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華燈初上的夜晚,唐衡將他的乳白色跑車泊在路邊,心想好久沒去看錶姊霧子了,自蘇格蘭返日後因為工作太忙,只去看過她和表姊夫一次,他和霧子自小一向很親,剛結束西武大樓的設計工作,才有時間來看霧子。
推開門,他和熟識的甲斐裕子打個招呼,正想直接上樓找霧子;突然問,他停下腳步——他看到了!那隻古玉鐲!
瞬時,他只覺自己全身的血液完全凍結了。一定是她!葉湄!踏破鐵鞋無覓處,他終於找到地了!為了找她,他曾專程回到台灣,可惜不見伊人芳蹤,沒想到她竟在近在咫尺的日本!
長發女孩正背對着他向客人解說,她以抑揚頓挫的日語道:「着瓶4711相傳是由一名英國的傳教士在望彌撒時所得的靈感而發明的,傳說中它有一種——」
「神奇的力量!」唐衡替她接下去。
葉湄愕然地回過頭,四目交接之下,兩人都震動了一下。
此時霧子緩緩自樓梯下來,微笑地對發獃的兩人道:「唐衡,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叫你來了吧?」
***
「放開我!」葉湄用力推開硬把她拉進員工休息室的大手,「你可惡!你作弄我!從蘇格蘭就一路作弄我到日本!」她咬牙切齒地罵道。
「葉湄,你公平點!」唐衡急切的解釋:「我一直以為你在台灣啊!我回日本后還丟下一切的工作,專程回台灣找了你一個月,甚至在報上登了一個月的尋人啟事,你不信的話,剪報我還帶在身上……」唐衡手忙腳亂地自皮夾中抽出一張剪報,是刊登在《聯合報》上的——
葉湄:記得尼斯河畔嗎?
盼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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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衡
葉湄看着剪報,氣慢慢消了,但仍不依地嗔道:「那你為什麼弄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花樣來唬我?還有,那個怪老頭阿巴呢?莎莎呢?他們到哪去了?]
「你想想看,」唐衡笑道:「把玉鐲送給你后,如果我和阿巴不趕快消失,你會收下嗎?但是我又好想將玉鐲送給你——]唐衡專註地凝視葉湄的俏臉,看得她滿面羞紅地垂下眼瞼。「至於阿巴,他早就慣於雲遊四海了,我好幾年前就在蘇格蘭認識他,他一向是那個樣子,現在也不曉得雲遊到哪個國度了。你別看阿巴那副怪相,二次大戰時,他是盟軍的參謀長,學識淵博,但戰爭給他的傷害太大了!」唐衡嘆了口氣,「他說他一直沒辦法忘記那麼多人慘死的情況。」
葉湄靜靜地聽著,過了一會兒才鼓起勇氣開口問道:「你……為什麼要將玉鐲送給我?我們……根本素昧平生。還有,你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她羞赧地避開唐衡灼灼的目光。
[這個嘛,」唐衡頑皮地說:「因為你是尼斯河畔最漂亮的女孩啊!為了認識你,我跟着你繞了大半段尼斯河,甚至還跟到你落腳的住處,千方百計只為了查出你的芳名——」
「你……」葉湄粉臉緋紅。「講正經的啦!」
「好,我一定會告訴你,不過你要無答應我,」唐衡眨眨眼,「下班后讓我送你回家。」
這個人!
***
沁涼如水的夜色了,唐衡和葉湄漫步在田園調布的板道上,兩人似乎有說不完的話,捨不得各自回家——
「後來你從哥本哈根直接回日本了?」
[是的。]葉湄輕聲應着,纖纖素手乖乖地躺在唐衡的大掌里。
「我還以為你回台灣了,沒想列你竟然在自由之丘!」唐街拉着她坐在小公園的石椅上。月光下,葉湄清麗絕倫的瞼蛋教他窒息——
[知道我為什麼將玉鐲送給你嗎?」他輕撫葉湄玉脂股的瞼龐,「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很多年前了吧……我常作一個夢,夢中的場景似乎是在一條古運河旁,我坐在櫻花樹下怡然地吟著詩句,四周一片奼紫嫣紅的花海,河畔全是怒放的櫻花,有—個長發女孩盈盈地向我走來,手上拿着一壺溫好的清酒,溫柔地與我舉杯對酌,我們在陽光下笑得好開心,女孩的臉上似乎也染上櫻花的嫣紅……」他停下來看着聽得出神的葉湄。
「每次夢只作到這裏,醒來后,內心總是一片悵然,每晚臨睡前我都希望可以再多夢一些,我好想知道夢中的我和那女孩將來的情形。她的眼光好溫柔好溫柔,似於有千言萬語……我好眷戀她的眼神,好想就這樣看着她一輩子!後來,在我去蘇格蘭度假的前兩個禮拜,我忽然不再作這個夢了,不管我多麼想夢到她。我很苦惱,有次無意間和一個懂得解夢的朋友提起,他竟恭喜我!他告訴我,這暗示我在不久的將來一定可以親眼看到夢裏的人,我當時還半信半疑,沒想到——」他深情地凝視葉湄,「我竟真的在蘇格蘭遇到你!我永遠無法忘記那天在尼斯河畔,看到你自陽光那頭微笑地走過來,那種震撼與狂喜!我終於見到你了!原本以為只能在夢裏相見的人,竟然如此鮮明地出現在我面前……」
「所以你將玉鐲轉送給我?」葉湄動容地回視唐衡,心頭暖烘烘的。
「嗯.」唐衡溫柔地圈住她,「小傻瓜,你逃不掉了!誰教你傻傻的收了我的玉!你沒聽過中國人一句古話嗎?玉乃訂情信物!我雖然在日本工作,思想上仍是道道地地的中國人,你既然收了玉,那代表着什麼?嗯……」他緊擁著懷裏的葉湄,「你說!」
葉湄又羞又惱,這個人實在是得寸進尺哪!
「快說啊!」唐衡俯視着她,輕輕托起她的下巴,不容她退卻、畏縮的,他火熱的唇貼上她的紅唇,直接將那一句話送人她口中,「做我的老婆!]
隨着一陣熱氣,他的吻泅上她的唇,如同一場亘古纏綿的雨水,悠悠灌溉她這株三生石畔的絳珠仙草——
***
原來熱戀的滋味是這般美好!
二十二歲的葉湄還是首次嘗到熱戀的感覺,她自國中起就一直念女校,連到日本念書,保守的父母也幫她申請女校,雖然她出眾的容貌一直不乏追求者,她也曾試着和其中的一些人交往,但也不過僅止是通通信,偶爾見一次面,始終沒有來電的感覺。
和唐衡那一吻還是她的初吻呢!她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那也是唐衡的初吻,不過她一點也不在意,她盡情沉醉在唐衡的濃濃愛意中,唐衡的深情讓她堅信:他會一直這般深愛自己的!
唐衡是個傑出的室內設計師,紫式部的裝潢設計即是出自他的手筆,他的代表作還有東急文化會館、上野的富士銀行、日比谷美術館、吉祥寺的超大型購物中心……等等,他也住在自由之丘,建築師事務所設在涉谷。
每天下午,若唐衡沒重大公事,他一定會去學校接葉湄,與她共進晚餐,然後送她到紫式部打工。
葉湄仍堅持要在霧子那兒打工,她想藉此多學一些東西,所以和唐衡相處的時間也相對地減少,最後經不起唐衡再三抗議,她才在霧子的首肯下只做周一到周四晚上,其餘三天的時間就是她和唐衡的甜蜜時光!
唐街也幫她複習功課、準備作業及考試——他的英語及日語能力都很強!並且陪她練琴,帶她出去玩,來日本一年多,前一陣子為了功課進度及適應新環境,除了東京附近,葉湄還沒好好玩過日本。
他們還到東京迪士尼去玩了一天。一進樂園葉湄就嚇一大跳!他們刻意挑個非假日來,沒想到園內還是人山人海,大排長龍。
他們首先去玩史百利斯山、巨雷山,都是超震撼的巨型雲霄飛車,震得遊客驚叫連連,興奮不已。唐衡和葉湄也被震得七葷八素出來,一邊還眼冒金星!
「再來呢!再來玩什麼?我們去排隊上太空山!」葉湄興奮地問。
「太空山排隊的人更多羅!」唐衡愛憐地幫她擦擦額上的汗珠,「聽霧子說小小世界很好玩,來,你去排隊,我去買雪糕!」
唐衡迅速地買了兩支雪糕回來,兩人在隊伍里有說有笑,葉湄注意到好多小孩都穿印有米奇老鼠的T恤、戴米奇老鼠手錶、帽子、大胸針……他們對迪士尼產品的熱愛簡直已經為之瘋抂!
兩人坐小船遊覽小小世界。葉湄敢打賭全世界的女孩都會喜歡這裏,因為這裏真是太漂亮了!裏面共分為五大洲,每一洲都有代表各個國家的玩偶,全部是造型精緻的娃娃,隨着「世界真是小小小,世界真是妙妙妙……」的歌聲,小船轉個彎便出現了一個全新的風貌,各國的娃娃對你擠眉弄眼、手舞足蹈,一排娃娃掀著裙子對你大跳肯肯舞、草裙舞,還對你頻送飛吻!這裏簡直就是夢幻城堡!娃娃的天堂!
「小小世界」也許不是迪士尼樂園中最富盛名的,它絕對會令所有女孩留下深刻的印象!
「好漂亮!走,我們再去排一次隊,我還要再玩一次!你知道嗎?埃及公主旁邊那隻駱駝對我眨眼睛呢!]走出出口,葉湄就迫不及待地拉唐衡再去排隊。
「再排一次你就沒有時間玩遍全部了!」唐衡笑着說:「趁現在三六O度立體電影的人較少,我們先去看那個。]
立體電影放映埸是個三六O度的圓形場地,椅子會隨故事的情節而環繞室內一圈,今天播映的是[日本文化的起源」,最後一排有專供外國遊客使用的耳機。
電影開始,一隻潔白的仙鶴引領觀眾進入日本的歷史,影片將日本的起源、文化的演變及形成交代得清清楚楚,絲絲入扣。
看完電影,再玩過「太空山」已是中午一點多了,兩人便在園內吃漢堡包解決了午餐。
[你看,日本的文化沒有我們悠久,而且他們被外國文化同化的地方也很多,都能拍出這麼精緻的歷史介紹片,而我們擁有五千年的文化歷史,不是有更多題材可以拍嗎?」葉湄沉吟道。
[中國文化這麼豐富,風格又各不相同,國內的教育學者倒是可以以這種方式做為借鏡。」唐衡也頗有感觸,「中國本身有太多寶藏,可惜沒有廣為宣傳,你看每年都有一大堆人出國看國外的狂歡慶典、各種民俗活動……其實台灣這方面的活動更多,若加以包裝宣傳,一定可以吸引更多外國觀光客:像基隆河的放水燈、台南的成年禮,以及各大廟宇的慶典,其實可以辦得更精緻、更吸引入的!」
「咦?你知道得很多嘛。你什麼時候離開台灣的?」
「我在台灣念完大學,眼完兵役才來日本定居。我是念成大建築的,本來想就留在台灣做事,但家人都搬來日本定居了,我爸媽現在住小樽,媽媽的娘家也在那附近。]唐衡的母親是日本人,他父親就是當年來日本留學時,和她一見鍾情並且結為連理的。
「你也住台南呀?」葉湄興奮地問:「我也是吔!我住在金單路、你呢?」
[青年路。」唐衡笑着捏了捏她的鼻了,「記不記得「清棋」的早點,那個大得一個抵人家三個的大煎餃!還有綠豆屋的燒賣!」
「哇!一想起來就流口水。」葉湄也笑道:[還有小南碗棵、度小月擔仔麵、蚵仔煎、國華街的肉圓、沙卡里巴……]提到故鄉的小吃,兩人興緻全來了。
「哎,」葉湄輕喟,「突然好想家喔!好想爸爸、媽媽、還有姐姐……還好想蚵仔煎!」
「蚵仔煎這項我倒是有辦法喔!」
「你會做?」葉湄瞪大眼睛。
[不是我,是我媽會做,她在台灣那幾年可是學了不少小吃做法,改天帶你到我家大飽口福。霧子也向我媽學過,有一次她還做春卷給我吃呢!]
***
十一月底,日本學校已開始要放寒假了,他們一年有三個學期。
考完期末考最後一種,葉湄輕鬆地走出校園,丹羽已提早出考場急急趕赴班機回國了,她的男朋友在台灣等着接她。
遠遠的,她就看到唐衡挺拔的身影立在校門口,一身黑毛衣、黑牛仔褲、足蹬黑靴,俊朗非常!
[怎麼?來接我吃午飯啊?]葉湄走近他,笑道。
唐衡卻一把捉起她的手,「快快!我們必須立刻趕去車站,搭一點二十分的火車!]
[去車站?要去哪裏啊?」葉湄一頭霧水地被他拖着走。
[去京都!」唐衡已招了一輛計程車,一把將她拖了進去。
[現在去?」葉湄驚叫。「我什麼行李都沒帶啊!]
「哪,在這裏。」唐衡遞給她一個包包,葉湄這才看清楚原來他手上拎着的兩個旅行袋有一個是自己的。
「你……怎麼會有我的行李?」
「我剛才去你住的地方,丹羽正好在家,她匆匆替你收拾了一個包包給我。」
「啊?]
死丹羽!就這樣把我給出賣了!
***
清晨的薄霧緩緩掀開古城京都的一天,在面臨鴨川的一家簡潔幽靜的民宿館,院落里濃郁的花香及婉轉的鳥啼聲,喚醒了沉睡中的葉湄。
她朦朧地睜開眼,發覺才早上七點,朝陽的光輝已漾滿別有意境的日式庭園內,一夜好眠使得葉湄愉快地起身梳洗。
昨天日落時分她和唐衡到了京郎,吃了頓豐盛的京都料理后,再到向晚的街上走走,便各自回房休息。
梳洗完畢,她去敲敲隔壁的房門,低聲輕喚:「唐衡,起床啦!」
沒有迴音。
這隻豬難道還在睡?她輕聲拉開紙門——果然!榻榻米上的唐街還舒服的里在棉被裏。
她輕輕地合上紙門,悄悄走過去,發現唐衡露在棉被外的一雙毛毛腿好好玩!她正想偷拔他的腿毛——
冷不防一隻手突然捉住她,唐衡手一帶,葉湄整個人立刻滾到他懷裏。
「哎呀!你賴皮,竟然裝睡!」葉湄不依地捶他,卻突然停了手——她萬萬沒想到唐衡競只穿內褲睡覺。
「我賴皮?!哈!剛才不曉得是誰想偷襲我的『美腿』,吃我豆腐喔!」唐衡一翻身,將葉湄摟在懷裏,他根本不知道裸着上半身的自己讓葉湄心跳如擂鼓,他捏着她粉頰,一瞼邪笑,「說!你剛才想幹什麼?偷拔一根腿毛回家做紀念?」
葉湄火燙的瞼已似秋天熟透的紅柿,囁喘地說道:「你起來啦!快去刷牙洗臉,你不是說要帶我好好認識京都嗎?」她眼睛根本不敢看他,更別說面對那寬闊而性感的胸膛!
唐衡卻宛如被點穴般痴痴凝視她那脂粉末施卻一片酡紅的臉蛋,葉湄不勝嬌羞的模樣更激起他的無限憐愛。他輕撫著葉湄絲緞股的肌膚,俯下頭將自己的唇印在她那兩片顫抖的櫻唇上,輕柔地吻菁,如同在品嘗一塊甘甜可口的鮮奶油——她就像那塊快融化的奶油!
他的呼吸愈來愈急促、心跳愈來愈快,懷裏的可人兒濃郁的體香,正在考驗他薄弱的自制力,他不由自主地撫摸她薄毛衣下玲瓏有致的身軀,撩起她的上衣,一陣甜美的體香撲鼻而來、他的吻饑渴地落在她雪白的胸脯上……
葉湄快融化了,她清楚地感覺到唐衡身體某部位的變化,僅存的一絲理智喚醒她,她猛地翻身,直滾到榻榻米的一個角落,「唐衡!不要!]
唐衡如遭電擊般地彈跳起來,直衝到浴室,打開冷水就往頭上沖,澆熄胸中的慾火!
他穿上和式睡衣,一頭濕漉漉地自浴室出來時,葉湄已衣着整齊地端坐在椅上。
「對不起!」他歉然地說:「小湄,我……沒嚇到你吧?」
葉湄溫柔地擦擦他的頭,然後打開窗帘,讓白燦的陽光直射進來,她朗著聲說:「看!今天天氣多好!快走吧,京都在等苦我們呢!」
***
京都真是一個美得撼人心弦的千年古城!
它仿唐朝長安而砌成的建築,井然有序,古色古香,古時的遺址仍保存的非常完好,濃濃的古典氣息散佈在每個石板、巷道間。京都的美是歌頌不盡的,一個轉角、一座石橋、一株古樹、一溪流水……在在都教人沉醉不已。
若說煙水江南是每個中國人的夢,那麼京都就是由那個夢幻化而出的,遠在異鄉的另一個夢!
四天下來,他們暢遊了金合寺、嵐山、苔寺、佳離宮、奉願寺、京都御所、清水寺、銀合寺、平安神宮、西陣詆園……等。
其中金碧輝煌的金合寺,她簡直是懷著朝聖的心情參拜的!金合寺亭亭立在盈盈一水間,凄美華麗,在此孕育出川端康成、三島由紀夫、夏目漱石等文豪的曠世傑作!
離開美得像一首詩、一闕詞的京都后,本來唐衡預計要帶她到名古屋再玩三天,隨即返回東京,但名古屋葉湄以前已來過一次,就因她一句:「現在冬天,好想去洗溫泉喔!」唐衡立刻帶她直奔著名的溫泉鄉——箱根。
他們投宿在河口湖旁的一間旅館內,一仰頭就可以看到那座日本的精神象徵——富士山。
河口湖清靜縹緲得彷佛與世隔絕,整個湖畔自有一股空靈之美。
兩人先享受了聞名遐邇的「箱根湯(溫泉)],煙水氤氳中,塵世的煩惱全都拋到九宵雲外。
池子裏還有三個皮膚白皙的日本女孩、葉湄和她們交談後,才知道她們住在秋田縣,也是學生,是趁放假時南下來玩的。
日本人說「秋田出美女」,就在隱喻秋田女孩的肌膚是全日本最白嫩的,葉湄細瞧之下,果真不凡!那三個女孩雖然長得並不出色,但個個肌理細緻,毫無瑕疵。
當她們知道葉湄來自台灣時,也都睜大眼睛,一一發表台灣旅遊的經驗。
[台灣啊!我們也去過吔!對不對,京子,我們那時還去台北、花蓮、台東……一大堆地方,吃了好多東西呢!」蓬蓬頭的女孩說。
「我記得花蓮好漂亮!噯,對了!你們台灣的男生都好帥、好俊、也好高喔!都有一七五公分以上吔!在我們日本高個子的男生不多。」被叫京子的女孩也說。
「我記得我們那時去花蓮,看到一人群學生去爬山,好像是什麼活動吧。有五、六個穿綠色衣服的高個子男生帶隊,哇!」眯眯眼的女孩興奮地說;[那個男生好帥好帥,好像竹野內豐吔!對不對,里惠,我們還跟他照遇相,你還一直纏着人家呢!」兩個女孩咯咯大笑地揶榆那叫里惠的女孩。
「哎呀!你們別說了!人家會不好意思……」里惠羞紅了臉。「還有,你們花蓮的大理石蛋好漂亮喔!我們還一人買了十個帶回來送同學吔!」她天真地說。
要不是為了禮貌,葉湄差點當場爆笑,她第一次聽到有人帶那麼多大理石蛋,千里迢迢搭飛機帶回日本!
泡過溫泉后,葉湄和唐衡吃了頓頗富當地風味的料理,民宿主人還倒給他們一人一杯紅葡萄酒,不常喝酒的葉湄一杯下肚立刻俏臉嫣紅。
兩人穿着浴衣,外披厚厚的外掛,穿着木屐到湖邊散步、河口湖下午時分碧藍澄凈,此時在墨黑夜色下是一片深沉的靛藍,清冷的空氣中,周圍的氣氛顯得十分寧靜。
「這裏好安靜!」葉湄讚歎着、[尤其空氣這麼好,住在這裏的人一定很長壽。」
「你看富士山,]唐衡指給她看夜色中的富士山,「如果你明天一大早,—起床就可以看到富士山,那代表你今天一整天的運氣都會很好,這是日本民間流傳的說法,富土山在日本不但是座[神山],還是座「美人山」,一年之中大概只有三分之一的時間可以看得到她,其餘時間常是雲霧繚繞,能見度不高、日本人說富士山愛漂亮,常躲起來化妝,裝扮好后才肯若隱若現地給人看。」唐衡笑道。
「對了,」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剛才吃飯時有二個女孩向你打招呼,你認識啊?」
「哦,她們呀——」葉湄笑着將洗溫泉時和三個日本女孩對話的情形說給他聽。
剛才在用餐時,她又遇到京子她們三個女孩,她們還評頭論足地盯着葉湄身旁的唐衡看,並且悄聲說:[台灣男孩真高、真帥呀!你看這個也是!」
唐衡聽了淺淺一笑,「日本土地廣博,南北距離相差很大,所以一般人自學生時代即有四處旅行的觀念。我也是到日本工作后,一年才有機會利用一、兩個長假到國外走走。]
「說到旅行,你那次去蘇格蘭為什麼打扮得像個叫化子般,裝神弄鬼的來唬我?]葉湄輕打他一記。
「小寶貝,」唐衡愛憐地一把將她攬進懷裏,「我不是故意騙你的。其實我每次出國旅行卻打扮成那樣,帶最少的錢、住最便宜的旅館、玩最多的地方。在東歐、俄羅斯、埃及、印度、北美……我都是這樣。記得我去中國大陸玩時,還特地去弄了一身藍布衫來穿,頭上戴頂帽子,跟他們開口閉口的『同志、同志』。」
「你想藉由旅行體會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
唐衡摟緊她,她果然懂自己。「沒錯。在別的國家,我誰也不是,不是唐衡,不是任何一個人。每天穿得破破爛爛的,遊魂般地東飄西盪,我只是一個無牽無掛的旁觀者。唯有如此盡情的放鬆自己,才得以解放我那長久以來積壓的壓力,因此我總會盡情地放縱自己—段時間再回來。」
葉湄不語,心想:這是每個上班族共同的心聲嗎?
「哩,你看!那個商店門口有人在賣草莓呢!走!我們去買。」唐衡知道她一向愛吃草莓。
紅艷艷的草莓又大又圓,兩盒才差不多摺合台幣一百元,這大概是物價昂貴的日本,少數稱得上便宜的東西吧。
兩人信步走回旅館后,葉湄說:「你無上去吧,找還想再去泡泡溫泉。]
「泡上癮了?」唐衡笑道:「泡完後來我房裏,我洗好草莓等你。]
葉湄又泡了快一小時,才渾身香汗淋漓,紅光滿面地上樓找唐衡。
唐衡正在削蘋果,看到她進來,抬起頭笑問道:「泡好了?骨頭散了沒?」
葉湄連喝了兩杯水,然後滿足地嘆息:「啊,好舒服!全身輕飄飄的!」
「吃草莓吧!」唐衡推了盤草莓給她,「喜歡泡溫泉的話,全日本溫泉多得是,下次我帶你去試試鹽泉溫泉鄉的鬼怒川溫泉。」
兩人就著淡淡的月色,優閑地吃水果、喝點清酒。
聊到快十二點,葉湄顯得有些醉意了,她站起來,「我要回去睡覺了,好睏哪!」她打個大呵欠。
唐衡送她到門口,一邊叮嚀她,「今天晚上很冷,回房後記得先把暖氣打開再睡。」
葉湄走至門口突然回頭,指著嫣紅的臉蛋嗔道:「親一個,Saygoodnight!」她像個孩子一般撒嬌着。
唐衡笑了,出遊—個禮拜,他每天晚上都給葉湄—個頰吻才各自回房睡覺。他俯下身,輕輕一啄。
「還有這裏。」葉湄嬌媚地指着額頭。
完了!完了!發酒瘋了!唐衡迅速地吻上她的眉尖。
「嗯!」葉湄一臉甜蜜,渾然不知自己已經撒下了火種,她踱起腳尖,也在唐衡頰上落下一吻,雪白的領口傳來陣陣體香,「晚安!」她甜甜地說,伸手握住門把。
突然,唐衡一把攫住她,猛地將她按在牆上,反手迅速鎖上門。他狂烈而饑渴地襲擊她,直攻進她那紅艷艷的嘴唇,吻得來勢洶洶,渾然忘卻周遭的一切。
葉漏先是愕然,接着腦中一片空白,只能感覺他那綿綿熟吻中傳來的熱氣,以及他那灼熱的全身肌膚……
一股亢奮而狂野的激情迅速在兩人之間竄起——
她融化般地倚在牆上,雙手不由自主地攀上他的脖子、他的吻由她的唇、她的下巴、她雪白粉膩的頸項,一路吻到她的香肩,浴衣領口已經敞開了,她只穿了一件簡單的浴衣,浴衣裏面什麼部沒有——
「嗯……」隨着她的嬌吟,唐衡着魔般地將自己深埋在她雪白的頸間,再一路滑落到那玲瓏渾圓的雙峰之間……他—手托起高聳挺立的蓓蕾,火熱的嘴唇毫不猶豫地覆蓋上去……
「啊——」葉湄顫抖地發出一陣低吟。
唐衡只覺得自己像座火山,幾乎快爆發了!他不住搓揉着那逐漸腫脹的蓓蕾,一手探向她浴衣下潔白渾圓的大腿,摩挲那吹彈可破的肌膚……他輕咬她——
葉湄全身一陣痙攣。—仰頭,髮帶鬆了,黑緞如瀑的長發直泄下來,覆住她那潔白的胸脯,身上單薄的浴衣已無法掩住誘人的身段,她那爆炸性的雪白瞳體己泰半露了出來,細細的腰帶正近在咫尺……
「湄……」唐衡緊張地問,他知道自己已瀕臨失控邊緣,身體已經起了不能控制的變化。
葉湄美目微合,雙頰紅艷似火,她低垂眼瞼,無限嬌羞地將他停下動作的手再度拉回自己的纖腰上……
這個輕柔的暗示使得唐衡頓時更加血脈憤張,他無限憐惜地一把抱起半裸的她,輕輕地被在榻榻米上。
室內燈光全滅,只有月光淡淡地透進來,朦朧中,葉湄醉人的臉龐正似女神般地蠱惑着他,他輕輕拉開自己浴衣的腰帶,展露男性健碩性感的胴體,並拉開葉湄的腰帶——葉湄羞澀地不敢看自己的裸身,緊緊將臉藏在唐衡胸前,唐衡無限憐惜地抱着她,這個即將把自己的未來完全託付給他的小女人。
「說愛我。」葉湄在他身體下面呢喃着。
「愛死你——直到永遠。」
當他的吻再度濕潤她的全身,他的呼吸愈來愈亂,她的嬌喘愈來愈急促時,他終於極輕地、極珍惜地進入她——
剎那間,如山洪爆發般,一股奇妙無比的感覺迅速淹沒他倆,他們緊緊地合而為一。
月光中,一隻墨綠的古玉鐲正靜靜地躺在茶几上,兀白散發它令人迷眩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