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小姐,接下來恐怕不好處理了。」歲蘭擔心的說。

「怎麼會?他們不過都是些被寵壞的人而已,並不是真的那種為了權勢或是生命耍盡心機的人,所以不用擔心。」雪戀拍拍她的手。

「可是他們要罷工,怎麼辦?」

「就讓他們罷工吧!」

「這樣好嗎?家裏的工作……」歲蘭不禁皺起眉頭。

「其實有沒有那麼多下人也沒差,你看看。」雪戀把今天拿到手的帳簿遞給她看。

歲蘭迅速的瀏覽,眉頭不禁愈看愈深鎖。

「如果我沒有記錯,護天將軍每個月的薪餉,絕對足以養活超過兩百個人,卻每個月都入不敷出,要靠皇上的恩賜,或是去戰場上做生死搏鬥的那些獎賞在撐著,照理說,會有這樣的結果,就是主人本身太過奢侈。」

他有多少條命,還是多少的好運,可以靠戰爭勝利來討獎賞?萬二個不小心傷了胳膊斷了腿,無法再為朝廷效力,怕是就要吃到自己的老本了。

但是他卻任由其他一些無開緊要,甚至是奴才來分食他的老本!

她並非是個會虐待下人的主子,而是她認為人該守本分,該是什麼職位做什麼事,負什麼責任,就該做到完美。

「將軍身上的衣服幾乎都是舊衣服了,雖然沒有破,不過和朝廷上那些穿得光鮮亮麗的大臣相比,他算是……」歲蘭搖搖頭,沒有再說下去。

雪戀用力的蓋上帳簿,神情堅定的說:「之前他要怎樣寵溺他的下人,我管不著,也不想管,但是現在既然我已經嫁到這裏,我也希望可以過過好日子,而不是要養一堆講話比主人還要大聲的奴才來對付我。」

「小姐,你想要怎樣做?」

「你去跟他們說,想要繼續待在將軍府,就必須聽從主子的命令,乖乖的做事,保管他們吃飽穿暖,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要是不喜歡或是不願意的,就隨便他們,我只給他們三天的時間考慮。」

「那這段期間,誰要伺候將軍?」歲蘭問著。

「當然是由我這個當妻子的。」

***************

「我雖然有說過要把家裏的一切交給你,不過不是要你把家裏所有的傭人全都趕走。」被元愛火速叫回來幫忙說話,甚至有可能處在對立地位的戰雄一進門就這樣對雪戀說。

已經有心理準備的雪戀正在縫製衣物,看到他進門,也沒有抬頭,只是溫柔的問:「將軍怎麼這時候回來?不是還在辦公嗎?我還沒有準備好晚膳呢!」

「家裏都沒有奴才了,你要怎麼做晚膳?」他不是在指責,而是真實的描述著。

雪戀放下手中的針線,擱在一旁的桌上,然後無言的站起身,替他倒了杯茶。

戰雄瞪着眼前精緻漂亮的茶壺,很訝異的發現沒有裂痕或是茶垢,而且裏面居然倒得出水。

「怎麼了?」雪戀看到他奇異的眼神。

「沒有,我第一次看到茶壺裏有水。」他一出口就知道自己投降了,瞪大眼一看,發現妻子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有一種春風吹拂過的甜美。

但是他沒看出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心疼,因為她隱藏得很好。

她知道戰雄的一切,這是拜元愛所賜,為了要證明他很努力的照顧著自己的主子兼朋友,他幾乎是把戰雄的祖宗八代全都交代得一清二楚。

戰雄並非是天生的貴族,他小時候是放牛的,長大後因為投效軍旅,所以才有立功升職的機會,征戰多年,終於成為天子最寵信的將軍。

也許是因為從小到大,他一個人獨立慣了,她雖然也是從小便是一個人獨立生活,但是她是女孩子,至少比他一個大男人懂得照料自己。

現在她嫁給他,他就是她的責任了。

「當然,這茶可是我親手泡的,而要泡一壺好茶,當然要有一個好的茶壺。」

「之前那組呢?」他有次出門逛街時,看到一個窮老頭在賣,一時心軟就花錢買下來,那組茶具也用了好幾年吧?

「我洗一洗收起來了。」事實上,她把它們送給了更需要的人家。

「好好的,還可以用,幹嘛收起來?」他喝了一口,很訝異口中那份甘甜的滋味。

原來茶這樣好喝!

「雖然用舊茶具也是喝茶,但是既然有新的或是更精緻美觀的茶具,當然就用新的,這樣可以好好的培養一些生活品質,有良好的生活品質,自然在外面的競爭力也會有所提升。」

「真的?」

「沒錯。」雪戀用力的點點頭。

用漂亮的茶具喝好喝的茶,把自己搞得像是多愁善感的文人書生一樣,這樣就可以增加競爭力?

他還是覺得用拳頭武力比較實在,畢竟他就是靠這個而榮華富貴的。

「對了,你為什麼要把家裏的僕人全趕走?他們都做得好好的啊!」戰雄想起他回來的目的,趕忙問著。

「將軍,你說過家裏的大小事情要交給我處理的。」她嘟起小嘴抗議。

「可是把他們都趕走,誰來伺候你?我是沒關係,因為我幾乎都在軍營里,不過你不一樣。」

「我不用人家伺候。」

「不可以,你是皇上恩賜給我的,我當然要好好的照顧你。」

恩賜?!這隻熊嘴巴真是甜。雪戀心裏有些甜滋滋的。

「沒關係。」

「要是你受到委屈,我要怎樣跟皇上交代?」

聽到他的話,原本微笑的嘴角緩緩的往下沉,然後又慢慢的抿緊,她靜靜的注視着他。

交代?!

難道他對她的關心,只是擔心對皇上不好交代?

沒看到她臉上的笑容消失,他繼續說著,「而且家裏有元愛處理就好了。你剛進門,要先跟大家培養一下感情,日子才不會難過。可是你不是,你一來就跟大家鬧翻了,你這樣是不對的。」

她依然沉默,但是明亮輕靈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殺氣。

戰雄仍不知死活的講下去,「我有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軍營里,沒有辦法天天陪伴你,你把大家都趕走,這麼大一間屋子就只剩下你,教我怎麼放心丟下你一個人?你要了解我的用心良苦。」

他終於把話說完,卻只得到安安靜靜的回答。

他猛然轉頭望着他的妻子,赫然發現——

「你……你不要哭啦!」他萬萬沒有想到她會哭!

她看起來是那麼天下無敵,像是個高深莫測的修道人一樣,彷佛天底下沒有什麼事情可以讓她困擾,現在她臉上晶瑩剔透的淚珠有如斷了線的珍珠一樣,顆顆滾落下來,他生平第一次感覺到心中一陣疼痛。

「你……」

「我知道我錯了,我只是希望可以幫助將軍,能夠為這家裏貢獻一份心力,要是將軍覺得我不應該插手,我以後不會再管家裏的事情,我會乖乖的在房間裏刺繡就好。」她哽咽的說著,雙手緊緊的交纏在膝上,淚水在裙子上形成一小團水漬。

該怎樣安慰她?他索性緊緊的把她一把抱住,像是在哄小孩一樣,連忙哄著,「我沒有責怪你,我只是擔心你若成為大家的眼中釘,我又無法一直待在你的身邊,我會很不安心的。」

「你放心,我不會跟皇上打小報告的。」她抽抽噎噎的說。

「我沒有這種意思。」

「我會乖乖的在房間裏刺繡的。」

「你……」他不知道要怎樣解釋才好。

「反正我不過是皇上恩賜的妻子,我應該要感激將軍收留我,不然恐怕我也會落個妖女禍國的天大罪名,我實在不應該還妄想成為將軍的好妻子。」

見到她還一直說,一點也不理會他不是那個意思,於是火大的低咒一句,「你!該死。」

發現她的臉色一陣刷白,美麗的臉上還殘留着晶瑩的淚珠,大大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受傷的光芒,燒得他心頭有股難以忍受的悶火。

「不要哭了啦!」他粗聲粗氣的說。

沒想到她哭得愈大聲。

「你……你如果真的要這樣……那我就……」他忘情的低下頭,深深的吻住她。

他並沒有想要在這個應該要認真的時候做這種事情,但是他就是忍不住。

她的唇,好柔好軟,而她也溫柔的迎合他的吻,自然的依偎在他的懷抱里。

當他終於依依不捨的離開她的唇,兩人之間的緊張氣氛也消去了不少,而他一開始的堅持也軟化了。

「你要怎樣就怎樣吧!我只希望你不要虧待他們,畢竟他們待在將軍府很多年了。」

「一切都聽將軍的。」

她嬌喘吁吁的回答,柔情似水的模樣足以融化任何一個男人的鐵石心腸,美人在抱的柔軟馨香,也令他的身體一陣騷動。

他突然想着,不知道這個冰山美人在床上會是怎樣?是嬌羞的回應他?或是冷冰冰的躺在那裏任他擺佈?思及此,他居然起了更大的反應。

「怎麼了?」他的表情好難看。雪戀關心的問。

「沒有。」害怕她發現自己的異狀,他有些粗魯的推開她,害她差點跌倒。

「我……我很忙,我要趕回去軍營了。」

「晚上還會回來嗎?」

他本來想說會,但是看到她那張紅通通的小臉,還有那被自己吻得又紅又腫的小嘴,她美得像是男人每晚會夢見的女神一樣,只不過他比較想作的是春夢。

「不!我今天晚上恐怕不會回來。」

「可是……」

沒有讓她說出今天晚上的安排,他大步的跑着離開,用像是在戰場上逃命的速度。

「今天晚上要洞房……唉!」她無奈的嘆了口氣,然後又坐回椅子裏,靜靜的回味着剛剛那個一點也不溫柔的吻。

她輕輕的摸著還有些疼痛的嘴唇,灼熱的觸感久久都沒有消失。

也許不是那種溫柔浪漫的親柔細吻,反而像是被熊晈到一樣,但是……

這依然是令人難忘的一個吻。

***************

戰雄為了躲避雪戀,待在軍營里不敢回來,所以元愛的日子變得很不好過,像現在,他就快要氣死了。

「滾開!我不要跟你這個妖女王跟前的小女妖打交道。」元愛躺在床上,像是一頭負傷的野獸一樣的嘶吼著。事實上他根本沒有受傷,只是晚上沒飯吃而已。

可惡的女主人,居然真的放任那些奴才們罷工,不妥協更沒有商量的地步,結果就是沒有人出去買菜,沒有人煮晚膳。

對他這個一日無肉就會瘦的美男子來說,簡直就是比死還不如的酷刑!

歲蘭靜靜的站在他的床前,無視他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被單覆住,像是她每天都看到不想要看一樣。

「大總管,你晚膳沒有吃。」

「大總管,你晚膳沒有吃。」他突然坐起身瞪着她,然後學她那種冰冷,沒有抑揚頓挫的口吻說話,「你除了會用這種死人的語氣說話以外,還有沒有其他的語調?」

不能跟女主人耍性子,那他總可以對著這個小丫鬟大聲小叫吧!

論地位,他可是大總管,意思是管他們這些下人,所以這個小女妖也是歸他管的。

知道他心裏不平,會鬧脾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歲蘭一點也沒有放在心上。如果真的要說,她也只能說他不應該想要跟小姐作對的。

「小姐吩咐我做了些飯菜,如果大總管不嫌棄,可以到前廳跟我們一起用膳。」

「如果我不要呢?」他像個鬧彆扭的小男孩一樣說著,一個動作太大,不小心扯到身上的被單,然後便在歲蘭的面前,表演了赤身裸體的戲碼。

歲蘭的呼吸有些急促,讓元愛本來想要快點抓超被單遮住身體的想法有了改變。

他故意放慢動作,「哎呀!怎麼會這樣呢?」

歲蘭靜靜的丟下一句,「對了,今天晚膳有烤小雞,」然後就在一個臉色一陣青一陣紅又轉白的男人兇狠的注視下,轉身離開。

「你……你這個臭丫頭……」

一走出房門,她便聽到後面一連串不文雅的低咒聲,嘴角緩緩揚起惡作劇的微笑。

啊!苦悶一天之後,有這個男人來當消遺的對象,還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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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太隨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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