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最強的敵人（上）

諸葛亮道：“不錯，龐統現在將我們困在這裏，可以說取得了階段性的反攻勝利。龐統相必正在派人四處宣傳將我們圍困的事情。藉以將那些沒了士氣的逃兵召集過來，重新聚合。你不要忘了，我們在長江之上犧牲了黃蓋那兩萬人之後，實際現存的人馬也不過兩萬五六千而已。而曹操的幾十萬大軍即使被燒掉了絕大部分，剩餘的殘兵絕對也會接近十萬之數。一旦龐統能夠整合出其中的三分之一，就足夠向我們動反攻了。”

我又問道：“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諸葛亮道：“我們現在只有靜候援軍到來，在他們的人還沒有聚成規模之前，將他們擊散。”

等待的滋味是痛苦的，時間彷彿一下子漫長了許多。我在山頂焦急地來回踱步，不時地向山下張望着。總覺得山下的曹軍在不斷地猛增，也不知道是事實的確如此還是我的心理作用。

忽然只見下面的曹軍有了一番異動，虎衛軍正在迅結集。看樣子竟是要攻上來。

諸葛亮忽然在我旁邊嘆了一口氣，“看來龐統終於想清楚了，再也沒有比殺了你更能鼓舞目前士卒的士氣了。”

我冷笑一聲，“也許龐統想的是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宰了你，今後這世上他就再沒有人能夠與他爭鋒了。”

我們互相看了一眼，諸葛亮的嘴角掛着一絲詭異的笑意，好像是在說，行啊！小樣的，還知道還嘴了。

諸葛亮的笑容忽然僵住了，我順着他的目光轉身望去，只見山下的曹軍紛紛讓開了一條道路。一青衣文士催馬來到了前面。離得距離雖遠，但是還是可以看出，那正是龐統。

我忙舉起望遠鏡望去，龐統的臉立刻清晰地呈現在我的面前。那張臉上此刻唯一的表情就是冷酷，冷酷的甚至有些殘忍，眼神中滿是怨毒之意。我嚇了一跳，連忙將望遠鏡放了下來。

虎衛軍終於攻上來了，人數大約有一千多。他們用手中的鋼槍分開荊棘，轉眼之間，就已經到了半山腰。

“叫弓箭手侍候。”諸葛亮道。

我答應一聲，命朱然立刻將弓箭手組織起來。一會功夫，一千六七百支羽箭就對準了推進上來的虎衛軍。

眼看虎衛軍已經堪堪進入了我們的射程之內，朱然一聲令下，登時下起了漫空箭雨。“嘶嘶”的破空之聲不絕於耳。

只見虎衛軍的動作整齊劃一。一起彎腰低頭，同時用手中的盾牌護在身前。這一輪箭雨射罷，竟然沒有傷了一人。我們這邊大驚，連諸葛亮也霍然動容。這才知道虎衛軍能夠得享大名，的確是非同小可。

虎衛軍就是曹操的親兵，由於曹操地位尊貴，所以他的親兵的規模有一千五百人之多。先前一直是由曹操手下的頭號猛將典韋統領。自典韋戰死之後，又換作了許褚。曹操能將虎衛軍都派出來參戰，可以說是把他最後的家底都翻出來了。

朱然解下身上的弓箭，彎弓搭箭，一箭射去。這朱然是少有的以弓箭為武器的將官，這一箭射出，去勢之急，遠非普通的士卒可比，可惜“當”的一聲，還是被虎衛軍擋了下來。

怎麼辦？我和諸葛亮對視了一眼，一時竟都沒有說話。眼看着虎衛軍步步推進，我不由心中大急。弓箭兵可以說是我們的依仗，若是弓箭手不能壓制住敵人，一旦虎衛軍真要是衝上來了。那後果可以說是不堪設想。

良久，諸葛亮才道：“楚兄，還是讓你的親兵上來試一試吧！”說實話，我可不想讓我的親兵站上最前線，但是此刻也顧不得別的了。當下叫我的親兵統統站到了最前面。隨着趙雲一聲令下，一排弩箭射了下去。

弩箭的殺傷力果然遠非普通羽箭可比。虎衛軍的盾牌畢竟不能護住全身，由於普通羽箭的射相對來說較慢，虎衛軍將手中的盾牌舞動起來，盡可以完全擋住。但是在由機械力操控、射極快的弩箭面前，虎衛軍要想再毫無損，就不太可能了。這一輪弩箭射下去，登時射倒了三四十名虎衛軍，大多都是腿部中箭。

諸葛亮長出了一口氣，道：“楚兄，想不到你的手下還有這等利器，倒是叫在下大開眼界了。也幸虧如此，要不這虎衛軍還真是讓人頭痛啊！”

我卻高興不起來，低聲道：“諸葛兄先不要高興得太早了，這種利器我的親兵每人不過十五支罷了，照剛才的殺傷力看起來，他們就是都射光了。連這些虎衛兵的一半也殺不了。”

諸葛亮面色一變，忙道：“告訴你的親兵，先不要再射了！等靠近了再射。”

我們當下就靜靜地站在山頂，靜候着虎衛軍上來。百步、八十步、五十步。趙雲猛然道：“可以了，射！”

又一輪弩箭射出，這種距離之下，果然殺傷力大增。一下子射倒了二百多名虎衛軍。我們正自大喜。忽見下面的虎衛軍同時從背後抽出短矛，向上面擲來。我完全沒想到，他們的投擲射程竟會這樣遠，這樣准。我的親兵防備不足，居然一下子倒下了一半有餘，我登時大驚失色，想不到這些虎衛軍居然還有這一手。

後來我才知道，這種飛矛術是典韋傳下來的。典韋本人就擅長飛擲短戟，幾乎是百百中。而短戟對這些士卒來說，分量過重，所以典韋在訓練虎衛軍的時候，給他們改成了短矛。

“全部趴下！”趙雲一聲厲吼。幾乎就在同時，諸葛亮對陳武大喊道：“陳將軍，你快帶人衝下去迎敵。”聲音簡直是不容置疑。

陳武立刻向我投來詢問的目光，我沉聲道：“從現在開始，諸葛兄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

陳武當下率領本部的千餘人沖了下去，虎衛軍又是一陣投擲，等到陳武所率的士卒就衝到了他們的面前時，這千餘人又去了一小半，雙方就在距山頂三十餘步的地方廝殺了起來。

諸葛亮隨後對趙雲和朱然道：“讓你的手下快射！”

蔣欽在一旁道：“諸葛先生，前面可還有我們的人呢！”

諸葛亮面沉如水，“那又怎樣，虎衛軍要是衝上來我們就要全軍覆滅了。”

虎衛軍戰力驚人，就在這兩句話的功夫，陳武的士兵已經又去了三分之一，趙雲和朱然忙一聲令下，我的親兵和東吳士卒的弓箭手登時將箭支不計數目的射了過去。

虎衛軍在與東吳士卒的纏鬥之下，防禦能力大大降低，被我們這一輪近乎瘋狂的怒射，尤其是弩箭的巨大殺傷力之下，一下子損失了一半有餘。只聽一聲呼哨，剩下的虎衛軍終於側着身子退了下去。

可憐陳武的千餘人隊伍，就這麼一會，在虎衛軍的瘋狂屠戮和我的親兵的誤殺之下，只回來百十人。

大家都不再說話，靜靜地坐在那裏，默默地擦拭着手中的武器。對於曹軍的下一次進攻，大家都是沒有任何把握。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又一個時辰過去了，我估計了一下時間，這時候周泰也就剛到岔道口吧！離援兵到來還早着呢。

在此期間，山下的曹軍倒是越聚越多，眼看着已經遠過了一萬人，奔着兩萬人去了。我不由心中大急，照這情況展下去，就算是甘寧和魯肅的軍隊到了一支可能都解決不了問題了，難道龐統的反撲計劃真要成功不成。

“楚兄，曹軍又要起進攻了！”諸葛亮淡淡地道。

我往下一看，可不是嗎？山下的曹軍果然又在結集了。這回調度的都是普通士卒，但是人數眾多，這段時間聚集來的曹兵看來都被調度起來了。

果然，片刻之後，曹軍開始漫山遍野地攻了上來，人數不下萬人。

朱然指揮弓箭手以弓箭禦敵，只是敵人實在太多，倒下一些根本看不出來有什麼影響。後面的士卒舉着前面被射殺的士卒的屍體，仍舊在緩慢的向前推進。

忽然，朱然對我大聲道：“都督，我們的箭快射完了！”

我登時大急，弓箭充足，我們至少還可以支持一段時間，讓敵人沖不上來。現在這弓箭一射完，那馬上就要進入白刃戰了。

我連忙佈置士卒布成一圈，我和諸葛亮處於垓心，此外中間還留有我的親兵和五百東吳士卒中的精銳，作為後備。

我將這圈的半徑減到了最小，這樣可以減少與敵人的接觸面。同時還可以多佈置幾層士兵，這樣就能多堅持一會了。

我們這邊剛剛佈置好，曹軍就已經衝上來了。在山頂這狹小的地方，雙方展開了慘烈的白刃戰。我們居高臨下，從地形上來說，佔據着優勢。雙方士兵擁堵在一起，曹軍人多的優勢一時也揮不出來。所以我們又苦撐了將近一個時辰。

這時東西兩側已經逐漸被曹軍擠壓進來。最薄弱處的士卒已經只剩下三層，我們只好將剩下的後備全部派上，中間只剩下我、諸葛亮和趙雲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