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段千豪匆匆向幾位會裏地位頗高的門主及執事交代了事情,立即領着阿風到了千松巷,也就是剛剛冷月跟衛蓁蓁過招的幽靜小巷弄。
狐狸依舊忠心地跟在身邊,阿風也不在乎段千豪時不時投來的疑問眼神,到了千松巷后就四處查找,先看到地下散着數十顆鐵彈子,接着前方的路口轉角處,他看到牆腳邊插了根角度奇特的銀針。
這是冷月特殊的標記,斜插的角度代表他前往的方向。
「銀針?這是你們風雲堂的東西?」沒放過阿風的一舉一動,見他端詳着類似醫者用來針灸的細細長針,段千豪問。
「是的,是我風雲堂四執法其中一個的隨身用具。」阿風回答得模擬兩可。
「莫非是花門執法的飛花……或皇狐?他來了?」之所以這麼猜測,是因為銀針的長短大小跟一般醫者用的灸針相似,他理所當然地往醫術一流的花門執法那裏想去,根本沒考慮到那小小的東西其實是暗器。
「也許吧……」阿風再度打着哈哈。
之後幾個叉路口都出現了同樣的東西,讓阿風幾乎是馬不停蹄地急奔。回頭看看段千豪,心中暗暗佩服——心急冷月的安危,又怕段千豪追不上自己,一開始他只用上了六分的速度,可段千豪居然能若即若離,毫不見疲態。
再加上兩成功力——對方有些個吃力了,而且眼裏出現了較量的意味。
阿風不知道,段千豪的確有些個逞強,他察覺出阿風跟冷月之間曖昧的交流,有將自己屏除在外的嫌疑。
段千豪憑着從小練過的流星步,硬是勉強跟上以輕功見長的阿風,至少,在營救冷月方面,他絕對不想輸給風雲堂的青風。
〈好像根本沒人想起衛蓁蓁也是被俘者之一。〉
很快地,兩人一狐出了城,沒多久到了近郊的某棟老宅院,宅院的大門邊一個被陰影遮蔽的牆腳處,銀針斜斜地指向安靜的院落內。
當衛蓁蓁在某個偏僻院落的石砌牢房裏悠悠轉醒時,看見一張無邪純潔的臉龐正睜着骨溜溜的大眼望着自己,着實嚇了好一大跳,立即坐起身來。
「你、你怎麼也在這裏?」
「笨女人,要不是你,我幹嘛委屈自己待在這又臭又髒的地方?」悠哉靠牆半躺半坐的冷月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被抓來表示你自己學藝不精,關我什麼事?」衛蓁蓁反唇相譏。
「你才笨到沒藥醫呢!明明知道對方是百毒門的人,還傻到與他們近距離過招,中了他們特製的軟香散,三天內都沒辦法用功。要不是我擔心你一個女孩子家吃虧,誰會傻到裝作也着了道,一起被擄來?」
軟香散?衛蓁蓁聽過這葯,立即手指捏訣運勁,果然丹田之內空蕩蕩地,無法聚合內息。
所以,他罵得有理,衛蓁蓁咬着下唇,一時無言以對,可是細想冷月那番話,卻發現對方有照顧自己的意味存在。
「我對你那麼壞,你、你大可不理我,直接離開啊。」衛蓁蓁小聲地說。
「像你這麼笨的女人很難找,死了多可惜啊,我還等着以後看你的笑話呢!」冷月說得認真。
衛蓁蓁氣得柳眉豎起,罵:「你你你,裝模作樣的時候還挺可愛,為什麼說的話可以氣死人?我段大哥肯定就是被你騙的才會喜歡上你!」
「喲,原來你沒笨到離譜,知道段千豪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冷月笑着說,心裏卻疼。
「你又為何要欺騙段大哥?你到底是不是那個人?」衛蓁蓁小心地問。
「放心吧,我是友非敵。再過一會支持的人手就到了,你先養精蓄銳,若有機會出得牢房,想辦法先逃。」
說完,冷月閉起眼睛,往下一躺,將手臂曲起枕在頭下,大有想當場睡下去的處變不驚。
「喂喂,這種時候你居然睡得着……」看不慣冷月的漫不經心,衛蓁蓁伸手去搖他。
冷月猛然睜開眼睛,坐起上半身,側耳似乎傾聽着什麼,然後迅速地,他靠着衛蓁蓁的耳朵小小聲說:「噓,有人來了,千萬別露我的餡!」
衛蓁蓁還搞不懂冷月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就見到石牢的門已被打開,當先進來的是見了兩次面的假冷月、怒雪,接着又走進來一個年輕人。
年輕人看來是二十歲左右的郎當年紀,白白凈凈地,像是不知世事的溫文讀書人,可就是一雙眼睛犀利過了頭,泄露了這人其實不如外表的單純,再由假冷月、怒雪對他恭敬的態度,顯然這年輕人在百毒門裏的地位不低。
冷月心裏暗道糟糕,希望自己的猜測不要成真,也希望這個年輕人不是那個相對於自己、有「百毒無悔銀童子」之稱的嶺南百毒門主。
年輕人陰鷙的雙眼往地上兩人掃過,最後將視線停在衛蓁蓁身上,問假冷月:「殘雲,她是千豪會的三當家衛蓁蓁?確定沒抓錯?」
假冷月本名殘雲,恭謹地回答:「昨晚我們就在千豪會正門之處交過手,不會錯的。她身後的小孩說自己是段千豪的表弟,我們也就一併帶回,多一個人質,也就讓段千豪多一份忌憚。」
年輕人點點頭,對冷月興趣不大,只盯着衛蓁蓁,那眼光有若毒蛇般狠酷,姑娘被她盯得毛毛的。
「抓了人也沒用,我千豪會的大當家會以大局為重,絕不為了我而亂方寸;相反的,你這是逼他痛下狠招,除惡務盡!」
衛蓁蓁不甘示弱,撂狠話威脅年輕人。
年輕人似乎不屑跟她說話似的,只轉頭對身邊兩人問:「千豪會的段千豪、傅湛海、衛蓁蓁三人是少年時就結拜的義兄妹,情誼深厚是不是?」
「聽說是這樣沒錯。」殘雲回話。
「那就沒問題了。」年輕人冷酷地一笑,說:「讓段千豪選,看是要他義妹的屍體回去,或是選擇吃下我精研五年特製的秘葯『過眼繁華』。」
衛蓁蓁一凜,問:「『過眼繁華』是什麼?」
冷月也好奇得要命,花了五年的秘葯,名字還這麼好聽,百毒門這項新毒藥究竟有何玄妙之處?
年輕人終於正眼望向衛蓁蓁。
「不過是個會讓練武之人一輩子再也運不上內勁的東西,讓所有苦練得來的功力都會消失得無影無蹤,成為過往雲煙的化功葯。」
笑的得意,像是孩子炫耀剛得到手的寶物一樣。
「身為東北十三省的盟主段百芳少了武功高強的兒子做後盾,千豪會的會主又是個紙老虎,這樣就夠了,偌大的版圖就等着我來接收。」
衛蓁蓁聽了,忘了自己內勁全失,正想上前跟他拚命;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幾聲煙花炮火的聲音。
冷月被俘所處的莊院位於寧靜的郊區,讓突然出現的幾聲煙花炮音更顯突兀,那位眼神陰厲的年輕人臉色一變,要殘雲及另一個本名叫捲風的人架着俘虜一起出石牢。
冷月假作不經意地偷看衛蓁蓁,發現她眼底的喜色,心下更是確定這煙花炮火的確是千豪會遞送消息的工具之一,想來,段千豪及青風果真找來了。
段千豪啊,才分別兩、三個時辰呢,怎地就突然想見他想見得要命?
此時此刻由不得他多想,跟衛蓁蓁一起兩手反架在身後,被殘雲等推着,跟在年輕人身後走出石牢。
石牢位於莊院西邊幽深的一隅,出來就是大片的園林,聽見前邊傳出嘈雜的人聲,讓年輕人的表情更是陰暗。三人二囚走出沒幾步,就有人過來稟告消息。
「門主,有個輕功不錯的小子擅闖前廳,抓不住……」頓了頓,那人繼續說:「闖入者的眼珠子是綠色的。」
「風雲堂的青風?把所有人手都叫出來,我不相信只有他一個人。」年輕人冷冷地交代。
來人又匆忙回到前廳,這時一道粗獷的熟悉身影就從旁躍出,強勁的掌風直襲殘雲、捲風。
年輕人眉頭一蹙,朝着勁風來處雙掌一揮,化解來勢,姿勢漂亮,不過偷襲而至的掌風比想像中來得有力,年輕人還是被其後勁震得往後跌了兩三步。
「你是誰?」
年輕人穩住身形后,倒也不慌不忙,陰鷙地問幾步外壯碩體型的青年。
「段千豪。你又是誰?武林中能接我這一掌的人並不多?」段千豪臉色凝重,全身蘊滿功勁,隨時準備第二擊。
年輕人突然笑了,雖然這笑里含着算計的意味頗多:「段千豪?我正想着找你出來呢,沒想到你卻這麼快就自投羅網,說千豪會的三位當家兄妹情深果然不錯。」
段千豪看過一眼被挾作人質的衛蓁蓁、冷月,內心雖急,卻還是淡淡的樣子,說:「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百毒無悔銀童子——這答案你滿意嗎,段大會主?」年輕人銀童子說。
果然就是百毒門現任門主銀童子,冷月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是聽他當場承認,還是暗叫糟糕。全身是毒的銀童子可不好惹啊,段千豪,你可千萬別近他身!
段千豪盡量剋制自己不去看眼下被俘的兩人,尤其是冷月。天知道他是多麼心急如焚,一直擔心小月亮受了傷害。
雖然知道自己對衛蓁蓁是薄情了些,可是沒辦法,同樣是擔心,擔心的程度卻不同,這點他無法自欺欺人,甚至起了某種不同與以往處理事情的想法:若是小月被害,他絕對會親手殺了銀童子,毀掉百毒門!
幸好,小月看來無恙,圓圓黑黑的眼珠子一樣晶瑩透亮;衛蓁蓁卻有些個病厭厭,怕中了毒。
「銀童子,你找我做什麼?有事相見來千豪會即可,何必綁了我妹子,徒傷兩家和氣?」段千豪沉着嗓音問。
銀童子負着手,狀態悠閑地說:「既然你來了,我就明人跟前不說暗話。這次挑撥南北兩大堂會的計劃失敗得徹底,我認栽;只不過為了給百毒門那幾個老不死掌權的長老們有個交代,我還是得帶點戰功回去。」
見他直接挑明了話講,段千豪也就不再裝傻,問:「你想怎樣?」
銀童子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紙包,拋給段千豪,說:「你把裏邊一顆藥丸吃了,我二話不說放了千豪會三當家,哦,還有你的表弟。」
「表弟?」段千豪瞄了瞄冷月,眼裏不自覺地泄漏了滿滿的憂心,這點被銀童子盡收眼底。
「段大哥,別吃,那是永久化掉內力的葯!」衛蓁蓁突然大喊。
段千豪有些個動容,抬眼問銀童子:「永久化掉內力的葯?」
「沒錯,我剛研製成功的『過眼繁華』,正想找個內功深厚的練家子來試試藥效。聽說你一身內外功都臻小成,倒是不錯的試藥對象……」說完,銀童子得意地笑起來。
「不是覬覦千豪會的勢力嗎?何不給個毒藥讓我死了乾脆?」段千豪問。
「直接跟北十三省盟主段百芳作對,讓整個武林恐慌而圍剿百毒門?我沒那麼傻,本來想借刀殺人、讓風雲堂及千豪會兩相互砍,我坐收漁翁之利,沒想到天竟然不從人願!」銀童子滿心憤懣。
「這一點你的確失算了,風雲會的當家者可不是毛頭小夥子,隨便挑釁就會上當。」段千豪說。
銀童子同意地點頭:「也罷,這是我失算之處,不過,讓你失了武功就像是削了千豪會的翅膀,而段百芳年事已高,盟主之位也坐不過幾年,我還年輕,有的是本錢等段家勢力衰微。」
突然之間,剛才向銀童子稟告消息的手下再度慌張前來,說:「門主,院外被千豪會的人包圍住了,領頭的人自稱是傅湛海!」
銀童子臉色變了,問:「來了多少人?」
「好幾百個……」來人說,臉色蒼白。
「強龍壓不動地頭蛇啊!事不宜遲,段千豪,吃了『過眼繁華』,我二話不說,退走!」銀童子說。
衛蓁蓁此時哼了一聲,說:「你有談條件的本錢嗎?都已經兵臨城下了,你還敢威脅段大哥?倒不如放了我們,讓段大哥饒你一條狗命!」
銀童子臉色更為陰沉,驀地後退兩步,握緊一把小匕首的手掌貼緊冷月的胸膛。
「若我猜的沒錯,與其傷了千豪會的三當家,還不如用這個小表弟來要挾你比較有效果吧?」他陰惻惻地說。
段千豪果然再也掩飾不了心底的憂慮,慌急地叫道:「別、別傷了小月!」
銀童子知道這着棋走對了,喝道:「吃了『過眼繁華』!」
段千豪看着匕首的尖銳抵着冷月的胸口,一個心熱,想也不想拆了紙包,拈出裏邊一顆硃紅色藥丸。
「段大哥,不要!」是衛蓁蓁的喊聲,冷月至始至終沒發出半點聲音。
是自己不好,複雜的江湖人身分把純真的小月亮捲入了這場是非之中,他大概還搞不清楚面對的是什麼事吧?瞧他的眼神一直晶亮得毫無驚懼之色,不懂遇到了危險嗎?
武功內力什麼的他也不在乎了,今天若有幸能帶着小月亮回去,他也不再管千豪會的事,乾脆就藉著這機會,向父親稟明退出江湖,帶小月亮遊山玩水去,不計人間是非多。
所以,段千豪幾乎是微笑着將藥丸送到嘴裏。
細小的破風聲朝自己接近,段千豪聽到了,不理會,聽方向是由銀童子處來的,這銀童子搞什麼?都要乖乖吃藥了,還來搞暗算做什麼?
大錯特錯!圓潤的小鐵珠雖然以疾快的勁道而來,卻未朝段千豪身上的要害處去,反而打中了他持葯的手臂穴位,讓手指因突如其來的酸麻而甩掉了『過眼繁華』這麻煩的藥丸。
看着藥丸掉在地上,段千豪怔了半晌,抬頭往銀童子方向看去,有些個不能理解。
銀童子原來白凈的臉更為蒼白,拿着匕首的手已經垂下,背後靠着冷月的胸膛,細長的脖子血行處抵着一根長約寸許的銀針,銀針握在冷月柔滑的手裏。
架着俘虜的殘雲及捲風已經無知無覺的倒在地上,被人點了重穴昏迷過去,衛蓁蓁則驚愕地站在一邊,突如其來的情勢逆轉讓她一時無法接受。
「我一直等着你主動接近呢,銀童子,近到一步之內的距離……」冷月在銀童子的耳邊輕輕說,溫柔得像是吐露着愛語:
「好抓住你……」
銀童子定了定神,卻也臨危不亂,問:「我身上的布料都餵了毒,你這樣靠近有什麼好處?放開我,否則一時三刻毒發了,連神仙也救不了你!」
「風雲堂花門早就煉製出解毒丸,專門克制百毒門各式毒藥,挺有效的,改天送你一顆?」冷月繼續低柔地說:「不過,『過眼繁華』太不厚道了,你應該自己試試看。」
銀童子突然僵住,斜眼看着那個將頭擱在自己肩膀上,狀似親密的年輕人。
冷月輕輕一笑,將視線挪了挪角度,向仍舊有點恍神的段千豪說:「喂,發什麼呆?把葯撿起來……不是左邊,在右邊,你腳下!」
段千豪——粗獷豪邁的千豪會主——動作呆愣得像根木頭,撿起了藥丸朝冷月走過去,眼神卻逐漸精厲,不知是怨是怒地死死盯着他的小僕人。
冷月恍若未覺,自動忽略掉對方想吃人的目光,等段千豪走近,就用原來抓緊銀童子另邊肩膀的手環過來,扣住對方下巴,一等嘴巴因吃痛而不得不張之時,提醒段千豪。
「爺,傻了啊?喂葯啊!用丟的,准一點,手指別沾到他口水,他全身是毒的!」冷月諄諄告誡着。
段千豪倒乖,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將小小的藥丸丟進打算全力抗拒的銀童子嘴裏;等葯確實無誤地進去了,冷月手掌往上一抬,合上銀童子的下巴,順道讓頭後仰,等食道與咽喉成一直線,葯就下滑到肚子去了。
「銀童子,別怪我啊,因為你打算廢了段千豪的功力來削弱北方的實力,我就只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功力盡失,以後就做個安安分分的普通人,江湖不好待……」
低低柔柔的語氣,加上從後頭摟緊的親密姿勢,若不是聽了確實的談話內容,看到的人都會以為兩個人是親密的愛侶。
連一旁的衛蓁蓁都臉紅了,目瞪口呆地忘記自己身在險境;段千豪臉上更是難看,他已從極度的震驚中恢復過來,只是用噬人的眼神盯着冷月。
他心裏氣着冷月:鉗制人有許多方式,有必要抱得這麼親密嗎?
銀童子知道大勢已去,只是他個性倔強,咬牙切齒地對身後人說:「敗者為寇,別再用好聽話敷衍我!你留個名吧,讓我知道究竟是栽在誰的手裏。」
冷月嘻嘻笑,在對方耳朵邊吐出這三個字:「金童子……」
同樣三個字卻在段千豪心裏爆開,霎時間明白了一切。
冷月接收到了段千豪無以形容的怒氣、恨意、無奈,卻又明明白白地交織着憐愛,自己也收起嘻笑輕浮的態度,回望段千豪,不語。
段千豪向前一步,冷月臉色大變,原本持着銀針按在銀童子頸上命脈的手突地一揮,段千豪身後幾丈處一個偷襲者應聲倒地。
段千豪回頭看,也驚出冷汗,心中暗罵自己竟連平日該有的警覺心都失去了,這小月亮居然讓自己心神大亂到這種地步。
小小插曲給了銀童子翻身的機會,一等脖子上的威脅解除,他雙袖一揮,白色的煙霧從袖口發散而出,眨眼間圍住了全身。
冷月哪敢小看毒門門主的煙霧?顧忌到衛蓁蓁功力暫時喪失,只怕行動被阻滯而中毒,他忙往旁一躍,抱住衛蓁蓁避開煙霧。
段千豪見銀童子向旁竄出,正想追去,卻被冷月喝住:「別追,你受不了這白煙的!」
「你……」
段千豪還想開口問什麼,突然間後頭震天價響,一群百毒門人攻了過來。
此刻還是先除了外敵要緊,段千豪嘆口氣,想知道些什麼,想問小月亮些什麼,等這件事結束后再說吧。
百毒門人不擅長拳腳等功夫,卻向以煉藥制毒見長,段千豪皺皺眉,想說找件稱手的武器,別讓手腳碰觸到那些百毒門人的身體比較安全;冷月看看他的臉色,知道他的顧慮,讓衛蓁蓁躲在一邊,走到段千豪身邊。
「我來。」
不是淳樸天然的小僕人說的,簡短一句話,帶着堅定沉冷的語氣與表情,這是二十五歲的冷月開的口。
段千豪看着他,風雲堂的冷月,雖然矮了自己一個頭,可是他看着自己的方式卻幾乎是平行的,他終於找到了,找到那個一直藏在冷月身體裏的成熟靈魂,那種專屬於青年人的沉靜風韻,美極了。
外患當頭,段千豪居然發獃起來——大笨蛋,還想不想離開這裏呀?冷月斜他一眼后,將注意力集中在前方几十個虎視眈眈的敵人身上。
聽前院仍紛紛嚷嚷,斗得正激烈,而估計這裏己方只有三個人:衛蓁蓁,沒戰力;段千豪,只顧把人看穿一個洞;那麼,自己吃虧一些,能者多勞,一併解決這些小嘍啰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