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凌心凡心中忐忑，他不知他是不是得罪了貴客，只知道凌揚嵐非常的不高興，他正在不安之時，凌揚嵐蹦蹦跳跳地來到他身邊笑道：「爹，叔叔說要見你。」
凌心凡迅速的轉身，剛才在大廳見到的高大男子已經站在他的面前，他朗聲笑道：「怪不得曉梅這麼漂亮可愛，原來就像她說的，是因為爹爹長得漂亮。」
他有點油滑的說法，讓凌心凡有些倨促，他不太會與這樣的人說話，他從袋子掏出那把小銅鏡，「承蒙閣下把這送給小女，小女年紀幼小，這麼貴的東西，不適合送她。」
「那就送你吧。」方教全大方道。
凌心凡愕然，方教全笑道：「這東西我家裏多得是，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你不用覺得不安，就留着用吧。」
「我……我……」
「你叫什麼名字？是凌揚嵐的誰？」
他一開始就不斷的問話，凌心凡一時呆愣，他低頭道：「我叫凌心凡，是……是……」他小聲的道：「是揚嵐的兄長。」
「你是他哥哥？我怎麼沒聽過他有哥哥？」
他的問題，讓凌揚嵐窘迫不已。「我們不常聯絡，是前幾個月家鄉旱災我逃難來此，蒙他收留。」他細聲道：「而且我們也不是親生兄弟，我是領養的。」
方教全看了他洗白的粗布衣衫一眼，再看凌曉梅身上的漂亮衣服一眼，他聰明的將話題轉開，不再談論凌心凡與凌揚嵐的關係，這讓凌心凡鬆了一口氣。
「我正好要帶曉梅出去玩，不如凌大哥，你也一起來吧？」
他急忙揮手，「不行，我的差事還沒做完。」
「你在凌家有差事？」方教全大吼了一聲。
凌心凡畏縮了一下，他以為方教全是對他生氣，他聲音幾乎發不出來。「我總不能在此白吃白喝，所以才……才有差事。」
方教全臉上帶怒：「凌家這麼有錢，不會養不起你這張嘴的，這個凌揚嵐怎麼會小氣到這個地步，竟然還叫自己的哥哥做差事，也不怕雷公劈死他。」
「不是這樣的，我已經很感謝他收留我了。」他試圖解釋，可是對方完全不聽。
「你只是要人收留你嗎？」方教全忽然這樣問。
「什麼？」
「要人收留你，簡單，來我府里，我收留你。」
凌心凡愕然到說不出話來，方教全立刻就闖進了凌揚嵐的書房。「凌揚嵐，你也不怕天打電劈，你竟叫你哥在你家做差事，你不怕傳出去，說你無情無義嗎？」
凌心凡慢條斯理地寫着字，「我不準凌家有人白吃白喝。」
方教全快要聽不下去，「他一張嘴能吃多少？」
「你這張嘴出門都要最好的，你吃的銀兩，一個月要多少，你自己算算，就知道一張嘴能吃多少！」
凌揚嵐說得尖刻，令方教全怒火全爆開了，「你怕人白吃白喝，那我把曉梅跟他一起接到我府里去，不就沒人在這白吃白喝了嗎？」
「不準！」凌揚嵐忽然拍桌怒道：「他是我凌家的人，為何要去住你方家的門？這於情於理不通。」
「你這樣叫他作差事，於情於理就通了嗎？老太太若是神智清楚，知道你這麼做，只怕早把你打死了。」
凌揚嵐抓緊紙張，「這是我凌家的事，不關你的事，你吵到我了，我還要看合約。」
「我今天要跟他出去玩，我才不管你要他做什麼差事，總之，我要帶他出去。」他強硬道。
「隨便，只要別來吵我。」他僵冷的聲調也一樣強硬。
方教全關上了書房門，凌揚嵐將紙張全都丟在地上，沒多久他就聽見門前車馬的聲音，代表方教全帶着凌曉梅及凌心凡出外了。
他甩了筆，出了書房，遶過幾個長廊，他來到小操的房前，他推開了門，小操一見是他，笑得嫵媚至極。「凌少爺……」
「脫光，到床上來。」
他不想廢話，他扯下了衣物，稍事撥弄，就進入小操的身體裏，他吻着小操，小操也回吻着他。
他沒像凌心凡那日被吻，還一副險些要暈過去的表情，並且大感吃驚，彷佛從來沒有這樣的被他人吻過，或是這樣的吻過他人。
但是他被他吻得迷濛的眼神，急促的喘息都是那樣的迷人，讓他險些失去控制，差點就在花園裏要了他，要不是他記得他是如何會耍心計的賤人，他早已佔有了他。
現在能攀上另外一個有錢有勢的富有公子，也許那正是凌心凡想要的結果，那就把他讓給他，讓方教全吃些苦頭，他才會知道凌心凡不是他外表看起來的樣子，他才不在乎這個惺惺作態的賤男人是躺在誰的身下。
＊＊＊
「謝謝你，曉梅今天玩得很開心。」
凌心凡吶吶的道，方教全的朗笑跟開朗，讓他十分不適應，他從來沒見過這麼愛大聲笑的男人，但是他看得出對方身分顯貴，一生無憂無慮，所以才總能開懷大笑。
方教全撫撫凌曉梅的頭髮，今天踏青他還覺得意猶未盡，他知道凌心凡十分拘謹，好象不知該如何與他應答，但是光是看着他的臉，就是一種絕頂享受。
不過佳人怎麼能沒有美麗的服飾搭配，他腦子裏正在動腦筋，要把凌心凡騙到布莊裏，幫他做幾件漂亮的衣服，好換掉他身上那件丑到礙眼的服裝。
如果有更好的發展，當然是凌心凡能穿上特別為他做的新衣服，然後再在床上慢慢地脫下那身衣服，方教全急忙搖頭，自己未免也太躁進了，才第一次見面，就已經想着要脫掉人家的衣服了。
「凌大哥，曉梅長得這麼可愛，我家中的布莊進了幾批不錯的布料，我想要幫她做個幾件衣服，你要不要順道來看看？」
凌心凡急忙搖手，「不必了，曉梅每日都有新衣服穿，怎可這麼浪費，更何況小孩子沒兩三個月就大了一些，那些新衣豈不是又不能穿了。」
他節儉得有點可愛，跟他相處的那些男子比起來，個個都要新衣，還要什麼寶石，凌心凡可算是無欲無求。
「有什麼關係，她長得那麼可愛，走吧，凌大哥。」
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抱住凌心凡的肩頭，凌心凡差點跳起來，他窘紅臉，有點不太適應的道：「方……」
「叫我教全就好。」
他明明知道他窘什麼，他故意改變話題，還頭往下，趁他不注意，深吸了他髮際的清香，好香啊，他的體香可真惑人，讓他更想要他了。
「教全，我……我……」
他想要推開抱他肩頭的手，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麼做才不會太過明顯，他急得一張臉通紅，方教全死抱着他的肩頭不放，還硬是帶他轉向門口的方向，「走，走，我們去看布料。」
「看什麼布料？」
凌揚嵐從遠處走近，他一臉寒酷，方教全放聲大笑，他本來就是個不太會記恨的人，原本跟凌揚嵐早上還吵得凶，但是他現在心情好，一律都忘了。
「揚嵐，你的衣結扣錯了，大白天的就在縱慾，不太好啊。」
他笑到幾乎摟着肚子，凌心凡原本不懂他在說什麼，後來看他笑得有些誇張，再看凌揚嵐的衣結真的扣錯，他才恍然大悟，凌揚嵐今天下午與那皮膚白皙的男子發生了情事，他下床后，扣錯了衣結還沒發現。
凌揚嵐厲聲道：「我問你看什麼布料？你別給我打哈哈。」
他一雙厲眼，從方教全緊摟住凌心凡的肩頭看去，他眼裏幾乎要噴出火來，這個賤人，才一個下午，就已經勾引方教全到這個程度。
見他神色俱厲，方教全也不太愉快的站直身子，他又不是他家的僕役，他凶什麼啊。「沒什麼，想替曉梅做幾件新衣，所以要到我的布莊看看，聽說有新的貨色來了。」
「那就帶曉梅去就好了，把心凡留下來，他今天下午的活都沒做完。」
「那些粗活，叫別的僕役去做不就得了，又不是什麼大事情，難得曉梅來我家布莊做衣服。」
方教全覺得他叫凌心凡干粗活已經很過分了，難得他出去玩，回來還得繼續幹活，他真的把自己的哥哥當僕役嘛！更何況他是美其名說要幫凌曉梅做衣服，其實是為了要替凌心凡做衣服，豈肯輕易妥協。
「就算不必作活，也得陪我娘吃晚膳！」
他覺得他簡直是強辭奪理，現在天色還亮着，離晚膳時間還久，他究竟是要做什麼？
「我晚膳前把他帶回來，不就得了。」
凌揚嵐無話可說，他狠狠的瞪着凌心凡。「算了，吃不吃飯根本就不是什麼大事，你要帶他出去就出去，少讓我看了心煩。」
凌心凡在他如此露骨討厭的言語下，有些畏縮，方教全緊摟着他的肩頭，連他也覺得凌揚嵐說得太過分了，他將語氣放輕，還試圖說得好玩些，「走吧，那我們今晚去一家好吃的酒樓吃飯，那酒樓有人會吐火呢，曉梅，你想不想看呢？」
凌曉梅一聽有這麼古怪的事情，她猛地點頭，「要看，叔叔，我要看。」
「那走吧。」
他把凌心凡跟凌曉梅一起帶出去，心裏還暗暗的立了誓，他得把凌心凡帶出凌家，安頓在他家裏，瞧凌揚嵐對他的態度，就知他在凌家一定挺難熬的。
不過這凌揚嵐也真是詭異，明明他與他交了朋友數載，他脾氣雖然陰晴不定，倒也不是個壞人，平常對僕役也算客氣，怎麼對他兄長就這麼無情無義，這可真古怪。
＊＊＊
凌心凡完全推辭不了，方教全比他會說話，而且他一打定主意，任他怎麼推辭，方教全一律當成沒聽見。
方教全幫他做了好幾件的衣服，只說適合他。他摸那布料，就知那一定貴到天價，他嚇得推卻，方教全卻嚴肅地告訴他：「我送給其它對我有所求的人都比這還貴得多，這不算什麼，你收着用吧。」
方教全雖沒明顯的說他身上的粗布衣衫難看，但是一到布莊，就挑了件已經做好的要他換上，他一直搖手不肯，方教全反倒把他推進布莊內室，就要脫他衣服，他嚇得差點落荒而逃，只好換上衣物。
只不過他換衣物時，方教全也不離開，他惶惑不安，不知這是不是城裏面的人，並不怕被人看見裸體，但他實在十分不習慣，遮遮掩掩了許久，才換上了衣物。
倒是他換衣服間，方教全一雙眼睛好象在盯視着他，讓他覺得好怪異，穿好后，方教全還在他的衣服上摸索，說要幫他調整衣帶，他緊張的呆立着，方教全還摸了他的髮絲，並且啞聲道：「你真漂亮。」
他只覺得他說這句話有些怪異的感覺，但他不懂那是什麼，他退了幾步道：「我……已經老了，不漂亮了。」
方教全聲音嗄啞的笑道：「不，你很漂亮，我碰過很多男人，但是沒有一個比你更加漂亮。」
凌心凡臉紅的走出換衣的房間，方教全一直在他後頭看着他，看得他很不自在，就連吃晚飯時，方教全的眼光也叫他坐立不安。
他終於回到了凌家，送走了方教全，他的心裏才比較不緊張，他催促着曉梅道：「去跟婆婆睡覺，妳一天不在，婆婆一定想妳了。」
「好。」
玩了一天，凌揚嵐也倦累了，她進了婆婆的房間睡覺，凌心凡也同樣累了，他推開房門，進到屋內，屋內已經有點一盞小燈，但是因為他太累了，所以他沒注意到。
身上的衣服昂貴，他脫了下來，珍惜的折起，珍惜的折起，他愛戀的摸了這衣服一回，這衣服穿起來好輕好暖，他從來沒有穿過這麼好的衣服，他很感謝方教全。
「玩到三更半夜才回來，今天好玩嗎？」
凌揚嵐聲音帶刺，凌心凡則被突發的聲音嚇了一跳，連衣服都抖落在地上，凌揚嵐趨前，拾起那件衣服，手上的觸感，讓他知曉這件衣服價值不菲，不過他知道方教全對於服侍他的人，向來是有求必應，只是一件小衣服，他根本就看不在眼裏。
「揚嵐……」
凌心凡臉色通紅，他身上只穿一件薄衣，幾乎曲線畢露，凌揚嵐刺目的眼光正在他的身上來回巡視，他以為凌揚嵐是嫌他不莊重，他急的想要披上一件衣物，但是凌揚嵐擋在前頭，而隨手可及的那件衣服，卻被他拿在手裏。
「今天好玩嗎？」
他問得刺耳，但他對他常是這種口氣，凌心凡已經不以為意，他誠實以對。
「好玩。」
「你們都玩什麼？」
他說這一句話語氣已經夠不尊重，凌心凡聽不出他的言下之意，他只覺得氣氛可怕，而他並不知道凌揚嵐為何用這種口氣對他說話。
「我們到郊外去踏青，後來又去布莊買布……」
「這一件是方教全買給你的？」
這是事實，凌心凡不安的點頭。
凌揚嵐當場賞了他一巴掌，他被打得坐在床邊，凌揚嵐低吼道：「你叫他買衣服給你，你把我這凌家的主子看在眼裏嗎？方教全會怎麼樣想？想說我苛刻你，所以還得他這個外人買衣服給你穿。你要讓我面子全失嗎？」
委屈令凌心凡哭了出來，他不知只是幾件衣服，會讓人這樣想。「我有推拒過，但是……但是……」
「我不想聽借口。」
凌揚嵐冷聲道：「我不管他做幾件衣服給你，給我全退回去！你想要衣服，我明日就叫師傅過來，你愛買幾件就買幾件，還有你少出去給我丟人現眼，你這副鄉下土包子的蠢樣，說是我哥還丟了我的臉。」
凌揚嵐說完話后，將衣服甩在他的身上就立刻出去了。凌心凡哭得眼睛紅腫，他不知曉他會丟凌揚嵐的臉，但是他的確什麼都不會，住在鄉下里，也只能窮困的維持三餐而已，更何況是居住在人多口雜的大城裏，他不像凌揚嵐是見過世面的。
從此後，方教全要約他出去，他都不敢出去，用盡了借口拒絕，方教全脾氣再好，偶爾也會動怒。
他還把方教全送他的衣服全給退還了，這讓方教全非常的不高興，來找他的次數越來越少，他又回復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