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奇弘,有必要這麼趕嗎?」

「我是想利用就任前這段空檔多陪陪你,才不至於一到了夜晚,就必須送你回蘭芳閣。」

古奇弘瞧了瞧近在眼前的南芳閣道:「唉!我不曾那麼討厭來此,每當到了這裏,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你走進去,我卻必須……」

他又嘆了口氣道:「況且我上任之後,公事忙,陪你的時間又更少了,所以安,抱歉,為了趕在我就任前讓我們倆完婚,沒能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I

安玟冰捂住他的嘴道:「奇弘,你千萬不要這麼說。」

古奇弘握着她捂在他唇上的手,偷偷啄了啄才道:「除了我想讓我們倆能有段優閑的夫妻生活之外,更重要的是我希望就任大典那天。你能明正言順地站在我身旁,和我共同接受島上居民的祝賀。」

「奇弘,謝謝你。」她一雙迷濛美眸深情地注視着他。

「我們都快是夫妻了還談什麼謝呢?」他輕捧她的雙頰道:「早點兒歇着吧!明天你還有得忙。」

「嗯,你也是。」她不舍地轉身,踱向前方的蘭芳閣。

「咦?安,等等,告訴我你的『雯冰』是哪個『雯」。」他暗責自己胡塗,明天就要成親了,他竟還沒弄清楚新娘的名字。

安玟冰回眸嫣然一笑道:「王字旁的玟。」說完即笑着走進蘭芳閣。

「真美。」古奇弘因她那朵傾城傾國的絕美嬌笑而愣住了,直到不見佳人身影,才恍然轉醒。「原來是『玟冰』,呵!原來藏在冰塊底下的是一塊美石,好!」笑着朝凌霄樓走去。

***

城堡內處處可見綵球飄揚,各樓宇更是紅燈高掛,呈現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

就在笙樂齊鳴、禮炮連響之際,安玟冰頭戴鳳冠,身着大紅禮服,腳踩着岐頭履,在兩名女僕役的攙扶下,坐上了停在蘭芳閣前的軟轎。

古奇弘一臉喜氣,走在軟轎前方。一群迎親隊伍敲鑼打鼓地自蘭芳閣沿着迴廊來到城堡大門。

此時,古奇弘改躍上已備妥多時的壯碩白馬上,騎着跨下的白馬,他引領着坐在軟轎上的新娘子,由大門起步,走大正道再經中庭來到了議事堂前,完成迎親的第一個步驟。

沒多久,安玟冰與古奇弘兩人已雙雙走入議事堂內。

只見議事堂里,古青永高坐上位,古氏八大長老分列兩旁。

原本參與喜事的眾人該是眉開眼笑地望着剛走進來的新人,然而現場狀況卻不盡然人人皆有笑臉,反而有三、四位長老面無表情,甚至不約而同地眼底皆浮有一抹嫌惡之情。

立在一旁的司儀接到古青永的暗示,立即開始儀式的進行。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古奇弘滿面春風地與安玟冰對拜。

「禮成,新郎新娘入洞房。」

司儀聲音才落下,在一旁觀禮的古奇揚率先鼓掌道賀,「大哥、大嫂,恭喜你們,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他高聲地祝賀後,其他人才陸續道出賀詞。

古奇弘笑着接受眾人的祝賀,緩緩引領着新娘踱向側門,準備送新娘至他們倆的新房凌霄樓。

「且慢——」

歡樂氣氛因門口傳來的喝阻聲暫時中斷,首先出現吃驚表情的人,是坐在與大門相對的古青永。

「是你!」古青永震驚地站起身,雙眸怒盯着出現在門口的女人。

「娘,你怎麼這會兒才回來?」古奇揚正欲奔向門口,卻被已來到他身後的古青永拉庄了。

「呵……現在出現才有效果呀!」紀妃緩緩地踱進議事堂內。原本慈眉善目的她,此刻雙眸卻蒙上一層狠毒之色,唇角揚起一抹絕然慘笑。

古奇揚與八大長老皆看出了紀妃與以往不甚相同的神情,卻不解她為何有此改變。

古奇弘將新娘子護在身後,黑眸直盯着紀妃的一舉一動。在他身後的安玟冰早在聽到那聲喝阻聲時,已自掀紅巾地緊盯來者。

「娘,你怎麼……」古奇揚不知從何問起,不知該如何問親娘為何身着白衣且此時才出現。

「乖孩子,娘這一切都是為了你。」紀妃狠毒的眼神緩轉柔和地望向她的親生兒子。

「紀妃,你切莫一錯再錯。」古青永緊拉着古奇揚,出聲勸阻他的妻子。

古奇揚不解地回首道:「爹,你為何對娘……」他話還未問完,已有人先回答他的疑問。

「對,古青永就是你,你不該如此對我,枉費我對你一往情深,苦苦哀求我爹娘說服長老鼓勵你娶我。」紀妃厲聲地指責道。

「鼓勵?」古青永積壓多年的怨氣因而被激起,他怒道:「哼!將強逼道成鼓勵,你也太會狡辯了吧!」

「爹、娘,這是怎麼回事?」古奇揚一頭霧水地來回打量他的雙親。

古青永見愛兒疑惑的神情,不忍擊毀紀妃在他心中的慈母形象,遂道:「沒什麼,不過是你娘和我常鬧的小事。」

「小事?古青永我忍了十多年,你竟將此事說成是小事,我……」

「閉嘴——」古青永急忙喝阻紀妃再掀舊事,他勸道:「紀妃,停止這一切,看在奇揚的份上,我不追究你曾犯的錯。」

「呵!這時你才想到奇揚,你才想到你還有個兒子奇揚!」紀妃怒瞪他,「當年若非為了保住奇弘的地位,你有可能答應長老娶我嗎?」

「嗄!有這事?」古奇弘低呼了一聲,隨即又噤口傾聽紀妃道出當年往事。

「我原以為只要我真心待你,用心對那女人生的孩子,總有一天你會待我如那個女人般,就算不能也該會有一點點的喜愛我,我要的只是你的一點點憐愛,你卻連一點點也不願施捨……」紀妃已陷入往昔的生活點滴,回想起她初嫁入古家時的委曲求全。

「我心中已無愛,你教我如何舍?」古青永的短短一句話,道出他心早已隨愛妻的逝去而乾枯的情境。

「呵!真如我所料,」紀妃唇角揚起一抹凄美笑容,望向她結縭十多載的夫君道:「直到奇揚十歲那年我才認清了這個事實。」

她雙手握拳怒道:「我不甘心,不甘心在情場我敗給了那個鬼魂,連我的兒子也敗給了那個女人的兒子!」

安玟冰不解地捏了捏她夫君的手,盼能得到他的解答。

古奇弘不負所望,想起了奇揚十歲那年曾發生的事,他低聲道:「好像是一場考試,奇揚考差了,引起爹的不滿。」他的話被紀妃給打斷了。

「古奇弘,這世上既有那個女人搶走我的愛,就不該有你搶走我兒子該得的父愛!」

紀妃一步一步地朝古奇弘逼近,手探人懷裏掏出了一把短刀——

「紀姨,你冷靜點兒,爹不只愛我他也是愛奇揚的,那一年他會罵奇揚,也是因愛之深責之切呀!」古奇弘提高警覺苦心地勸道。

「娘——不可以,你不可以殺大哥!這樣不對,爹的用心我明白,他是愛我的,才會要我學着大哥用功念書。」古奇揚極想衝過去勸阻母親,但身子卻被父親拉住,只好高聲呼喊。

眾人皆被眼前這幕嚇住了,八大長老更是悔不當初不該聯合逼古青永娶紀妃。

「不要過來!」紀妃見有人上前,隨即揮刀逼退眾人。她沒回頭看古奇揚,只開口回應道:「奇揚,替娘爭口氣,好好地活下去,知道嗎?」

古奇揚心生不祥道:「娘,你不要做儍事!不可以!」他擔心母親打算與大哥同歸於盡。

「傻孩子,你放心,我不會殺死你最崇拜的人,」紀妃柔聲一轉,改以怨恨的口吻道:「古奇弘,父債子還,我也要你嘗嘗失去摯愛時的痛苦。」

古奇弘心想,糟了!紀姨的目標是冰兒!他低聲要安玟冰先從側門離開。

「不,我不能棄你而逃!」安玟冰一口否決他的提議,她隱約覺得紀妃要做的事,並非只是殺了她這麼簡單。

紀妃算準了距離,就在離古奇弘十步之遠處,她揮起短刀——

「古奇弘,我以我的性命詛咒你!I她突將短刀刺向自己胸口。

霎時,鮮血四濺染紅了她的白衣。

「我詛咒你,今生必會痛失所愛之女!」紀妃掏出藏在胸口的珍珠,使盡全力撒向前,「就在……你……」她搖晃的身子終不支倒地。

安玟冰終舊醫者本能,她推開擋在她前頭的夫君奔上前,打算搶救紀妃。

「孩子……出生……那一刻……」

安玟冰趕到紀妃身旁時,恰好聽到奄奄一息的紀妃道出她最後的詛咒。

糟了!她下的是最狠毒的「死咒」!安玟冰急忙地探她鼻息,又掏出隨身攜帶的銀針,存着一線希望盼能救活紀妃,才能解開她所下的咒語。

「娘——」

「冰兒——」

古奇揚與古奇弘兄弟倆雙雙趕至他們的身旁。

「娘——娘!」古奇揚見親娘沐浴在鮮血中,不禁發出深切的悲鳴。

古奇弘樓着弟弟的肩朝妻子問:「冰兒,紀姨她……」

安玟冰站起身搖首嘆道:「刀鋒深及內臟。」她望向夫君的美眸已悄然蒙上一層陰影。

「娘,你不該、不該這樣!」古奇揚跪倒在紀妃身旁悲傷泣道。

古青永走近古奇弘身旁,輕拍他的肩道:「先送你的新娘子回房去,這裏我來處理。」

「爹!」古奇弘見父親恍似又老了十多歲的神情,不忍讓他善後。

「這是我該做的。」古青永揮手做勢要眾人都離開。

「奇弘,紀妃撒向我們的珍珠,該有七七四十九顆,必須全撿回來才行。」安玟冰拉他到一旁低聲說道。

古奇弘詫異地問道:「難道紀姨她……」

「嗯,她下的「死咒』算是生效了。」安玟冰等他問完即回答道。

「天呀!怎麼會……」他急忙彎身撿拾撒落一地的珠子——一顆顆血染的珍珠。

安玟冰望了眼躺在冰冷地面的女人,再看看剛成為她家人的兩個正撫屍悲泣的男人。

她不禁感觸良多地輕嘆了口氣,心想「情」這一字,害慘了多少痴男怨女。

望着朝她走來的夫君,她暗自祈求上蒼,保佑她的夫君不會重蹈其父之轍。

「冰兒,真有四十九顆的珍珠。」古奇弘深情地望着他的妻。

「看樣子『死咒』不解,很難……」她的眸子映着夫君深情的注視。

一場歡歡喜喜的婚禮,就在妒恨心的作弄下,草草收場。熱鬧的議事堂逐漸人去樓空,只遺下滿地的血跡斑斑。

***

婚禮之後,安玟冰終日強顏歡笑,既要安撫古奇弘內心的不安,又必須想辦法尋出破解「死咒」的方法,只有在菊芳閣這裏,她才能顯現自己內心的焦慮。

「唉!紀妃這一死,這裏都快成了荒地了。」她繞過菊芳閣來到後方的竹園,「還好這片竹林不需費心照料。」

她找了個地方坐下好等她要等的人,「奇揚該是會經過這兒才對。」

自她與奇弘洞房之後,她的預知能力逐漸覺醒。今早醒來,她隱約想到奇揚不太對勁,好像將要有所行動,所以她才趁着奇弘要與公公商討明日就任大典的事,悄悄跑來此。

「紀妃這麼做也真難為了她兒子。」她望林興嘆地道。

突地,一個人影悄俏穿過竹林,走向後面的圍牆。

安玟冰連忙緊跟在後查探究竟,卻見那人慾翻牆而過。她急忙喝道:「奇揚——等等,你不該一走了之。」

突來的喝阻聲,使古奇揚嚇了一跳,手一松就給滑下了牆。

他起身拍拍跌髒的衣服,才回過身望向出聲者,「大嫂。」

安玟冰笑着走近他道:「都這麼大的人了還學人爬牆,怎麼樣?有沒有摔疼了哪?」

「大嫂放心,我沒摔傷。」古奇揚見她走近,急忙將落在地面的包袱踢到草叢堆中。

她瞄了眼他腳邊的草叢,才朝他道:「奇揚,你想到外面遊玩,怎麼不走大門?是這牆後面另有捷徑嗎?」

「呃……是呀!大嫂真聰明,一猜就讓你給說中了。」他頭如搗蒜般點個不停。

「哦?是這樣呀!」

「是,就是因我一時貪快,才想直接翻牆而過。」

安玟冰瞧了他一眼,故意嘆道:「唉!真希望我也能如你一般無憂無慮。」

「大嫂,何事困擾了你?該不會是大哥他……呃,不對,大哥愛大嫂這事眾所皆知呀!那會是……」古奇揚自顧自地猜起了原因。

「是紀妃。」

她的答案對他當真是一記棒喝,敲醒了他的記憶。「是我娘她臨死前的詛咒對嗎?」他的眸底浮現了一抹陰霾。

安玟冰頷首道:「嗯!奇弘因那則詛咒鎮日心神不寧,把我盯得牢牢的哪都不能去,生怕我有個萬一。」

「抱歉!大嫂,我替我娘向你道歉。」他正打算下跪賠罪,卻被阻止了。

「奇揚,你這一禮我可受不起,」她制止他的大禮道,「這錯若真追究起來,只能怪這「情』字太會作弄人了。」

「大嫂,」他滿懷感激地望向她道:「謝謝你不怪我娘。」

「紀妃欲加害的對象並非是我,我哪有資格責怪她,你又何須謝我?」她語氣轉為嚴肅道:「你若真有心替紀妃贖過,就該留下,留在奇弘身邊才對。」

「大嫂……」古奇揚眼眸震驚地望向她,心想,原來她早已知他爬牆目的,他還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

「奇揚,你可曾想過若紀妃的詛咒真應驗了,依你大哥的性子他會如何?」

「大哥遲遲不娶親,為的就是要等待一個值得他交心傾愛的女子出現,如今等到了,若真有如那咒語所言……」他想了想結果,臉頓時垮了下來,「大哥可能會比爹……有過之而無不及,極可能會了無生趣。」

「嗯!我也是這麼擔心。」她感嘆道,「能得夫君此心,乃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但是我不願見他變成一個不快樂的人,甚至……唉!若真有個萬一,你爹公公年事已高,奇弘又……那本島面臨外來的文化衝激,我真不敢想像那會是個什麼樣的情景。」

「天呀!那娘的罪過豈不就更大了!」古奇揚想到島上無人領導的可怕後果,急忙間:「大嫂,會嗎?那則詛咒真會靈驗嗎?」

她保留事實道:「時候未到很難下判斷。」

「時候?」他揪出疑點間:「大嫂,你知道了什麼?是不是你已知道那則詛咒會在何時會應驗?」

安玟冰不由自主地摸着肚子道:「我私下查訪的結果是有傳言指出像這種詛咒,有效期通常是一年,一年之內若無發生事變,自然無效。」

「一年?要一年才能知道。」古奇揚喃喃自語道。

「嗯。」她頷首再道:「所以這段時間,就是你為母贖過的機會。」

「咦?此話怎講。」

「若真有事情發生你就該趁此攬下國事為奇弘分憂解勞,助他度過這段傷心期,讓島上秩序不至大亂,如此才能贖母過呀!」她道出心中的託付。

「這……行嗎?」他不確定他有這樣的能力。

「不行也得行,在事情發生前你盡你所能學習一切,應該足以幫忙奇弘一段時間。」

古奇揚心中突起疑雲,不解地問道:「大嫂,難道你不擔心你自己會……」

安玟冰笑笑道:「生、老、病、死乃人必經之路,我又有何懼?我只擔心奇弘。」

「大嫂,你真看得透。唉!若娘也像你這般的想法,或許她就不會!唉……」他心有所感地道。

「奇揚,別太苛責紀妃了,若非我是大夫,看過太多有關生老病死之事,或許我換成是她,說不定也會心生怨恨。」

「大嫂,謝謝你。」

「自家人談什麼謝,」她語意深表地道:「往後就靠你多費心了。」

他誤以為她指的是學習這件事,遂道:「大嫂請放心,我會努力學習以備不時之需的。」

「那就好。」

「大嫂,你慢慢逛,我得趁未被人發現之前,趕緊湮滅證據。」他拾起草叢堆中的包袱道。

「嗯。」她笑着頷首。

安玟冰目送他走出竹林,眸底漸浮上一抹悲凄之色,「若我真能像自己所言的看得開,那該有多!」

她嘆氣地想,「也罷!少了一層顧慮,說什麼我也得在『她」出生前,找到解除『死咒』的法子。」

雖然尚無徵兆,她卻隱約感覺到腹中已有一個小生命降臨,且直覺認為是名女嬰。

「安氏的能力真奇妙!」她撫着下腹,望向竹林人口。

如春陽般的笑意緩緩自她唇角漾起,迎向尋她而來的夫君。

一陣春風暖暖吹進了竹圍。

***

九個月後……

「來,奇弘,將這補酒喝了,好早點兒歇着!」安玟冰喚住剛踏入寢室的夫君。

「咦?冰兒,你怎麼還沒睡?」古奇弘間她,將她舉在半空中的酒接過來。

「還不是怕你忘了喝這補酒。」她笑笑地道。

他仰首將酒一飲而盡,「今天的份兒我乾了哦!」

「你呀!這藥酒是依你體質調的,每天固定喝一小杯,對你是有助益的,偏偏你常忘了喝。」她垂下眸沒看向他。

他以為她生氣了,遂道:「好!我親愛的娘子,為夫的日後必天天自動喝上藥酒一杯,這樣總行了吧!」

古奇弘見妻子依然不理他,他趕緊在她身旁坐下道:「冰兒,我說到做到,你可千萬彆氣壞了身子,我會心疼的。」

「真的?你一定要說到做到,這是你對我的承諾喔!」她抬起淚眼望向他。

他不舍地拭去她的淚珠道:「都快為人母了,還動不動就掉眼淚!以後我若有不是,你儘管罵我,可千萬不要悶在心裏,久了可會生病的。」

「只要你每日自動喝上一杯藥酒,直到……將我浸泡的藥酒全喝完,這樣我就安心了。」她一雙水盈盈的美目直盯着他。

「什麼?要喝完!我記得藥酒有數百瓮之多耶!」

他的抗議聲一遇到她無言的凝視就失去了作用。

「呃……好吧!就算要喝上數十年,我也答應你,這樣總行了吧!我的大夫娘子……」他摟住她的肩偷了一個香吻。

安玟冰總算破涕為笑道:「喝不上數十年,只要十年,十年之後,就算你想喝我也懶得幫你做藥酒嘍!」

「為什麼?十年之後你就不要我這夫君了嗎?」他扶着她走向卧榻。

「奇弘,無論歷經多少年,我愛你的心永不改變。」她停下腳步直視着他。

「冰兒,我心如你。」他俯身覆上他的保證。

安玟冰藉着他這一吻,傾訴她滿懷的深情,直到快喘不過氣,才推開他。

「奇弘,咱們還是不要教壞女兒才好。」她撫了撫圓滾滾的大肚子道。

「你真確定是女兒?」雖然已聽聞妻子說過多遍,他仍有絲懷疑。

「嗯!這個鐵姓安。」她替他脫下外袍,「奇弘,你先歇着,我桌上的針線活只剩個尾巴,我收收就來。」

「冰兒,我陪你。」

她拉他往床畔坐下,幫他掀開被子道:「我很快就好,你明早不是還要與長老們開會嗎?先睡吧!」

「好,娘子說的我都好,你不要做太晚,累着了就不好。」他在她的注視下,躺上了床。

「嗯。」她主動俯身啄了啄他的唇,低聲道:「弘弘,乖乖睡。」

「冰兒你……」古奇弘又好氣又好笑地望着她轉身走向桌子,一陣睡意突然朝他襲來,讓他不知不覺地闔上了眸子。

安玟冰剛走至桌子,猛然一個轉身,回頭望向已睡着的夫君。

她深深地注視他好一會兒,才含淚吹熄了燭火,打開寢室門走出凌霄樓,轉朝蘭芳閣走去。

近一年來,蘭芳閣早巳成為安玟冰的私人書房,她常利用古奇弘忙公事之際來此消磨時間,順道研究「安史」這本書。

「應該是這樣沒錯呀!」

她喃喃地看着她擺的陣法,又再度對照「安史」里的說明。

「沒錯呀!」她放下手裏拿着的書,咬了咬下唇,「怎麼辦,今天已是最後一天了,都怪我,不該貪圖和他相聚的時間,才會到了最後一天才……」

她手握拳頭道:「不行!今天若沒成,那明天,還有我安氏的香火……不行,我得再試試。」

安玟冰再度拿起散落在桌面的寶石,一一將寶石按記憶中的排列重新排過。

「這最後一顆,該是放在這個位置。」

當她正要放下手中的寶石,突感到一陣暈眩。「咦?不是我頭昏,是地真在動!」

突來的天搖地動讓她心一慌,手中的寶石恰好落下——落在它該放置之處。

一道紫光緩自陣法中央浮起,將安玟冰整個身子罩住。

此時,隱沒在黑罷背後的月兒恰露出了銀光,將自地面升上的紫光吸引入月。

經過一番天地變動,居於朵城的人家,幾乎家家戶戶皆點着了燭火查探損失,惟獨一戶,尚沉浸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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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醫魔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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