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又越過了一個山頭,路好像永遠走不完似的,看不到任何盡頭,目光所及,儘是逐漸泛黃的山林。
若換平常,她必會醉心於此,優遊於這漸染秋意的美景中,可惜近乎逃亡的心情,讓自己無心欣賞。
唉!又快近黃昏時分,今天八成又得露宿郊外了。安思朵登高遠眺著前方,仍沒瞧見有任何人煙的跡象,她不由得擔憂的望向正在講電話的於季生,發現他眼眶下的陰影似乎又加深了。
今早見那堆火未媳,火勢依然不滅,她就猜想季生他大概一夜未闔眼,果然他充滿紅絲的眸子,證實了她的臆測。
若今晚又……那他豈又不能休息了嗎?不行!今晚該換她站崗,讓他歇息。安思朵暗下決定的走向他。
“嗯,好,我知道了,你繼續留意他們的行動,一有狀況立即通知我……嗯,好,再聯絡。”於季生收起大哥大,見她朝他走來,臉部僵硬的線條不由得柔和許多。
“季生,有新的狀況嗎?”她輕蹙香眉走近他。
“那名病患已經安然返國,對於那場火災的發生似乎也很訝異,而且是在他們返國后,才由我們這邊得知,目前兩方人馬已攜手合作,共同調查這場蓄意縱火案。”
他咧嘴一笑,安慰她說:“你不用擔心,我還得到另依項好消息,今晚若無意外,我們應該可以睡在有屋頂的地方。”
“真的?”聞言,她雙眸為之一亮,“是不是我們快抵達城鎮了?”
他搖頭笑若說:“不是,是前面不遠處應該有住家,從他們調查的資料中顯示,這附近有幾棟建築物,至於有沒有人居住,就等我們去看看嘍。”
“所以也有可能只是森林小木屋,純度假用的?唉!無魚蝦也好,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總強過露宿荒郊野外。”她無奈的笑了笑,心想,雖然可能得當個非法闖入者,但為了能安心睡一覺,也只好對屋主說聲抱歉嘍!
於季生握住她的手說:“往好的方面想,說不定我們今晚會有香噴噴的大魚大肉可以吃呀!”
是嗎?安思朵不確定的望了他一眼。
“走吧!趁天黑前趕一趕,靠我們最近的房子,離這兒還有段不短的路。”
又開始了,他們又得開始踩着永無止境的山間獸徑。她無奈的想。
夜色逐漸降臨,活動於夜晚的動物正陸續蘇醒。
“咕──咕——”
“季生,那是什麼聲音?”她骨碌碌的眼眸直往四周瞟。
“應該是貓頭鷹吧!”
“可是……貓頭鷹不是該晝伏夜出嗎?”
“可能是它肚子餓,想早點兒出來找食物吃。”他捏了捏投她的手,“你呢?肚子餓了嗎?我這裏還有一顆果子,要不要先拿去吃?”
“晚點兒再吃,若沒找到房子,那顆果子就成了我們僅有的食物了。”看看天色,似乎不超過半小時天就要黑了,她不了解,季生為何還能一派輕鬆的趕路。她暗忖。
“你放心,應該就快到了。”於季生神情自若,朝遠方看了看。
“你怎麼如此為定?”安思朵順着他的視線,也朝那個方向里去,卻瞧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瞧!那邊有高壓電線,再過去點兒那裏有一點亮光,應該就在那兒有住家。”他的手指向遠方的一處亮光。
“咦,好像真的有亮光耶!”她眸畔漸露喜色,唇角慢慢往上揚,終於綻出一抹欣喜的笑容,“那我們快走吧!”一想到可以洗個熱呼呼的熱水澡,她就巴不得快點趕過去。
兩天下來,她身上除了煙熏味外,還有陣陣臭汗味,更不用說身體沾的污垢,鐵定像掉到炭渣上半熟的北平烤鴨般,半黑不黑的臟透了。
終於亮光離他們愈來愈近。首度,安思朵因見到燈火而喜出望外,她從來沒像此刻覺得眼前的光線是這麼的溫暖,雖然只是一盞閃著冰冷白光的日光燈。
“看來應該有人住。”於季生走上台階,握拳敲門。
“叩──叩——數十聲的敲門聲向過,大門卻依然毫無動靜。
“有人在家嗎。”安思朵加入叫門行列,正打算使出雙手用力敲門時,大門卻突然開啟。
只見從半開的門縫裏,露出了一張深刻着歲月痕迹的臉孔,一雙眸子充滿了警戒,打量著來者。
“先生,你好,我和……呃,我的妻子,利用假期出來爬山,事先沒做好準備,一個不小心卻迷了路,不曉得你方不方便,收留我和我內人一晚,明天我們就離開?”於季生親匿的摟著安思朵,說話同時,不忘以憐惜的眼神觀看她。
安思朵也配合的將身子靠在他身上,且露出虛弱的模樣。
突地,門縫增大了些,“你們倆……是夫妻?”老者語氣有絲懷疑。
“是呀!”她唇角泛起一抹甜蜜笑意,望了於季生一眼,“我先生他百忙中特別抽空陪我出來玩,沒想到卻迷了路,唉!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追着野兔跑,也不會……”
“思朵,不要這麼說,是我不好,我沒適時制止你,才讓我們倆跑偏了路線。”他有默契的接著說。
瞧見他們一副鶼鰈情深的模樣,維於讓屋主懈下心防,請他們入內。
“不是我不信任你們,實在是……唉!社會風氣敗壞,這年頭,牛頭馬面啥敗類都有,我和我老婆子就是想圖個清靜,才搬到這山頭來。”老者領着他們步入客廳。
“老婆子,是迷路的遊客啦!”老者向妻子解釋,兩手不忘招呼他們,“來!這邊坐。”
“謝謝你們願意收留我們,敞姓於名季生,我妻子姓安……”
“你們叫我思朵就行了。”安思朵朝眼前這一對老夫妻露出一抹親切的笑容。
站在老者身後的女主人,終於回應了他們,走出了保護層,“你們大概餓壞了,我去弄點兒吃的,老頭子,你先帶他們到客房休息一下。”
“來!你們先到客房休息,我去我兩套乾淨的衣服讓你們換洗。”
老者帶他們倆至客房,沒多久,就送來了兩套乾淨的衣物,“於先生,這套給你,可能小了點兒,畢竟你和我的體型差了一大截。”
“沒關係有乾淨的衣服穿,我就很高興了,謝謝你。”於季生接過他遞來的衣物。
“於太太,這是我老婆子的衣服,你就將就點兒穿。”
“呃……謝謝你。”安思朵愣了一下,才迅速將衣物接過來,因對於“於太太”這個稱謂,一時間,她還無法適應。
“你們先洗個澡,待會兒,我老婆子煮好了,我再幫你們送過來。”語畢,老者順手帶上門。
“差好多哦!”安思朵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直望着那局被闔上的門。“門前、門后,態度竟轉了一百八十度。”她腦海不由得浮現剛才躲在門縫后的那張老臉。
“思朵,你不會怪我自作主張編了那段故事吧?”於季生望着她的黑眸里有絲不確定。
“怎麼會?剛剛若不是你反應快,臨時來這麼一段,只怕我們這會兒還在屋外解釋,進不進得來,還是另一回事呢!”
只是她沒想到才幾年沒回台灣,台灣的環境竟讓人生出這麼厚的保護膜。思及此,她忍不住的問:“台灣的治安真有那麼差嗎?”
“這個我就不是很了解了,這幾年我待在台灣的時間並不多,總是來去匆匆……”他皺了皺眉,“可能是這一、兩年,連續發生了幾件重大案子,才使得民眾個個人心惶惶吧!”
“可能吧!”
“思朵,要不要先進去洗個澡,待會兒出來正好接着填肚子?”
“那我就不客氣先洗嘍!”她拿起那疊衣服,迅速的衝進浴室。
見狀,於季生笑着搖搖頭,打開窗子透氣,霎時,一陣涼風迎面而來,吹皺了他的心湖。
“於太太?妻子?思朵……”望着漆黑的樹林,他無言了。
※※※
好溫暖哦!安思朵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朝熱源靠過去。怎麼硬硬的?不像是棉被……她半張著眸子朝懷裏的東西瞧去,倏地,她瞪大雙眸直盯着與自己只隔數吋的那張臉。天哪!是季生……霎時,她被另一個驚嚇取代目前的震撼。她竟然……手勾着他的頭、腳跨向他的腰,將他當成了抱枕?
天哪!這個姿勢太……曖昧了吧!她連忙闔上眼,從睫毛縫裏瞧他的狀況。好險!季生還在睡。他緊闔的雙眸,讓她鬆了口氣。
安思朵趕緊將她的手腳自他身上輕輕抽離,心裏暗罵道,都是和室房意的禍!
完全沒想到,這麼大一片的榻榻米,她竟能從離他極遠的那一端滾到這端來,唉,這是她自個兒本身的問題。
“好險!沒被他瞧到。”她悄悄的將身子挪向昨晚入睡前的位置。
緊闔雙眸的於季生不小心扯動了唇角,他順勢打了個大哈欠,“哈——好舒服的一覺。”
可不是嗎?軟玉溫香在懷,他怎能不舒暢?倒是自制力練過頭,有些不舒服。他似笑非笑的眸子,盯得她好不自在。
“呃……季生,昨晚……你睡得還好吧?”安思朵期期艾艾的問道。
“很暖和,不曉得這個被子是哪種材質蓋起來滿溫暖的。”他低首折棉被,沒讓她瞧見他眼底的笑意。
什麼材質?還不因她這個“人體被”,才能有此功效。她在心中嘟噥道。
“你呢?你睡得好嗎?”
“呃……不錯呀!”就因太好睡了,才毫無節制滾到另一邊去。她偷偷吐了吐粉舌。
他將她俏皮的小動作盡收眼底,“那就好,昨天屋主答應開車送我們到市區,我打算今天直接回於人島。”他決定趕緊查出她母親的下落,好進行另一樁計畫。
“這麼快,來得及嗎?”
“時間上應該沒問題,待會兒,我打通電話聯絡直升機,待我們抵達市區再到機場,直升機應該已經在停機坪上等我們了。”於季生折好棉被,正打算拿大哥大,卻被搶先了一步。
“鈴——鈴——”
“這時候……”他攏起了眉,打開大哥大,“喂,我是……嗯,好,你接過來……”於季生換上嚴肅的表情,等待電話那頭的聲音再度響起。
他凝重的神情使安思朵停下折棉被的動作,專心盯着他。
“嗯,我是!你是古先生……嗯,先不用說抱歉,人呢?捉到了嗎……嗯、嗯,那你有何計畫……不行,我怕會有危險……嗯,這樣好了,等你有縱火犯確實的下落時,你再和我聯繫……透過於人島……好,就這麼說定了,拜拜。”他吁了口氣,關上大哥大。
“怎麼了?”
“是古先生打來的,他說還沒提到縱火犯要我們小心點兒。”於季生輕嘆了口氣,“唉!只有回於人島,我們才能安全無慮。”
登時,他們倆的好心情皆因這則消息蒙上了陰影。
“老婆子!你怎麼……老婆子——”突然從門外傳進陣陣急促的呼喊聲。
“快!去看看。”於季生拉着安思朵沖向聲音來源處,卻在廚房的入口,他停下了腳步。
廚房裏,只見女主人昏迷倒地,而男主人則慌了手腳,跪在妻子旁頻頻呼喚。
安思朵見狀,急忙上前,“怎麼了,她怎麼會這樣?”
“我老婆子她……突然間就昏倒了,我不知道她怎會……她只是血壓高了些、心臟不太好,可是有按時吃藥,怎麼會……”老者語氣慌亂,完全沒了方寸。
“季生,你看是……”此刻,她才發現於季生沒跟過來。
而後她在廚房入口瞧見了他,“季生,你快過來看看呀!”她神情焦急的呼喚他。
於季生猶豫了一下,才朝地面的病患靠去。他迅速做了幾項檢查,立即動手做急救,“快!快準備車子,順便把前座放平,快去呀!”他加重語氣指揮老者。
“聽他的,他是醫師,你放心。”
安思朵的說明使老者有如吃了定心丸,連忙遵照指示辦事。
於季生熟練的做着急救,完全展現出他專業的一面,沒有絲毫的猶豫。
“思朵,你在這裏等我,我處理完馬上回來,小心點兒,知道嗎?”臨上車前,他慎重交代著。
“嗯。”她頷首答應,目送轎車急速遠離山林,霎時飄散在林間的污煙尚未散去,她已沒瞧見車子的蹤影。
“希望沒事……”她喃喃的返回屋內,開始了她漫長的等待。
※※※
急診室外人來人往,各式各樣的表情都有,有焦急、有悲傷、有失去生機的,更有捧著血流不止傷口的病患,尚在排隊等醫師處理。
“你放心,老太太只是因氣溫驟降所引起的輕微中風,不會有太大問題,倒是以後要注意保養身子。”於季生安慰不停踱著方步的老者,希望能平撫他焦急不安的情緒。
老者對他投以不信任的眼神,依然故我的來回踱步,並無奈的輕嘆了口氣,“唉!”
此時急診室大門突然開啟,走出了一名男醫師。
“醫生,我老婆子她……”老者急忙上前詢問。
“老先生,你放心,還好急救得當,已無大礙。是你做的急救嗎?做得很好哦!”男醫師露出讚賞的眼神。
“呃……不是我做的,是於先生做的。”老者神情靦蜆,手比了比坐在椅子上的於季生。
“哦?”男醫師眼神好奇的轉向老者指的方向。“咦?他好像是……可是怎麼穿成那樣……”他覺得眼前這位農夫打扮的人,很像那位天才神醫,“老先生,你說他姓於?”
“嗯,他是姓於,名字好像是叫……季生,對,他說他叫季生。”老者因自己能拾回記憶而沾沾自喜。
“果然是他。”男醫師連忙走向於季生,“於先生,抱歉,一時沒認出您,怠慢了。”自上回他以助手身分,觀摩了於季生一項“心肺同時移植”的手術,他一直盼望能再見到這位天才神醫。
於季生站起身,淡然一笑,“病患的狀況如何?”
“有您做急救,怎麼會有問題?”
“那就好。”他朝男醫師點點頭,擦身走向老者。“老先生,既然已經沒問題,你的車子可以借我開回去嗎?我載我內人過來后就還你車。”發現都已過正午,他怕再耽擱,今天又回不了於人島。
“這個……”老者神情猶豫。
“於醫師,如不蒙棄嫌,我的車可以借您使用。”男醫師見他的偶像有難,連忙見義勇為。
老者見狀,連忙說:“於先生,用我的車吧!我的車比較好走山路。”
“嗯。”於季生朝男醫師說:“謝謝你,我開他的車就好了,至於病患請你多費心。”
“於醫師,您放心,我一定盡全力醫治。”他覺得能受偶像托以重任,是自己的榮幸。
“老先生,我走了,需要我幫你帶點兒什麼過來嗎?”
“呃……不用了。”防人之心讓老者咽下已到了口的話。
於季生淡淡頷首,朝出口走去。
“老先生,你是怎麼認識於醫師的?我之前想盡辦法,都沒能見到他。”男醫師好奇的問道。
“他……於季生很有名氣嗎?”老者一副搞不清楚狀況的模樣。
“他當然有名,怎麼會沒名氣?‘於季生’這三個字,可是每個念醫學院的人都知道。一般平民百姓根本不可能請他醫病,只有像國家元首、政府高官這些有錢有勢的人才請得動他,除非有特殊病歷能引起他興趣,否則他根本不碰一般的病人,所以……咦,你要去哪兒?”正當男醫師口沫機飛敘述於季生的生平事迹時,他的聽眾卻沒待他說完,就匆忙離開了。
“哎呀!早知道就……希望他還沒走,請他順便幫我帶些東西過來。”老者喃喃自語的跑向出口,趕著追那位名人。
※※※
“糟糕!忘了先撥通電話給思朵,她大概等得很焦急……”前方出現的加油站招牌,議於季生有了主意,他將車駛進加油站。
“先撥通電話讓她安心。”他停各車,正打算下車,卻發現前面有個熟悉的面孔,“咦,那不是古先生,他怎麼會來這裏呢?”
於季生心頭滿布疑雲,步下車悄然的走向他。
“先走建國路,再轉中正路……到那邊你再問一下別人,那附近有一條小路可以通往山上。”加油站的服務人員熱心的解說道。
“謝謝你。”古保鑣道謝后,拿着服務人員找的零錢,打算上車照着指示前往。
“古先生!”於季生不得不叫住他,因為方才他聽來的話里知道他們系正好要去相同的山區。
“咦,於先生,是你?”古保鑣詫異的望向喚住他的人。
“嗯。”於季生頷首道,“你怎麼會來這裏?縱火犯捉到了嗎?”
“還沒,我正要……”後方來車的催促聲使古保鑣暫停解釋,先將車子移開。
於季生烏眸閃著光,靜待對方走向他。
“於先生,我代表我的主人先向你道歉。”古保鑣深深的鞠了個躬,“抱歉!害你遭受這場無妄之災。”
“原因呢?該告訴我個原因吧!還有是什麼人做的?為什麼?”於季生質詢的語氣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如果沒錯,應該就是道格乾的。”古保鑣進一步解釋說:“那天道格說他接到我國一項緊急通知,要我的主人必須立即回國露面,後來道格又說由他負責送你和安小姐離開,要我們先走,之後道格就沒再出現。他一直沒回國覆命,直到我們得知你險些身陷火場,我們才對道格展開調查。”
“結果呢?是不是他?”於季生語氣雖平淡,黑眸卻已燃起怒火。
“我們發現……”古保鑣突停下說明,他張望四周,“安小姐呢?怎麼沒瞧見她?”
“她沒跟我一道,有事嗎?”
古保銹猶豫了一下才說:“我們發現道格的家族有一種瘋狂特質,他們總是瘋狂追殺着他們認為的‘女巫’。我們懷疑他的目標不是於先生你,而是……你的朋友安小姐。”
“嘎!有這回事?那道格人呢?你們完全掌握不到他的行蹤嗎?”於季生焦急的問。
“據我們研判道格若沒在火場中尋獲他想要的結果,必定會設法找出他的獵物,而我們的人手曾在火災現場的山區發現他的蹤跡。”
“現在呢?”
“目前沒有他的下落,我們打算用包抄的方式,由我從山區另一端的山口圍堵,其他人由火災現場那端開始搜山。”古保鑣簡單的道出他們的計畫。
“糟!思朵還在那!”於季生握拳擊向掌心,“古先生,你們有多大的把握確定道格還在山區?”
“百分之九十左右,我們做過地毯式的追查,山區附近的主要幹道,不曾有人見過道格。於先生,安小姐還沒下山嗎?”古保鑣面露緊張之色問道。
“嗯。”於季生緊蹙雙眉,“不行!我得先告訴思朵。”他急忙尋找著公共電話。
“於先生,我車上有大哥大。”
“謝謝。”於季生接過古保鑣遞來的大哥大,“古先生,道格是不是紅頭髮的那位?”他撥了一組號碼。
“沒錯,就是他。”
聞言,於季生神情凝重,靜待在電話線那端的佳人接起電話……※※※
“鈴──鈴——”持續且有耐性的電話鈴聲,陣陣的傳向屋子的每個角落。
“會是季生打回來的嗎?”坐在客廳等候消息的安思朵,急忙站起身跑向卧室,拿起正響個不停的大哥大。
“季生……呃,不是,請問你是……嗯,他目前不在……喔,你是古先生的手下……季生和你約在這裏……這樣呀,你找不到路……你現在在哪……嗯,那裏我知道,我昨天有經過……嗯,你要我過去帶你,可是……好吧!那半小時后,我們就在那裏碰面……嗯,好,待會兒見……咦?先生、先生……”
她嘆了口氣,切斷電話,“傷腦筋!忘了問他的長相,算了!反正那個地方也不可能會有遊客。”
安思朵匆匆跑回客廳,留了張紙條,預防於季生回來找不到她會着急。
“好了。”她擱下筆,立即朝門外走去。
“咦?忘了把大哥大帶出來!”她停住腳步,“算了!我快去快回。”
安思朵踏上昨日走過的來時路,“唉!再不回市區,我頭髮可就糟了,已經用普通的洗髮精洗過一次,習慣用的洗髮精又得訂貨才有。
“都怪那場火!”她不滿的推了推唇,“若不是那場火燒掉我的東西,我哪需……“唉!真麻煩,我怎麼會有這種遺傳?”安思朵又開始了她自言自語的習慣,喃喃低語的定離山中小屋。
此時,被遺忘在屋內的大哥大正巧響起,並有耐性的響著。
十聲……二十聲……等在電話那頭的人已失去了耐性,他讓電話繼續響著,人卻已坐上車,將車急速駛離加油站,奔向電話鈴響的那一端。
“思朵,你千萬不要出事……”於季生踩着油門加速,心急如焚的趕回山中小屋。
這段日子以來,思朵的一顰一息已深刻在他心底,他無法想像若失去了她,自己該如何過日子。
在於人島,他從適應她的存在到養成習慣,直到分離的那幾天,才發現自己已不能沒有她在身邊,而在逃亡的這兩天,他更確認了一件事實——思朵就是他等待已久的人。
“思朵,要等着我,你千萬不能有事……”於季生憂心的瞥了眼尚未接通的大哥大,隨即又專心注意著前方路況,加快車速,沒理會跟在他後面的車是否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