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攔江防禦戰（中）
程普等人在前面走，我卻悄悄來到諸葛亮的身旁，壓低聲音問道：“諸葛兄，你覺得我這樣安排行嗎？”
諸葛亮神秘地一笑，也壓低聲音道：“如果水寨可以守住，那麼這種安排自然就是正確的，但若是水寨被曹軍攻破，那這種安排就是錯誤的。”
我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你這不是廢話嗎？我正想再問，諸葛亮卻已走上兩步，與魯肅聊了起來。
我們來到大帳的時候，諸將分列兩廂，都早已站好，一個個還不停地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看來我剛才的安排已經傳入了他們的耳朵。見我進來，他們都不在言語。不過看我的眼神中卻都充滿了疑問。
我假裝什麼都沒看見，快步來到帥位之前，對東吳諸將道：“諸公，今日曹操大軍來犯，情況已是萬分緊急。長江防線之安危，可謂繫於一線，望諸公今日都能恪盡職守，奮勇殺敵，以保江東永固。”
眾將齊聲道：“謹遵都督號令！”
我左右掃視一眼。這才道：“諸葛亮聽令！”諸葛亮稍微一愣，但是隨即神色如常。其餘眾人則莫不驚訝！顯然是沒想到我第一個竟會叫他。
“我給你一萬人馬，甘寧、朱然為副將，授你便宜行事之職！”
眾人終於按耐不住，開始在下面小聲嘀咕起來。這其實也完全可以理解。先，諸葛亮現在對這些東吳的將領來說，真可謂是籍籍無名之輩。其次，此刻在這沿江水寨之中，一共只有將近四萬人馬，而我卻一下子就撥給了諸葛亮一萬。再次，朱然也就罷了，甘寧在東吳軍中可謂是神祗一般的存在，一般都是擔任獨當一面的大任，此刻我居然派他做了諸葛亮的副將。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我居然沒有給諸葛亮分派任何任務，而是允許他便宜行事，這個自由度也實在是太大了。你說東吳諸將如何不驚。
其實不光是東吳諸將，就是諸葛亮自己也終於現出難以置信的神情。我心中暗喜。“諸葛亮，我終於也讓你驚訝了一回。須知我的用人原則就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我把赤壁之戰的寶壓在了你的身上，那我就一定會給你連你自己都想不到的權力。”
想到這裏，我又微笑着對諸葛亮加了一句，“諸葛兄，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才好！”
諸葛亮淡淡地道：“在下遵令！”
我又道：“凌統、潘璋聽令。命你二人率軍一萬，隨我謹守水寨。”
二人齊聲道：“遵令！”其餘眾人不由面面相覷，估計都是在想：那我們幹什麼去啊！
我微微一笑，繼續道：“程老將軍，我命你率領其餘兵將，退回旱寨待命！”
程普聞言登時呆住了。那邊有人道：“胡鬧，完全是胡鬧。我聽說曹軍此番前來的人馬不下十萬之數，難道楚原先生就想憑藉這一萬人馬守住水寨嗎？我奉勸楚原先生，莫要把疆場之事當做兒戲，你要知道，你手中握有的可是成千上萬軍兵的性命。”
我循聲望去，說話的卻是東吳的另一員老將韓當。我再看其他人，只見他們雖然沒有說話，但是臉上的表情分明就是在表示贊同。
此時此刻，我自然明白主將權威的重要性，當下我將臉一沉，道：“韓老將軍，我敬你年老，所以這次我破例給你一個解釋。往後再有不服者，一律軍法從事。趙將軍，請你請出吳侯所賜的尚方寶劍，再有無故喧嘩者，斬立決！”
趙雲答應一聲，“唰”的一聲，將那把墨陽劍抽了出來。上前一步，雙目直視韓當。韓當氣勢一弱，當下拱手道：“都督，屬下知道了！”
我點點頭道：“此戰，我們純粹是要進行一場防禦戰。主要依靠的不是人力，而是這幾個月來我們精心修築的防禦工事。此番大戰，弓箭為先。如果我們全部屯兵寨內，會使我們的人員過於密集，難免會造成許多無謂的傷亡。所以我們只要留下弓箭手和必要的操控器械之人力，也就可以了。況且旱寨水寨相連。一旦水寨內人手不足，旱寨再過來支援也完全來得及。”
東吳諸將齊聲道：“末將明白！”
韓當搶上一步，道：“都督，在下不才，願留在水寨之中，擔負先行抗曹的重任，望都督恩准。”
實際上，我對黃蓋、韓當這樣性格直爽的老將還是非常有好感的。當下點頭道：“好，那就請韓老將軍替下潘璋將軍。”
我將一切都佈置完畢，看到自己多日來的心血一一化為現實，不由頗有一點小小的得意。偷眼一看諸葛亮，他的臉上卻是全無異狀。
我站在樓船之上，用我那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望遠鏡望去，只見曹軍戰艦漫江而來。大小船隻，密密麻麻，數都數不過來。正中一艘巨艦異常醒目，正是蔡瑁的“虎頭鯨艦”。
此刻，我心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反而充滿了一種激動。不錯，這才是我心目中金戈鐵馬的三國時代，而我卻已經站在了歷史的高峰，這一段歷史將由我親手譜寫。
我放下望遠鏡，揮揮手。水寨中的弓箭手和投石手都已經做好了準備。眼看敵艦越來越近，漸漸的用肉眼就已經可以見到了。終於，隨着“轟隆”一聲巨響，曹軍最前面的戰艦已經撞上了水寨前的橫江鐵索。這無疑宣告了戰鬥的開始，我們這面立刻萬箭齊，中間夾雜着不少磨盤大的石頭。曹軍的戰艦之上慘呼聲立時不絕於耳。
也就是過了盞茶的功夫，曹軍已經有規模有組織地開始了回射。箭矢之多，就像是漫空之中下起了箭雨一般。
不過雙方的殺傷力可是不可同日而語。曹軍人數眾多，戰艦密集。我方几乎是閉着眼睛射過去一支箭，就可以射中一名曹軍。而曹軍射過來的箭雖然比我們的稠密。但是由於我軍分散的開，又有防禦工事遮擋。傷亡情況幾乎都可以忽略不計。
在我們的水寨之前，我們總共佈下了二十餘道橫江鐵索。眼看曹軍在一炷香的功夫內，只衝破了二三道。如果照這樣的時間計算，至少在兩到三個時辰之內，曹軍都會成為我們的箭靶子。而且隨着曹軍衝破的鐵索越多，那他們離我們也就越近，我們弓箭的殺傷力也就會越大。
我心中大喜，到目前為止，一切果然和我預想的差不多，這正是我所要的結果。
雙方又對射了一陣，忽見“虎頭鯨艦”之上，紅旗招展。曹軍戰艦亂鬨哄了一陣之後，開始後退。一會功夫，已經退出了弓箭的射程之外。
韓當不知何時來到我的身邊，沖我一豎大拇指道：“都督果然厲害，就這一會，在我方几乎沒有任何損失的情況下，曹軍怕損失了將近一萬人吧！”
我含笑點頭。不過內心深處卻有一個聲音在提醒我，蔡瑁絕不是易與之輩，下面他一定會再出招的。
“都督你看，那是什麼？”我旁邊的一名士兵喊道。
我抬頭望去，只見上流漂下幾十艘平底戰船。都鼓足了風帆，船奇快，向我們的水寨衝來。
我連忙拿起望遠鏡望去，只見這些船隻上居然不見士兵，船上堆得都是石頭。船頭處還包着厚厚的鐵皮，打磨得鋥亮。與上次三江口之戰時，沖斷吳軍隊伍的船隻頗為相似。這些船隻本身的重量應該奇重，只是它們是順流而下，又是滿帆，所以度才會奇快。
還沒等我的腦袋轉過個來，只聽轟隆之聲不絕。這些船隻已經撞上了水寨前的橫江鐵索。
這些船隻本來就重，再加上它們自身的度，形成了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大衝力，竟一下子就將橫江鐵索沖開兩道，我登時面色大變。
像這種橫江的鐵索，是我們防禦措施里主力中的主力。它佈置起來極為不易，尤其還需要一些特殊的地勢條件。我們不知花了多少心血，才佈置下了這二十多條。眼看被曹軍輕易衝破兩道，我不由感到一陣陣心疼。
“都督，上游好像又有這種船衝下來了。”有不少士卒喊道。
我望遠鏡還沒有放下來，自然看得比他們還要清楚。只是此時此刻，我又有什麼辦法呢？我的腦筋在飛快地轉動着。但是卻毫無效果。
“都督，在下願帶兵殺出水寨，阻止這些船隻。請都督下令！”韓當抱拳高聲道。
看着他決絕的表情，我心中頓時有些感動。水寨之外，曹操的十萬大軍正在那裏恭候。一旦有人衝出水寨之外，那結果意味着什麼是可想而知。而且這種辦法只能治標，還不能治本。誰知道擋住了這撥，曹軍那邊還有沒有下撥。恍惚中，我彷彿看到蔡瑁正站在“虎頭鯨艦”上，正對我出獰笑。
“都督，快下命令吧！”韓當又高聲喊道。將我的思路打斷。
我一咬牙，道：“好，那就請韓老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