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蓮燈後傳 第二十四回
寶蓮燈後傳第二十四回
瞞天過海
六仙女星夜中飛行，兩個時辰后，飛到火焰山上空，在空中盤旋了一陣，見一山頭有一幅七彩旗，那是牛半仙在接應，於是飛下來，現回原貌。牛半仙上前施禮道：“小仙在此恭候六公主多時了。”於是帶着六仙女來到火雲洞。
第二日早上，洞內一應事物皆由牛半仙和羊嬤嬤打點安排。守洞的小妖上前來向六仙女報：“洞主，獅駝大王來訪。”六仙女一驚，輕聲問牛半仙：“這該如何是好？”牛半仙道：“鹿蓉此時在仙宮裝病，你也裝病就是了。把他請進來，我來應付。”六仙女聽了，連忙回了寢洞中。
獅駝王已走進洞堂內，大叫道：“蓉兒呢？”卻見一牛妖上前拱手道：“大王駕到，有失遠迎。”獅駝王瞥了他一眼，道：“你們洞主呢？”牛半仙：“洞主這兩日不適，正在洞內休養。”獅駝王：“哦？身子不適么？怎麼會這樣？”牛半仙：“大概是這些日練功有偏差。”獅駝王：“牛妞哩？”牛半仙：“也在內洞中閉門練功。”獅駝王：“閉門練功？練的什麼功？”牛半仙：“小的不知道。”
獅駝王這時才細看了下小妖模樣的牛半仙，道：“你是誰？怎麼沒見過你？……又好似面熟？”牛半仙道：“小的牛麒麟，原本在積雷山跟隨牛魔王，後來投奔了別的山頭，前些日遇到鹿蓉洞主，就到此玩幾日。”
獅駝王驚喜道：“哦――！原來如此！我說么，怎麼好象沒見過你，又覺得面熟哩！你既是牛大哥的舊部，就不會差到哪裏去。你就別玩幾日來，乾脆在此效力，來此幫幫火雲洞管理事務，也是你所長。”牛麒麟：“這恐怕不便……”獅駝王：“有什麼不便？你現在大王是哪家？我和他打個招呼就是了。”牛麒麟只得道：“還請獅駝大王多些指教提攜。”
獅駝王一擺手：“都是自家人，還客氣什麼？”他一招手，把站在一邊的羊牯子叫過來，對牛麒麟道：“今日帶羊牯子回來，本是想讓他回來玩幾天，再和綠孩兒一起到我那習武練功。既然洞主把小侄女關進了洞內練功，就等她出洞再說吧。按輩份來說，他應叫你叔叔吧？”羊牯子向牛麒麟行禮道：“小的向牛叔叔行禮了。”牛麒麟笑道：“都是自家人么，甭客氣。”
獅駝王起身道：“既然蓉兒和綠孩兒都不能出來。我就告辭了。”牛麒麟：“大王不吃些酒肉再走？”獅駝王：“不用了，改日吧。”牛麒麟和羊牯子將他送至洞口，拱手拜別。
牛麒麟回到洞內，卻見六仙女已站在洞堂內。羊牯子上前行禮道：“參見洞主，小的回來了。”此前六仙女雖聽牛麒麟說過一些火雲洞內的情況，她還是怔了一下，心想，他是綠孩兒么？綠孩兒不是個小妖女么？她竟不知如何是好，只點了點頭。羊牯子覺得“鹿蓉”的神態舉止有些怪異。牛麒麟擺手道：“你去見見你母親吧。”羊牯子帶着疑惑的神色下去了。
牛麒麟將六仙女帶入秘洞內，關上門，輕聲道：“方才那個叫羊牯子，是和綠孩兒一起長大習武練功的小羊妖，他母親是洞內的老妖羊嬤嬤；羊嬤嬤跟隨前洞主鐵扇公主多年。”六仙女：“綠孩兒呢？她哪裏去了？”牛麒麟：“她在洞內閉門練功。”
六仙女：“方才來訪的那個是什麼獅大王？”牛麒麟：“是獅駝大王。他是牛魔王的結義兄弟，排行老三，孫悟空是老七。你往後叫他三叔就是了。”六仙女：“這我聽說過了。”牛麒麟道：“妖界許多人事，你在天界也聽說過不少。過一段時日，情況熟悉了，也就不用東躲西藏了。”
六仙女帶些好奇之色看了看秘洞內的擺設，牛麒麟笑道：“妖魔居所，便是這些地方，比不得天上華美富貴。所處之人，也都粗俗難耐；比不得天上神仙禮儀彬彬。”六仙女卻笑道：“說是粗俗，也是直率；說是禮儀，卻是褥節。方才那位三叔，倒挺有意思的。”
牛麒麟：“怎麼有意思了？”六仙女：“直率啊！自牛魔王被天界降服鎮壓之後，這獅駝王就該是老大了吧？”牛麒麟點了點頭，道：“如今地界做妖精的都聽他號令？以後你還會見到更多的魔頭。”
六仙女嘆道：“原來做妖精也有妖精的家規啊？”鹿蓉笑道：“三界裏，又有哪個完會不受人約制、管束的呢？就連你父親玉皇大帝，貴為三界之，有個什麼大事，有時也不可獨斷專行，還要聽聽群臣的意見吧？”六仙女點頭，“那倒是。”她忽想起什麼，問：“你何時離開？你要是可以不走，這洞主之職權，盡交與你就是了。”
牛麒麟：“我等由梅鹿仙帶隊，奉主人南極仙翁之命，外出采仙草藥。時間上雖說可以靈活掌握，但此番外出三個月為期限，現已一月有餘，餘下時間即便梅鹿仙能放緩我幾日，也不能拖延太久。”牛麒麟又道：“要說做這洞主，平日也不甚難度。這一帶火焰山頭，連綿數百里，以你為尊，號施令，莫有不從。平日只要關照他們一些，小妖們也就感恩戴德了。還有，這是牛魔王之女綠孩兒的居所，有幾位大魔王關照着，其他山頭的妖王也不敢來惹事。”
六仙女：“這麼說，只要幾位大魔王不來，其他的事務，倒是挺自在哩！我就是想這樣！”
再說鹿蓉那邊，飛了半個時辰，還沒找到仙雲宮，不禁着急了。忽見遠處幾個天兵飛了過來，她一急，取下頭釵，披散頭，敲破了自己的頭，伏卧在雲端。那幾個天兵飛過來，認得是六仙女；但見她這副模樣，不禁大驚道：“公主殿下這是怎麼了？”
鹿蓉裝作痛苦樣，道：“你們休要多問，快送我回宮就是了。”幾個天兵哪敢怠慢，趕忙駕雲送她回仙雲宮。只一刻功夫，就遠遠見到遠處一天宮了。鹿蓉來了精神，對那幾個天兵道：“我沒什麼事了，你們回去吧。”
那個為頭目的天兵道：“敢問六仙女為何受傷了？”六仙女想了下即道：“沒什麼，我織雲時，不小心被自已的梭子弄傷了。”見幾個天兵懷疑的樣子，鹿蓉道：“本宮說的你們還不信？”幾個天兵連忙拱手道：“哪裏哪裏。小的們告退了，請殿下小心。”說著正要飛走。鹿蓉叫道：“回來！”天兵頭目拱手道：“殿下有何吩咐？”鹿蓉：“今日之事，不得對任何人說！免得被人笑話。”幾個天兵忍住笑，拱手道：“是！”鹿蓉一拂袖，“你們走吧。”
鹿蓉來到仙雲宮前，即撲倒在宮門前；守宮門的侍官見到六仙女這副模樣，大吃一驚，一邊扶她，一邊向宮內高叫。
六位仙女立即出來，將她抬入殿內。大姐天壽一邊給鹿蓉抹傷施藥，一邊責問道：“妹妹，你去哪了？”鹿蓉道：“倒也沒去哪，方才我揮袖送走那朵雲花，怎知裏面卻藏着個小妖精……”四姐天昌道：“小妖精？什麼妖精？”鹿蓉：“也不算是什麼大不了的妖精，只是一隻梅花鹿精。”
三姐問：“那你把它趕走了？怎麼不捉回來？”鹿蓉：“我去捉它，她也不跑，我就騎上它。玩耍了一回。”三姐：“那鹿呢？”鹿蓉：“我要帶它回來，她卻不肯。說在下界做妖精自在，我就到它所居的山洞走了一回。也沒什麼好玩，就要回來。誰知，她卻不讓我走；我強要走，拉扯中，卻無意間傷了我……”
二姐笑道：“原來是這樣，方才我們還說，妹妹怎麼這麼久都沒回來，是不是象七妹當年那樣，下界找如意郎君去了。”仙女們都哈哈笑起來。鹿蓉故意道：“想着呢，你們以為我不想？七妹有過一次機會，為何我不能再有？”五姐道：“你要是想，我們再幫你一把，至多，下回該輪到我了！”
大姐笑道：“你們都再別鬧了！難道有上次七妹那一回還不夠么？若是我們之中有誰再犯，天廷不知會怎麼責罰我們了。若是廢了仙力，貶入下界，做牛做馬，可不是開玩笑的！今日六妹之事，大家都不得說出去。否則是什麼後果，我也不必多說了。”
眾姐妹們都散去。鹿蓉雖說是妖，但曾跟隨羅剎女修禪，行善雖不多，但也極少種惡果，因此妖氣並不重。再加上穿着六仙女的織雲綵衣，那一點妖氣也大多被遮蔽住了，一般法力的神仙難以覺察出。
眾所周知，神仙可千變萬化。據說普通的小仙變作別人的模樣，凡人是辨別不出的，而同級別和高一級別法力的神仙則可看出。法力高一級別的神仙變作其他模樣，低一級別的神仙分辨不出，而同級別或高一級別的神仙則可分辨出。但是，若兩個神仙的模樣相象甚至碰巧長得一樣，那麼，就算法力高一級別的神仙，若不是藉助照妖鏡等寶器，也難分辨了。
第二日將近傍晚，大姐又召集眾妹妹們去織彩雲，“六仙女”卻以有傷痛在身為由，不去了。大姐無奈，只好由得她了；再說，她平時也是懶慣了。
但此後一連幾日，“六仙女”都以頭痛為由不肯出宮門司職。大姐看着躺在床上的六妹，覺得她樣子有點異樣，但想着她這幾天病痛，也沒怎麼在意。這日出勤織雲之前，大姐叫侍女煲制了些仙茶葯與她，但“六仙女”服食了似乎都無效。大姐只好派侍官到南極仙翁即壽星公處求葯。壽星公長於養生之道，手頭的靈藥多着哩。
仙醫辨妖女
壽星公聽仙宮侍官說明來意之後，也不敢怠慢，即命座騎梅鹿仙來，交與他一朵靈芝草親自送去，若服食了也不見效，順便作些診治。
梅鹿即隨侍官來到仙雲宮。大仙女把他迎入六仙女的寢宮，道：“妹妹，我請來了神醫，為你診治……”話未說完，“六仙女”便大叫道：“我沒什麼大礙，再休息兩日便好了。不需什麼神醫診治。”大姐怒道：“有病痛就需醫治，你多日不出，已誤了事！還要拖延到何時？”“六仙女”忽然想起牛半仙是壽星公的座騎，於是問大姐：“姐姐請的是何方神醫？”大姐：“是壽星公派來的梅鹿仙。鹿蓉聽了稍稍安定，只得就醫。
梅鹿仙為“六仙女”把脈之後，心中一驚，兩眼盯着她細看了一下，面露疑色。大姐見狀，忙問：“請問大仙，六妹傷病如何？”梅鹿仙不動聲色，取出懷中的靈芝仙草道：“你拿去用仙露水，煲煮一日，與她服食。另外，我還要作法給她醫治，你等退下去。”
大姐遵從，和侍女等退下去，將門掩上。梅鹿仙即揮手作法，一個如肥皂泡的光罩將“六仙女”罩住。梅鹿仙收手，小聲問道：“你是何方妖怪？好生狂妄！竟在天宮中冒認六仙女？”鹿蓉大驚，卻又動彈不得，只得道：“我本是地界一鹿精，因碰到六仙女。她在天上覺得煩悶，我又與她長得相象，便與我對換了角色。本只是想來玩一玩，並無其他居心。求大仙莫要聲張，我受罰事小，只怕連累了六仙女……”
梅鹿仙嘴角露出一絲不覺意的笑意，“果然不出所料，你是個鹿精。”臉上又現出凝重之色，道：“你是何方妖怪？”鹿蓉：“火焰山一帶。”梅鹿仙：“可記得那一年出生？”鹿蓉：“具體年份倒不記得了，好象是14oo年前。”
梅鹿仙：“伸出的左腳看看。”鹿蓉不滿道：“這是女子的**處，診病也不須看這裏吧？”梅鹿仙：“你的病恐怕就在這裏！”鹿蓉無奈，只得伸出左腳，在腳後跟上，竟有一朵藍色的梅花！他眼裏現出淚水，轉身抹了，道：“你母親呢？”
鹿蓉小聲叫道：“你問這些作甚？”梅鹿仙：“你的病因恐怕就這裏。”鹿蓉遲疑了好一會兒，不禁流淚道：“在我七八十歲的時候，我母親和我被一狼妖所俘，狼妖要母親侍候他……母親不從……便被狼妖所害……”話未說完已嗚咽不止。
梅鹿仙坐在床邊，呆了半晌，待鹿蓉哭好后，又問：“狼妖怎麼未加害於你？”鹿蓉便把得羅剎女相救，收為義女之事一一道來。
故事說到這，從梅鹿仙在見到“六仙女”的這些表現和言語，便可猜到他或是鹿蓉的父親，或是她兄長。到底又是怎麼回事呢？請看下一章：梅鹿采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