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被壯如巨人的衛士粗魯的丟到地上后,左心渝還未能痛呼出聲,就看到華麗的波斯地毯上面赫然出現一對毛絨絨的黑色獸爪。她愣愣的往上看去,一雙金色眼眸閃着銳利無比的鋒芒,天性中的嗜血及殘酷完全映在眼底,一雙野獸正一瞬也不瞬的盯着趴在它面前的人類。
一隻黑豹,一隻好大的黑豹!
左心渝嚇得立刻從地上跳起,直接飛上室內最高的標的物。
「你在幹什麼!」賽魁斯低喝,這女人竟然不知死活的爬到他的頭上來,完全把他當成了一棵樹在爬。
「豹……豹……那裏有一隻黑豹……」她恐懼的指着前方的龐然大物,只見後者對於她的指控只是略微抬了一下眼,根本懶得理會。
「卡魯是我養的寵物。」賽魁斯將背上的女人一把抓下來,不疾不徐的開口解釋,女人就是這樣,老是喜歡大驚小怪。
「你的寵物?」左心渝愣愣的重複,仍然防備的盯着那隻優閑躺在地毯上的野獸,「你居然養一隻豹當寵物?」
他今天並未戴上黑色的頭巾,一式簡單的中東長袍彰顯出他不凡的氣度與領袖的威權。在神廟看見他時,他像個縱橫大漠的強盜頭子。第二次在街上看見他時,他就像個尊貴的王者,君臨天下的巡視他的人民與土地。這男人不論以何種面貌出現,怎麼也不可能隱藏住他體膚下的王者氣息。
賽魁斯無意回答她的問題,看着她纖細光裸的頸項及鼓鼓的帽頂,知道她把長發藏進帽子裏去了。他隨即動手摘掉她的草帽,除去她發上的束縛,讓一頭如浪的黑色鬈髮流泄在她的背後,完美地呈現在他眼前。
「你在做什麼!」左心渝氣憤的揮開他的手,今早好不容易才綁好的馬尾就這麼被他給毀了。
他撩起她烏黑的秀髮,指尖的觸感柔順細緻,宛如一條上好的黑色絲帶。「以後在我面前不準綁起長發,我喜歡看你這樣子。」賽魁斯輕聲低喃,話中昭告着不容抗辯的強硬意志。
左心渝瞪大了眼睛,險些被他傲慢無禮的態度嘔得吐血。她生氣的一把搶回自己的頭髮。「你以為你是誰呀?我警告你快點放我回去,否則挑起國際紛爭,你的麻煩可大了。」
他絲毫不以為意的一笑,笑容自信且性感,「根據本國的律法,我有義務負責你的下半輩子。」
「我才不管那條什麼該死的法律。」左心渝怒極的咆哮,完全忘了她的對手足足有她的兩倍壯,幾可媲美巨人一族。「我是觀光客,觀光客知不知道?不能適用你們的法律,而且我沒有犯罪事實,所以你們的法律對我無效,你這樣隨隨便便把人抓回來,根本是罔顧人權,這麼做才是犯法的,我有權利要求你立刻將我送回去,或許我會考慮不對你提起控訴。」
這番正氣凜然又氣憤十足的言詞不但沒有讓他動搖半分,反而使他揚起了一臉笑意,顯然是被她逗樂的。「女人,你該學學規矩,以後對我說話不可以這麼不敬。」
她咬着牙進出聲音,「不要叫我女人,我有名有姓,姓左,名叫心渝。」
賽魁斯沉思了一下,半晌后無所謂的一聳肩,低聲開口,「你是我的東方娃娃。一
「誰是你的娃娃!」她快被他的態度給氣死了,「快點放我回去,聽到沒有!」
他不疾不徐的搖頭,「這是我第二次救你了,女人,我已經給過你一次機會,但老天還是把你送來給我,你註定是我的。」
「那是意外,一個意外。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後面的人一直擠,我站不穩才會跌倒的,我只是一個倒霉的觀光客。」可惡的是,她居然整個人就這麼趴在他的腳跟前,連他那隻該死的寵物也都受到了她的「大禮」相待,想想自己簡直像個低*的女奴。
「如果不是我當場表明我是你的主人,將你帶回,只怕你此刻早巳受到民眾嚴厲的懲罰,因為你冒犯了他們尊貴的領主大人,他們絕對會給你苦頭吃。」
「尊貴?簡直是笑話,會當街找床伴的人,品格能好到哪裏去?」她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什麼救了人就得負責她的下半輩子……簡直莫名其妙,如果真是這樣,那你豈不得把每個人都帶回家來?」
他瞥了左心渝一眼,「所以我從來都不救人。」
她吃驚的看向面前這個沒血沒淚的男人,「如果那個人就要死在你面前了呢?你也會見死不救?痙垣個國家怪,眼前的男人更奇怪,這條莫名其妙的律法是哪個白痴想出來的?「既然如此,當初在古廟時,你為什麼要救我?」
平靜的表象底下隱隱涌動着暗潮,賽魁斯轉身步向了室中央唯一的一張卧墊,過了好半晌才丟出一句話,「我也不知道。」
簡短且困惑的答案反而暗藏耐人尋味的弦音,輕輕飄散於空氣中。
左心渝險些氣暈,咬着牙握緊粉拳卻不知該說些什麼來罵他。
賽魁斯清楚自己並未說假,這整件事情當中還有些微妙的情結他並未細究,那些虛幻而不切實際的感覺,他從不予理會也不相信,只當成是自己一時的胡思亂想。
廳門的彩紋帘布被人撩開一角,兩名身着傳統阿拉伯白色素服的女奴走了進來,萬分恭敬的朝坐在榻上的主子欠身行禮,「大人。」
賽魁斯略頷首,開口向兩名侍女吩咐道:「帶她下去,好好打理打理,記住,別綰起她的頭髮。」
「是。」女奴們欠了欠身,走向站在一旁的左心渝,領着這位新來的嬌客去沐浴更衣。
「你跟她們說了什麼?她們想做什麼?」見兩個侍女過來拉她,左心渝不明就裏當然不肯乖乖合作,皺着眉轉頭質問穩坐在主位上的男人。
「沒事,你儘管放心隨她們去,她們會教你怎麼做的。」賽魁斯淡淡的丟下話,嘴角依舊掛着那抹若有似無的微笑。
她沒有機會再發問,兩名力氣奇大的女奴已一左一右地架着她離開,往宮邸的內苑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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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皇宮簡直大得不像話,巨大的花崗岩柱聳人宮殿頂端,挑高的建築設計使得放眼所見的空間皆寬大舒適,圓式屋頂巧妙地結合了人工照明與天然的日照,讓室內可充分享受陽光的洗禮又不會顯得太刺眼,以堅硬花崗岩石所砌成的牆上皆刻着巨大的浮雕。
左心渝驚嘆着四處張望,這座皇宮是位於阿拉伯東南方的卡利沙漠上,先前被人強行帶來這兒時,第一眼看到這座聳立於沙漠中的宮殿,她還以為自己眼花了,有一瞬間錯以為自己進入童話故事中的「天方夜譚」了。
但奇怪的事不止如此,從她一走進這奇特的地方后,放眼所見的每個人都穿着阿拉伯的傳統服飾,不管男人或女人。其實這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中東地區的人們大部分都習慣穿着他們的傳統衣服,尤其是在阿拉伯半島這塊土地上。但在這座皇宮內走動的人們就是有那麼一點點的不同。
左心渝發現這裏的女人都沒有蒙面,而且身上的衣飾也比鎮上人們的粗布細緻許多,女人均着清爽的白色服飾,而男人卻依身分等級而穿着黑色、褐色及白色三種服飾。穿褐色衣服的人數最多,似乎是負責宮城安全的巡邏衛兵,黑色的等級顯然較高,是負責統籌指揮及皇宮內部的核心戰士,而穿着白色的人明顯就是一般的平民,他們沒有衛士那樣魁梧的體格,年紀也較長些,在冒着食物香氣的廚房及中庭的花圃林園裏,幾乎都可看見他們的身影。
這地方簡直就是古時皇族所住宮邸的翻版,左心渝驚異得無法形容心中的震撼,她一身T恤牛仔褲的現代打扮,在這地方顯得格格不入,反倒像個誤闖異世界的不速之客,在她瞧着人家的同時,他們也正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她。
兩名在前頭帶路的女奴領着她走進一間寬敞的浴堂,熱氣氤氳的浴間飄着醉人的玫瑰香味,裏頭已有五、六名的侍女等在那兒,其中一名年紀較大的女侍以簡單的英文向她示意,要她沐浴、更衣。
雖然經過一段路途的跋涉才來到這兒,但還沒臟到需被人強迫洗澡的地步吧?左心渝反射性的抵抗,經過一陣討價還價、氣憤叫罵之後,一群侍女才終於妥協的退了出去。
她咕噥着褪下身上僅剩、未被扯下的胸衣與長褲,雖然第一眼見到這超大浴池時,她早已迫不及待的想下去泡泡,但她可不喜歡由一大群女人伺候洗澡,她沒有隨便在他人面前裸露的習慣,真奇怪阿拉伯的人都喜歡讓人伺候凈身的嗎?
好半晌過後,左心渝放棄再繼續泡澡的念頭,但欲離開時才發現另一個令人困窘的問題——她根本不會穿衣服。
沒辦法呀,這實在不能怪她,而是這些侍女拿來的衣服相當怪異,她根本不知道每一塊布的功用,是穿在上面還是圍在腰間的?還有一條條的帶子到底是要綁在哪兒?不得已,她只好求助於那一群仍守在門外的女侍,最後還是在她們的教導及協助下才穿上這奇怪的衣服。
當瞧見鏡中的自己時,左心渝驚異的眨了眨眼。一襲淺青色的短上衣靈巧的裹住她的胸脯,凹字形的領口完美地顯露出她白皙的頸項,同色系的低腰長褲寬大而膨鬆,褲管在腳踝處刻薏被收緊東起,很像是古阿拉伯傳統的燈籠褲,卻又不會寬得太過誇張,非常合身。但短上衣、低腰褲也讓她雪白的小蠻腰裸露無遺,看起來像極了古阿拉伯跳艷舞的女郎。這身衣物柔軟舒適,感覺像是由上好的絲綢布製成,衣上有着美麗而奇異的花紋,領口、袖口及腰帶上均有顏色較深的神秘紋飾。左心渝審視着鏡里的自己,感覺怪異得緊,卻又感到不可思議的合適,居然還挺好看的,她呆愣了好半晌,不知該說些什麼。
盡責的女侍將她打扮好后,一同朝她欠了欠身,全部退了下去。
咦?她們放心就這樣放她獨自一人,不找個人看住她,不怕她逃走嗎?左心渝興奮於這突來的好運,小心謹慎的開始她在宮城內的冒險旅程,也順便探查逃跑的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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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迷路了!左心渝頗為無奈的承認,一路走來,她分不清東西南北,反而被周遭的景物弄得更迷糊,不僅是這座如奇迹般的宮邸,連這裏的人也是,眼下連她自己都換了衣服,她都快搞不清這是現實或是虛幻了。
走累了,找個台階坐下,放眼看去,前方有個華麗的大水塘,精緻的石雕正噴出晶瑩的水柱,灑落在荷葉上,池裏還可見五、六條錦鯉。左心渝嘆息,那個男人是怎麼弄出這一切的?當個沙漠霸主有這麼厲害嗎?還是因為他們國家專賣石油的關係?
耳尖的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左心渝回過頭去,只見一名胖婦人走近,面上猶帶親切的笑容,上下瞧了瞧她。
「你穿上我們的衣服很漂亮。」
左心渝下意識的環手遮住光裸的腰部,尷尬的笑笑,「謝啦!我的行李不知被丟到哪兒去,那些女孩拿給我的只有這一件衣服,我沒有選擇。」
胖胖的中年婦人微微一笑,「你的肌膚白似雪,非常美麗,不像我們這麼黑,像巧克力豆,難怪主子喜歡你。」
「你說那隻大熊?」她皺了皺鼻子,憶起他在古廟裏將人一把舉起來摔的模樣。
「我倒寧願他不要喜歡我,我也不認為他有表現出喜歡我的樣子。」她看向坐在身旁的婦人,「你的英文說得很流利。」
「我以前曾到澳洲工作,後來嫁給了我先生,他在莫德里大人的手下做事,負責城裏人的伙食。」婦人微笑道。
「為什麼你們都穿白色的衣服?我發現這裏的每一個女人都穿同一款式的服飾,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左心渝好奇的提出疑問,暫時忘卻自己要逃跑的事。
婦人笑着看向她身上的雲紡,「白色是侍女們穿的,只有主子們才能穿其他顏色的衣服。」
「這又是哪一條莫名其妙的法律?」她看看婦人的白袍,再瞥向自己的,「我倒寧願穿像你們那一種的。」白色的衣袍樣式簡單大方,唯一的裝飾是系在腰間的帶子,袖口及褲管全束起,方便侍女在工作時不會弄髒衣服,雖然略嫌單調,但起碼該遮的地方都遮住了,哪像她身上的,肚子露出了一大截供人觀賞,簡直像個跳肚皮舞的女郎。
「你——」
「叫我席拉。」婦人接口道。
「席拉。」左心渝重複,煞有介事的開口,「席拉,我問你,阿拉伯真的有一條法律規定,如果救了人就得負責一輩子嗎?」她要求證那個大黑熊有沒有誆她。
「你是說,莫德里大人救了你?」婦人聞言眼中閃過一抹若有深意的眸光,這回更加仔細的前後打量她一圈。「能被主子看上是件非常幸運的事。」
「那隻大熊?那個野蠻人?」左心渝嗤之以鼻,「讓他那個冷血動物出手搭救,也許怪得只能說是奇迹,但我可不認為被他看上是件幸運的事。」一想到那隻黑熊帶她回來是要「享用」她,她就氣得渾身發抖。哼!美其名說是奉行那條狗屁律法,其實骨子裏還不是大色狼一隻?
席拉對她不敬的用詞怔了下,「主子的全名是賽魁斯?維格?莫德里,你不可以老是熊呀、熊呀的叫,太不尊敬了。還有,我們是不可以直呼主人名諱的,你必須改口叫大人。」
左心渝忍住了氣,阿拉伯是個以男人為天的國家,這種幾千年來的守舊觀念,她根本無力抗衡也不可能扭轉。「這個主子值得你們對他如此尊敬嗎?」她不帶敵意的問,純粹只是好奇。
「大人是個很好的人,雖然他做事嚴厲了點,但他是對事不對人,大家都知道他賞罰分明、不摻私情,所以每個人對他都是心悅誠服的,你剛來所以不了解,以後就會懂的。」席拉話中藏滿了弦外之音。
她才不想懂呢!她只想趕快離開,左心渝在心底嘀咕。
一顆黑色的小腦袋在石柱旁探進探出,席拉眼尖的瞧見,笑着向左心渝介紹,「那是我兒子。阿曼,過來,來見見我們的客人。」她朝小男孩招招手。
躲在石柱后的小男孩聞言立刻跑了過來,黝黑的臉孔上兩顆眼睛骨碌碌的轉動着,害羞的偎在母親身旁,用那雙大眼偷覷着這外來的東方客人。
這小男孩好可愛,左心渝幾乎是第一眼就喜歡上這個漂亮的孩子,微鬈的黑髮配上深刻的五官,這男孩小小年紀就是個美少年,將來長大不得了,肯定迷死一票女孩子。
「嗨!我叫左心渝,你呢?」她友善的微笑,從沒有和外國孩子打過交道,她完全猜不出他們的心思。
「阿曼。」小男孩立刻答道,一雙眼睛還是盯在她臉上,半晌,突然伸出手摸了摸左心渝的臂膀。
左心渝愣了一下,不解他的舉動。
小男孩轉頭朝母親說了一串阿拉伯語,還不時地瞥向左心渝,只見席拉微笑着點頭,像是在贊同什麼事似的。男孩靦覥的瞥了她一眼,然後跑開去,一溜煙消失得無影無蹤。
「什麼?他跟你說了什麼?」她好奇得要命,迫不及待的問。
「他說你的肌膚很白,他沒有看過這麼白的女孩子,摸起來就和上好的絲綢一樣,與他想像中的一模一樣,他對你很好奇也很喜歡你。」
左心渝聞言忍不住噗哧一笑,「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呢!在我們國家,和我一樣的女孩子到處都是,甚至還有人比我還白,我是屬於黃種人,再怎麼美白也只能這樣,西方人才真的是白。」
席拉看著兒子離去的方向,淡淡地開口,「我們這裏的人膚色都比較黑,阿曼從小就待在宮裏很少出城,沒有機會接觸外面的人,也難怪他會對你這麼好奇。」
左心渝附和的笑了笑,剛站起身想去看荷花池時,一團黑色的影子便緩緩朝她踱來,她定睛一看,心臟猛然被掐緊,老天!是那一隻豹。
黑豹踩着穩健的步伐走向殿前台階上的兩個女人,緊實優美的背部線條隨着它的腳步而晃動,結實的後腿在走動間看來十分有力,它走到左心渝的面前,犀利的金色眼眸鎖住她,朝她低吼了一聲。
左心渝嚇了好大一跳,防備的向後退一步。「它……它要幹什麼?」她抖着聲音問席拉,眼睛仍瞪着那隻黑豹看,它該不會是要吃她吧?媽呀!她可不喜歡被撕成碎片的感覺,被這隻豹盯上,她還有活命的機會嗎?兩隻腳的她絕對跑不過這隻四條腿的野獸的。
席拉看見她緊張的反應忍不住莞爾,「放心吧!卡魯只是要你跟它走,可能是大人在叫你吧!」
她訝異的看向席拉,「你怎麼知道?」
「相處久了都知道卡魯的意思,以後慢慢和它親近你就看得懂。快去吧!別讓大人等太久。」席拉催促道。
左心渝半信半疑的跟在黑豹身後,卡魯也真的尾巴一甩,煞有其事的走在前頭帶路。
真的還是假的呀?這隻豹真的懂人性?它四腳踩在地上就達她的腰了,立起來一定比她還高,一隻肉食的野生動物怎麼可能如此被人類所馴服?
「卡魯……」她試探性的喚它的名。從沒有和這麼龐大的動物相處過,和狗倒是常常玩在一起,就是不知道對付狗的那一套用在它身上管不管用?「卡魯?哈羅!卡魯喲……一她友善地向它打招呼,一連喚了數聲,黑豹卻連理都不理她。
一隻畜生架子還擺得這麼高,左心渝瞪着它的屁股,感覺黑豹瞥她的眼神似乎還流露些許不屑的意味,和那個大黑熊看人的模樣如出一轍,真是什麼人養什麼狗,她在心裏嘀咕着,告訴自己是她眼花了,一隻豹怎麼可能會有瞧不起人的眼光?是她多心了。
金色的陽光穿透樹梢,低低的矮木叢拱着黃土道,許多艷麗、不知名的花朵綻放其中,走進綠林深處才發現一個金色涼亭坐落在庭中央,以金柱架起的亭子裏面只放了一張卧墊,上面正躺着那個尊貴如帝王的男人。金色的亭子為他遮去了耀眼的光線,他側卧在軟塾上,奢靡的享受就像古代的阿拉伯國王,臉上掛着那抹既邪且俊的性感笑容。
卡魯將人帶到后,步伐沒有停下的走進樹林裏,找到一棵粗壯的柏木后,一躍而上跨踞在樹榦上休息。
「過來這兒。」賽魁斯低聲命令,指指卧榻前的一張小方塾,要她坐在那兒。
左心渝跨上高出地面兩階的亭子,瞪着眼前這個傲慢的男人,他躺在卧塾上的樣子就像一隻正在樹蔭下乘涼的美洲豹,全身蓄滿驚人的力量,卻給人一種優閑的錯覺,爆發力只在一瞬間,只要他想,隨時隨地都能取下對手的性命,他和那隻黑豹有許多共通的特質,如果去參加和寵物相像的比賽一定會得冠軍。
形勢比人強,她依言坐上方墊,以靜制動,看看他要搞什麼把戲。
「我想吃水果。」賽魁斯懶洋洋的開口,一雙鷹般的利眼緊盯着她。她這身打扮果然如他想像的一樣,甚至更美,墨黑的眼眸底閃過一絲滿意的神色。
左心渝轉頭看向卧墊旁的小圓桌,上頭擺放着盛滿新鮮水果的金色器皿,水果都已洗凈,看起來鮮艷欲滴,還散發著誘人的果香。
「你要我喂你?」她的視線從水果瞪回了他臉上,滿是不可思議。
「這裏除了你還有誰?」他低笑着答道,神色間儘是自負與狂妄。
左心渝及時咽回了怒罵的話,改以冷嘲熱諷的口吻,「你是缺手斷腳還是怎麼的?連吃個東西也需要人服侍。」
她是在挑釁他的威權?賽魁斯不怒反笑,「女人,沒有人教過你對領主大人說話不可如此不敬嗎?」他的聲音依舊淡淡的,但輕柔的口吻中卻含着不容錯辨的警告意味。
左心渝忍住氣,隨手摸了一顆果實遞給他,「喏!拿去。」她撇開頭,故意不拿正眼瞧他。
他瞥了她手上的葡萄一眼,再次懶洋洋的開口,「剝皮。」
這個傲慢的命令果然引得左心渝轉回了大眼怒瞪他,他是故意的!這個可惡的臭男人!左心渝忿忿的剝着葡萄皮,想要得到她的服侍是多麼不容易的事;沒想到竟有這麼一天她會淪落為女奴的命運,替一個成天好吃懶做的大色狼剝葡萄皮。
「這樣可以了吧!」她臭着一張臉再次遞給他,如果這個混蛋還敢挑剔的話,她會把那一盤水果砸到他頭上。
賽魁斯微笑地睇了她一眼,就着她的手低下頭,張嘴含住了那顆多汁的葡萄。
她渾身一震,老天!他……他在做什麼?左心渝被他這個充滿挑逗意味的舉動弄得手足無措,從指尖傳來的酥麻感覺像一道電流竄過全身,她只能愣愣的看着他咀嚼、吞咽,似笑非笑的黑眸糾纏着她的,左心渝整個人像被催眠,根本無法移開視線。
好像還嫌這刺激不夠似的,在她的注視下,他甚至伸出舌頭舔掉她指尖甜美的汁液。
「別……」她驚喘,迅速的抽回手,緊握着雙拳卻揮不去剛才那種感覺,他舌尖的觸感似乎還留在指端,又燙又炙人。
賽魁斯低低笑了出來,笑容性感而自負,顯然她純真羞窘的反應取悅了他。
「無聊!」她啐了一口,又怒又羞,頰邊飛起兩朵紅雲,模樣煞是迷人。
他不以為意,仍然狂妄的要她繼續服侍。
左心渝抓過了一顆草莓,這回毫不客氣的往他嘴裏塞,連蒂頭都沒摘掉,明顯的是在乘機報復。真希望塞給他的是一顆榴撻,她惡毒的想着。
若不是要逃回去還得看他的臉色,她才不層做這種事,那一盤水果早飛到他臉上了。目前掌握所有優勢的人是他,她必須先觀望,虛與委蛇一番。
沙漠中炙人的陽光是出了名的,金色的光束在林間跳躍,卻感受不到一絲熟度,在這片樹林之中,透明的玻璃帷幕遮蔽了整片林園的上空,頂尖的中央空調設備將整座城變成舒適的皇宮,阻擋了沙漠裏的黃沙,又可享受陽光的照耀,活動式的玻璃屋頂在夜晚時還能欣賞到沙漠裏純凈的星空,這男人是怎麼辦到的?
左心渝忍不住懷疑,眼前的一切簡直就像是奇迹,難怪這裏的每一個人都穿着非常輕便的服飾,因為他們毋需對抗強烈的氣溫,不用像街上的居民一樣把厚重的長袍往自己身上裹,只為抵禦陽光的照射。
「喂!你到底什麼時候放我回去?我可不想一天到晚待在這邊陪你耗。」
賽魁斯緩緩吐出了果蒂,狂放的墨瞳鎖着她,慢條斯理的開口,「我不會放你走的,我說過這是我國的法律規定。」
「什麼爛規定!」他囂張的話使她忍不住破口大罵,怒火中燒,「你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不就好了?何必守着那絛莫名其妙的律法?就當你從來沒有救過我,這樣你省了一個麻煩,姑娘我也可以走人了。」
「今日街上超過千人可以做證,你說,假得了嗎?」
被他堵住了話,左心渝一時之間找不到理由來反駁,只能兀自氣個半死。
看她氣呼呼的模樣,他忍不住微笑,好整以暇的再次開口,「放你回去是不可能,不過我可以通融你打一通電話回去向家人報平安。」
左心渝狐疑的望着他,瞧他一副施恩的口吻,好像賜給她的是天大的恩惠似的。
「多瓦!」賽魁斯低喚了一聲,不消片刻,一名塊頭粗壯的男奴隨即捧着一隻電話上前。
左心渝驚異的眨眨眼,這男人剛剛是躲在哪裏呀,怎能像變魔術般的蹦出來?剛才她一路走來都沒看到半個人影呀,何況是塊頭這麼壯的男人,難道他一直躲在樹后不成?視線落到了絨布托盤上那隻輕巧的行動電話,她無言的盯視了一會兒,懷疑的目光轉向他,賽魁斯臉上依舊掛着那副深不可測的笑容。
「你不怕我乘機說出被囚禁的事嗎?」她挑釁的威脅道,想測測他的底限在哪裏?她知道以他的性子是不可能臨時反悔收回承諾,做出出爾反爾的事來,他的自尊不容許他這麼做。
賽魁斯只是笑,並不打算對她解釋些什麼。
他真這麼有自信?左心渝揚起了勝券在握的得意笑容,只要她說出了被軟禁的事,還怕這男人不放她走嗎?
拿起了話機,男奴立刻退下去,消失無蹤,左心渝毫不遲疑的按下號碼,撥給遠在台灣的親人。
賽魁斯靜靜的盯視着她,沒有出聲干預,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會,她挑釁的昂起下巴,對於她孩子氣的舉動,他只是有風度的一笑。
遠洋那端的親人沒讓她等太久,電話響了幾聲即被人接起,來接電話的正是她老媽。
「媽!」她高興的喊,感覺像是分離了數月沒見面似的,此刻居然十分想念自己的親人。
「心渝?你不是在旅行嗎?」楊亞嫻驚喜之中帶點困惑,愉悅之情從遠洋的彼端傳了過來。
「對啦!我——」
「你現在到哪個國家了?」左心渝話還沒說完就被楊亞嫻打斷。
「在沙烏地阿拉伯,媽,我不是要說這個——」
「身上的錢不夠了是嗎?你不是有帶信用卡?」
「不是!我的錢還夠用,媽,我——」
「既然不是錢的問題,你打電話回來做什麼?放心啦!我和你爸都很好,你就儘管去玩,這不是你盼了好久才成行的旅遊嗎?」楊亞嫻自顧自的說道。
「不是,媽,你聽我說——」左心渝急了。
「好啦!好啦!越洋電話費用很貴,有什麼事回來再說,就這樣了。」未等她反應過來,楊亞嫻已經掛斷電話。
左心渝獃獃的拿着話筒,不敢相信老媽居然掛她電話!?
猶在怔愕中尚未能回神,就聽到身旁爆出一陣大笑。
她轉頭看去,只見賽魁斯已經笑倒在卧墊上。
「你笑什麼?」她又惱又怒,被他笑得面子有點掛不住。「我從頭到尾說的全是中文,你又聽懂多少了?」
「我是不懂中文,但看你的表情也大致猜得出內容,你剛才一定什麼都沒說對不對?」他幾乎止不住笑意,好久沒笑得這麼開心了,她這個老媽真天才!他由衷佩服。
左心渝咬着牙任他取笑,自己的老媽神經粗到這等地步,她投降。
「剛才的不算,我要重打一次。」她繃著一張俏臉宣佈。
還未能撥出一個號碼,賽魁斯已一把抽走她手中的行動電話,笑着搖搖頭,「我說過,只准許你打一通。」
「可是我什麼都還沒講,剛才那通不算。」她不服。
「我已經實現了自己的承諾。」他淡然說道,完全沒得商量的語氣。
「給我!」顧不得形象,左心渝直接動手搶,只要能讓她打出求救電話,她才不管什麼君子小人的。
一心想着要搶他手上電話的左心渝,沒有注意到整個人已趴到了他的身上,柔軟的胸脯正擠壓着他堅實的胸膛。
賽魁斯倒是注意到了,他的表情逐漸改變,不再是漫不經心的。這個小女人身上滿是沐浴后的馨香,不經意的碰觸與接近正是在考驗一個男人的意志力。
還不知情況有變的左心渝猛然一個翻轉,整個人被拽上了卧墊,被他壓在身下動彈不得。看到那張距離超近的男性臉龐,她已忘掉先前是為了什麼而爭,所有的反應能力瞬間消逝無蹤。
失措的迎向他炯亮深沉的黑眸,她芳心一悸。
「別……」沒能說出完整的句子,他的頭一低,密實地封住她的嘴。
導起這場情慾火花的行動電話被賽魁斯隨手丟在一旁,很快地被人遺忘。
充滿掠奪的吻侵略着她柔軟的雙唇,修長的男性大手撫上她腰間的凝脂五肌,恣意的游移在她玲瓏的曲線上。
左心渝驚喘了一聲,這男人的狂野着實教她畏怯,蘊藏在他體內的強大力量彰顯出她的荏弱與纖細,在他強勢的侵略下,她的身體不受控制的起了反應,一種異樣的酥麻感在她體內蔓延開來。她微微的顫抖着,那是對體內陌生的激情所產生的不安,她頭一次對男人與自己感到害怕。
金色的陽光穿透樹梢,強烈的熱力絲毫影響不了宮邸內的男女。
好不容易結束了親吻,賽魁斯拉着懷中的女人坐起身,將她安穩的圈在懷裏,與他一同靠卧在舒適的軟墊上。
「你好香……」他低語,仍意猶未盡的啃咬着她白哲的頸項,深吸着她髮絲與嬌軀潛藏的玫瑰香味。
左心渝氣息依舊不穩,她沒有辦法像他恢復得這麼快,也沒有他那麼好的自制力,她不悅的瞟了賽魁斯一眼,「你的行為簡直就像只獸性大發的野狼。」
「難道你不知道你對男人的影響力嗎?」
他深沉的目光中盈滿真心的讚美,可想而知說的絕非場面話,左心渝不自在的避開他吞噬般的凝望。他也很清楚她剛才的反應,但他並沒有取笑她,也沒有表現出一臉得意的模樣。
「你有沒有想過,說不定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更甚者,已經結婚有丈夫了,你要怎麼向他們交代?」她是在質問他,但口氣卻顯得有些遲疑,似乎沒有自己想像中那樣憤奴i。
「那我只能很遺憾的對他們說抱歉了。」賽魁斯的回覆是出人意料的狂妄,簡直囂張得可以。他饒富興味的挑了挑眉,問道:「你有嗎?」
左心渝沒好氣的白他一眼,「沒有。」
他笑了,純男性的滿足映在眼底。他執起她的素手親吻,「我很高興你沒有。」
他真的完全把她當成一個妾妃在寵,親昵又溫存,單純只是一種男人對待女人的方式,無關乎其他複雜的因素。
左心渝的情緒有些紛亂,眼前的情況似乎有一點點不同了,但還模糊得讓人看不真切,她不知是哪裏起了變化,只覺得似乎有一條無形的絲線輕輕的纏住了她,而她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有這種荒謬的感覺。
「你看起來不像純正的中東人。」她瞟向身旁的男人。
賽魁斯的眼神閃了下,嘴角依舊勾着那抹淡淡的笑容,「你的觀察力很不錯。」
左心渝聽不出他是不是在損她,「我只是好奇。」
他睇凝着她雅緻的面容,「我有四分之一的東方血統。」他的視線緩緩梭巡過她的眼、她的唇,艷紅的櫻唇上還殘留着他吻過的痕迹,賽魁斯微微一笑。
「混血兒?東方的?」她有些意外,隨即浮起狡猾的笑容,「那就是雜種的嘛!」
她是故意的,只要逮到機會就想惹他生氣。
賽魁斯臉上的表情沒有變,但左心渝卻敏銳的捕捉到他眼底一閃即逝的森冷,精銳的鷹眸看似漫不經心,卻犀利得懾人。
「如果不想討苦頭吃的話,就管好你的舌頭。」他的聲音依舊平平淡淡的,完全聽不出一絲怒氣。
左心渝驀的對他產生一股懼意,他要威脅或警告人時,毋需用激烈的言詞或動作,只要像現在這個樣子就夠駭人的了。一臉莫測高深的他永遠讓人猜不出他心裏在想什麼,也不曉得他下一步會做什麼。雪膚上浮起了一片雞皮疙瘩,她知道跟這個男人作對是非常不明智的,根本是在自掘墳墓。
左心渝暫時壓下了對他的畏懼,鼓足了勇氣迎視他,「我本來就是這樣,如果你期望找到一個柔順馴服的侍妾的話,我恐怕要令你失望了,我做不來那種虛情假意。」
「你很聰明。」他緩緩的笑了,黑眸寫滿濃厚的興味,「可我也不是笨蛋。」
被他識破了!左心渝在心底咋舌,原以為只要把他激怒,頂多受點皮肉傷,然後他老兄就會氣得把她丟出去,到時候她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離開,不怕走不了。
「你真的很無聊,留着我只會把你給氣個半死,我是絕不可能心甘情願留在這兒服侍你的,聽到沒有?不管用什麼方法我都要離開這個地方!」
「即使用走的?一他有趣的挑眉,「那我可得事先警告你,一走出這座宮城,外頭是一望無際的沙漠,如果沒有絕佳的知識及方向感,任何人都可能迷失在大片的沙海中,你愚蠢得想去做禿鷹的大餐,別怪我事先沒告訴你。」
她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並沒有故意誇大來嚇她。左心渝瞪着他的俊臉,氣勢卻明顯削弱了一大半。「你不可能軟禁我一輩子的。」
「為什麼不行?」賽魁斯好整以暇的反問,口氣依舊狂妄,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
她當他在說笑,「你想挑起國際紛爭?我可不喜歡上新聞的頭版。」她認為他有點自負過頭了,腦筋似乎不太正常。
他倨傲的笑了笑,「放心,我會負責和你們國家的元首交涉。」難以捉摸的心思讓人猜不出他真正的意圖。
左心渝這下肯定他是真的瘋了,「你若下不了台也不需要這樣硬逞,愛面子也得有一定的限度。」
性感的微笑爬上他的嘴角,他任由左心渝古怪的眼神打量自己,並無意解釋些什麼。
「我的家人再遲鈍,總也會有發現不對勁的一天,你這樣任意獨斷只會為你惹來麻煩。」她瞪着他,希望他能改變主意。
「別擔心,我會處理的。」
「誰在擔心你!」她杏眼圓睜,不懂這男人無窮盡的自信從何而來。「我只想離開!」
含笑的黑眸瞅着她,賽魁斯若有深意的開口,渾厚的嗓音帶着催眠似的誘哄,「既然你出國的目的是為了玩,何不給自己一個機會,看看不一樣的阿拉伯,體驗不同的生活方式?就當是度假吧,這也算是旅遊行程中的一站。」
「我……」左心渝看着他,有些猶豫了,說得也是,她對這座神秘的宮殿的確好奇得不得了,實在很想一探究竟。
「這站的行程包吃包住,全部都是免費的,毋需你花一毛錢,這麼好的事,你還用得着考慮嗎?」他挑眉,笑得好狡猾。
左心渝差點就要同意他的說法了,轉念一想,才發現其中有不對勁的地方。「哪有全部免費?你處處想占我的便宜,我還不是得拿自己的身體去交換?」她惱怒的瞪向他。
賽魁斯對於她氣呼呼的指控不以為意,邪邪的笑容勾上他薄薄的唇角,「你並非很排斥不是嗎?這樣看來,此事顯然沒有哪一方是特別吃虧的。」
窘燙的熱潮湧上她粉嫩的臉頰,左心渝漲紅着一張俏臉,好半晌說不出話來,這個無恥的男人!居然如此肆無忌憚的談論這件事。
親昵曖昧的氣氛攪亂了她的呼吸,她幾乎沒有勇氣迎視他炯亮的目光。細碎的聲響從林間傳來,適時挽救了快被紅潮淹沒的左心渝。身材壯碩的男奴朝涼亭走來,面無表情的立在亭階下,恭謹的朝榻上的主子行禮。
「你先退下吧。」賽魁斯淡淡的下命令,顯然有事要商議。
左心渝瞥他一眼,這個傲慢的男人,言詞間總是不自覺的流露出命令的語氣。她用力的站起身,一甩頭即離去,才不管此舉是否冒犯了尊貴的領主大人,如果他老喜歡擺出這副狂妄無澧的樣子,休想她會給他好臉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