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上觀月一大早出門去辦點事情,再回到百花樓的時候,卻見到樓中似乎起了騷動。
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他一入門便見到一群人,像在看什麼稀有動物似的議論紛紛。隱約之中他彷佛聽到什麼妖女、兔精……
不祥的預感浮現他的心頭。
他伸手用力推開擋路的人,一路穿過人群。看到眾人所議論的人時,他也被強烈的震住了。
這是……
此時百花樓的老鴇見到他便急急的走上前,「公子,妖女啊!從你的房間衝出來,嚇死我們了……」
上觀月並沒有開口,他一雙黝黑的眸直直的盯着淚痕斑斑、楚楚可憐的白姬。
令人駭然的是她那一頭長及地的白髮﹐宛如上等白絲柔順的披散在她嬌小的身邊,絕美的容顏上漾着惹人疼的淚珠。
而那一雙琥珀色的眼此刻充滿了害怕及恐懼,嬌小的身影在圍觀的人群中像受到驚嚇的小兔子,無助的蜷曲着身子躲在桌子下。
她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這麼說,之前她所說的都是真的!
她好怕……
白姬心中害怕不已,豆大的淚珠不斷的滾落。
當她淚眼迷濛的看到佇立在人群中的上觀月,便想也不想的沖向他,緊緊的抱住了他。
「表哥!你到哪裏去了?留我一個人……我好怕……」
淚水成串的滾落,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幾度無法成聲。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一雙雙好奇的目光落在上觀月的身上。
他並沒有開口或是伸手抱她,只是靜靜的站在原地任由她抱着自己痛哭。
感覺到對方沒有一絲反應,她抬起頭,發現他也在注視着她。
雙眸如火,一瞬也不瞬的注視着她。
兩個人就如此無言的對望着,他毫無情緒的目光看得她心裏一陣不知所措。
「表哥……」
她想要衝到他的懷中,卻突然被人拉離了他的身邊,整個人落入一個喝得醉醺醺的酒客懷中。
「啊!」
「白髮女妖……好神奇啊!天下女人我玩過不少,還沒玩過妖女!」
「放開我!」
「怕什麼?來,我親一下。」
「不要!」
白姬死命的推拒閃躲着這個醉酒的男子,「放開我!走開!」
「擺什麼高架子!」說完他便伸手掌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當場把白姬打得跌出去,狠狠的撞上了椅子、桌子,把桌上的酒菜杯盤全都摔在地上。
所有人都狠狠的倒抽一口氣,卻沒有人敢出手管這事,怕惹禍上身,更怕招惹了那白髮女妖……大家心中不禁替那不知死活的酒客捏一把冷汗。
敢如此對待妖女,不怕她下詛咒嗎?
「賤人!今晚本大爺就玩妳,明天我就告訴大家,我劉江遠睡了一個白髮金眼的妖女──啊!」
話才說完,只見他整個人已經被人猛力的捉起來,往一根大柱子丟去。
竟然敢在他面前對他的女人動手動腳,真是不想活了!
上觀月一刀就想了結這個不知死活的男人,白姬顫抖的聲音卻阻止了他。
「不要!求求你……」
上觀月靜靜的凝視着她蒼白的臉龐,一種難以言喻的心疼浮現在他冰冷的心中。
從來就沒有人可以阻止動了殺意的他,但是在白姬那琥珀色的淚眼中,他感覺到自己心中的怒氣消失得無影無蹤。
「滾!否則我讓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上觀月冷冷的命令。
劉江遠捂着撞碎的鼻子害怕的看着一身殺氣的男人,害怕他那雙冷漠的黑眸。
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他決定要當個活命的俊傑……捧着碎掉的鼻子,他像只逃命的小老鼠一溜煙就不見人。
上觀月走到白姬的身邊,無言的抱起她往後院走。
「你……」
「不要說話。」他命令着。
倍受驚嚇的她也只能緊緊的環住他的脖子,貪婪的感受着他的體溫傳來的安全感。
來到了兩人昨夜纏綿的房間,他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在床上。
白姬靜靜的坐在床上,水汪汪的大眼始終沒有從他的身上移開過。
上觀月擰了一條濕毛巾走到她身邊,溫柔的擦拭着她流血的嘴角。
「你不想問我為什麼是這種模樣?」
他沒有回答。
「其實我也不知道。當初我死了之後就變成一頭白髮……本來我上來的時候已經有喝下『花形』的花液,應該可以維持黑髮一段時間,可是今天早上我醒過來見不到你,我一時心慌……」
「為什麼要找我?要我負責任嗎?」
她先是愣了一下,意會過來他話中的含意時,她感覺到臉上一陣燒燙。
「不是。」
「那又是怎樣?」
她咽了咽口水,然後鼓起勇氣大聲的對他說:「我其實不是人,我是鬼,是為了感化你才出現在你面前的。當初我死後捨不得去投胎,投身在小兔子身上,等到你也死了,我離開小白兔身上到處想找你,誰知卻已經找不到你了,而我也被閻王爺抓起來,在枉死城裏關了一陣子,直到他叫我來找你……」
他仍然沒有任何反應。
這男人真是沒血沒眼淚。討厭!
「你倒是說話啊!」
「妳在我面前說妳是其它什麼都無所謂,就是別說妳跟兔子有關。」
因為他最疼、最愛的就是可愛的兔子。
「可我真的是啊!」想起自己附身在小兔身上,倍受他寵愛的那一段回億,白姬心裏就感覺到又甜又澀。
「怎麼證明?就憑這一頭白髮?」
他撩起一把柔軟的髮絲,漫不經心的玩弄着。
「你難道都忘了我?」她清麗的面容上滿是氣憤。
「還是憑妳那一雙異於常人的眼眸?」他緩緩的問。
「虧我還為了你自殺……早知道就別那麼死心眼,乾脆嫁給別人!」也不用為了他承受漂泊之苦。
「我不相信妳是鬼。」鬼魂不會有這樣溫暖誘人的體香。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跟定你了。」她嘟着嘴說,兩頰鼓得脹脹的,還真像只可愛的小白兔。
看到她的樣子,上觀月心頭不禁一震,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撫摸着她細緻滑嫩的臉蛋。
他怎麼會不相信?
如果她說的不是真,怎麼會有這樣怪異卻又美麗的外表?
如果她說的不是真,怎麼會有這樣神秘卻又惹人憐愛的琥珀色眼眸?
如果她說的不是真,怎麼會引起他內心深處那從來不為其它女子動心的憐惜?
「我決定了。」
「決定什麼?」
「如果妳真的是只小白兔,那我一定不會讓妳走的。」
她愣了一會兒才聽懂他所說的話。
「什麼?我不是小白兔,我只是曾經附身在牠上面……啊──」她的抗議還沒有說完,雙唇便被他霸道的吻住,她的理性也再一次被他的吻甩到腦後。
算了,就算他誤以為她是白兔精也沒關係,只要他可以不再濫殺無辜,就算他一點也不記得她也無所謂。
畢竟,他仍是她心中深深愛着的男人……
☆☆☆
當夜晚悄悄來臨,白姬偷偷的逃離了上觀月充滿佔有欲的懷抱,來到房門口四處張望着,終於讓她看到了正悠悠哉哉啃着房外那一片綠草的小兔。
她欣喜若狂的跑到牠面前。
「小兔,我問你,為什麼我的頭髮會變回白色?」
小兔停頓了一下動作,然後一蹦一跳的來到白姬面前,用那一雙兔眼仔仔細細的打量着她。
「妳的頭髮──」它訝異得連兔牙都露出來了。
「對啊!害我今天差點被當成妖女給打死了。」
如果上觀月沒有及時出現的話,她的小命一定不保。
「閻王爺用『花形』的花液還給妳血肉之軀,聽說花形只能存在童貞少女的身體裏……如今妳頭髮變白,就表示妳做壞事啰!」小兔壞壞的說。
白姬的臉紅得像猴子屁股。
這一點怎麼都沒有人告訴她?如果跟他多做幾次,不知道還有哪個部位要變成什麼顏色?
「我哪有做壞事?是那『花形』無效。」她口是心非。
「是嗎?」小兔不以為然。
「沒錯!沒錯!」
「不過……」
「不過怎樣?」
「這花形一旦消失,就表示妳只剩下三個月的時間。如果三個月內沒有完成任務,那妳就會變回沒有真實形體的鬼魂,回到枉死城去關着。」
枉死城?那不是連當孤魂野鬼的那點自由都失去了!
她不要!
「那我現在該怎麼做?」
「當然是留在他的身邊,最好是可以幫助他多做一點善事。」
「善事?我明白,不過有點難。」事實上是很難。
「沒錯。做了一件善事,自然就會做第二件、第三件,很快的他就會變成一個大好人了。」小兔思想簡單的說。
而白姬也天真無邪的附和着,「對!這樣一來他就會心生善念,到時候就可以補償我的罪孽,然後我就可以高高興興的去投胎了。」她越想越是興奮。
就在這個時候,卻突然有一雙手臂從她的身後將她緊緊抱祝
「原來妳在這裏啊!」上觀月慵懶的聲音回蕩在她的耳邊。「害我找不到。」
「你不是在睡覺?」
「少了一個妳就不好睡了。」說完他一把將嬌小的白姬攔腰抱起,直直的往房裏走。
回到房裏,他將她放在床上。
上觀月看着明亮的燭火映照在她粉粉的臉頰,一頭白細似雪的髮絲垂散在她美麗的臉龐,大大的琥珀色眼眸令他想起了她在自己懷中嬌喘時會流露出的柔媚、迷濛。
「妳長得真的好可愛……」
他那樣灼熱的目光、他的輕聲細語令白姬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我知道。你長得也很帥。」她一時心慌意亂,也脫口說出真心話。
糟了!這下說了讓這個男人會得意洋洋的話了……
果然,上觀月雙眸迸發出奇特的光芒,微露出白凈的牙齒。
「很高興在妳的眼中,我還可以。」
他的笑容極具危險性,白姬感覺自己被困在他那令人迷亂的黑眸及溫熱的呼吸當中,動彈不得。
「想不想我再吻妳?」
他露骨的話令她的臉一下子燒紅了起來。
「我……我……」她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口。
上觀月滿意的望着眼前這個手足無措的小女人,她那副模樣真是可愛極了。
他低下頭便要好好吻着她那甜蜜的唇瓣,再一次品嘗那屬於她的甜美誘人……
可是不知道怎麼地,遇上了他,她的心就會不自禁的情生意動,讓她只想放下所有的矜持,投身在他激情的臂彎中貪享男女之歡。
然而她就算有再多抗議,也抵不過上觀月給她熱情如火的深吻。
就像她是這個世界上他唯一想吻的女人。
白姬昏眩的望着自己上方那一張俊美得令人屏息的臉孔,其餘的一切全都忘了。她的胸口如火在灼燒,熊熊的火焰不斷延燒到她的全身。
「表哥……」她櫻桃小口中發出了誘人的呼喚,刺激了男人強烈的情慾。
上觀月用自己強壯而結實的身體壓住她嬌小又柔軟的少女軀體,溫存卻又狂暴的吻着她,在那細嫩雪白的頸項上落下了無數個似雨般的細吻。
「小白兔,答應我,妳永遠都不會離開我。」
她一時間無法回答,但是內心深處卻不由自主的浮現了一股溫暖、甜蜜的滋味,像是一種被強烈需要的感覺。
在此時此刻,她也只想一輩子就被他擁在懷中好好的疼愛。
就像是以前,她還是他心愛的表妹,兩個人彼此相愛的時候。
這天晚上,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夢見了在前世恩愛纏綿的情景,那是一種甜蜜又溫馨的感覺,令人永遠都不想醒過來的幸福。
永遠都不想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