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決戰長江（上）
冬天了，已經下過了一場小雪。自從那次虎頭蛇尾的進攻之後，曹軍就再無動靜。但是這段時間以來，每夜水寨中卻是燈火通明，照徹天地。據探馬來報，曹操大軍正在日夜不停的着手將戰船連在一處。
此刻我們可以說是在與時間賽跑，一旦曹操大軍將戰船造好，正式向我們起總攻，而我們到那時也沒等到東南風起，那可就真要麻煩了。連環計本身也是一把鋒利的雙刃劍。
這一日，諸葛亮匆匆來到了我的帥帳。我從來沒見過他的表情是如此之嚴肅，甚至還帶着一絲的緊張。
我不由也跟着緊張起來，“諸葛兄，你如此形色匆匆，不知有何事啊？”
諸葛亮道：“前些日子，楚兄說自有妙計可以解決火攻之時的風向問題，不知今日可否見告。”
我此刻也不打算再隱瞞下去了，當下笑道：“諸葛兄，實不相瞞，在下的妙計就是到時候找諸葛兄你來為我借一場東風。”
諸葛亮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哦，楚兄你就算準我一定可以借來東風！”
我笑道：“這一點我對諸葛兄你有絕對的信心。”
諸葛亮默然片刻，忽地沉聲道：“我今天來找你，正是為此事而來。不錯，早在和你談起這個話題的時候，我通過夜觀天象，就已經知道了今年冬季必會有刮東南風的時候。只是我卻沒有料到，這場東南風來得卻是如此之早。比我事先的估算要早了半個月，昨晚的星象表明，三日後的午時開始，就會有連續三個時辰的東南大風。這樣看來的話，我們請龐統來晚了。”
我也完全沒有想到決戰時刻竟會這麼快就到來。略一思忖，道：“只怕到時候曹操的戰船還沒有完全連好呢。”
諸葛亮點點頭道：“不錯，這的確有點問題。不過根據我的估算，曹操這些天來晝夜趕工，至少也應該完成了**成。到時候我們大舉對曹營水寨起進攻，他們一定是求之不得，我想應該會出來迎戰的。現在問題的關鍵是沒有合適的放火方法。按照我的預想，曹操本來應該在戰船連好之後，派人前來下書勸降的，到時候我們正好可以在他面前施展一番苦肉計，讓人前去詐降，然後好利用這個機會火燒曹軍。可是現在沒想到曹操的信使沒到，東南風卻先到了。”
我說道：“到時候，我們派出幾十隻小船，都裝上引火之物。順着江流放過去不就可以了。”
諸葛亮看了我一眼，我知道自己大概又說錯話了，因為我在他的眼中分明看到了一絲嘲弄。
諸葛亮道：“兩軍交鋒，曹操要是看到幾十條莫名其妙的小船，豈會讓他們靠近，必會派出散船攔截。”
我猛然想到了現代社會才有的一個名詞，“人肉炸彈！”，一個放在以前我想都不會去想計劃冒了出來。當下道：“諸葛兄，那我還有一個辦法！”
諸葛亮道：“哦，你說說看。”
“我們就派出一隻正規的大軍向曹操起進攻，然後，我們在我們的戰船之上藏好引火之物。一旦與曹軍戰船接近，立刻引燃。只是這樣一來，我們派上去士卒只怕……”我沒有說下去，因為我覺得這很殘忍。
諸葛亮也是一驚，想了半晌才道：“也只有這樣了。只是要想不讓曹操起疑，還會讓他動用主力艦隊迎戰，我們派出去的這支隊伍的人數怎麼也得兩萬人。”
我們都相對無言，畢竟在這瞬間我們就將兩萬人送上了一條不歸路，而且這些人還是我們的屬下。我們的心情都不可避免的有些沉重。
臨送諸葛亮出門，我又想起一事，當下問道：“諸葛兄，要是曹操的信使在這兩天到了，我們又該如何來施行苦肉計呢？”
諸葛亮道：“不知在你的心目中，這東吳諸將，誰才是楚兄心目中合適的人選呢？”
“黃蓋黃公覆！”我按照頭腦中的定式脫口而出。
諸葛亮道：“不錯，楚兄還是頗有識人之明的。黃老將軍忠肝義膽，一心為國，的確是最適當的人選。至於這苦肉計如何施行嘛，我也很有興趣聽聽楚兄的想法。”
我沉思了一下，還是按照自己頭腦中知道的說道：“到時，我找個借口，重責黃老將軍八十軍棍。再讓黃老將軍暗中聯絡曹操派來的信使，轉交投誠的文書……”
“哈哈哈！”諸葛亮仰面大笑，“真搞不懂，楚兄為何又跟剛才判若兩人，區區八十軍棍又如何能夠博取曹操的信任。”
我道：“那不知若是依諸葛兄的意思，又應該如何呢？”
諸葛亮道：“若是北方信使這一兩天之內來到，楚兄就需找一個理由殺了黃蓋的兩個兒子黃焰和黃煥，等黃蓋來與你爭論之時，你再重責他八十軍棍。然後就按照你剛才說……”
“什麼？”我才反應過來，當下出一聲驚叫。“諸葛兄，你可知道，黃老將軍膝下可只有這兩個兒子。如果殺了他們，豈不是等於要了黃老將軍的性命。這樣做是不是太殘忍了。如真是這樣，我看黃老將軍只怕就要真降了！”
諸葛亮道：“殘忍，剛才楚兄上下牙一碰，就定了兩萬人的生死，難道這就不殘忍了。”
我一時啞口無言。不過我必須承認，對自己身邊早晚相處的人下手，的確是相當困難的。
諸葛亮看我不說話，又說道：“不行非常之事，又豈會瞞得過曹操。不過你放心。黃老將軍絕對是那種為了國事，而肯犧牲家人的性命的人。”說罷，轉身而去。
我站在那裏，心中不由充滿了矛盾。我既希望曹操的信使可以馬上到來，讓我們可以不去犧牲那兩萬士兵的性命。又希望曹操的信使不要來，殺了黃蓋的兩個兒子，我真不知道我該怎樣去面對黃蓋。唉，這該死的戰爭，我終於徹底知道了，這金戈鐵馬的歲月，並不是只有玩戰爭遊戲時的那種爽快，反而有着太多的無奈。
時間緊急，我們必須馬上着手開始準備。當天夜裏，我就召開了只有高級將領參加的絕密會議。
“三日後，我們就將與曹軍展開決戰，成敗在此一舉！”
聽了我的話，諸將不由大感震驚，一個個議論紛紛，半晌才平復下來。我接着道：“現在有一個關鍵性的，事關全局的任務，我需要一個人選，注意了，接受此任務之人一定要有必死的覺悟。”說完我冷冷地將諸將掃視了一遍。趁着東南風勢施行火攻，作為最高作戰機密，現在除了我和諸葛亮，還沒有讓第三個人知道的必要。
諸將當然明白我話里的意思，一個個面面相覷，一時都沉默不語。忽地凌統跳起來道：“啟稟都督，在下願意接此任務，望都督成全。”
從我和東吳諸將這段時間的接觸看，凌統就是那種比較熱血的人，現在他第一個出聲，我倒是不感到意外。我又看了一眼其他人，當下道：“好！我就答應……”
“且慢！”一個蒼老但是又豪邁的聲音道。我定睛一看，正是黃蓋。只聽黃蓋又道：“公績，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今年應該是剛滿三十吧！想當年你爹見了我都要叫一聲大哥，此事又怎麼會輪到你的頭上。”
黃蓋說完凌統，這才對我道：“都督，此等大任，自然是非我黃蓋莫屬。就請……”
“哈哈！大哥，論年齡你確有資格說公績，但是我們這麼多年的兄弟，我若是不和你爭一下，又怎麼對得起你。”韓當在一旁笑着道。
“韓將軍此言有理！我看不如我們三個老傢伙抓鬮，誰抓着誰去。”這回說話的卻是程普。
“哎，你身為副都督，身份何等重要，豈可輕言犯險。”黃蓋和韓當同時道。
甘寧此刻又站起來道：“在下身為江東第一猛將，試問有誰有資格和我一爭。”
“江東第一猛將，這是誰封你的，誰要想去，就必須勝過在下手中的鐵戟。”太史慈在一邊大喊。
眼看眾將吵成一團，我心中不由一熱。捨生取義，慷慨赴死。這中國傳統文化中的精髓，今天我算是親眼目睹了一番。
隨後，我又命眾將暗中選拔敢死隊員，許以重利。當然這些重利估計只能留給他們的親人享用了。
一天功夫，選出五十人整。按照計劃，這些人被均勻地分配到各條戰船上，作為到時的放火人員。然後又命魯肅調派船隻，每條戰船的底艙都佈置下大量的引火之物，然後將底艙鎖死。鑰匙都交給每條船上的放火人員保管。
這一天終於到來了。我和諸葛亮商議之下，決定午時升帳，未時出兵，這樣雙方生接觸戰之時，正好可以趕上申時的東南風。
結果我剛剛升帳，就有傳令兵來報，曹操派使者前來下書。我沖諸葛亮點點頭，你預計的信使果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