻又仍然想念着他。
藍色絲絨緊貼在身軀上,造成令人咋舌的效果,這件衣服沒有暴露太多的肌膚,但光是那種炫惑的性感就令人喘不過氣來。柳瑗在妹妹面前輕率的轉了一圈。
“還滿意嗎?”她隨口問着。
潔綾愉快的搖頭,往後退開幾步,深怕自己會被等會兒的“搶親”行動波及。“滿不滿意不能問我,畢竟去參加宴會的人不是我。”
“什麼?”柳瑗不明白的皺起眉頭。
潔綾笑而不答,舉手放在嘴邊,徒然發出尖銳刺耳的口哨聲。
“你在做什麼?”柳瑗已經轉身走進浴室,準備換下這件華麗的衣服。今晚她這個妹妹有些怪異,與素日那個乖巧得有些畏縮的潔綾不同,這麼多年來,柳瑗都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居然會吹口哨。
浴室的門還沒來得及關上,冷不防就被人撞開,柳瑗驚訝的抬起頭來,錯愕地看進冷傲群那雙深邃的眸子裏。
沒有時間反應,他不容分說的攔腰一抱,不費吹灰之力的將柳瑗扛上肩頭,任憑她如何的掙扎也不願放手。柳瑗拳打腳踢的想下地,無奈雙腳被他輕鬆的限制住,而她現在又只能看到他的背部,過度的掙扎只讓自己的鼻子撞上他堅實的背部肌肉,疼得直想掉眼淚。
“該死的!你這個強搶民女的傢伙,馬上放我下來!”她開始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自己的妹妹居然跟外人串通起來設計她?
冷傲群事先跟潔綾商量好,一等柳瑗打扮好,以口哨聲為信號,他就不客氣的進柳家來搶人。
“安靜一點。”他不留情的拍了一下柳瑗的臀,柳瑗也回敬的猛踢,他躲開致命的攻擊,發出急猛的吸氣聲。“小心一點,再差個幾公分,你的終身幸福就要毀在你自己的腳上了。”
“你這個無賴!”她咬牙切齒的說,聽出他話中的含意。
傲群聳聳肩,很習慣這個稱呼,肩膀剛好頂住她柔軟的腰。他轉過頭對潔綾微笑,邁步往屋外走去。“潔綾,多謝你了。”
綁着麻花辮的小女人小心謹慎的微笑,提着長長的素色裙子往後退,有些畏懼的看着如今被人扛在肩上的大姊。“不用客氣,你們好好去玩吧!我會幫忙鎖門。”
“柳潔綾,你竟然出賣自己的大姊!”柳瑗嘶聲喊着,雙手猛捶冷傲群的背部泄憤。
傲群扛着戰利品,若無其事的走出大門,停在巷口的哈雷機車還沒有熄火,他速戰速決的將柳瑗丟上坐墊,以最快的速度起程離開,不讓柳瑗有跳車逃離的機會。
柳家的窗口,一個人影含笑看着一切。潔綾低頭懺悔了一秒鐘,然後心情愉快的將家裏門窗關上。
“原諒我,大姊,我只是突然之間很想吃喜糖。你知道我不能指望咱們家的凝語,那傢伙嗜糖如命,就算她結婚,我們也分不到任何喜糖的。所以,我只能指望你跟冷二哥了。”她不當一回事的往樓上走去,心裏一點罪惡感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