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婚期的日子就是明天,容府上上下下忙成一團,好不熱鬧。
可是新娘子卻對著滿室的嫁妝視若無睹,她全部的心思正放在眼前的紙上,思索著如何做出一首好詩。
而在一旁靜靜替她磨墨的水月也沒看那些嫁妝一眼。
因為她一看,心就痛了起來。
兩人就如此忽略這些東西這麼些天,但,該來的還是要來。
水月決定開口,「小姐,明天就是大喜的日子,你要不要穿看看嫁裳合不合身,萬一不合的話可以交代下去修改;」
「不用麻煩了,還不就是衣眼?別吵我,我快想到下一句了。」
聞言,水月不好再勸。
「小姐,我去替你沏一壺茶。」
「嗯。」
憐憐點了點頭,水月放下墨,轉身走出房問。
當她走到了後花園的走廊時,卻被人擋住了去路。
「二小姐!」
水月一見到容茵雪及她身邊兩名沒見過的婢女時,心中一時警鈴大作。
容茵雪眼中的不懷好意令她感到一陣毛骨悚然,她不由自王的連退了好幾步,但她仍然強迫自己要鎮定。
「二小姐,找我有事嗎?」她謹慎的問著。
「當然有事了,明天我親愛的姊姊就要嫁了,她準備好了嗎?如果有缺什麼,要告訴我啊!我可以幫忙。」
她雖說得十分好聽,但明白人都知道她根本沒那個心。
「不用了,二小姐,老爺已經派人全準備妥當了,請二小姐放心,如果沒別的事,水月先告退了。」
說完,她行了個禮連忙快步想越過三人而去,但在經過容茵雪身邊時卻被她開口叫住。
「水月,等一等!」
水月停下腳步,忐忑不安的轉過身。
「你和我姊姊感情其實是很好的,對不對?」
「嗯。」水月點點頭。
「那我姊姊對你可好?」
「小姐待我如姊妹,她的恩情我一輩子也還不完。」
容茵雪冷笑着點頭,語氣輕柔的說:「所以,你如果做出背叛她的事時,她會傷心的,對不對?」
「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做出任何傷害小姐的事。」水月一臉不悅的反駁。
容茵雪聞言卻哈哈大笑,水月見她那模樣,心中莫名感到害怕,好像容茵雪要做什麼壞事,而且是針對她。
「真的嗎?」
容茵雪收起了大笑,嘴角仍帶著微笑,只見她口氣一轉,又冷又邪惡的說:「只怕,由不得你。」
「什麼?」
水月還來不及反應,兩個婢女一把捉住她,力氣之大任水月如何掙扎都掙脫不了。
「二小姐,你這是做什麼?」
「沒什麼,送我姊姊一個大禮而已。」
「你——」
水月想大叫時,容茵雪迅速拿出一條沾了迷魂藥的手帕捂住了她的口鼻,一下子,她眼睛一閉,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容茵雪頭微微一點,兩名婢女迅速將不省人事的水月帶往另一個方向。
離開了喧鬧的大廳,頭痛得像有千萬隻牛在裏面奔跑的宮玉,伸手按了按發疼的太陽穴。
該死的!為什麼自己就是不像大哥那般會應付眾人、交際應酬。
今天晚上接受容文祥的招待,他介紹了一大堆他的親戚朋友,看得他眼都花了,更別說要記住誰是誰了。
他記得的只有那些人的虛偽笑容。
不過,在容文祥跟他的談話時,卻無意間透露出容憐憐似乎對這件婚事的不贊成。
她如果贊成,那就代表她是一個無知沒主見的女人。
不過,他對容憐憐也無從了解起,因為他數次要求見見未來的新娘,卻每每被她拒絕。
天翔曾替他抱不平,認為容憐憐太過高傲,但他不以為意,反而有大鬆一口氣的感覺。
這代表容憐憐在婚後可能也不會糾纏着他,她不會影響他的人生,兩人能相安無事過一輩子。
不!
不會相安無事的!
他一輩子也不會好過的,因為水月,他一心一意懸念的女子。
他痛恨的用手捶著牆壁,一次又一次的加重力道,彷彿如此做可以將他內心的不滿及憤怒全數發泄出來。
直到他的手流血,一陣疼痛從手中傳來,他才停止。
我好痛苦!
水月,你明白嗎?為什麼這樣的折磨我?為什麼?挫折和無奈的感覺教宮玉在心中不停的吶喊著。
就在此時,一個小婢女朝他的方向跑過來。
「龍公子!」
宮玉抬起頭,臉上換上了平靜的表情,「什麼事?」
「我有——啊!你的……手流血了!」
她見到他的手時大驚失色的叫出聲。
「我不礙事!快說!」宮玉有些不耐煩的道。
婢女連忙閉上嘴,將手中的信交到宮玉手中。
「這是有人要我交給你的。」
說完,未待宮玉問些什麼,她就迅速的跑開了。
他困惑的看着手中的信,一打開,心中猛然一震。
是她!
他迅速的瀏覽著白紙上的字。
龍公子,等會兒請到府中西廂有事相告,不見不散。
水月
一看到水月約自己見面,他想也不想的走到西廂會佳人了。
鮮少有人會來偏僻的西廂,因為這裏是容夫人自殺的地方,除了打掃的僕人外,容老爺嚴禁閑雜人等來此。
不過,也沒人敢晚上來,因為傳聞這裏鬧鬼,容夫人的鬼魂會在三更半夜出現。
水月怎麼會叫他來這兒呢?
宮玉覺得疑惑,不過,隨即又想,也許是她怕被人發現吧?
他看有一間房間點著燭火,門也未關,他走到房門前,伸手輕輕一推,仔細的梭巡著屋內的每一個角落,期盼看到伊人的芳蹤。
最後,他看到在床上沉睡的水月,他高興的走了進去,來到了床畔。
「水月,醒醒啊,我是宮玉,我來了。」他邊叫邊輕搖着她,心中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叫他來說有事要說,結果他人來了,她卻睡得不省人事。
「水月……」
他再次搖晃着床上的人兒,水月仍一動也不動。
等等,不大對勁,難道……
在他想到可能有詐時,才一起身便被人用一把刀架在脖子上。
糟了!宮玉心中暗叫不好,如此粗劣的設計,他居然也會愚蠢到中了計,怪只怪他一見到水月便心醉神迷,忘了保持警戒。
「我勸你還是別動,否則我可是會『不小心』傷了你。」
容茵雪在他耳畔輕輕的說完,玉手一揮,兩名大漢隨即一左一右的架住他,令他沒有任何掙脫的機會。
容茵雪走到他面前,嘴角揚著一抹甜蜜的笑容,但看在宮玉的眼中卻是十分的邪惡。
「你想做什麼?放了水月,否則我對你不客氣!」他憤懣的說,但得到的回答是容茵雪一陣刺耳的笑聲。
「我想做什麼?我是想做一件好事耶!讓你能夠在結束單身的前一晚一償美人在懷的美夢,你不是對這死丫頭有意思嗎?」
說著,她伸出手撫摸著水月的臉龐,笑得淫蕩。
「好細嫩的皮膚,真看不出來這丫頭這麼有本錢,居然有這麼一副好身材,姊夫,便宜你了,你該感謝我的。」
她開始解開水月衣衫上的扣子。
「你不要碰她!」
他怒斥着,心中更恨不得將身邊兩個男人的眼珠子挖掉,因為他們正睜大眼看着容茵雪的動作。
「你到底想做什麼?」
容茵雪停下手,轉身看着宮玉,臉上微微的笑在瞬問化成仇恨的森冷表情,她口氣儘是怨恨的說:「我要送給我最親愛的姊姊一份大大的結婚禮。」
「你——」
在他掙扎的街上前想活活掐死這個邪惡的女人,此時一旁的大漢將一塊沾了迷魂藥的手帕捂住了他的口鼻。
容茵雪冷冷的看着陷入昏迷的宮玉,隨即用眼神指示兩名手下儘速完成她所交代的工作。
兩名大漢一下子便將宮玉脫得精光,容茵雪貪婪的注視着眼前充滿陽剛味的男性軀體。
真是個好男人啊!
不過,她只能在心中惋惜,因為她必須以大局為重,她的計畫不容許被破壞!
兩名大漢將宮玉放在水月身旁,赤裸的身子親密的靠在一起,見到這一幕,就算告訴別人兩人是清白的,恐怕也不會有人相信了。
男女配角就位,接着就輪到女主角上場了。
而在另一方面,原本沉溺在詩詞之中的憐憐抬起頭來,伸了個懶腰卻發現房中少了一個人。
「水月!」
憐憐四處的梭巡著,十分奇怪水月怎麼去了那麼久還沒回來。
「水月,你在嗎?」
這太奇怪了!
以往水月如果要離開久一點也會告訴她一聲,更何況她只是去沏一壺茶,也不需要花那麼久的時問,當她發現水月還未回來時,她心中一直有着不祥的感覺。
不會吧!該不會水月出了什麼事?
憐憐在心中胡思亂想着,不禁想起了母親不見的那一夜。
她加快了腳步到處找尋,但四處問人卻沒人看見水月,來到了大廳門口,她一腳踏進了熱鬧的大廳中。
原本正和來賓談得高興的容文祥一見到大女兒出現在眾人面前,著實愣了一下。
憐憐不是十分討厭這種場合,為何會出現在大廳之中?瞧她眼中的擔心及着急,難道出了什麼事?
「憐憐,你怎麼來了?」
容文祥關切的問,正想起身走近她,卻被坐在一旁的溫姬拉住。
憐憐緩緩的走向前,她來到溫姬面前目光銳利的看着她。
「水月在哪裏?」
溫姬挑高了眉,冷哼了一聲後,笑着說:「笑話!我怎麼知道她在哪裏,她不是你的婢女嗎?人不見了,來問我?有沒有搞錯啊?我的憐憐大小姐。」
在一旁的容文祥急急插話,「憐憐,是不是水月出了什麼事?」
「她不見了。」
「不見了!這……在府中不見了?不會吧?」容文祥困惑的問。「有沒有叫人去找看看,也許她還在府中。」
「我問過,沒有人看到她,水月以往去任何地方都會告訴我,而且辦完事馬上回來,從來沒發生今天這種狀況。」憐憐眼中滿是憂慮。
溫姬翻了個白眼,「我還道是什麼天大的事,只不過小埤女貪玩忘了回去的時間,你居然大驚小怪的說她失蹤了,還向我要人,簡直是誣賴人嘛!老爺——」
「因為我已經失去一個親娘了,不想再失去水月。」
憐憐冷冷的話令溫姬到口的話立刻吞了下去。
因為溫姬逼死柳眉的事令容文祥十分震怒,要不是家醜不可外揚,她早就被趕出容府。
此時,容文祥站起身向眾人拱手,「各位貴賓,謝謝你們的大駕光臨,老夫有些事要處理,今天就到此為止,希望下次有機會再聚。」
主人下逐客令了,這一群好奇的客人也不好意思再留下來,所以行了個禮便一一離去。
直到大廳內只剩他們三人,容文祥回過頭來,十分嚴厲的質問著溫姬。
「快把人交出來,否則我會做什麼,你心裏有數。」
一聽到他的話,溫姬立刻大呼小叫了起來,「我哪有什麼人好交,你別冤枉好人啊!」
說完,她還擠出了一大堆眼淚的哭泣著,彷佛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似的。
「不然,那麼大的一個人怎麼會在府里失蹤,除了你,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動府中的任何一個人而沒人敢說的?」
「我沒有!天地良心啊!我怎麼敢動你寶貝女兒身邊的任何一根草,我又不是不想活了,我也怕她母親來找我。」
憐憐冷冷的看着溫姬在她面前演苦肉計,想到母親所受的委屈全拜這個虛偽的女人所賜時,她就好恨。
如今,找不到水月,她心急如焚,也更怨恨這個女人。
就在此時,一個突來的聲音讓爭執的聲音停止。
「別吵了,我知道那丫頭在哪裏。」
三人的目光全落在門口的容茵雪身上。
憐憐快步向前,「她在哪裏?」
容茵雪投給她一個不懷好意的眼神,然後故作好心的說:「我親愛的姊姊,我想你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否則你會傷心死的。」
憐憐話聽到此,忍不住捏住了容茵雪的臉,力道之大令容茵雪頻頻喊疼。
「放手啊!好痛耶!」她哀叫着。
「聽著,如果水月有任何差錯,我不會善罷甘休,現在,告訴我,她在哪裏?」她沉聲道。
「好嘛!先放開我,好痛耶!」
容茵雪掙扎着想脫離憐憐的手,但憤怒中的她卻不理會她的求饒。
「快說!」她再次逼問,加重了力道。
此時,容文祥及溫姬急忙上前拉開兩人。
「快放開你妹妹,你要捏死她嗎?」溫姬心疼的說著。
「她的臉皮如此的厚,我哪有這能耐。」憐憐不屑的說。
「好了,憐憐,先放開你妹妹,否則她如何告訴你水月的下落?」
容文祥開口,憐憐這才放開了容茵雪。
溫姬急忙查看女兒的臉,然後又是哄又是揉的,看在憐憐的心中十分不以為然。
「你這個野蠻的女人!虧你還念了那麼多書,居然還會捏人啊!看,我們家小雪的臉都被你捏紅了,你真是個沒教養的丫頭。」她心疼的撫著女兒的臉。
「我沒教養是因為我沒娘,而這一切全拜你所賜!」憐憐冷淡無情的反駁回去。
「你!」
「好了,你少說一句,憐憐也是你的女兒,你別老把她當仇人。」
容文祥大聲喝止住溫姬想再鬧下去的行為,一臉嚴肅看向容茵雪。
「小雪,快說,水月在哪裏?你姊姊擔心死了!」
「我……我在經過西廂時,聽到大娘房裏有聲音,我嚇死了,以為是鬼,後來我看到映在窗上的是一男一女的影子,我好奇的上前查看,心想,有誰會如此大膽在爹爹不準人進入的地方嬉戲吵鬧,結果……」她故意看了憐隣一眼。
「結果怎麼樣?」
她故作遲疑的說:「我發現了水月正和一個男人在幽會,兩人還在床上做出……不可告人的事!」
「什麼?」容文祥憤怒的大吼,大聲的拍桌子。「水月居然敢在夫人的房裏做出這等下賤、無恥的事!」
見到容文祥發火了,容茵雪在心中暗自偷笑,她偷瞄向一旁未開口的憐憐,卻只見她一臉平靜,沒有一絲訝異及生氣。
奇怪了?她不是應該生氣的嗎?
「而且,那男人……還是……還是……」
她有些吞吞吐吐的吊大家胃口。
「還是怎樣?」
其他兩人都迫不及待的追問,唯有憐憐仍無動於衷,容茵雪生氣了,她決定這次要炸得所有人坐立難安。
「那男人就是我未來的姊夫——龍宮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