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趙靈兒枯坐在孔思齊的房裏。
好幾天了，漫長又悲慘的好幾個晨昏。她知道孔思齊是不可能會再回來了。就像當初突然的出現在她的生命中一樣，再次突然的消失了。
輕撫着他用過的每一樣東西，回憶着他在山莊裏的每一幕、每一語，以為已經流乾的淚，又不爭氣的佔據她的眼。
從發現孔思齊不告而別的那天早上開始，她落在枕上的淚水，恐怕遠比她過去十八年加起來得多。
她怎麼也想不透，為什麼孔思齊可以這樣絕情又這麼狠心？就算他真的決定回到葉瓊雲的身邊，也不必連一點師生的情誼都不留吧！難道他對她真的一點感情也沒有嗎？不！她不相信，他的嘴巴可以否認，她自己的心可以懷疑，但是他的眼睛，他那雙充滿感情和嫉妒的眼睛，絕不是裝的。
那到底是為了什麼？如果他是因為在她和葉瓊雲之間難以作決定，他怎麼可以就這樣判她出局，完全抹煞她的真情。
他說過要和她一起萬劫不復的，他說過就算會為她下地獄也甘心的，他說過要陪她等過這一個月，一起爭取父親的認可；而現在……景物依舊，人事全非。
早知道戀愛會這麼辛苦，她當初就不該答應父親請愛情家教的。他是教她認識了愛情，卻忘了告訴她，如果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該如何自處？
她屈起雙膝，將下巴靠在膝蓋上，玻璃上寫着他們兩個名字的地方已經模糊了。
倚着他們曾經一起坐過的窗檯，守着他們曾經共賞過的夜空，夜裏的首華山莊透着一股蕭瑟，讓人一時難以分辨是夏還是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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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環世震怒的一掌拍在大石理桌上。"鐵山，你給我說清楚，靈兒到底上哪兒去了？"
余鐵山抿着嘴，一貫冷傲的沉着臉，"總裁，我不……"
不待他說完，趙環世更大聲的斥喝："不要再騙我說你不知道，李嫂都告訴我了，她明明看到你把靈兒載出去，到現在已經一天了，還不見她的蹤影，你給我老老實實的說，她到底上哪兒去了？"
余鐵山望向一旁顫抖的李嫂。
"余先生，對不起，我什麼都不知道，趙先生回來后問我，我就照實說了。"
余鐵山揮揮手，"不關你的事，你下去忙你的吧！"
李嫂聞言如釋重負，儘速的逃離這個戰場。
趙環世重新把目光調回余鐵山身上，凌厲的注視着他。"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要你把靈兒看好，你反倒把她藏起來了，說！她現在人在哪裏？"
"我也不知道。"
趙環世更加怒不可抑，"人是你載出去的，你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余鐵山眼看事情瞞不住了，他徐徐的開口："靈兒一直跟我要求給她思齊的住址，我去過思齊原來住的地方，房東說他已經搬走了，接着靈兒又要求我幫她查出思齊女朋友住的地方，我明知她一定會去找葉小姐，怎麼能讓她獨自跑出去，所以……"
"這簡直是太荒唐了，去找人家的女朋友做什麼？她瘋了你也跟着她發瘋，先是出爾反爾，莫名其妙的說不嫁給汪浚川，然後又整天關在房裏茶不思飯不想，我當是他們小倆口拌個小嘴，鬧鬧意見，由着她任性，沒想到她居然跑去找人家的女朋友！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想……她是要去找思齊吧！"余鐵山淡淡的說。
"找思齊？你不說我還不生氣，這個年輕人，原來還覺得他有些可取，沒想到錢一到手，沒有一句告別也沒有隻字片語，半夜裏悶聲不響的就走掉了，這種人還找他幹什麼？你就由着靈兒胡來嗎？"
"靈兒一直苦苦的哀求我，我拗不過她，實在是不忍心看她飽受相思之苦，所以才……"
"相思之苦？你是說……靈兒跟思齊……他們……"天啊！
趙環世血壓一下子高了起來。
余鐵山正是此意的朝着他點頭。
"這……靈兒不是喜歡浚川，不是決定要嫁給浚川了嗎？
怎麼又會……我不行了。"趙環世撫着心口，"這實在太兒戲，太胡鬧了！"
他頓了半晌，稍稍平復情緒之後又開口："鐵山，不論用什麼方法，我要你馬上去把靈兒給我找回來。"
"那思齊……"
"把他一併帶回來，他拿了我的錢，還拐走我的女兒，我倒要看看他怎麼跟我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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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葉瓊雲打開門，打量着門外的女孩子。
"葉姐姐，對不起，這麼冒昧跑來找你。"
"你是趙靈兒？"她果然是靈氣十足，略帶稚氣的臉上有掩不住的嫵媚和淒然。
"嗯！"趙靈兒勉強撇撇嘴角，想給她一個漂亮的笑容，卻渾然不知看在葉瓊雲眼裏，她的笑容有多苦、有多澀。
"進來吧！"
招呼她在沙發上坐下后，葉瓊雲倒了杯水給她。這個趙靈兒看起來雖然憔悴，卻還是充滿了魅力，難怪思齊會對她迷戀得如此之深切。
"你找我有事嗎？"葉瓊雲仔細打量完她之後，好奇的問。
"我……我想找……思齊大哥。"趙靈兒困難的開了口。
"思齊他不在我這兒。"葉瓊雲明快的表示。
"我……葉姐姐我拜託你，我知道我不該愛上思齊大哥，我知道我這樣的要求太過分了，可是請你相信我，我並不是要來破壞你們，也絕不是來搶走他的，我只是想見他一面，我已經有一個星期沒有見到他了，我求你讓我見見他，只要再見他一面就好了。"趙靈兒忍不住激動的請求她。
她早已有了心理準備，當她決心離開山莊來找孔思齊，她就知道自己勢必要面對葉瓊雲，這對她、對自己很可能都會是另一種傷害，可是，她真的已經別無他法了。孔思齊音訊全無，她的相思又日漸氾濫成災，她真的已經窮途末路，只剩下這條路可以走了。
說來奇怪，原來葉瓊雲對這個趙靈兒是一點好感也沒有的，相反的，她視趙靈兒為第三者，怪她仗着自己得天獨厚的家世來蠱惑思齊。可是，當她見到趙靈兒，當她聽到、看到她為了思齊如此失魂落魄、低聲下氣后，她心軟了，她無法再對一個如此癡情的女子懷恨。
"就算你見到思齊又能如何呢？"葉瓊雲提醒她。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想知道他好不好，我只想再問他一句話，我……"她哽咽得說不下去了。
"思齊不在我這裏，他已經和我分手了，他沒有告訴你嗎？"
趙靈兒淚眼汪汪的看着她，緩緩的搖着頭。
"即使你父親絕不可能答應你們在一起，他還是決心要愛你，你知道嗎？"
葉瓊雲站起來，一邊踱步一邊說："我和思齊從小一起長大，雖然我沒本事留住他的人和他的心，但是我是真心希望他能得到幸福的，恕我不客氣的說句實話，你和思齊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你們是不會有結果的。"她殘忍的說出這個事實。
趙靈兒咬住下唇，無言的淌着淚。
"好吧，我就直截了當的問你，我想知道你要和思齊在一起的意志有多堅決？"
趙靈兒擦去淚水，清清楚楚的說："我已經離開家裏了。"
葉瓊雲驚愕的看着她。"你是說……你蹺家了？"
看到趙靈兒點頭，葉瓊雲暗自佩服她的勇氣可嘉。可是，沒有了趙環世，也還有思齊的心結啊！
"靈兒，你知道我們……你知道思齊是孤兒嗎？"
"我知道。"
"那你應該知道，現在的孔思齊什麼也不能給你，豪宅、進口轎車、司機、傭人，這些沒有一樣是思齊供得起的，雖然他不至於會讓你吃苦，但是你恐怕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享受着奢侈優渥的生活，這些你都考慮過了嗎？"
趙靈兒長長的吸了一口氣，鼓足了勇氣回道："沒有了物質上的富裕，或許生活會辛苦一點，可是如果沒有思齊大哥，我想……我是再也活不下去了。"
葉瓊雲被她感動了，她忍不住打從心底喜歡趙靈兒。"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在哪裏，不過我猜想，除了阿榮那裏，他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我把住址寫給你吧！"
趙靈兒盛滿淚水的眼睛立即浮上無限的感激。她抽噎的說：﹁葉姐姐，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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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響起一陣急促的電鈴聲。
"來了！來了！"阿榮對着大門吼着。"誰呀？這麼晚了，好不容易才有空檔想要好好放鬆一下看支長片的，哪個不想活的竟敢來打斷本大爺的好興緻？"他一邊走一邊咒罵。
他心不甘情不願的開了門。哇！他反射性的對着門外的美女吹起了口哨，從頭到腳仔仔細細的把她掃了一遍。
"你找誰啊？"他色迷迷的問。
"對不起打擾了，請問你是阿榮嗎？"趙靈兒羞怯的問着。
眼前的小美人竟然還叫得出他的名字！？阿榮頗感興趣的盯着她。
"是的，我就是阿榮，阿榮就是我。"他傾身靠近她的臉，"小美人，這麼晚了，你找我有什麼事啊？"他還故意壓低了嗓子，十足曖昧的說。
趙靈兒吞了吞口水，不着痕迹的拉開兩人的距離。"我是來找思齊大哥的。"
話一出口，阿榮失望的收起了他的弔兒郎當，興味全消的低念着："原來是來找思齊的，我就說嘛，這麼標緻的姑娘，我阿榮怎麼會有這麼好的桃花運。"他推開門，學着西洋禮儀，欠了欠身，示意請她進門。"請進來吧！我去叫他。"
趙靈兒神情緊張的等候着。
阿榮打開卧房的門，對着埋在稿紙堆里的孔思齊喊着："兄弟啊！別忙了，外頭有個女人來找你。"
不是告訴瓊雲他和她已經分手了嗎，怎麼還來這套？
"我沒空，你幫我去應付她吧！"他連頭也沒抬起來，馬上回絕。
阿榮靠在門牆上，怪腔怪調的叫着："好吧！那我只好去告訴那個小美人，她的思齊大哥沒空，請她將就點，今晚就由我代表來應付她嘍！"
思齊大哥！？孔思齊整個人如遭電殛般一震，他的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丟下筆，轉身瞪着阿榮。
"她叫我思齊大哥？"他的心跳加快，聲音也不自覺的輕顫着，"你確定不是瓊雲？"
阿榮被孔思齊突然的變化搞得緊張了起來。他認真的隨着他的問題點了點頭，又搖一搖頭。
孔思齊的眼睛倏地發亮，他起身像風一樣飆了出去。
是靈兒！真的是他的靈兒！那背影、那長發……
她就站在離他不到三公尺的地方，在他以為他們已經成為平行的線上，終於又有了交集點。
"靈兒？"他喘着氣，胸口急速的上下起伏，不可置信的輕喚。
趙靈兒聽到熟悉的呼喚，猛然回過頭，淚水立刻模糊了她的眼睛。
"真的是你，你怎麼會……怎麼可能……"孔思齊因為這個意外的衝擊激動得紅了眼。
隨後而至的阿榮，看着他們對望了老半天，沒有言語，表情卻又像是有着千言萬語般的複雜，四周圍的空氣彷彿凝結成冰、稍一用力呼吸就會破裂似的。
就算是木頭，看到他們的樣子也該懂了。原來是為了這個小美人，難怪了！
阿榮識趣的拿起桌上的香煙和打火機，搔了搔頭，了解的走了出去，關上門之前，還直晃着腦袋，嘀嘀咕咕的嘆着氣說："唉！有道是紅顏禍水，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哪！"
門開了又關上，砰的一聲，整間房子陡然陷入混亂，又陡然的歸於平靜。
孔思齊兩眼一眨也不眨的望着趙靈兒。她怎麼可以這麼消瘦、這麼幽怨，卻又這麼楚楚動人？
"你怎麼知道我在阿榮這裏？"孔思齊終於開了口。
"是葉姐姐告訴我的。"趙靈兒含着淚，強作鎮定的說。
她去找過瓊雲？"那你又是怎麼……"
"是我求余叔幫我查的，也是余叔載我下山的。"不等他問完，趙靈兒主動接口。
"你……我……"孔思齊此刻腦筋一片空白，他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我是以學生的身分來的，你這個愛情家教還欠我一堂課。"重新見到他，趙靈兒整個人快要因為缺氧而昏倒了。
分離了一個星期，靈兒似乎變了，變得更加成熟、更加嫵媚、更加有女人味了。孔思齊情不自禁的向前跨了一大步。
"哪一堂課？"
"你還沒有教我，如果愛上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應該怎麼辦？"她深深的望進他眼底，心臟都快從嘴裏跳出來了。
孔思齊又向她跨近一大步，眼底一片迷濛。
"你不需要上這堂課，你不會有這個困擾，因為你沒有愛上一個不愛你的人。"如果你愛的人還是我的話，孔思齊在心裏加了一句。
趙靈兒釋然的合上眼，兩行清淚潸潸而下。"那我修正我的問題，請你教我，如果愛上一個愛自己卻不要自己的人應該怎麼辦？"她的聲音抖得好厲害。
"我要你！"孔思齊再也按捺不住，一個箭步上前擁住她。"誰說我不要你的，你怎麼可以這樣冤枉我！"
他終於又見到她，他終於又碰觸到她了，那麼真實、那麼真切，這一次他總算不必再承受夢醒后那種無邊無際的心痛了。
孔思齊把她摟得好緊好緊，生怕她會像泡沫一樣突然消失在空氣中。
趙靈兒抗拒着他的擁抱，雙手抵在他的胸前，埋怨着說："那你為什麼一聲不響就離開山莊？你為什麼忍受得了沒有我的日子？你為什麼可以就這麼消失，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如果我不來找你，你是不是打算這一輩子都不再見我了？是不是？是不是……"
她愈說愈激動，一個勁兒的輕搥他的胸口，泣不成聲。
"你好狠的心，你好殘忍，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怎麼可以……"
孔思齊牢牢箝制住她的手腕，試圖使她冷靜下來，為她傷痛的話語而遍體鱗傷、痛徹心肺，他重新攬她入懷。
"我愛你，靈兒！就是因為太愛你，所以才會選擇離開你，我天生是個不幸的人，我怕我的愛也會給你帶來不幸啊！"他暗啞的細訴他心底深處的話。
趙靈兒雙手環住他的腰，將滿是淚水的臉埋在他的胸膛，感受着他的溫暖和心跳。"你只擔心我會不幸，就不擔心我會沒命？"
"那正好，反正如果我再見不到你，我大概也活不了多久。"他的眼角閃着淚水。
趙靈兒抬起頭，笑裏帶淚，注視着他蓬亂的頭髮、滿臉凌亂的鬍渣、還有那對貓熊似的黑眼圈。知道他和自己一樣的受苦，一樣飽受相思的折磨，她萬般心疼、百般輕柔的拭去他眼角的淚。
孔思齊凝視着她清澈的眸子，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的親吻，然後低下頭，找到她柔軟的唇瓣。
當他們的四片嘴唇接觸時，身子都不約而同的顫抖着。這一吻如此的深情，又如此神聖，他們彷彿分開了一世紀之久，終於在地上人間又相逢了。這一吻包含了告別過去，更代表承諾了未來，是個真正相許的印記啊！
趙靈兒終於又找回了真正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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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思齊牽着趙靈兒，穿梭在附近的夜市攤販間。
"思齊大哥，我真的不餓。"趙靈兒還是堅持什麼也吃不下。
"不行！"孔思齊望着她那張太過蒼白的臉，"這些天你一定沒有好好吃東西，你一定得吃點東西。"
趙靈兒不再爭辯，笑容甜蜜的挽着他的手。
"隨便你。"只要跟他在一起，做什麼都可以，吃什麼也沒有關係。
"咦？"孔思齊突然停下腳步，"都快五月了，還有人賣菱角，顯然是老天爺也疼你，我去買一些來。"他指着不遠處一個賣菱角的攤販。
"不要。"趙靈兒拉住他。
"怎麼了？你不是很喜歡吃菱角的嗎？"孔思齊不解的看着裹足不前的她。
"我現在已經不喜歡了。"她搖搖頭。
"為什麼？"
"因為，因為……我怕吃到苦的菱角。"她實話實說。
孔思齊低聲的笑了起來。"我怎麼沒聽過有苦味的菱角？"
"有啊！我就吃過，而且苦得不得了。"
"什麼時候？"他好奇了。
趙靈兒咬咬下唇，垂着頭，低聲的說："上次在家裏，你買回來剝給我吃的時候。"
"怎麼會？那一晚，我也吃了，我就不覺得苦啊！"
趙靈兒嘟起嘴，用力的把手由他掌心抽離，酸溜溜的說："當然啰，那天你和葉姐姐在路旁卿卿我我、情話綿綿了一下午，心裏甜得都快可以榨出蜜汁來了，哪裏會覺得有什麼苦。"
孔思齊看着她吃醋的樣子，這才想起那次的事。"你看見我們了？"
"我和嘯風都看見了。"
"奇怪，那我怎麼會沒看見你們？"
趙靈兒更不是滋味了。"一點都不奇怪，情人眼裏是容不下一顆沙的，當時你的眼裏只有葉姐姐，哪裏看得見別人。"
"哦！"這下子孔思齊完全記起來了。"難怪那晚我興匆匆買菱角回去，你卻板着一張臉，說什麼也不肯吃，還第一次跟我發脾氣呢！"他的嘴角泛起一絲笑意。
"誰知道那是不是葉姐姐買給你的！"趙靈兒微慍的撇撇嘴。
"咦？那也不對啊！"他故作疑惑的蹙着眉。"那也該是酸的，怎麼會是苦的呢？".
趙靈兒明白他是在取笑自己，一把推開他。"孔思齊！"她嬌嗔的喊着。
"原來那個時候，你早就已經愛上我啦！"孔思齊不放過她。
"臉皮真厚，誰愛上你了？人家只是覺得你們目中無人、妨害善良風俗、敗壞社會風氣。"她滿臉通紅、振振有辭的辯解。
"好大的罪過，那這樣呢？"他冷不防快速的在她氣呼呼的嘴上啄了一下。
"你……"趙靈兒嬌羞的望向四周，斜睨着眼瞪他。
"好了啦！"孔思齊溫柔的拉她入懷，"我對天發誓，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吃苦的菱角了。"
趙靈兒掙脫他的懷抱。
"怎麼了？還是不能釋懷嗎？或者是不相信我的話，事實上我跟瓊雲已經……"
趙靈兒搖着頭阻止他往下說。"我相信你，百分之百的相信你。我只是一想到因為我的出現而奪走了葉姐姐原本的幸福，我的心裏就覺得好抱歉、好愧疚。"
"那怎麼辦？這世上就只有一個孔思齊，總不能把我剖成兩半！還是……"孔思齊故意拉長了語調，"乾脆你和瓊雲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效法娥皇女英，二女共事一夫好了，我委屈一點沒關係。"
"你少臭美了！"趙靈兒立刻板起臉，"你以為人人都像我一樣，沒有你就活不下去啦！"
"所以嘍……"孔思齊拉着她的手，"你就不要再說什麼抱歉、愧疚的話了，那隻會徒然加深我的罪惡感，對於瓊雲更是一點實質的幫助也沒有。我這一生是註定要欠瓊雲的了，因此，我不希望這個問題會一直困擾着你。"
"可是，你真的對葉姐姐一點眷戀也沒有了嗎？"或許她實在太貪心了，但女人在愛情上的小心眼似乎是天性，趙靈兒忍不住還是問道。
"還說你不在意呢！"孔思齊在她鼻子上點了一下。"也許吧，如果沒有遇見你，或許我跟瓊雲在不久之後會結婚生子，然後做一對平凡的夫妻，平平淡淡的過下半生。可是上天讓我遇見你，他讓我發掘了心底隱藏的熱情和癡狂，讓我發現自己原來可以是這樣的幸福和不平凡，這不由得讓我想起去應徵家教時，你爸爸對我說過的話。"
"什麼話？"
"他說人可以和自己斗，可以和人斗，就是不能和天斗。現在我終於深深的相信，相信冥冥中的確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在左右着、操縱着人的命運。我既然有幸可以見識到真正深刻的愛情，那麼也許有朝一日，瓊雲也會找到一個為她瘋狂，同時令她愛得刻骨銘心的人，是不是？"
趙靈兒遙想着那份美好，想像着當幸運之神像降臨在她和孔思齊身上一樣的降臨在葉瓊雲的身上。"你說得對，思齊大哥，讓我們一起誠心誠意的為葉姐姐祈禱，希望屬於她的幸福早一天到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