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十五年前--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寒風吹走，草木盡枯，連最後一片葉子也無奈的被迫離開枝頭，大地步入了蕭瑟、毫無生氣的冬季！
不知在黑暗之中經過了多久，被鳳品天關着的凡塵臉上的作品惡化，疼痛令他生不如死，他多想一死之了，但又怕無臉見地下的父母，而且忠心護主的宛兒隱約得好慘，沒有人替她埋葬，暴屍荒野。
"爹！娘！宛兒！你們都丟下我，我卻是活得好痛苦！"
他痛苦的呼喚，全身似火燒般的難受，而鳳品天果真是有意折磨他，讓他一個小孩子身受重任卻不請人來醫治，一陣陣昏眩不斷襲來，他感到自己的生命力逐漸的消失，快要支撐不下去了。
就在他陷入昏昏沉沉的狀態之態，門卻被人悄悄的打開了。
他感覺到了，卻寧願保留力氣不再跟他對抗，因為他知道他愈憤怒，折磨他的就愈快樂。
"鳳品天，別看了，我還沒死！"他冷冷地嘲諷着。
他的目光並未看向來人，因為沒有力氣，也不想再理會對方近似變態的言語折磨。只能像個垂死之人，奄奄一息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忽然，一隻溫暖的小手輕搭上他的肩，並碰觸着他的額頭，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碰觸，凡塵猛然睜開眼，並迅速的抓住對方的手。
"做什麼？"他兇狠的問，目光一接觸到那雙淚盈盈的雙眸時竟愣住
只見一名年約八歲、長相清秀脫俗的小孩子在他尚未反應過來之前，發出一聲輕泣便撲到他的懷中。
"塵哥哥，你怎麼會這樣子了？！"鳳巧巧心疼的喊道。
"巧兒！"他十分訝異的看着懷中哭得像個淚人兒的鳳巧開局，"你怎麼來了？"
"我......我聽到王伯說的......我......啊！"她都還沒來得及說完，便被他一把狠狠的推開。
"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你是鳳品天的女兒，是我的仇人！"
他話中那份仇恨聽到巧巧的耳中，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她伸手拉住他的袖子，眼神之中滿是同情及不舍。"塵哥哥，你難道忘了我們青梅竹馬的感情--"
"住品！"他想也治山想的揚手就給她一個大大的耳光，這一巴掌令巧巧白嫩的臉龐瞬間烙上五個手指印。
"你打我？"她大大的眼眸中充滿了訝異及淚光。
他恨她，更加怨恨她的父親，儘管兩人小時候一起長大，感情十分好，他甚至還要求父親讓巧巧長大后當他的新娘子，可是如今，對她--
他卻只充滿恨！
被他狠心的打了一個耳光、感到一陣頭昏眼花的巧巧，心中明白他的痛，她咬住下唇，忍住傷痛的再次想靠近他。
"塵哥哥？"
"不準過來！"巧巧被他的怒吼嚇住，只能怯怯的站在一旁不敢亂動。
忽然，她想起一件事，"對了！塵哥哥，你肚子一定很餓吧！"她連忙從懷中拿出被壓扁的饅頭。"啊！對不起，本來是圓的。我剛才為了躲我爹，所以不小心跌倒，把它壓扁了。不過還是可以吃的，塵哥哥，你快吃！"她討好的把壓扁的饅頭遞到他的面前，他卻連看也不看一眼。
"我死都不會吃仇人的食物！"他口氣冷淡無情。
巧巧張着大大的眼，傷心的看着以往一向疼愛她、關愛她的段凡塵。在她幼小的心靈中，早已認定他是這輩子真心保護她、關心她的人。雖然她是鳳品天的女兒，可是在重男輕女的鳳品天心中，她並不重要！
在鳳家，鳳品天祝她如掃打星一般，因為在小時巧巧好玩爬到樹上，害得鳳家唯一的兒子為了救她而意外摔死。她不但害鳳品天斷了生祠，之後更因為鳳品天生了一場大病而無法生育，他便將這份怒氣全都發泄在巧巧的身上。
可憐她小小的心靈所受的折磨及傷害非一般人所能承受。
可是段凡塵卻給了她支撐的力量，否則她真的會熬不下去。
如今--
"不管你多恨我，我求你吃口東西，我聽王伯說，爹爹都叫人拿......拿......"她說不出口，眼淚又不爭氣的落下來。
"拿狗吃的食物給我吃，我記着這一點的。"他恨恨的說。
巧巧深吸了一口氣，止住淚水，有哀求的口氣說道："塵哥哥，我求你吃點東西，你一定要活下去才行，我求求你！"
見他無動於哀，她又跪在他的面前。
乍見她臉上的關心及懇求，他很難去拒絕她。
可是，她是仇人之女！
明白他的遲疑，巧巧悲傷的開口，"我求求你，就當我現在是你的巧兒妹妹，不是鳳品天的女兒，好嗎？"
他抬起頭迎向他以往心疼的眸子，心中情緒無比複雜，最後還是不由自主的伸手從她的手中搶過饅頭，狼吞虎咽的吃着。
見到他肯吃，巧巧心中十分高興，"我是背着我爹偷跑來的，如果被他發現就慘了！"如果被發現，那以後她就無法替凡塵送吃的東西來了。
然後她的擔心聽到凡塵的耳中卻十分不舒服。
"那你以後不要來了！"他生氣的想離她遠一點，卻扯痛了傷品，令他臉色一下子刷白，額冒冷汗。
"塵哥哥，你彆氣，否則你的傷口--"她的關心卻被他打斷了。
"你別假好心了，我會這麼凄慘，家破人亡，全拜你爹所賜！就連宛兒也被你爹殺死了！"
"什麼？！宛兒姐姐她......她是對我那麼的好......"她還記得小時候被爹打了之後，宛兒姐姐都會替她包紮傷口，安慰她。
如今卻--
她眼眶中的淚水又如雨般的落下。
見到她的淚水更加令凡塵憤怒，他指着她的鼻子恨恨的說："她對你好？卻死在路邊無人收屍，你爹的罪孽深重，我無法原諒他，我也不能原諒你！要怪只能怪你爹無情，不是我無義！"
"塵哥哥！"
巧巧他他充滿仇恨的雙眸中明白兩人不可能再像以往那般兩小無猜、無話不說了。
她低低泣訴："我知道，在你心中我不再是你的巧兒，可是我希望你明白，在我心中你永遠是我的塵哥哥。"說完，她哭着轉身離開，走到門口時，她又停了下來。"塵哥哥，就算會被我爹活活打死，我也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
她堅定又溫柔的對着他說，凡塵卻是別過頭去沒有理會她的話。他的冷漠看在巧巧的眼中更是難過。
她只能咬着轉身離開。
當門再度關上的時候，凡塵想要叫她不要走，但理智卻強迫自己不要心軟！他如果要報仇的話，就必須封閉自己所有的感情，強迫自己冷靜、冷漠、冷酷！
一定要比鳳品天更狠、更毒才行！
所以他一定不能被打倒，他要活下，而且活得比任何還要好！
他連忙摸索着剛才被他一氣之下丟掉的饅頭，在找到那扁扁的饅頭時，也不顧上面沾滿泥土，大大的咬了一口。男兒淚不知不覺的流了下來，和着苦澀的淚水吞下饅頭，他的心中竟浮現了巧兒傷心的雙眸。
巧兒，對不起！在我的心中你永遠是我的巧兒妹妹，但這一份情感我必須要捨棄！
今後相見，我不會再當你是我的巧兒，而是鳳品天的女兒！
＊＊＊
在接下來的幾天，巧巧都偷偷的來看他，為他帶來吃的及乾淨的水。
儘管凡塵對巧巧的探視都表現得無動於忠，但巧巧卻不夏。她雖然年紀小，卻被環境逼近而不得不早熟，所以她對凡塵多了一份贖罪、補償的心理。
不過巧巧卻已經三天沒來了，凡塵心中不免為她擔心，而當他發現自己有這個念頭時，他又強迫自己不要對她有任何的關心，搞不好她是怕被她爹發現會被打個半死，所以才不再來看他的。
有了這樣子的想法之後，他更加仇恨鳳家的人。
但凡塵事後才知道，她這些天沒來竟真的是因為她來偷看他的事被鳳品天發現了，而被父親狠狠毒打了一頓而下不一床。
就在這一天晚上，巧巧又趁眾人睡着之後偷偷的來到凡塵被關的地方。
守門的家丁一見到大小姐又來看段凡塵時，臉露無奈的說："大小姐，你這樣子令我們很為難，如果被老爺知道的話--"
"張伯伯，王伯伯，我不會給你們惹麻煩的，況且我們都是小孩子，逃不了的，你們也都有小孩，如果你們自己的孩子也受到這種苦，你們忍心嗎？"
"這......"他們有些遲疑，怕主子會怪罪下來。
"我只是拿一些吃的給他，好不好？"她苦苦哀求。
"可是小姐，上次老爺發現你偷偷來看這小子，不是打得你三天下不下床？怎麼？你還不怕？"
"我只是拿些吃的給他，馬上就離開，我爹不會發現的，況且他今天喝醉了，不省人事，不會有事的！求求你們，好不好？"
巧巧的苦苦哀求果然令他們心軟，"好吧！我們替你守着，快些出來，我們被罵沒關係，倒是你，別再被打了。"
他們也是看着巧巧篚的，明白雖是鳳家的千金小姐，卻從來就不得寵，只要她犯下一丁點的錯，馬上會受到鳳品天的懲罰。但她卻總是默默地承受一切，對府中的人都尊敬有禮，懂事又孝順的她在眾人眼中是一個命運可憐的小女孩，所以她對也多了一份憐惜。
"我知道，謝謝兩位伯伯關心。對了，為了謝謝兩位伯伯對巧巧的好心，我特地叫王伯準備了兩瓶上等女兒紅，你們可別喝多了。"
"啊！上等女兒紅，謝謝小姐！"兩個人一見到酒，眼睛立刻一亮。
他們打開門讓巧巧進入。
巧巧迫不及待的奔入屋內，如前幾次那般默默的走到緊閉雙目、坐着不動的凡塵央前。她將籃了職的菜一一拿出來，然後靜靜的看着他。
他不讓她碰他，所以她只能從門板縫所透出的微亮月光看着他的傷勢有沒有好一些？
之前，她是觀察他的傷勢再將情況告訴王伯，麻煩他去替她抓藥及買外敷的藥膏。看來是好多了，至少臉上的傷口已經結痂了。不過聽王伯說塵哥哥的臉上可能會留下一道醜陋的劍痕。
而這一切全是她父親贊成的，也是她對不起了！
"塵哥哥，吃飯了。"她輕聲的呼吸着。
可是塵凡卻只是閉目不語。
"是不是睡著了？塵哥哥？"
就在她以為他睡着之際，卻毫無預警的迎上他猛然睜開的雙眼，嚇了巧巧一大跳。
"我......我以為你睡著了？來！吃飯吧！"
"你晚餐有沒有吃？"他的問話令她遞碗筷的手停在空中，她愣了一下，隨即換上甜美的笑容。
"當然有了，我還吃好多呢！我--"
"你還騙我！"
他生氣的將她手中的飯菜狠狠揮掉，她臉上受傷的表情令她不舍也令他火大。
"你怎麼這麼生氣？我是不是做錯什麼？"她古辜的看着他。
"你去廚房偷拿饅頭的事被你爹發現，他狠狠的打了你一頓，所以你乾脆就不吃，把飯菜留下來偷偷帶給我吃，對不對？還有，我剛才聽說你被你爹打得三天三夜下不了床，是不是真的？"他表情嚴厲的逼問道。
"沒有的事，你別聽別人亂說。"她猛搖頭。
"我沒有聽人亂說，這一切全是外面的守衛親口告訴我的。"
"是他們搞錯了，真的沒有！"在她刻意逃避的目光下，凡塵注意她下意識的拉着袖子，彷彿在遮掩什麼，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抓住她的手，一把將她的袖子掀起。
"你幹什麼？別看！"
來不及了！他已經看到她手臂上大大上小的淤血，如果手臂都如此，更別提身體其他的部位了。
"你說得沒錯，他打你了，對不對？"
"沒關係，反正我習慣了。倒是你，吃點東西吧。"她好聲好聲的勸道。
卻見他眼神十分怪異的看着她，看得她的心莫名其妙的害怕起來，好像想把她活生生的撕裂一般。
"你難道不知道這麼做是自尋死路？如果被你爹發現，他會殺了你，你難道不知道你爹是個心如蛇蠍這人？"他氣憤的叫罵。
"我顧不了那麼多了，我不能不管你--"
"夠了！你這麼做究竟是想證明什麼？又或者想要得到什麼？我已經是個一無所有的人了，我對你只有仇恨！"他的憤怒令他抓住巧巧的手彷彿要折斷才甘願。
她痛得眼淚忍不住的落了下來，"可是我並不恨你呀！"
他的身子猛然一僵。
"我也不想在你身上得到什麼，我只想彌補。我想你再回到我以上中那個愛護我、疼我的塵哥哥。"她哽咽的訴說。
凡塵無情的甩掉她的手，"彌補？那你可以還我的爹娘嗎？你可以還我宛兒嗎？"
"我--"她怎麼能夠讓死人復活？
"不能，對不對？再說你就算做得再多，也不會改變我對你們鳳家仇恨，而你對我愈好，我的恨就愈深，我不想再看到你了，一見到你，就會想起我爹娘的死，你走！"
巧巧哭着拉他的衣袖，頭無助的靠在他的肩上，"塵哥哥，你不要恨我，你說你會一輩子保護我的！"她的哭泣聲似針般刺疼他的心，對她，他還有疼惜及憐愛，但--
"滾！我不想再看到你了。"凡塵冷酷無情的推開巧巧，她嬌小的身軀被他用力一推，狠狠的撞上牆壁。她痛叫了一聲，然後似個斷線的娃娃一般癱軟在地上。"巧巧--"凡塵想上前探視她，卻怎麼也無法移動身子。
巧巧嬌弱的身體被鳳品天一陣毒打之後，根本禁不起他狠狠推這一把，她感到一陣氣血湧上心頭，但令她心疼的卻是他的冷酷無情。
"我明白你的疼--"她虛弱的說，卻被他無情的打斷。
"你永遠也不會明白的！"
她稚氣的臉龐如紙張般花白，眼中沒有這個年紀孩子的天真無邪及快樂，卻是充滿無奈及悲痛。
"我知你，就如你知我，你該明白的。"
他的身子猛然一凜，這是他曾經給過她的一句真心話，她還記得？！
"我們到此為止，這一次我是認真的，我會殺光鳳家所有的人，好償還你們欠我段家的血債，包括--你！"
見他對自己的恨意這輩子是難以消除了，巧巧有了悲哀的認知。
她平靜的點點頭，"無所謂了！我以為在失去娘，又被親生父親痛恨之際，我至少還有你，可是連你也恨我，我無所謂了。
她緩緩的站起身，勉強自己對他露出，卻是充滿無奈，"我說過，儘管你恨我，不當我是你的巧巧，我還是會把你當作我一輩子的塵哥哥。
說完，她從懷中拿出一把小刀，用力將凡塵脖子上的麻繩割斷。
"你--"
她又懷中拿出一個小小的荷包塞給他。"我把我娘留給我的珠寶給你，好給你當盤纏，你走。"她拉着他到門邊，一打開門，只見守門的兩人因為喝了她加了迷藥的酒，已經昏迷不醒。"快走！"
她拉着凡塵迅速往小路逃跑，一直逃到城門外，兩人才停了下來。
"我只能幫你到這裏了，其他你要小心，不要再被我爹抓到了。"
"巧兒，你--"
巧巧不讓他有任何機會儀，拚命的將他往前推。
"你快走。"
"可是你放我走，你爹會殺了你的！"他說什麼也漢有讓她獨自面對危險。
見他仍關心自己，她的心中十分高興。
"所謂虎毒不食子，我到底是他的女兒，你別擔心，你走！"
"可是--"
"你不想報仇嗎？"她忽然近似崩潰的哭喊。
凡塵無言的望着她淚流滿面的臉龐。
"你今天放了我，我總有一天會回來報仇的！為何你要這麼做？"
她深深的看着凡塵俊逸的臉龐，但他臉上那條醜陋的血痕卻代表兩人永遠不可能消除的血海深仇。
她伸出手溫柔的碰觸着他臉上的傷痕，
流着淚水的眸子緊緊的揪着他的心。"我要你好好活着，只要好好活着，這是我唯一的懇求，如果你心中對你的巧兒妹妹還有些憐惜，我求你活下去，而且可以的話，忘了仇恨，不要回來！不要回來！"
"這是不可能的。"他冷冷的轉過身去。
巧巧淚如雨下卻不敢哭出聲，"你快走吧！"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下定決心的說："你別後悔了！放了我，下一次再見，我們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我不會放過鳳品天，我也會不留情的殺--"
"殺了我？"她悲傷的接話，"我明白，我爹對不起你，對我，你不用有任何的顧忌。"
他強忍住內心的情緒翻滾，無情的背對着她。
"沒錯，就算是對你，我也不會心軟的。"
巧巧點點頭，感到一陣錐心刺骨的痛楚又再次湧上心頭，但她強忍住，身子顫抖如秋天枯黃掉落的葉子。
"我知道，可是那也要你活着才能報仇啊！你快走！否則我爹就要追來了！"
他心一橫，一咬牙，大步的離開了她。
塵哥哥，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她在心中悲傷的呼喊。
就在此時，一陣噁心的腥味涌了上來，她忽然口吐鮮血，渾身一軟的癱在地上。但是她的目光卻未移開過，一直注視着凡塵消失的背影。
"塵哥哥，不要離開我。我只有你，你不要恨我，好不好？"她說著又吐了一口鮮血，感覺她的一切、她的生命也跟着他的離去而消失了！
她趴在地上失聲痛哭，直到淚乾了，聲音也哭啞了。
最後，她因為內傷過重而昏了過去。
可是她的心卻希望他可以不要回來，忘了仇恨，不要再回來了。
＊＊＊
十五年後，巧巧的希望破滅了，他回來了。
不知過了多久--
巧巧跑得香汗淋淳，她跑到樹林之中，在一處佈滿綠色植物的地方停下腳步，四處張望，確定沒有人追來這后，她撥開樹葉，只見裏面有一個十分隱密的山洞。
她迅速藏匿在山洞之中，再把樹葉恢復原狀，根本就不會有人發現她。
巧巧明白自己現在是安全的，因為這個秘密的山洞是她和塵哥哥一起發現的，不會有人知道的。
她屏息以待，馬蹄聲不停在她的身邊來來去去，她知道那壞人正在找尋她。
忽然，馬蹄聲停住了，好像是壞人下馬了，她強烈的感覺到隔着層層疊疊的樹葉，一雙灼熱、尖銳的目光正凝望着她。
可能嗎？她心的疑惑升到了最高點。
他知道她這個山洞裏嗎？為什麼她的直覺告訴她，他是知道的？
不知道！巧巧在心中吶喊着，這個秘密山洞只有兩個人知道，一個是她，另一個就是在她心中多年、折磨着她生不如死的。
不！不要是他！不會是他！
不爭氣的淚水在眼眶中打着轉，巧巧整個人如緊繃的弦一般，緊緊的凝視着洞外，一顆心懸挂在半空中。
此時，她聽到洞外的腳步，他離開了！
就在淚水無聲無息的落下之際，樹簾一下子被人猛掀開，她被活生生的嚇了一跳。
巧巧抬起淚汪汪的雙眼震驚的看着眼關一身黑衣、戴着半截銀色面具的男子。
兩人目光交接的剎那，他的眼神之中散發出一般主宰的王者自信，彷彿天下的一切都歸於他--
包括她。
巧巧被他眼中的冰冷所震撼，感到自己開發在那樣的目光下被完全的看穿了。
"終於找到你了。"凡塵平靜的聲音並未泄露他再見到她時心中那股驚濤駭浪。
她變了！變得成熟、美麗，一雙大大的眼睛閃爍淚光，令人見了忍不住想要擁她入懷，好好疼惜一番。
昔日清秀的小女孩變成溫柔婉約的女子了，唯一沒變的，是她依然那麼愛哭。
巧巧迎上他的眼神，企圖找尋昔日心中那個疼愛她的身影。
他的面容藏在半截的銀色面具之下無法看得清楚，但她認得那雙熟悉的眼睛。
是他沒錯！
但這個男人渾身充滿令人難以靠近的冷漠及無情，光是那森冷的眼神就令她的身子忍不住的顫抖起來。
兩人的目光交流着，卻很難再回到昔日的那份熟悉的感覺。
"我回來了。"他只說了這麼一句。
"你為什麼要戴面具？"
"我的仇恨一天沒解除，面具就永遠存在。"
這句話轟得她腦袋一片空白，她低下頭，淚水不知不覺的湧上了眼眶。
"你為什麼不說話？"他望着顫抖的身子，兩個人都沒有再移動一步。
不該是這樣的！他在心中吶喊。她不該像個無助的小孩只是蜷縮着身子流淚。
忽然，她哽咽的開口，"為什麼你要回來？"
"我說過，我會回來報仇的。"他冷冷的回答。
一聽到他所說的話，心中明白她害怕的事情終於來臨了。
巧巧深深的吸了口氣，輕輕擦乾淚水，"你不該回來了，仇恨只會給人帶來不幸。"
"我回來不光是為了仇恨。"
不光是為了仇恨？那還有什麼會使他回到這一片傷心地呢？
她困惑的看着他，在來不及反應過來之時，凡塵一把撲向她，把她整個人壓在地上，樹簾一下子落下，將兩人與外界隔離。
"你--"
他饑渴的吻上了她的唇，她想要掙扎，但她全身被他結實的身體壓住，根本就動彈不得。他的舌深深的探她口中，強迫她跟糾纏，她伸出雙手想要推拒，卻反而被他一手抓住。他的大手將她的雙手壓在她頭頂的兩側，逼着她的身體跟他帖得更近。
他的另一手則覆上她的胸，隔着衣服輕輕的揉捏着。她的身體馬上起了變體，全身如着火一般，令她無法思考。
他的吻充滿了侵略及佔有，彷彿想將這二十年的化作這一吻，而巧巧被他的狂熱嚇壞了。
"不要--放開我--"
她從未被人這樣子碰過，還是一個男人！
"我想了你十五年了，你是我回來的另一個目的。"
"你不要這樣子！"聽到他這麼說，巧巧心中又羞又氣憤的情緒交戰着。
但是她的抗爭卻顯示得那般無力，他的唇滑過她的下巴，順着她曲線優美的頸項來到了她的衣服。
當凡塵伸手想扯開她的衣領時，她不顧一切，用盡全力推開他。
"不要！"
在他來不及反應時，她死命的逃跑了，而他也毫不遲疑的跳上馬追了上去。
"鳳巧巧，你是逃不掉的。"他的警告如地獄之音，回蕩在她的耳畔。
"不！我不要聽。"巧巧害怕的捂住雙耳，不顧一切的奔跑。
"你已經自由了這麼多年，這次回來，你註定成為我的奴隸，你以為你逃得了嗎？"
"不！不要說了！"她快被後面這個惡魔般的男人逼得無路可逃了。
不知經過了多久的狂奔，她的速度明顯的減慢了下來，但她仍然告訴自己不可停下，一旦落下了他的手中，他就再也逃不開悲慘的命運。
眼見她跑得再快也比不上馬的速度，眼看着她要慘死在馬蹄之下，凡塵卻在此時彎腰一抱。她心神未定之際，發現自己又落在他的懷中。
凡塵強忍住內心的怒氣狠狠的抱住她，不准她再逃離他的身邊。
馬兒由狂奔改為小跑步，她抓到他佔有一般攔住她腰際的手。"放開我！我寧可你殺了我，也不願意被你如此羞辱！"
他伸手握住她的右手腕，用力之大令她痛叫出聲。
"好痛！你放開我！"
"我想你該明白一件事，我現在是流雲山莊的新主人，如果你想要活命，勸你別反抗我。"他的手放鬆了一些，不過巧巧仍然無法掙脫。
"你殺了我爹？！"她錯愕加外痛心的問。
"我不會讓鳳品天如此容易就死了，那太便宜他了。"
聽到家人雖然被抓卻安好沒事，她心中稍微感到欣慰。
凡塵卻低下頭在她的耳邊輕聲的說："不過他們的生死全掌握在我的心中，如果你想要他們活命，我勸你別再做出剛才的行為。"
面對他無情的威脅，她的臉色花白如紙，原本想扳開他放在她腰際的手也無意識的緊緊抓住。她根本不知道她的指甲已經深深陷入他的肉中，令他滲出了血絲。
"你是惡魔。"她閉上眼睛絕望的說。
"沒錯。"
凡塵臉上沒有任何反應，只是靜靜凝視着她微微顫抖的雙肩。他知道她在哭，他知道他傷心，可是令鳳家人生不如死不是他這十五年來的希望嗎？
是的！他心中從未如此清楚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麼。
那是對鳳家所有人的怨及恨，鳳巧巧身為鳳品天的女兒，自然也不能倖免的。
巧巧無言的落淚，她又怎會忽略背後那雙沉重而灼熱的目光？但是就算她心中仍然當他是她的塵哥哥，又能如何？
如今的他不再是當年的段凡塵了，他是一個黑暗的復仇使者，為了毀掉鳳家的一切而來，就如當初爹毀了段家一般。
她能說什麼？！對他，她只有虧欠。
巧巧無言的流着淚，心想如果告訴他，自從十五年前他離開的那一天起，為他所流的淚水已經數不清了，不知道他會怎麼樣？
直到有一天，她希望自己不要再為他哭泣，而是微笑的祝福在遠方的他能過得快樂。她以為自己能忘了他。
可是再相見，她才明白自己在欺騙自己。
她心中對他的思念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更深，可是她千萬不可以讓他知道這一點，否則他會利用她這個致命的弱點徹底的毀了她，也會毀了這一切的。
她要勇敢，她要盡全力的不再讓悲劇重演。
＊＊＊
當兩個人抵達山莊時，巧巧不敢相信的看着山莊大門兩測一個個高大威猛的士兵。她不由得心生畏懼，以前山莊根本沒有守衛，只是派幾個身強力壯的家丁看守。
當她看見綉着一隻鷹的黑旗在山莊的天空中習氣，她的心頓時如大石一般墜到了谷底。以前熟悉的家竟沒有以往那份親切感，反像像是防守森嚴的監獄。
是的！關着他們的監牢！
而一路緊抓住她的手不放的凡塵見到她眼中那分訝異及害怕時，心中有種復仇的快感。
"我現在擁有流雲山莊所有一切，所有的人都歸我管，包括他們的性命。他們現在效忠的不再是鳳品天，而是我，段凡塵！"
他高傲的向巧巧展現這一切，明白的告訴她現在的情況已經變了。
巧巧氣憤卻不願開口。
"怎麼？不說話？"他嘲諷的口氣更令她火大。
說什麼？恭喜他嗎？她憤憤的想着。
"放開我。"她想甩開他緊握的手，但他卻不願意。
"還想做無謂的反抗嗎？"他的臉色一沉。
"放開我，我只是不想你碰我。你以為你這樣子算什麼？跟強盜有什麼兩樣？我不要像你這種人碰我，那會令我我想要嘔吐。"她賭氣的說出違心之論。
凡塵一聽到她的話，眼中射出憤怒的光芒，二話不說，大步拉着她向大廳的方向走去。她被他強拉着走，不得不加快腳步跟上他，才不至於跌倒。
一入大廳，凡塵便將她無情的推去，巧巧一個沒站穩，狼狽的跌倒在地。
"啊！"她痛叫一聲。
在場的其他人也被凡塵粗魯的行為嚇了一大跳，大家都停下了手邊的動作，張大眼睛看着這兩個人。
"出去！"他一聲喝令，大廳內所有的人全都迅速迴避。
巧巧絕望的看着大家害怕的逃離現場，沒有人敢救她。
她的心如陷絕境，喔！不！該是說連她的人也無路可逃。
凡塵滿臉的冷酷的逼近，她感到自己就像只被捕獲的獵物，即將遭到被生吞活剝的悲慘命運！
他在她的面前蹲下來，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
"我會令你想吐，我這個噁心的男人卻可以主宰你的生與死。"
"你殺了我好了！我們鳳家欠你的由我一個人來承擔，你殺了我。"她再也忍受不了的對他大吼大叫，將多年藏在心中的害怕及委屈全部吶喊出來。
他將她一把拉近自己，憤怒卻充滿男性魅力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令她根本無法逃避他的存在，而他眼神中那魔鬼般的火焰幾近要將她燃燒殆盡。
"你想死？為什麼？"他的明知故問令她厭惡。
巧巧拒絕回答的別過臉去，他卻憤怒的攫住她的雙肩，在她尚未來得及反抗之際，猛烈的搖晃着。
"說話！你為什麼不說話？"
直到感覺自己快要被他搖散了，她終於崩潰的大喊："因為我是鳳家人、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你不是要報仇？那就一刀殺了我。"
她喘着氣，身子忍不住的顫抖，眼神悲痛的看着這個被仇恨纏身的男人。
他陰狠、他毒辣、他殘酷，這一切全是他們造成的！
凡塵一時被怒火及仇恨沖昏理智，他迅速從腰際撥現劍，在來不及發現自己要做什麼之前，無情的刺了她一劍。
巧巧在一瞬間只感到劇痛如電流一般穿透全身，腦海一片空白。
"你為何不躲開？！"他厲聲的吼叫。
凡塵在見到她流血時，震驚萬分，他不是真的想要她死，他--
當他想撥出刺入她身體的劍時，巧巧卻反而伸手緊緊握住劍，她的雙手被鋒利的劍傷得血流滿地。
"你......想幹什麼？"
難不成她真的想要找死？！
當他意識到她的想法時，她竟握住劍身，更加用力的往自己的體內刺。
"啊！"巧巧痛叫一聲，臉色花白，緊咬住牙關的對他說："所有的仇恨由我來背，好不好？殺了我，我死後，求你放了我爹及仙仙。"
他面露殺氣，"我段家上上下下八十多條人命，憑你一個人，背着起嗎？！"
如果一切恩怨可以如此簡單就結束，那他也不會痛苦了這麼多年，過了這麼多年生不如死、孤獨寂寞的日子。
他早就一死了之！
巧巧流下淚水，虛弱的望着他，"我知道我背不起，可是......我到了地下......會向你父母請求原......諒的......"說完，只見她如同斷了莖的落花一般，往後倒了下去。在她倒地的一刻，凡塵迅速衝到她的身邊，在她落地前抱住沾滿血液的身子。
"巧兒！你......該死的不是你。我不會讓你死的！"
他用力的丟下劍，將她一把抱起來便往外沖。
到了門口，丫環一見到渾身是血的巧巧都嚇得尖嚇。
"來人！迅速叫燕南天到我房裏，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