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她哭累了又沉沉睡去,等她一覺醒來,已是日落西山、黃昏時分了。
她睜開眼,屋裏只有霜霜在陪她。
「你醒了?」霜霜笑道:[一定餓了吧?我已經煮好粥了。」
「霜霜,你怎麼在這裏?」
「江總經理叫我來的呀!阿湄啊,你不知道江總經理對你多好!他一大早就沖回公司等我去上班,並立刻帶我來這裏陪你。他說你昨晚遭小偷了,驚嚇過度,還拜託我煮粥給你吃呢!」霜霜笑道:「哎,我第一次看到平時不苟言笑的江總經理對人這麼好,真是羨慕死了!]
葉湄坐起身,腦子逐漸清醒了。
「還有呢!阿湄,江總經理真是替你設想周到!他只告訴我你遭竊的事,但向公司說你生病了,請病假。他不讓別人亂猜測你遭竊時是不是被怎麼樣了?你看!他多保護你啊!」霜霜又是一臉的欣羨。
葉湄默默聽着,一股複雜的情緒在體內騷動着。江凱!你何必對我這麼好?
***
經過一天的調養,葉湄隔天一早便精神抖擻地去上班。
公司的杏色套裝制服襯得她乳酪似的皮膚特別明亮,因為是酒店的工作,制服在端莊中也特別兼具時尚性,身材高挑的葉湄穿起來更是婀娜多姿。
她在裏面搭配純白的雪紡紗襯衫,領口則別上一枚精巧的胸針,十分嫵媚。她並且化了點淡妝,希望自己今天氣色看起來好一點,還噴上她最偏愛的蘭蔻璀璨香水。
***
她一到公司,便看到江凱,他遠遠地看到地,立刻丟下正在談話的眾人筆直走過來。
「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多休息幾天的嗎?」濃濃的關懷之情完全表現在臉上。
「我已經好了。]她展顏一笑,「不來上班多無聊。」
「你真的沒事了?」他不放心地盯着她。
「放心,我又不是紙糊的,沒那麼嬌弱。」她笑道:「OK!我去工作了。」
在江凱灼灼的視線下,她深深感覺到,一個女人能被一雙強壯的手臂所呵護,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
可惜這雙手臂的主人是……哎!算了,她決定不再想這煩人的問題。
***
國際年度婚紗大展在掌聲中完美的落幕,晶宴的優秀承展能力也立即引起各界廠商的注目,他們紛紛向晶宴頂訂後來的展出日期。況且晶宴佔地利之便,靠近東區,將更能聚集人潮。
葉湄一直忙到十一月底,這天她一早來上班就在桌上發現一張精美的卡片,上面是一手飛揚的草書——
晚上可有榮幸與你一起吃飯?
她不動聲色地將卡片收進抽屜,開始下一天的擴碌。江凱來上班后,她照例進去報告並提醒他一天的行程,她報告完后,江凱仍拿灼灼的視線直盯着她。
「怎麼樣?我晚上的邀請肯賞光嗎?]
葉湄但笑不語,她對江凱殷勤的呵護確實有些心動,但她還是只能把他當普通朋友。
「別再想理由拒絕我,」江凱研究股地盯着她,「我很好奇你那顆小腦袋裏怎麼找得出那麼多奇奇怪怪的理由,況且這次你一定要答應,因為今天是個最特別的日子。]他神秘地眨眨眼。
「特別的日子?」葉湄偏着頭思索着。
「本來不想這麼早告訴你的,不過似乎連你自己都還沒發現,看來我是今天第一個向你說這句話的人——生日快樂!」江凱笑道。
啊!葉湄一愣,可不是嘛!十二月十日,今天正是自己的生日!
她都忘得一乾二淨了。
葉湄六點下班,江凱七點半來家裏接她,她雖不想為了江凱刻意裝扮,但想到江凱一定會在高級餐廳訂位,於是她選了一套淡灰色三宅一生的縐紗裝,頸間搭配細細的金項鏈,墜子是別緻的細葉形狀,耳環也是同一款,這身打扮既不會太正式也不至於失禮;她波浪狀的秀髮披在肩上,使她別具特有的女人韻味。
也許是心情好吧!她還擦上淡褐色的眼影及少許的磚紅色胭脂,而她平時上班是絕對不畫眼影及胭脂的。
江凱準時來接地,一見到她便忍不住吹起口哨。
「噢!葉湄,你今晚真是個發光體!」
「謝謝!」葉湄笑道。江凱身上有淡淡的古龍水味,他一向是個出色的男人!
他們一走出大廈就有許多路人紛紛向他們投來注目禮,心中暗暗讚歎好一對金童玉女!
江凱扶她上車,「晚上想吃什麼?」
「你決定啊,」葉湄睨他—眼,「你不是都已經訂好位了。」
江凱舉起酒杯,笑着說道:「祝葉大美人生日快樂,青春永駐!」
「謝謝!」葉湄也笑着舉杯。
今晚葉湄飄逸出塵的打扮,很適合這家餐廳浪漫的氣氛。
「又過一年生日了,」江凱日光灼灼的看着她,「有沒有什麼感想?」
「感想?」葉湄笑道:「幹嘛?訪問一個年華老去的女人過生日感言啊?太殘忍了吧,」其實她才二十三歲。
「不,」他直盯着她,[你這個階段,正是女人最美麗、最耀眼的時候。」
「是嗎?」她若有所思的說:[二十歲以後,好像時間過得特別快,生日一個個過去了。]
「聽說你剛從日本念完書回來,對那邊印象如何?」
此時,侍者送上鮮蝦沙律。
這是葉湄最不願碰觸的話題,她淡淡地說:「剛要出去的時候,還有點排斥去日本,認為那只是一窩風的日本風。不過另外一些酒店管理學校又在瑞土,我不想跑那麼遠,就糊裏糊塗去念了,但是我現在倒很高興我曾趁年輕時,出去學過一些東西,兩年多的異國求學生涯,的確讓我的心態成長很多,當然,他們的精緻文化也很吸引我。」
她很滿意這兩年所學到的,除了……意外的與唐衡相戀,和後來發生的那些事……
她提到留學日本的生活時,眼底的落寞沒逃過江凱的眼睛,他立刻機伶地改變話題。
「你一定也常四處旅行吧,談談哪個國家給你的印象最深刻!」
「最深刻的……」葉湄思索着,「應該就是歐洲吧,我想任何一個人若到過歐洲,一定會想再去第二次,其中令我印象最深的是瑞士盧森堡,去了那裏才知道什麼叫人間仙境。」
「歐洲的風景的確迷人,」江凱放下叉子,「不過我因公事繁忙只能短期出國度個小假,倒覺得亞洲有不少好地方,像純度假的馬爾代夫、塞班、巴里……我好幾年前去過的泰國則讓我印象很深,那裹的人民都那麼樂天知命,笑臉迎人,同樣是落後與窮苦,他們就完全沒有大陸的那股窒息感。尤其是布吉島那種原始的美,真令人震撼!」
「我念高中時也去過泰國,]葉湄笑道:「在那邊痛痛快快地玩水上摩托車,暢飲—顆才十塊錢的椰子,並且大啖當地便宜的紅毛丹、山竹……」她嘆道:「那裏真是愛吃水果的人的天堂!」
說著,主菜送上來了。
「試試這個梅子鮭魚,」江凱興奮地說:「先喝一口它的湯,保證你會愛上它!]
葉湄依言舀了一口湯,入喉果真異常鮮美!
[這是怎麼做的?」她嘆道:「我好久沒有喝到這麼鮮的魚湯了!]
[所以這才是人家的招睥菜啊!」江凱點點頭,笑着「慫恿」她,「多吃一點魚肉!女孩子吃魚最好了,既不怕發胖,又可以使皮膚更細緻。]
他們津津有味地品嘗梅子鮭魚,店內充斥着悠揚的民樂,充滿殖民地色彩的浪漫擺設,令葉湄有些感嘆。也許她真是太刻薄自己了,回台北后她立即一頭裁進工作,拚命藉忙碌的工作來麻痹自己,根本不關心公司以外的世界,她已經好久沒探出頭來呼吸外面不一樣的空氣了。
江凱很給廚師面子地吃完整盤魚,葉湄也吃得肚子發脹。侍侍者收走盤子后,江凱對着她笑道:「如何?還能再吃盤越南雜果冰嗎?]
[待會兒吧!」葉湄拍拍滿足的肚子,「先讓可憐的胃消化一下。]
江凱點頭,揚手招來侍者,低聲交代了幾句后,侍者旋即送來一個紙盒,葉湄認得那是台北某家知名花店專用的外送紙盒。
「過生日不送花就太奇怪了,」江凱笑道:「不過這束花不太—樣喔!打開看看。]
葉湄拆開紙盒——嘩!好精緻的花束!她從沒看過這麼特別的花卉包裝。
以精緻的雲龍紙及月紗紙紮成一心形的紙盒,鋪滿海棉後上面鋪上一層心形的蕾絲,蕾絲中央則是一圈用粉紅色石蒜花與紫藍色飛燕草交綴而成的花環,花環底部結上淡玫瑰色的絲帶,裏面還躺着一瓶香奈兒COCO香水,最特別的是,花環的中心巧妙地立起兩個蛋型蠟燭,顯得十分浪漫別緻。
[謝謝你!」她喃喃的說:[送我這麼待別的禮物。]
「喜歡嗎?]江凱目不轉睛地盯着她,「我知道你一向偏愛「璀璨],但我卻認為COCO很適合你,你給我的感覺很像她……一個美麗而倔強的女人。」
葉湄打開香水瓶,湊在鼻端輕聞。不錯,她很喜歡這種淡淡的花香調。
江凱點燃蛋形蠟燭,蛋殼漸漸溶化,在一片霧紫色煙霧中競發出濃郁的甜香,鄰座的客人嘖嘖稱奇,紛紛對葉湄投以羨慕的眼光。最令人驚奇的是,蛋殼溶化后,燭淚竟巧妙地滴成一英文字:May——葉湄的英文名字,湄。
葉湄瞟了江凱一眼,對於他的用心覺得頗受感動。
走出餐廳,迎面的冷風吹來,江凱將自己的大衣披在葉湄肩膀上,眷戀的看着她,「願意再陪我去看星星嗎?」
***
站在陽明山的觀星平台,往上望是一片繁星閃爍,往下是燈火輝煌的台北夜景,葉湄怔怔地吹着山風。
她感覺到有一雙手自背後圈住她,她正要推開,那雙手的主人卻哀求她:「不要拒絕我,湄,不要再拒絕我了!」
「放開我,你不要這樣!」她使力推開他,輕搖着頭,「江凱,不可能的!我們絕對不可能的!我早就說過,我們只能當普通朋友。」
「為什麼?」他受傷地大吼。「就因為唐衡?那個不負責任的男人?那個把你一個人丟在台灣的男人?」
她心底一陣抽痛,「與你無關!就算是為了唐衡也與你無關!你沒資格過問!」
「與我無關?好!」猝然間,他一把扳過她的身子,在她來不及反應之前,他大膽的唇已火速印下來——
「不……不……」葉湄猛力掙扎着。
「啊!」江凱發出一聲痛呼。
葉湄咬破江凱的嘴唇,一揚手,狠狠的打他一巴掌。
[你太過分了!」她哭喊着,「送我回家!我要立刻回家!我明天起不再去公司了,我要辭職!」
「湄!」江凱顧不得臉上的疼痛,迅速攔住她,「對不起!是我的錯!對不起!]
[送我回家!立刻!」她用力甩開他的手,「你不送我是不是?好!我自己走下山!」她轉身就要衝出去。
他立刻攔住她,並單膝跪下來,「冷靜一點!湄,我立刻送你回去,原諒我好不好?你要怎麼處罰我都可以!原諒我!我……」他艱困地說:「真的是情不自禁……]
葉湄轉過身背對他,肩膀抽搐得厲害。
「湄,」他心痛地摟着她,「原諒我,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了!我不會再惹你哭……]
[不許你說他是個不負責任的人!」她哭喊着,「唐衡不是不負責任!他不是不負責任!」她的淚水瞬間決堤了。
[好好,我不說,我不說……」他緊緊摟着痛哭的葉湄,輕拍她急速抽動的背部。他只恨自己把事情弄砸了!
這一哭似乎宣洩出葉湄長久以來壓抑的痛苦,她哭得聲嘶力竭;等她哭累了,才推開江凱,接過他遞來的大手帕,拭凈臉龐。然後,她試着想解釋自己和唐衡所以不能結婚的原因。
「唐衡……」
「你可以不說!」江凱急着說:「那些令你傷心的事你可以不說!」
「我沒事了。」她的臉上猶有淚痕,但神色已平靜許多。「唐衡……在日本有一個女孩子為唐衡跳崖自殺,在她沒有醒來之前,我們……無法在一起……」
他不忍地看她,「而他要你來承受這些?]
「不!他承受的比我更多、更苦!」她泛滿淚意的眼眸似乎飄向遠方,「縱然是沒有希望了,就算已明白不可能再跟他在一起,我還是永遠等他!」她堅定地說。
過了半晌,她又開口:「江凱,你是個很好的朋友,但我只能抱歉的說,我們之間是永遠不可能的!」她淡淡一笑,「你為什麼喜歡我呢!只因為我的外表?」
「不只是外表……」他過了好久才說:「而是……你的個性中,有一種我已經很久沒接觸到的純真。原本過去我也曾在另外—個女孩子的身上找列過,]他失神地望着遠處的燈火,「後來她離開我了:永遠的離開我了……她有先天性心臟病,三年前,一個很冷的晚上,她在我的懷裏斷氣……」
葉湄怔怔地望着他,靜靜地將自己的手覆在他的手上。
「我和她相戀了很多年,原以為可以永遠和她相守到老……她最嚴重的那次心臟病發后,我立刻火速籌備婚禮,要她立刻嫁給我,沒想到……」他眼底有着深刻的痛楚,「她捱不過婚禮……她彌留的那個晚上,我緊緊握住她的手,整整守了她一個晚上……感覺到她的生命力……一點一滴的消失……]
「我……很像她?」
「個性很像,那種天生純真的本質。語婷是個蒼白瘦弱的女孩,我一直以為自己可以呵護她一輩子……她走後,帶走了我所有的感情,我一直以為自己此生不會再愛任何女孩了……」
葉湄伸出手,真誠地道:「答應我,讓我們做永遠的好朋友!]
***
黑色的跑車停在寂靜的巷道間,江凱轉過頭再一次囑咐。
「說好了以後要乖乖上班的喔!不準有事沒事再拿辭職來嚇我。]
「遵命!總經理!」葉湄俏皮地一笑,「看在江大總經理的份上,我會乖乖去上班的!]
江凱為她打開車門,葉湄手上仍捧着江凱送她的花。
「我送你上去,看你平安進屋子。]
「不用了,現在管理員伯伯都會陪我上去,先在屋裏檢查一圈才走。」
「我送你上去!」他堅持,「不然我不放心。]
隨即,他們並肩走着。忽然,葉湄停下腳步,不敢置信地瞪着在街燈下的那個人——那個她朝思暮想的人!
唐衡筆直朝他們走過來,他滿臉相思,神情憔悴,臉色鐵青得嚇人。
「沒想到你已經有護花使者了!我千辛萬苦才從桐島家出來,只為了來陪你過生日,真是……白痴!」他憤恨地瞪着她和江凱,轉身提起地上的行李,頭也不回的走了。
葉湄呆立在原地。
「為什麼不追上去?去向他解釋清楚啊!」江凱推着她,「我可以幫你解釋的,葉湄,你為什麼要讓他誤會?」
「不……不用……」她獃獃地說:「他來了……他怎麼能來呢?]
***
早上八點,葉湄起床拿毛巾冰敷腫起來的雙眼,一夜末眠使她臉色顯得很差。
他怎麼能來呢?她不住地想。奈江醒了嗎?恫島家怎麼會放唐衡來呢?他昨晚住哪?他恨我嗎?他會不會去唐茜那了?
她想起唐茜,她也在台北,葉湄剛回來時,唐茜曾來找她,鼓勵她不要放棄唐衡,但被葉湄三言兩語打發走了。之後,她刻意躲着唐茜,躲着來自日本的電話、信件,心想切斷自己和唐衡的任何牽連。
她要逼自己徹徹底底的死心!
她要讓唐衡完完全全放棄自己,忘記自己!
否則還能怎樣?她對著鏡里的自己苦笑,再拖下去大家都痛苦,與其三個人痛苦,她寧可自己一個人承擔!
為了下午即將召開的檢討會議,葉湄正忙得焦頭爛額時,桌上的電話響了……
「喂,總經理辦公室,您好!]她清脆的聲音說。
「葉湄——」
她心一緊,「你——」
「立刻出來,我有話對你說!」
「我……我在上班,而且,」她語氣生硬,「也沒什麼好說的!」
「立刻出來!我在你公司對面咖啡廳等你!」
「我不會去的!」她猛力掛上電話,心臟幾乎快跳出來了。
不到五分鐘,辦公室外一陣吵鬧,耳邊傳來陳小姐的驚呼聲,「先生!你不能進去!]
唐衡隨即闖進來了。
陳小姐也緊張地衝進來,「葉小姐,對不起,他——」
「沒關係,」葉湄了解地說道:「你先出去吧!]
接着她將門關上,倒吸一口氣道:「你不該來的,你來做什麼?」
他一把箝住她,目光如炬地盯着她,「跟我走!我不相信你會變心!我們把事情說清楚!」
「放開我,你這個野蠻人!我現在明明白白告訴你——我們早就完了!」她猛力想掙脫他的箝制。
毫無預警地,他的動作突然停下來,「你的鐲子呢?]他瞪着她的手腕,「那隻古玉鐲呢?」
「玉鐲?」她乘機抽回手,「對不起!我早把它弄丟了,反正它對我已不再重要。]I
「丟了?」他的怒氣瞬間爆發,猛力搖晃她的肩膀,「你把它弄丟了引我不相信!你為什麼要騙我?還有,這是什麼?」他瞪着葉湄手上突然多出來的戒指。「這是誰給你的?]
[這是……」葉湄急中生智,[這是我的訂婚戒指,我訂婚了!]
「你訂婚了?」唐衡駭然後退一步,「不可能!你騙我!你跟誰訂婚?」
「我跟誰訂婚與你無關!這裏是辦公室,請你出去!」葉湄掉過頭決絕地說。
「與我無關?」唐衡突然撲上來,像要吞掉她似的,「我們在日本的一切全是假的嗎?才半年的時間你竟跟別人訂婚了!]I
「放開我……你放手!]葉湄被他捉得手痛死了。
這時,江凱進來了,他見狀立刻衝上去。
「怎麼了?葉湄,發生什麼事?]
「江凱!]她冷冷瞪着唐衡,[我的未婚夫來了,請你放手!」她求救地看着江凱。
「先生,請你自重!」江凱一把搶救過葉湄,「她是我的未婚妻,而這裏是我的公司,請你出去!]
唐衡吃人般的眼神,看着葉湄又看着江凱,「葉湄——」
[不要說了!]她躲在江凱身後,「請你回日本去,別再來打擾我,你……]她咬着牙說:[你不能給我的,江凱全部可以給我!]
最後一句話如利劍般狠狠刺向唐衡,他呆愣了半晌終於轉身衝出去。
江凱這時才把身後的淚人兒拖出來,嘆了口氣,「你這何苦呢?]
葉湄痛苦地搖頭,深深跌落沙發內,淚水巳迷濛了它的視線……
***
唐茜連續按了兩天的門鈴都沒人來應門,最後地乾脆找鎖匠來開門。
一進屋子,滿室的凌亂不禁讓她皺起眉,這棟位於淡水的別墅也是唐家的產業,是唐衡一手設計的,沒想到原本簡潔的地中海型風格卻亂成這副德行!
找了半天,才在後院的屋頂找到唐衡,如果他不是她哥哥,她肯定會被他的落拓模樣嚇得落荒而逃;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唐茜世爬上屋頂。
「老哥!」她沒好氣的推他,「你以為躲在這裏數漁船就可以把葉湄追回來嗎?]
唐衡瞪着遠方,沒有回答她。
「看你把自己搞成什麼德行!葉湄不理你,你也犯不着這般失魂落魄吧!」
唐衡仍不理她。
「喂,老哥!」唐茜開始踢他,「你說說話啊!]
「不要吵!」唐衡大吼。「你出去!不要吵我!」
「喂!你凶什麼?我要不是看在你是我老哥分上,我才懶得管你死活!」唐茜彈跳起來,「你怪葉湄幹什麼?葉湄說得對!你連奈江的事都還不能解決,能給她什麼?她為什麼不可以去過自己的生活?」
「閉上你的嘴!]唐衡也跳起來,「出去!給我出去!」
兩兄妹站在屋頂上怒目而視,隔壁的阿婆終於跑出來罵人,「喂喂!要吵到家裏面去吵!別站在那吵死人了!]
唐衡瞪着阿婆和唐茜,縱身跳下屋頂。
「喂喂!等等我啊!」唐茜也急忙跟着跳下去。
唐衡開始滿屋子亂翻亂找,屋子亂得像垃圾場。
「你在找什麼?」
「電話呢?家裏的電話呢?」他大吼。
「你找電話幹嘛?」唐茜警戒地問。
「打電話回日本!告訴他們我不管了!桐島奈江的事我不想管了!也不想負這個責任了!]
「你瘋了!」唐茜急着阻止他,「你不能打這個電話,哥,你冷靜一點!」
「走開!」唐衡一把推開她,開始撥長途電話。
「哥!」
電話接通了,來接電話的是桐島家的僕人阿清,唐衡以日語說:[喂,請接桐島夫人!」
[夫人和先生到醫院去了,您是唐少爺吧?」
「到醫院去了——」唐衡猛地一驚,「小姐……怎麼了?]
「前天下午血壓突然升高,情況很不穩定,送醫急救后聽說現在好多了,老爺正去接小姐出院。」
「哦!」唐衡訥訥的說。
「唐少爺,請問有什麼話要轉告夫人的嗎?」
「哦,不……不用了,謝謝你,再見!]
他愣愣地掛上電話。
唐茜斜睨他,「如何?說不出口吧?我就不信你狠得下心。]隨後,唐茜正色道:「喂!老哥,我一直想問你,桐島伯母怎麼肯放你出來?」
「我……跟她長談很久,我答應她,奈江一醒來我立刻回去。]
「這……」唐茜沉吟半晌,「那你還去找葉湄幹嘛?」
「我不能看着她和別的男人訂婚或者結婚!]唐衡猛力用手擊牆,「事情還沒到絕望的地步,不是嗎?她為什麼要這麼快下決定呢?」
「不然你以為還有什麼轉圜的餘地嗎?」唐茜不以為然的說:「你勢必躲不開桐島奈江這個包袱了,如果真的有一個很好的對象,葉湄為什麼不能接受他?」
「不可能,她不可能會變。」他用力吐出煙圈,瞪着眼前的雲煙,「她愛我!她只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