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台灣台北

是母親親口答應的,只要能以人為主題,在二千年的全球攝影大賽中得獎,她就可以重返非洲。

既然鏡頭要捕捉的是人,當然得找一個人多的城市,而且最好是有人可以照應,那當然就非台灣莫屬了,這是母親給她的提議。

雖然艾蜜麗提議時,她和夏彤的表情都有點怪怪的,但是夏妍不在意,也沒有異議。她一心一意只想趕快歸隊,再度和父親背着攝影機縱橫山水之間。

尋找到目標,夏妍飛快地按下快門。

「喂喂,小姐,你幹嘛?我們又沒說要讓你照,莫名其妙!」穿着套裝制服的女人不客氣的指着她的相機罵道。

「就是嘛!」另一個也板起臉附和。

「對不起!」她揚起嘴角,笑靨在陽光下更顯燦爛。

對她們笑了笑后,夏妍踩着略舊的短筒馬靴往前走。心裏直覺得不可思議,她真的是離開人群太久了吧!

假使不是親眼目睹,她怎麼也難以想像,就為了兩隻填充玩偶——凱蒂貓和她的男友丹尼爾,男女老少們能不畏烈日、無懼辛苦的排幾個小時的隊,實在是蔚為奇觀。父親說得沒錯,人類的複雜確實是任何一種野生動物都難以望其項背的。

她忍不住要同情起都市裏的人。因見不着活生生且表情豐富的真實動物,只好寄情於一只表情千篇一律的玩偶。

她往前行,年邁的老婆婆帶着三個正值活潑好動的孩子,主動表示願意上鏡,興高采烈的說了一堆閑話。無獨有偶,又有一對濃情蜜意的情侶也大方的表示希望她能替他們拍照,為他們的年少與愛情留下紀念。兩人親密得猶如連體嬰的舉動,充滿青春大無畏的甜蜜笑容。夏妍滿意的收好鏡頭,就在她俐落的套上蓋子準備收工的同時,她看到了他。

而雷霆軒正以一個等待已久的笑意注視她。

夏妍忍不住打量這個稱之為大男孩可能還比較適合的男人。

他稚氣的臉令人難以判讀年齡,俊逸儒雅的佇立在隊伍里,漫天塵埃似落不到他的身上,他的氣息在人群中是那麼突兀,讓人無法忽視他。

或許是被他眼底赤裸的熱情與善意所吸引,夏妍不自禁的走近他。

「先生,可以幫你拍張照片嗎?」她用相機當橋樑,拍照當藉口,念口訣似的問着。跟着父親十三年,在他的教導與長期觀察動物的經驗下,夏妍對人事物有種特別的敏銳力。

說不上為什麼,她就是感覺這個男人與眾不同。

雖然她並非小說家,但她可以肯定他絕對是個有故事的男人,也許自己能在他身上拍出得獎的作品。

「你是從國外回來的吧!」無視她對着他頻頻按下快門,他頗有把握的下着定論。

他打大老遠就發現她了。

在這個乏善可陳的上午,她讓他有種在沙漠中發現綠洲的興奮。

像是從森林裏走入人群的精靈,她散發著濃郁的野性吸引力,讓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覺的投向她。每個被吸引的人都以為是因為她身上的相機和她的藍眸,也許她自己也以為如此,他卻知道不是。

這種人天生就是一個發光體,她讓他自然而然地聯想起大哥——雷霆鈞。

只不過,她發射出來的光熾烈溫暖,而大哥所散發的卻是寒光。

夏妍不介意的露出二個笑渦,默認他的問題。

她不意外他會這麼猜。因為稍一留心她眼珠子顏色的人,就不難猜到她是混血兒,加上她雖流利卻帶着外國口音的國語,能猜出她是從國外來的其實是有跡可尋。事實上,她也確實是。

「你也是為了凱蒂貓而來的嗎?」

「我是為了一個女孩子而來的。」雷霆軒直言不諱。

「Luckygirl.」她脫口而出。

由他的氣質加上談吐判斷,夏妍堅信,眼前的男子絕對有足夠的能力滿足任何一個女孩的慾望。

一個想要什麼就能有什麼的男子,居然肯為了兩隻貓……不!是為了一個女孩而來排隊。看他還排得滿前面的,應該是天未亮就來了。他不但用心良苦,深情更是不言而喻,能被這樣的男子所愛,那個女孩何止是幸運!

「她是個什麼樣的女孩?你們是怎麼認識的?」自離開非洲以來,夏妍頭一回對別人的私事感到好奇。

「她……」一提及心愛的人,雷霆軒臉上立刻更添一分光彩,緩緩細訴着她的美好。

一如分離多年重逢的故人,夏妍輕鬆開懷的與雷霆軒分享着奇遇,不消幾分鐘,他們笑談自如得宛如多年老友,直到後面的人傳來催促聲。

「喂,你們兩個到底要不要排隊啊,往前走了!」

夏妍和雷霆軒相視而笑,齊步跟上前面的人。

雷霆軒伸長頸子眺望前面,而後轉過頭來問她:「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一旦提起殷彩虹,他就忘了天忘了地,忘了時間的流逝。

「我叫夏妍。」她落落大方的說出口,對這個大男孩一點設防的心理也沒有。「你呢?」

「你就叫我霆軒吧,這樣親切一點。」他故意略過自己的姓。

雖然夏妍剛從國外回來,但以雷氏今年在世界雜誌上最新的排名,難保她不會一猜即中。

「霆軒?」滿好聽的名字,不過,台灣人現在流行自我介紹不說姓氏的嗎?

夏妍尚來不及質疑,雷霆軒即開口接著說:「小妍。」他主動親切的喊她名字,「既然你對我的故事這麼有興趣,我們又相談甚歡,乾脆我請你喝咖啡,聊個夠吧。」他有股直覺,這個夏妍屬於他們雷家,她該是雷家的人。

只是,該怎麼樣才能把她送往該去的地方呢?

「好呀!」夏妍一口答應。縱使是萍水相逢,但彼此的好感迅速令他們建立友誼。

雷霆軒從口袋裏拿出一支輕薄短小、造型典雅的行動電話。

「麻煩你拿着這支行動電話,先到速食店的樓上找位置,等我買到了凱蒂貓,馬上就上去跟你會合。」他將行動電話塞到她手上。

「為什麼要收下這個?」夏妍隨着隊伍前進一大步,瞥了行動電話一眼,不解地問。

「哦,我是怕人多,容易走散。你帶着我的電話,萬一找不到也好聯絡你。」

從小到大他不曾說謊。既沒機會,也不需要,然而最近為了殷彩虹,他卻一再編織善意的謊言。

「好。」夏妍雖然還是有些存疑,但他真誠無邪的眸子說服了她。「我先上去等你。」她滿心期待的走向速食店。

「小妍!」雷霆軒突然從背後叫住她。

「嗯?」她體態優美的旋過身子。

「答應我……」他一反之前的輕鬆,口氣慎重且認真,「我是說……除了我之外,你不會把手機交給任何人吧?」他指着她手上的行動電話。

「當然。」夏妍舉高行動電話承諾。

「那就好。」雷霆軒放心的鬆了一口氣,「沒事了,你進去吧。」或許是受大哥的影響,縱使口氣輕柔,他還是不自覺的命令人。

「待會兒見。」她握着行動電話輕輕揮手,轉身步向速食店的大門。

雷霆軒望着她完美的背影,一抹淘氣的笑容在他的嘴邊浮現。

她的暖光和大哥的寒光交會後會是什麼光景呢?小學時學過南極和北極會相吸,但那是磁性,是磁鐵。人呢?兩個差距有如南北極的人一旦相遇,究竟會相斥還是相吸?希望是相吸吧!就算會相斥,大哥應該也不會太為難她。

「夏妍,總有一天,你會感激我的。」他自信地喃喃說道。

好可惜,他無法親自參與這場盛會。雖然無法待會兒就見,不過,他希望很快就能再見到她。

他的第六感告訴他,那時候,大約是在「雷氏」吧!

夏妍今天才發覺,實在該有人來為「待會兒」下個明確的時間長度。

還以為她是最沒有時間觀念的了。

長時期的駐紮於非洲的各個角落,隨着動物們日升而出日落而息,除了季節的變化外,時間對大自然里大多數生物的意義,不過只有覓食、睡眠、求生和死亡而已。

夏妍喝着冷卻后略帶酸澀的咖啡,無頭緒地在腦袋瓜子裏計較着。

不管他有沒有把行動電話交給她,她也相信他不是會欺騙她的那種人。等了一段時間后,夏妍打量着手中極輕薄的行動電話,試着檢查他的手機是否開機,有沒有足夠的電力,鈴聲是不是有設定等等。從造型功能和材質判斷,這應該是非常新穎昂貴的機種,奇怪的是,儲存庫里竟然沒有任何往來的資料,對外撥號也沒有任何訊息。確定都沒有問題后,她心裏浮現些許不安。

漫長的等待讓她不禁猜想他也許是去買東西,也許臨時想起有重要的事,更也許是遇到了熟人而一時忘記時間。只是,無論哪一個假設,都無法解釋他為什麼連通電話也沒有給她,那不正是他給她手機的理由嗎?

最後,她不得不懷疑他之所以失約,會不會是因為被車子撞到,或者是被那些買不到凱蒂貓的人打劫,腦海中一再浮現諸如此類連她自己都覺得可笑的原因。總之,她是一個人瞪着手機喝完那杯咖啡的。

反正,行動電話在她手上,他總不可能忘記號碼,總要拿回去吧!

悶悶的離開速食店,夏妍心底還是堅信,霆軒一定是有什麼不可抗力的事情不得不放她鴿子,她甚至還到速食店周圍的窄巷裏繞了一圈。

走在光怪陸離的台北街頭,拿着不知道號碼的手機,不知道它何時會響起,不知道什麼樣的人會打這支電話,更無法想像她如果去報警,台灣的警察受不受理?會不會笑話她?

雷霆軒的事件雖然有點令人摸不着頭緒,但對天性樂天開朗、不喜歡庸人自擾又急着拍出感人肺腑照片的夏妍來說,除了有些遺憾外,很快的就被她拋到九霄雲外,忘個精光。就連雷霆軒的行動電話被她放入背包,隨手擱在暗房裏,她都絲毫沒有察覺。

「嗨,蔣大哥,你回來啦!」夏妍微微抬頭,對着剛進門的蔣勵陽笑了笑,雙手仍不停翻開椅墊和抱枕。

蔣勵陽揪着一顆心站在門邊,連肩上沉重的攝影器材都尚未卸下。

就是為了這抹甜笑,為了這雙藍眸?他明知故問的在心裏自嘲。

打從收到師母的信,然後到飛機場接回夏妍……三天!他已經連續三天,打破自己出社會來近十年的記錄——準時回家。

適才為了提早離開,他還差點和廣告商起衝突,在搶了三個黃燈、闖了二個紅燈、被超速照相N次后,他總算見到她了。

此刻,望着她完美得幾乎不真實的輪廓、亮麗的身影,還有剛剛為他展露的笑靨……

他長長的吁了口氣。什麼都值得了,不是嗎?

一安心立即感覺到攝影器材的重量,蔣勵陽公式化的卸下器材,視線須臾不曾離開過周旋在沙發與柜子間的夏妍。

「在找你的背包嗎?」他迫不及待的獻上他的細心殷勤。

夏妍聞言,訝異得瞠眼凝住了表情,一對清澈的瞳眸更為湛藍。

「你看見它了嗎?」她赧然一笑,為自己的粗心大意,也為自己是個迷糊的寄宿客而笑。

「嗯,在暗房的架子上。」她的訝異讓他不自覺地揚高音調,覺得驕傲。

「哦!」她怎麼會忘了,昨晚回來后,她直接進了暗房沖洗照片,背包順手擱在架子上,之後就沒拿出來過。

幸好如大哥般的蔣勵陽不僅慷慨的提供住所,還心思細密的替她注意到了。

「你吃過晚飯了嗎?我煮了些肉醬通心粉,要不要一起嘗嘗?」這是她來台灣之前臨時學的。

因為母親堅持一個「正常」的女孩子不能只是會分辨什麼蕨類可食,什麼樹根的莖部有水可止渴,應該要會料理一些「正常」的食物。

「難怪這麼香!」他誇張的猛吸幾口香氣,「你煮了多少?夠嗎?我現在可是餓得可以吃下一大鍋哦!」只要有她陪伴,就算是喝水也甜,何況是她親自烹調的食物呢。

「我先進去沖個澡。」他迫不及待的往浴室走去。

夏妍將煮好的通心粉放上盤子、擺上湯匙叉子、淋上醬料,並將她今天下午經過花店買來的野薑花插入空礦泉水的瓶子,置於桌面。

「午後下了場雷陣雨,沒影響到你們的工作吧?」聽到開門的聲音,夏妍對着從浴室走出來的蔣勵陽問。

「沒有。」蔣勵陽低頭摺着過長的袖子回答,才一抬頭便為眼前的景象呆愣在原地。

一個動人無瑕的女主人、一句貼心的問候、一頓浪漫的晚餐……這組合儼然不就是個家?

蔣勵陽頓時感到眼眶濕潤、喉頭哽咽、胸中充滿了陌生的悸動。

他未曾想過要為自己找個家。

「家」這個字眼在夏妍出現之前,其意義等於麻煩、束縛。這間屋子充其量不過是他休憩、睡覺、工作的地方。只是讓別人有個聯絡他的住所,實際上根本就像個旅館。

師母一定是在開玩笑,這麼宜室宜家的女子,怎麼可能會只愛叢林不愛都市,愛動物更勝於人呢!

「快來呀,面都快涼了。」夏妍催促着。

蔣勵陽激動的點點頭,滿懷感動地快步走向那張只擺過便當和泡麵的餐桌坐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好吃嗎?」她試圖保持忙碌和與人交談,好壓抑胸中的鬱悶。

昨夜,她再度做惡夢了。同樣的情節、同樣的悲慘、同樣的懊惱與悔恨。

「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通心麵。」蔣勵陽囁嚅着塞滿食物的嘴巴,含糊的稱讚,眼裏寫滿了讚賞之意。

「假如不是早就知道,很難想像你跟着夏教授在野外住了十幾年。」她的言行宛如神話中的女神,除了膚色健康些、身手特別輕盈矯健之外,半點荒野泥塵的痕迹和氣息也沒有。

「對一個小女孩而言,你這些年過得一定很辛苦吧!」大人破裂的婚姻,小孩成了犧牲品,他想來就替她心疼。

「其實正好相反,或許是我的基因里有爸爸的性格成分,我幾乎算是沒怎麼適應就愛上了那種等待和追逐,連爸爸都說我很有天分,八成是得自他的遺傳呢。」

她發自內心熱愛動物,醉心於用鏡頭記錄它們的生活,只除了她一直隱藏在心靈深處的不忍。

「看得出來你在那方面是個天才,相信以你的技術要拍出得獎的作品絕對綽綽有餘。」他在雜誌和錄影帶上看過她的作品,假以時日,她的成就絕對在夏經緯之上。

「待會兒我帶你去台北的酒吧瞧瞧。」

前天他帶她見識過夜市的人潮和道地小吃,昨天是去KTV,今天他打算帶她到暗欲浮動的酒吧。

置身在那份曖昧的氛圍里,也許可以給他帶來一些好運,為他們倆製造一些戀愛的情愫,開啟愛情的大門。

「哦。」夏妍無異議的回答。「對了。」她回憶起昨晚,「真抱歉,昨晚掃了你的興。」逛了不到一半的夜市,就因為她的呵欠連連、眼皮沉重如山而不得不打道回府。

蔣勵陽停下手,不在意的聳聳肩,並露出一個欣賞的笑容。

「早睡早起,這個習慣不錯,難怪你的皮膚那麼好、氣色那麼好。」他盯着她泛着光、顯得性感的薄唇。「你應該繼續保持。」他甚至忘了自己是個完全的夜貓族,除非應工作需求,他幾乎不曾在中午前起床。

「你真體貼!」夏妍感慨地說:「也不知道這算是好習慣還是壞習慣,每天晚上一到十點,我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樣,完全無法控制自己,除了睡覺什麼事也不能做。」所以她的記憶庫里沒有夜生活,她的作品中也鮮少夜行動物,因為她總是九點半就準時上床,否則十點一到,無論在哪裏,無論坐着或躺着,她絕對是立即睡着。

「哦?」多麼特別的女孩,多麼浪漫的習慣啊,蔣勵陽情不自禁地在心裏驚嘆。「搞不好……你就是傳說中的睡美人。」

夏妍聞言,響起了一連串銀鈴似的笑聲。

「我不知道你除了攝影之外,還有說故事的才華。」她優雅地吃下口中的食物,不經心的潤了潤朱唇。「如果我真是睡美人,那你肯定是吻醒公主的王子羅!」

她毫無心眼、純粹開玩笑地說。

她無心的話讓蔣勵陽的血液如同着火般的急竄,渾身的細胞都在搖旗吶喊,眼看心臟就快要無法負荷。

這算是某種暗示嗎?他興奮得連吞了好幾口面,燥熱已經延燒到頭頂,他拚命的壓抑心底的狂喜。

「晚上順道繞去買些餐具吧,我知道有一個專門在賣餐具的地方,他們的東西口碑很不錯。」

他指指簡陋得不像廚房的廚房,「我這裏從沒開過火,你用起來一定很不方便。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待會兒我帶你去挑些鍋碗瓢盆什麼的,以後你煮東西的時候就方便多了。」

「不用麻煩了。不瞞你說,我也只會這麼一百零一道料理,何況,這幾天的拍照過程讓我很有心得,應該不會再打擾你太久的。」

以人為焦點的拍攝方式和她以往的經驗截然不同,她本以為野生動物的生活多采多姿,姿態千變萬化,如今把焦點放在人的身上,才發這現原來人是造物者最巧妙的創作。

一張不過巴掌大小的臉孔,透過心底所表達或變換出來的表情和情緒,簡直是其他生物所望塵莫及的。

蔣勵陽一聽,心情由雲端直墜谷底。

「你已經選好參賽的作品了嗎?」不是說她沒有拍攝人物方面的經驗,還要他在旁多加引導,怎麼會這麼快就有結果?

「還沒有。」夏妍不在乎的說,「你是這方面的高手,應該比我清楚,要拍出一張能讓自己滿意又能感動觀眾的作品,有的時候是需要一點運氣的。我只是想通了。」

「想通什麼?」她明明好端端地坐在他對面,為什麼他卻覺得她離自己好遙遠。

「我母親說得對,我太劃地自限了。人也算是動物的一種,而我以前卻連一張人物的特寫作品也沒有。所以,我決定回瑞士,好好的拍些人物照,之後再說服母親讓我重返非洲。」

她要回瑞士,那他對她的感情該收回哪裏放呢?

「你難得到台灣來,我們也算有緣分,你為什麼不在這裏多待些日子,或許接觸多了這裏的人事物,你會覺得台灣是個好地方,會決定留下來呢!」他乘機說出心靈深處的期盼。

夏妍連想都沒想便彎起嘴角。

「不可能的。」她的態度雲淡風輕,口氣卻斬釘截鐵。

「難道台灣連一個讓你留戀的人或地方都沒有嗎?」

「什麼人?什麼地方?」也許是因為她才剛來接觸不深,可是她實在想不出來。

蔣勵陽緊張的深呼吸,「好比……」好比我。

「好比這個廚房啊!」他意有所指。

夏妍訝異的睜大眼睛,吞下口中的食物笑了起來。

「這算是台式的幽默嗎?」她不疑有他,坦率的看着他,「原來你是在跟我開玩笑。」

玩笑?為他留在台灣,這在她的眼底算是開玩笑?難道是他會錯了她剛才的譬喻嗎?還是她根本就是在開他的玩笑?

蔣勵陽欲言又止,終究沒有勇氣向她表白,只能低頭翻攪着失去味道的通心麵。

唉!她竟不懂他是在邀請她做這個廚房的女主人,暗示她為他永遠的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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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禁小野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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