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最早,天門幫是由嚴崇重、嚴崇哲兄弟、孫百生、左孝吉、方勇和余富權一起開創出來的幫派組織。在嚴崇重的帶領下,天門幫在道上瞬間崛起、大放異采。
當時,一說起天門幫五霸,和足智多謀的軍師--嚴崇哲,道上的弟兄無不豎起大拇指。
天門幫就靠着這六個人,在短短几年間打響了名號,而當時的殷辰花只是嚴崇重在缺乏經濟資助的情形下,娶進門的千金嬌嬌女。
在短時間內,天門幫的異軍突起,也引來許多同道的羨慕和妒嫉,從中離間或破壞。最後,終於釀成了余富權夜襲本家,一場反叛激戰就此展開。
那一夜,天門幫為了爭奪地盤,本家只留嚴祟哲的人馬駐守;而外頭除了余富權的人馬支持之外,其它人馬全都出動,傾其全力圍殺當時地盤最多、收入最豐的龔家兄弟。沒想到余富權會趁機背叛,帶人包圍本家。
嚴崇哲簡直不敢相信,他怒不可抑地衝到前廊,隔着緊閉的大門對着門外的余富權怒吼,兩方人馬相隔一扇紙門對峙。
「余富權!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意思再明白不過了。你堂堂一個天門幫軍師,難道還看下出來?」余當權的語氣嘲諷。
「大哥待你不薄,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大哥?哼!對你來說是大哥,對我可不是。我又不是他親弟弟,我告訴你!嚴崇哲,每個人都想往上爬、都想出頭當老大,五霸的名氣雖然響亮,但是永遠被壓在下面的滋味可不好受。你是他親弟弟,也許不覺得,可我卻受不了!」余富權冷哼一聲。「同樣一起拚命殺敵,為什麼最後是讓他當頭,為什麼不是我余富權當老大?」
「照你這樣說,孫百生他們一樣有理由可以當老大,那還要五霸幹嘛!大家各立門戶算了,當初幹嘛還結夥稱霸!」嚴崇哲語重心長勸道。
「富權,想想當初大夥一塊的義氣。更何況,現在天門幫才剛奠下了基礎,你現在這麼一攪實在不是明智之舉;有可能會毀了我們這幾年來的心血和努力,你要深思慎行啊!」嚴崇哲繼續說道,企圖勸他回頭。「現在只要你退回人馬,我可以當作沒事發生,封住所有人的口,不讓其它人知道,我們之間的情誼不變。」
「不變?」余富權大笑。「嚴崇哲,你別說笑話了!從我包圍本家那一刻起,我們的關係就改變了。就算我現在離開,這個疙瘩也永遠不會消失;更何況,我一點退回去的意思都沒有。」
「余富權--」
「嚴崇哲!你不覺得我們話已經說得太多了嗎?」余富權突然大吼。「現在我給你兩種選擇,不是你開門迎接我,就是出來和我打一場,不要只是躲在屋子裏貓狗兒子的叫。」
儘管知道本家人數少,彼此實力相差懸殊、寡不敵眾;然而,為了大哥、為了組織,嚴崇哲還是選擇開門一戰。
事實果如所料,嚴崇哲敗得十分慘烈,幾乎沒人存活下來。除了嚴崇哲、殷辰花和兩個嚴崇哲的左右手之外,其它的人余富權下令全部滅口,不留一絲活口,手法做得乾乾淨淨。
想當然爾,當嚴崇重他們凱旋歸來之際,才赫然發現,本家早已改朝換代;這個打擊着實不小,當場令嚴崇重氣得額暴青筋。
然而,事情尚未就此完結,余富權還結合幫內部分異議份子,勢力益加龐大,甚至放膽派人去刺殺嚴崇重等人。
當時的情況真可用四面楚歌來形容;更甚者,余富權還當著他的面射殺了嚴崇重的弟弟--嚴崇哲,嚴重侮辱、挑釁了嚴崇重。
嚴崇重的狂怒是可想而知,才短短几天時間,他已經失去了一切,無力再奪回他的權勢,報復這一切的不公不義。
不過,世事難料。
余富權在佔據了本家的第七天,情勢就整個逆轉。
當天,一大清早,嚴崇重派在本家附近的偵察人員迅速回報一個駭人的消息,該是在清晨五時左右,從居內突然傳出了機關槍掃射的槍聲。
當嚴崇重率人趕到本家時,當時的景象令在場所有人終生難忘--
只見本家兩扇大門大開,而殷辰花則站在前廊對着裏頭所有會動的生物開槍掃射,只見地面上一片狼藉、血跡斑斑的景象……
兩個小時之後,槍聲終於停歇。大夥最後發現,余當權全身赤裸地倒卧在血泊中,頸動脈還被劃了一處大傷口,絕大多數的人都是死在被褥床上,在睡夢中長眠不起。
本家再沒有一個活人,只見殷辰花一個女人,手握着冒煙的機關槍站在前廊,眼睜睜看着血流成河的景象。
「大姐,他們--」孫百生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間地獄。
「可憐嗎?」殷辰花滿意地揚起嘴角,警告着所有人。「余富權最大的錯誤是留下了我,這是個教訓!主要是告訴你們,只要是敵人,連他養的畜生也不能放過!」
從此以後,殷辰花在本家的地位扶搖直上。
***
聽完了余素儀的敘述,嚴思誠這才了解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也才明白她為什麼老把自己貶得這麼低微,連告訴他姓名還要猶豫半天。
「隔天,大哥就帶人衝進余家,遵守大姐所說的斬草要除根,展開了一場屠殺。」
「既然如此,那妳怎麼可能活到現在。」
「當時我躲了起來,一連三天都不敢出來;但還是被回來視察的大姐發現。可是,大姐卻把我留下來。」說到這兒,余素儀的臉上充滿了崇敬之色。
「我母親會這麼好心?」嚴思誠好笑地搖搖頭。
「大姐當時只問了我一句:想不想出人頭地。我不斷用力點頭,然後大姐就把我帶走,不準任何人靠近我,還給了我一個新名字。」
「結果,她就讓妳去當殺手。」嚴思誠冷哼一聲。
「別這麼說。」蝴蝶難得露出着急的神情。「現在的我,不僅可以保護自己,也可以保護少主啊!」
「記得那時我好象參加了一整個月的夏令營,回來的時候家裏正在大整修,一些熟面孔的人也全不見了,只剩下豹叔一個;下學期還沒讀完,我爸就告訴我畢業之後要安排我出國讀書,這一去就是十四年。」嚴思誠輕嘆。「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媽從來不跟我說實話。」
「大姐是不希望讓你煩惱。」
「是嗎?」嚴思誠歪着頭斜眼看她。
「大姐--」
「她從來都不曾說實話。妳看,我就是一個例子。」嚴思誠兩手一攤。「她把我騙回台灣了!」
瞧嚴思誠一副無可奈何、斜眼歪嘴的模樣,余素儀不禁輕聲一笑。
這一笑,可惹得嚴思誠目不轉睛,直盯着她瞧,完全被她吸引住。
「妳--笑起來好好看喔!」
第一次被人這麼直截了當地稱讚,余素儀油然升起一股驚慌,不知所措地垂下眼帘、咬着下唇掩飾心中的失措。
然而,這副小女兒嬌羞模樣,益發讓嚴思誠兩眼獃滯、嘴巴大開……
一時,兩人都無言以對,空氣中凝結着一股靜默的氣息……
突然,殷辰花冰冷的口吻響起,立時澆熄了其間萌生的小愛苗。
「你們還沒睡呀!」殷辰花站在兩人身後,宛如一尊女皇,聲勢駭人。
嚴思誠猛然回頭抬眼看向他母親,余素儀則迅速起身退到她右後方。
「我在看竹林,和素儀聊天。」
「素儀?」殷辰花轉頭看了蝴蝶一眼,卻見後者將頭低下。
「大半夜的還聊什麼天。」她輪流看了兩人一眼,將炮口對着他。「你倒還有閒情逸緻跟人閑話家常啊!」
「少主本來已經睡著了,是我把他叫醒的。」余素儀急着開口解釋。
這一來,卻惹得殷辰花挑高了眉,專註地轉頭看她。
這可怪了!她平時不是挺沉默不多話的嘛,這會居然開口替他辯解!
嚴思誠看見了他母親挑着眉,似乎不太高興的樣子,以為她又生氣了,隨即急忙開口解釋。
「素儀是因為看我睡在迴廊上,怕我着涼才叫醒我,要我回房睡,我醒了之後就和她聊了起來,其實也沒多久……」
這次,殷辰花更是睜大了眼、挑高了眉看向嚴思誠……怪怪!這可是他第一次替組織裏頭的人說話。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緊張什麼?」殷辰花來回看着兩人。「夜深了,回房睡覺去吧!」
一聲令下,余素儀應了一聲,旋即消失蹤影。而嚴思誠也趕緊站起身,向母親道聲晚安后,就匆匆忙忙回房去了。
殷辰花若有所思地站在門外,不一會兒,一抹瞭然的笑意浮現在她臉上,她從容地舉步離開。
「哼!沒想到這個呆兒子,除了會搞些鬼主意跟我作對之外,原來還會談戀愛哩!」殷辰花低喃道。
她不禁放慢了腳步,細細思考着……看來,今晚這樁意外的發現,可得好好利用;如果能拿捏得恰當,適時刺激她那個蠢兒子的話,搞不好就能讓他心甘情願地待在組織里,省去她許多麻煩。
一抹得意的笑容出現在殷辰花臉上。她現在越來越相信這個呆兒子,總有一天會成為真正的龍頭老大,登上台灣教父的寶座。
一想到畢生的夢想終有實現的一天,殷辰花不禁哈哈大笑起來,高亢的笑聲霎時劃破了寧靜的夜晚,回蕩在屋內外每個角落。
***
一早,豹頭感覺大姐今天的心情不太一樣。
從昨晚發現了一樁秘密之後,殷辰花就一直保持着非常愉悅的心情;雖然不是時時刻刻面帶微笑,但口吻中那份冷淡卻已經完全不見,明顯告訴了每個人--她今天的情緒好極啦!
「少主,你今天是哪裏不舒服了嗎?」豹頭擔心問道。
今天不只大姐反常,連少主也變得十分奇怪;一直發獃不說,還把眼神飄得老遠。
雖然少主為了反抗大姐,時常裝傻氣大姐;但是今天卻感覺不太一樣,他簡直就像失了魂,老是心不在焉的,他說的話少主總是聽而未聞,和往常失魂的情形完全不同,是真的峃了!
「少主,你又發獃了!」豹頭像是泄了氣的球,一時垮了肩。
「啊!我--我在想事情,對不起!」嚴思誠歉然地低下頭。
「少主,你是不是有心事?」豹頭關心問道。
嚴思誠卻沉默不語,一副就是心裏有事的樣子。
「少主,你就告訴我吧!否則,你一直這樣魂不守舍的,明天怎麼和胡爺談判?」
「我只是在想事情。」嚴思誠喃喃地說。
「想什麼呢?」豹頭放輕語調,企圖誘他說出心事。
「嗯……度小……樹移……」嚴思誠說得含糊籠統、語意不清,完全讓人聽得一頭霧水。
看到少主顯露一副不好意思的神態,想來事態十分嚴重。
「少主,能不能請你說清楚點。」
嚴思誠抬起眼,瞄了豹頭一眼,隨即又把視線看向前方的榻榻米。
「我……在想……樹移的樹。」
「啊?」
豹頭仍是一臉「霧剎剎」。
嚴思誠有點為難地皺緊眉,最後才像下定決心似的,抬起頭直視豹頭的雙眼。「我一個早上都在--在想素儀的事。」
一說出口,嚴思誠的臉上立刻染上一片緋紅。
不過,豹頭卻沒注意到,反而神色慌張地問他。
「是誰告訴你這個名字的!?」
「是……是素儀她……她……」被豹頭突然改變的態度嚇到,嚴思誠竟不禁一陣口吃。
「是她自己說的!?」豹頭難以相信地睜大眼睛。
下一瞬間,豹頭竟然伏在榻榻米上,慎重地向嚴思誠請求。
「少主!為了蝴蝶着想,請你不要隨意說出她的名字,她的姓氏在本家是個禁忌,少主,求求你!」
看着豹頭這麼慎重其事,嚴思誠不懂,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了,為什麼還不能說。
「十幾年前的那件事情,我已經知道了。素……蝴蝶已經很清楚告訴我了;只是我不懂,難道大家都不知道蝴蝶其實就是--」
「不知道!除了大姐和我之外,沒有其它人知道。」說話的同時,豹頭一手捂上嚴思誠的嘴。「大姐從不讓其它人接觸她,所以沒有人知道她的存在。直到蝴蝶這名號出現,她才接觸了其它人。」
努力掙脫豹頭的手,嚴思誠忿怒地說:「那你的意思是,在蝴蝶的名號沒出現之前,她根本就是見不得人!」
「不是見不得,是不能見!不能讓別人知道她真實的身分,因為--」豹頭為難地垂下頭。
「因為什麼!?」嚴思誠十分生氣,雙眉皺得緊緊。
「因為--是大姐說要趕盡殺絕的。如果這時候透露出事實的真相,恐怕當時經歷過那件事的人,心裏都會不服,到時又不知道會弄出什麼事情來。」
「就因為怕出事,你們就不讓她見人!?當時她還是個孩子吧,你們怎麼忍心--」
「少主!當時的她早就該死了。你不要忘了,是大姐一時慈悲才救了她。」
豹頭這話提醒了他,嚴思誠會意地閉上嘴,不再多說什麼。
「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千萬記住,不要對其他人說出蝴蝶的姓名。這真的是為她好,也是為了組織着想。」豹頭嘆了一口氣。
縱然心裏有千般不願,嚴思誠還是點頭答應。但是,他卻在心中暗自發誓,他絕不要讓她一輩子過着沒名沒姓的日子。
***
該來的是怎麼躲也躲不掉。
儘管嚴思誠一直牽挂着余素儀的事,但是,他也知道這場談判意義重大,弄不好可是會導致一場火拚,造成死傷無數,這結果可是他最不希望見到的。
來到相約的茶樓,嚴思誠的心情極度忐忑難安,他轉頭看了分別站在他左右的余素儀和小三。
小三怎麼會在這兒?嚴思誠想都想不透。
他知道豹叔很疼他,但,豹叔也沒必要緊張得把臉揪成一團地看着他,好象今後再也看不到他似的,看得自己也挺難過的。
直到最後臨睡前,豹叔還慎重其事地把小三帶到他房間,千交代萬叮嚀要他把小三帶在身邊。
而小三的臉色完全和豹叔一樣,一掃平日嘻皮笑臉的模樣,一臉身赴沙場、壯志斷腕的神情,搞得嚴思誠昨晚夜裏氣氛凝重非常,連睡都睡不好。
「小三,你認不認識胡爺?」嚴思誠一邊上樓一邊問。
「我認識他呀!但是,他不認識我。」
「你這不是廢話!」嚴思誠瞪了小三一眼。
「別怕啦!反正還有蝴蝶在嘛。」小三指指跟在一旁,一直沒開口也沒任何錶情的蝴蝶,藉此安慰嚴思誠也安慰自己。
「他很疼那個叫貓仔的嗎?」
「何止疼,就是因為太寵了!所以才讓貓仔無法無天、到處惹事!」小三非常不屑這種狗仗人勢的人渣。
在說話當中,嚴思誠他們也到達了目的地;然而,眼前的景象卻令他大吃一驚,小三也嚇了一跳。
眼前的排場陣勢果真空前浩大,大有鴻門宴的意味。相形之下,自己這邊就顯得冷清多了,小貓兩三隻,十足的勢單力孤。
不過,對方倒是懂得待客之道,一見到他們,全部自動地讓出一條通道,盡頭便是這次談判的對手--胡爺。
「你膽量倒是不小!只帶了兩個人。」還未等嚴思誠坐定,貓仔就先開口。
嚴思誠絲毫不理會說話的人,逕自坐下。之後,他雙眼無畏地迎上胡爺的視線;適才內心的忐忑不安,如今都已煙消雲散。
「有規定要帶幾個人來嗎?」
嚴思誠挑高了眉,那架勢十足像極了他母親--殷辰花。
小三看在眼裏,一股莫名的感動湧上心頭……少主果然是大姐的兒子!
貓仔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口,心裏恨得牙痒痒的,直瞪着嚴思誠。
「是沒有規定!」胡爺突然開口。「你喜歡帶多少人隨你高興!只不過,沒想到你的膽子倒不小!」
「每個人的膽都差不多大小。」
以為嚴思誠又要迷糊,開始胡言亂語的,小三不安地咽了一口口水。
「不過,似乎有人多了一個膽。」嚴思誠笑容可掬。「思路變得不大正常、行為也亂了分寸,迷糊得忘了自己的身分,您說是不是?」
胡爺一聽,先是一愣,隨即也擺出了笑臉。
這小子,沒有謠傳中那麼笨嘛!
「從美國回來的就是不一樣!說話挺直爽的。」胡爺撇撇嘴,拿出了懷中的煙斗點煙。
「尼古丁有毒喔。」嚴思誠好心地提醒。
大夥一時聽不懂他話里的意思,全都睜眼看他。
「不知胡爺您一天抽多少煙草?」
「我們大爺是煙不離手,要抽多少就有多少!」貓仔搶着開口炫耀。
「難怪中毒太深。」嚴思誠惋惜地搖搖頭。「都忘了要訓練、管教一下家裏的小貓兒。」
「你……」
「話中有話喔。」胡爺伸手阻止貓仔開口。
「事實就是如此。您養的貓,前陣子到我們店裏鬧了不少事。我知道貓仔難教,我在美國也養過幾隻;可是,雖然不好教,也不能放着牠到處亂竄吧!替主人惹禍的貓不要也罷,寧缺勿濫嘛!您說是不是?」
嚴思誠說話的時候,一直保持着笑容,不理會貓仔氣紅的臉,只盯着胡爺的反應。
不料,胡爺卻文不對題說了句,瞬間讓嚴思誠的臉垮下。
「你果真是殷辰花的兒子,真是像極了她!」
「為什麼這麼說?」
「和你說話就像在和殷辰花說話一樣,那種調調簡直是她的翻版。」
不會吧!嚴思誠不悅地皺起了眉。
難道是最近一個月的相處,讓他學到了母親那套?
「你們天門幫的殷大姐最喜歡話中有話,罵人從不帶髒字,高招!」胡爺豎起大拇指,竟然哈哈大笑起來。「天門幫後繼有人,恐怕又會在道上稱霸好一陣子了。」
唉!真不該忘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句話。
無視嚴思誠變了臉色,胡爺繼續說:「關於這次天門幫的所有損失,我會負起責任;至於其它方面的損傷,我會親自上門向殷大姐賠罪。」
「大爺!」貓仔不敢相信地睜大雙眼。
只見胡爺伸出手阻止了貓仔開口,繼續和顏悅色地對嚴思誠說話。
「天門幫就屬殷辰花的那張嘴巴厲害,年紀小我一輪,卻是伶牙俐齒得緊,以前我就常敗在她那張嘴上。」
胡爺似乎陷入了回憶,嘴裏一直喃喃着「厲害!厲害!」
怎麼會這樣?嚴思誠想不到胡爺是這麼好說話的人,忍不住拉拉小三的衣角。
「你不是說他很情緒化嗎?」
「沒錯呀!」
「那事情怎麼這麼容易--」
啪的一聲巨響,嚇了嚴思誠一跳。
他定睛一看,原來是胡爺用力拍打桌面發出的巨響。這時他臉上已不見一絲和顏悅色,五官全擠在一塊兒。
「你們在偷偷商議什麼!」
還真是很情緒化哩!
嚴思誠知道,身旁的余素儀已經蓄勢待發,做好萬全準備,所以,他毫不畏懼地回道:
「您那麼緊張幹嘛!就算我們是在商議什麼好了,您有什麼好怕的!」嚴思誠轉頭看向四周。「前後左右都是您的人,每個人吐一口口水就可以把我們三個淹死。您又何必大費周章地拍桌子,豈不弄痛了您老人家的手?」
「你們今天只來三個人,是看不起我姓胡的嗎?」胡爺雙眉一皺。
「各人喜好不同。胡爺喜歡人多熱鬧,我嚴思誠個性孤僻,怕麻煩。」嚴思誠一臉正經。「我人帶得雖然不多,可也是天門幫里赫赫有名的人物。」
「哦?」
「我左邊這位女子可是天門幫的頭號殺手--蝴蝶。」
一聽到這名字,全場的人一陣驚呼;原本站在他們身後的人,也不禁往後退了幾步。
「而我右邊這位……」
嚴思誠的話還沒說完,小三已經汗如雨下,腦袋一片空白。
「他可是天門幫里最聰明,也可說是最新一代的軍師。他不僅足智多謀,而且也是最冷靜、臨危不亂的新新優良菁英!」
小三嚇得面無表情的模樣,剛好符合嚴思誠所謂的「臨危不亂」。
「我帶了兩位天門幫里最優秀的菁英一起赴約,怎麼說是瞧不起您呢。」
「蝴蝶?」胡爺仔細盯着一直低頭不語的余素儀。
小三不禁鬆了口氣,還好沒人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是真的假的?」貓仔不信地斜睨着余素儀。
「天門幫的殺手可不是用來表演的。」嚴思誠非常不喜歡貓仔盯着余素儀看的表情。
「那就是你隨便說說嘍?」
「你的意思是連『我』說的話都不足以採信?」嚴思誠擺出不悅的神情。
「天門幫終究是天門幫的人,話當然可以說說就算。不是咱們不相信堂堂天門幫老大說的話,但是,咱們胡爺的面子也很重要;今天既然是和平談判,我們胡爺也大方地願意上門道歉。那您也不用這麼小氣,讓我們開開眼界無妨吧!」
「好吧!」嚴思誠爽快地答應,接着轉向小三問道:「不是有句話用來形容蝴蝶的嗎?」
「是啊!」
「那句話是怎麼說的?」
「蝴蝶振翅,非死不離。」
「對喔!」嚴思誠大笑一聲:「我都忘了!記性真差。」嚴思誠拍了一下額頭。
「既然你們想知道蝴蝶是真是假,就派個人上來吧!」
「派人?」
「蝴蝶一出手一定得見血,就算是表演也不例外,否則豈不有辱名聲。」嚴思誠笑了笑。「你們自個兒決定要派誰作代表吧!」
貓仔一愣,半天不敢說話,因為,這會全部的眼睛都盯在他身上。
「不必把氣氛弄得那麼僵。」胡爺提了提嘴角,臉上又出現了微笑。
是誰突然變臉啊!
儘管心裏不爽,嚴思誠依然保持着微笑。不過,他可不想輕易放過這隻死貓,誰教他剛才對素儀無禮。
「當然不是,只是既然是胡爺您的愛將想確信,我也不好推辭。沒關係!就讓蝴蝶表現一下。」嚴思誠有意地看向貓仔。「找個人當代表就好了。」
「那你的意思是--」
「誰想確認誰就出來試試,這才公平呀!」
「這件事--」
「哎,胡爺啊!您看您的愛將多為您着想,一定要替您爭取回面子,這種人現在已經很少見嘍!」嚴思誠趕緊插嘴。「來來來!別浪費了大家的時間,快站出來吧!」
嚴思誠的話一說完,全場就靜默下來。
想當然爾,貓仔怎麼敢站出來,是假的還好,如果是真的……豈不是連命都沒了!
一想到這,貓仔不禁全身僵硬,一步也不敢跨出去,半天一點動靜也沒有。
就在這時,胡爺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嚴思誠,你好樣的!」胡爺豎起了大拇指。「我們貓仔跟你差了點,你要教教他,大家互相幫忙嘛!」
幫你個頭!
「哪裏!哪裏!只要他肯虛心學習,我是不介意當他老師,替您教教他!」嚴思誠盡量讓自己表現得誠懇些。
「至於這次的事情,三天後我會親自登門拜訪。你們就趁這幾天清點一下損失,到時我再和殷辰花談。」
「好啊!」
「少主--」小三低叫了聲,嚴思誠卻不予理會。
「沒問題!三天後歡迎您老人家大駕光臨。」說完,嚴思誠便起身。「既然話都說完了,我也該走了!」
「不急!不急!坐下來吃頓飯再走。」
「不了。」嚴思誠面帶微笑地拒絕。「我比較想回家吃,再見!」
嚴思誠又笑了笑,隨即轉身就走。
一出茶樓,小三就急着開口--
「那個胡老頭根本沒把你放在眼裏!他居然還要跟大姐談,你應該--」
「我應該趕快離開。」嚴思誠沒好氣地瞪了小三一眼。「你沒看我的臉都快笑僵了嗎?」
話雖然是對着小三說的,但嚴思誠卻不加思索地拉起余素儀的手貼在他臉上。
「妳摸摸看,臉都笑僵了。」
「就算笑僵了,也不能說走就走啊!」小三垮下了肩膀。「今天這樣等於跟沒談一樣。」
「這不能怪我!是老媽要勉強我來的,我只能做到這樣。」
看嚴思誠一臉不在乎,小三整個人都泄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