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蘇倩亞在睡夢中被一陣嘈雜聲給驚醒。

當她醒來就看到兩個工人似的打扮,在她的窗前焊上鐵欄杆,而那棵蘇靜用來與她相會的大樹,也已被無情地砍斷。

她狂亂的心充滿問號,奔下樓,看到端坐在客廳的母親。

“為什麼?”面對母親她已習慣冷然。

“我不會再讓那個沒教養的女人接近你,說!是不是她教壞你的?”楊美雪一臉的怒氣。

“我不會讓你生下孩子的,你最好也給我打消去見那個小混混的念頭。”那個不知好歹的“後街”小子,竟然敢染指她的女兒。

揚美雪拿出信,在倩亞面前撕得破爛。

“為什麼會在你的手上……”倩亞瞪眼吃驚,看着飄散在眼前的碎片,她的心傷悲氣憤。

“你給我聽好!我不會讓你見他的。你最好給我打消再見他的念頭。”楊美雪咬牙切齒,她會讓那個後街小子付出慘痛的代價。

“為什麼我不能跟他在一起,我愛他呀!我甚至有了他的孩子,為什麼你要這麼殘忍地拆散我們。”蘇倩亞失去了對母親慣有的冷漠,只是心有不甘地吶喊。

“因為你跟他不會幸福、不會快樂的,而我不希望你日後生活在悔恨當中。”她們是母女,脾氣自然同樣倔。

“你怎麼知道什麼對我來說是快樂、是幸福!”

“因為我是你的母親。”

“你是嗎?除了懷胎十月生下我,我一點都感受不到來自於你做母親該有的溫暖。你真的疼愛過我嗎?這十幾年來我從來不覺得快樂,不覺得幸福,直到遇上阿傑,我才體會到被疼愛、被驕寵的感覺,對我來說那才是幸福。而你……”她的話里皆是悲傷。“卻硬生生地剝奪了我快樂的機會。”

“胡扯!他能給你什麼幸福,他連自己都顧不好,哪還有辦法去照顧你們母子。難道你就那麼愛跟他一起住在‘後街’,過被唾棄的非人日子?”

“不管怎麼樣,那都是我自己歡喜甘願的,都是我自己選擇的。”只要能跟着他,她是無悔的。

“如果你還想要孩子安然生下的話,就不準去找他。”對於女兒的固執,她只有氣惱,但她也做了最後的讓步。

“你是說我可以生下孩子……”倩亞抓住一線希望。

她相信只要有孩子,她和阿傑就會有希望,因為他們之間有着血脈相連愛的結晶。存在着再也斬不斷的情緣,她和他終究會在一起的,她滿心祈求。

“王媽……”

“夫人,什麼事?”

“去幫小姐整理行李,我們要上台北。”

以往的淡漠再度掛回她絕美的漂亮臉蛋上,她已經察覺母親要她上台北,以便將她和阿傑隔絕的目的。但她不再反駁了,這些天來她激烈的反唇舉止,想必讓一貫以依順她,並且為此自喜的母親深受打擊,傷心氣惱極了!

她會依順地上台北,是因為如今她只想將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

“太太,有個年輕人在門外嚷着要見小姐。”

是阿傑!倩亞一陣欣喜。

“是那個混小子。”楊美雪的臉色漸形難看。“我不會那麼容易放過他。”

“不許你傷害他。”一個恐怖的念頭閃過倩亞的心。她母親不會派人去找他麻煩吧!

“那你就叫他給我滾遠一點。”

“你要我見他!”倩亞的心一陣涼。以她對母親的了解,母親一定是別有用意,否則對於地堅持的事,通常很難有轉圓餘地。

“為什麼?”她的目光倏然變冷。

“我要那個混蛋斷了對你的非分之想。你不會讓我失望吧!”

此時。倩亞已經明白母親意欲為何了。

“你要我拒絕他。”倩亞心寒,“而且愈狠愈好,是嗎?”真是知母莫若女。

“對。而且為了你肚子裏的孩子着想,你最好這麼做。”

“你為什麼總是要強迫我,做我不願意做的事。”她的話中有着難掩的悲傷。

面對女兒心傷的目光,楊美雪的心疼痛地揪了下。她別開臉閃避,深信所做的一切都是對女兒最好的安排。

“王媽,讓他進來。”楊美雪回神,撇撇唇說:“還有不許你告訴他孩子的事。”

●●●

“我要見倩亞。”沉穩的男聲出現。

夏子傑不讓心中的懼意顯於外表,他迫切地想知道,她的一切是否安好,那天她離去時的蒼白脆弱面容,已在他心底烙下。

他無視坐在沙發椅上美婦人的虎視眈眈。

再看見她,他只想忘情地摟住她,用心撫平她的傷痛。

他要告訴她,他會隨她上台北的。他愛她的心太甚,就算要他隨她到天涯海角,他都會無怨無悔、甘之如飴。

她不敢抬頭看向他,她為他即將面對的絕裂感到悲哀。也會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傷痛。

她心疼得緊呵!

“媽,可以讓我們單獨談談嗎?”倩亞表情淡漠。語中藏有妥協。“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客廳只留下默默相對的兩人。

“你還好嗎?”他問得輕柔。他伸出手,想輕撫日日夜夜思念的愛人臉孔,但她卻側過臉,迴避開來,彷彿他的碰觸今她難受。她的舉動,無情地傷了他。

“不要碰我。”拒絕他,需要她好大的勇氣。

他的臉色僵了下,一隻手垂然落下。

“請你別再來找我。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她轉過身背對他。不想見到他惱怒或悲傷的容顏。

“是你母親強迫你的吧!”他雙手環胸,蹙眉不信。

默數心跳,她鼓足了勇氣,旋身直直面對他。

“不,是我自己做的決定。我已經受夠我們之間躲躲藏藏的交往,我媽說的對,跟你在一起我不會快樂,只有屈辱還有貧窮,以及無止盡的墮落。我為什麼要跟着你過苦日子?”倩亞鐵了心,對他說出最難堪的決裂話語。

她對他露出殘酷的笑容。

“你只是一個生在“後街”,什麼都不是、什麼都沒有的人。而我呢!我擁有你所羨慕、所想擁有的一切。”她投給他輕蔑的一瞥,“你怎麼會以為,我會死心塌地想跟着你呢!”

“你以前說的並不是這樣。”他的表情僵硬,雙眸漸形冰冷。她正在殘害他僅有的自尊。

“我以前真像個傻瓜,不是嗎?”她扯着唇輕笑。

她的笑容,在他看來卻像是諷刺。他的自尊不允許自己有一絲低下卑弱,對她漸起了心防,“這是你的真心話?”

“當然。我為什麼要說假話呢?假話對我來說,並沒有什麼好處的,不是嗎?”她對他聳聳肩。

在她的內心,卻是很痛、很痛的苦。她的心跳如擂鼓,她不停在心中默許:這一切快點結束吧!面對自己的決裂背叛,她的心就快撐不住了!

“是嗎?”他凝眸盯視着她,試圖從她限眸中找出一點虛假。

“我不想再做傻瓜了,請你放過我吧!”害怕他灼熱的目光,會將她殘留的堅強燒盡,怕自己會將事實的真相全盤說出。那樣只會害了他的,她不要!她不要他為她受到一丁點的傷害。她要他好好的!

“我還有美好的未來,我不希望因為你而全毀了。我不想一錯再錯。我已經很後悔自己認識你,就請你離我遠遠的。放了我吧!”她神情悲苦,拉着他求饒。

她的心又澀又苦,她只能在心底深處吶喊着:假的,全是假的!她從來不曾後悔認識他!

夏子傑推開她,心寒到谷底。她悔恨當初的表情傷透了他!

“你的確是個傻瓜,而我也是個白痴。不過想想,我何其幸運,畢竟,有哪個“後街”的男人能像我一樣,既不需花錢也不費任何氣力,就有女人心甘情願地投懷送抱,對象還是我們高不可攀的蘇家三小姐。你知道嗎?跟妓女上床還需付錢,跟你上床卻不需花到任何一毛錢,我還真是賺到了。不過說實在的,你的床上功夫跟她們比起來。真是差勁透頂。”他的目光冷冷地掃過她,聲音低沉,一字一句都像寒冰似侵襲着她。

她懂他的。當唯一的自尊受到侵害時,他只有設下心防武裝起自己,不容自己在別人面前流露出一絲脆弱。

不要傷害我!她在心中默默喊着。她知道傷害她,絕不是他的本意。只是他的話語在她聽來仍是椎心的傷人。

“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再來糾纏你。不過提醒你一點,下次要找人陪你玩愛情遊戲時,別忘了找個登對一點的,免得又羞辱了高貴的自己。

“既然我的污穢破壞到你。從今以後你大可放心,我會很識相地離你遠遠的。不過,你也別忘了,在認識我的同時,你也染了一身的灰。”他冷酷的黑眸。不再存着絲對她曾有的柔情。

他走了!倩亞撫着心,痛得難受。她只覺眼前一片暈黑,她的光明彷彿正在消逝。

難過的預感在她心中莫名升起。

●●●

“不好了!失火了!”

“奶奶!我奶奶還在裏面……”剛下班的方芸,被眼前熊熊大火的一幕,給嚇壞了心神。

“方芸。你冷靜點!”劉心芯捉住欲往火海沖的方芸。

“別拉我,讓我去救奶奶……”

“你想找死啊!”

“媽。我來救你……”是最後良知作祟吧!長年以來,全然不顧老母殘疾、幼女悲苦的父親,竟會奮不顧身地沖入火海。

“爸!”方芸嘶聲厲吼,卻怎麼也挽不回了。父親沖入火海后。木樑發出巨響倒下,沒了生機。

因為火勢來得突然且猛烈,加上木製的房子本就不禁燒。頓時“後街”便成了殘壁灰盡。有人嚎啕大哭、哀慟不已。有人怒不可遏、破口大罵,無奈的是,卻怎麼也改變不了他們失去安身家園的事實。

“怎麼會這樣?”有人開始不甘地議論紛紛。

“是有人縱火的!”一個斬釘截鐵的異聲喚走眾人游移的意識。

“誰?是哪個混蛋。說……說……”

獐頭鼠目渾身骯髒的男人,在眾人矚目下伸出手指,指向前方。

“阿傑!”有人不信地驚嘆,也有人開始囤積怒氣摩拳擦掌。

被點到名的夏子傑,目光不屑。撇着嘴,神情冷漠,不為自己辯駁。

此時的他一身狼狽,凌亂糾結的黑髮,還不時傳來燒焦的濃烈木炭味。他抹去額上因受火焰燒烤而冒出的汗水。

他在心中深覺悲哀可笑。當他和阿清無視生命危險沖人火場,搶救受困的老弱婦孺時,他們卻只是在外無中生有,胡判他的罪。

“你們在胡說什麼,阿傑怎麼可能放火燒後街?”劉心芯首先抗議。“眼見為憑,你最好別給我亂說話,否則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她氣呼呼地睜眼大瞪。

“你少為他說話,誰不知道你們天天混在一起,你當然會為他說話。”一個小太妹似的少女。嚷嚷道。

“你在說什麼?看我撕爛你的嘴!”

“你敢!”太妹也不認輸。

“看我敢不敢……”

“你們這兩個臭女人,別在這裏羅唆。我們把這個不知死活的傢伙,先揍一頓再說。”幾個早已看不慣阿傑冷做的態度,想伺機教訓他一番的小太保鼓噪道。

“你們敢!”卓振清看出他們的意圖。身軀往阿傑跟前捍衛般地一站。

“別吵了。有什麼事去蘇老闆那裏說去!”有人提議。

“對、對、對。”有人附議。

“火不是我放的。我想他應該比我還清楚起火的原因。”當眾人提議要到地主那兒,阿傑不為所動地開口。他的冷眸掃過那名渾身臭氣的男人,看着那一張淡漠寡情的面孔。眾人狐疑的目光。一致望向那名粗鄙的男人。

“你們別聽他亂說,他是想推卸……”男人連忙揮手。

“翻翻他的口袋,你們會找到證據的。”對於他的話。阿傑只是不屑。

有人聞言不理會男人的急躁辯白,雙手架住他,有人開始七手八腳地翻尋起他的褲衣袋。

“是打火機……”有人眼尖地在混亂中發言。

“抽……煙的人……帶打火機……這有什麼好奇怪的……”男人開始結巴為自己辯白。

“可是你身上怎麼有汽油的味道。”有人鼻尖地聞到他身上。

“這”

“揍他。”

阿傑和卓振清幾個好友皆沉默,冷眼看着他們粗蠻地發泄怨氣,將男人狠狠鬥毆一番。然後才扯着男人嚷嚷着去找蘇老闆。

●●●

“你們騙我,孩子怎麼可能會死掉?昨天我還清楚地感覺到他在踢動,不會的!是你們在騙我。把我的孩子還給我。還給我……”蘇倩亞嘶聲地哭叫,卻怎麼也改變不了她將接受的事實。

“我要見他,就算是死,我也見他一面,他是我的孩子啊!難道我連見他一面都不行嗎?醫生,求求你,”倩亞哭啞了嗓。神色悲凄。

“會的,醫生會讓你見他的。你現在身子還很虛弱,先躺下休息再說吧!”楊美雪安撫着倩亞。

隔日。倩亞見到她小小的孩子,孤寂地躺在冰冷的太平間裏。而她的淚一串串不停地落下。

夏子傑一伙人,在火災過後就一直寄住在神父的教堂

這天,夏子傑幫神父送些補給品給孤兒院,順便幫院長清理倉庫,一直到夜裏,他才拍拍身上的灰塵告別院長。

月光將他孤獨的身影拉得很長。在他意識茫然,未有警覺,幾條由暗巷裏竄出的陌生人影,二話不說地包圍住他,氣勢顯示他們是職業打手。他們蠻力的手段,殘暴拖住他,兩名高壯一臉橫肉的男人架着他,將他帶往暗巷。

身旁的男人對另兩名夥伴使了使眼色,一會兒拳如雨下,兇狠無情地將他打得苟延殘喘。夏子傑也不吭氣,沒有半句求饒的話,只覺得自己就快被血腥傷痛給奪去清醒。一陣嬰孩哭啼聲卻在此時。喚走了他最後意識。

兩名溫墊身軀的嬰孩,被塞入他的懷抱中。他咬牙強忍着疼痛,下意識地抱緊懷中的幼兒。

“血統低賤的孩子,我們蘇家不要。”一道輕蔑女聲在他上方揚起。

是倩亞的母親。夏子傑看着懷中的嬰孩,這會是他的孩子嗎?

“你以為她會為了孩子,而犧牲掉自己的幸福?”她殘忍地回言。

“如果我說會呢?”他忍着痛,不願被眼前的事實打倒。

“那你顯然不夠了解她。”楊美雪無情的眼眸寫滿嘲諷。

“那她應該打掉孩子,而不是生下來。”

楊美雪深信倩亞,只是一時地被少女懷春的懵懂情愛遮蔽了理智,總有一天她會感謝母親為她做的一切。

“這是五百萬。帶苦它離開後街。”

“如果我不呢!”他抹了抹嘴唇的血漬,挑釁眼神像頭受了傷的猛獸。

“那麼我會讓你的日子過得很慘。”

“火是你唆使人放的。”子傑強忍胸膛傳來被痛毆后的疼痛,身子撐着牆緩緩站起。

“沒錯!”楊美雪不否認。

不屑與不甘一併在他臉上顯示。

“這一次算你運氣好,躲過了。下次你絕對沒有這麼好運。”

“不。從此以後我擁有的只有好運,因為壞運已經被我用盡。”他瞪視着楊美雪,目光里的恨意令人不寒而顫。

“不管怎麼樣,我都勸你別拿孩子的生命作賭注。識相點帶着錢離開,否則……”楊美雪冷下臉加上一句,“相信我。你會更慘的。”

語畢,她旋身無視一有幼兒的哭泣聲,仍是維持她一貫貴夫人的優雅,邁步走入黑暗中。

●●●

“我決定離開這裏。”夏子傑對着好友們下決定。

他拿出四本存摺,對着沉默的四人說:“我替你們每個人開了一戶頭。裏面有一百萬,有了這筆錢,你們的日子可以好過些。”

“哇!阿傑,你哪來這麼多的錢。”心芯拿着存摺數了數,確定它是六個零后驚聲大叫。

“我要跟你走。”楊亭楓看也沒看向存摺一眼。語氣堅定。

“我也不要這些錢,我也要跟你走。”卓振清也開口。

“我也一起走。”心芯丟下存摺,大聲附議。

方芸哄着兩名幼兒入睡,輕聲道:“我們一起走吧!”

“你們可以跟我一起離開這兒,但錢你們還是留着。怎麼用是你們的自由。至於錢的來處,你們可以不用問。”太明白他們的疑惑,阿傑阻止他們的發問。

●●●

方芸站在他的家門外,始終沒有勇氣按下門鈴。

她是來和他道別的。大家已經做了決定,要一起離開後街。

對他是不舍的。這段日子的相處,對他的好感只有添沒有減,對他的愛戀也更深了!

這樣的別離,就註定了往後再相見,心中的傷愁恐怕他永遠無法得知。

不想欠他什麼,她掏出口袋的存摺和印章投進他的信箱。

看向他的住所最後依戀的一眼,二樓的窗邊有他背對的身影,她的離去他會思念嗎?搖搖頭,不敢想。

●●●

“哇!原來台北真的這麼熱鬧。”心芯閃着圓亮大眼。骨碌碌地四周張望着。

看着街道上行色匆匆,西裝畢挺或妖嬌美麗的上班族們,心芯的心裏笑得快活。

哇!他們每一個人都很有錢的樣子,看來她得把握機會。不好好表現一下,可是太糟蹋她的長才嗎?

“啊!先生,真對不起,擅着你了。”心芯笑得甜美的模樣,着實有讓男人失心的魔力。

“沒關係、沒關係。小妹妹,下次走路小心點。”胖子先生拍拍心芯的手,乘機吃豆腐的模樣。

“嗯!我知道,大哥哥再見。”哼!

心芯閃到一條小巷,掂掂皮夾的重量,嘴角心滿意足。看來她是逮到大肥羊,大豐收了。哈!耶!耶!耶!

心芯打開皮夾。看着一張張的千元大鈔。她哇的一聲,眼睛閃亮,發出驚嘆!

“咦!怎麼一下就天黑了。”心芯感覺視線一片黑,她疑惑地回過身。一個虎背熊腰、凶神惡煞模樣的男人,目光如炬。惡狠狠地瞪着她。

心芯着實被眼前的男人嚇了一跳。天啊!她該不會碰到什麼變態色情狂吧!

這下可慘了!老媽也真是的,沒事又把她生得這麼美幹嘛!這隻大色狼,看她貌美如花,一定不肯放過她。完了、憲了!沒事躲在這種死巷裏幹嘛!現在可好了,想逃還沒路可逃呢!

“年紀輕輕就不學好,學人家當起扒手。走!跟我回局裏去!”男人大喝一聲,捉起心芯的手,要強拉她走。

“你放開我。你這個大色魔,再不放手我就要喊救命了,救命啊!殺人啦!快來人啊!”心芯扯着嗓,胡亂放聲嚷道。

“好一個刁鑽的丫頭,我今天治不了你,我就跟你的姓。”男人仍是緊抓着心芯,霸氣十足。

“怎麼回事?心芯,我們都在找你,這個男人是誰?”方芸抱着雙胞胎的其中一名,被眼前暴戾的男人嚇白了臉,“你……捉着她……做什麼!快放開她!”

男人皺眉看着眼前眉清日秀的少女,不相信她和這個頑劣偷兒同一夥。

“你們是一夥的!”

“方芸,你快帶小恩恩走,快別被這個大色魔給抓着了!”心芯扭着身軀掙扎,無奈對方力氣太大。她根本掙扎不開。

“色魔!”方芸瞪大眼,嚇壞了,她倒退了幾步。懷中的嬰孩彷彿感覺她的懼意,不安穩地舞動了雙手。嚎啕大哭起來。

“你這個不學無術的混蛋,竟敢說我是色魔,跟我回警局,我非把你送到感化院不可!”

“你是警察?”方芸忙安憮懷裏的幼兒。驚訝道。

“當然。”

“這”方芸看看心芯,心中有了底。神情慌張地說:“心芯,你的老毛病又犯,阿傑不是警告過你了嗎?這下可慘了!警察先生。請你放了她吧!她下次不敢了!”

“方芸,你找到心芯了!”卓振清氣喘吁吁,停在方芸面前。

“你的同夥還真多嘛!”男人望了阿清一眼。

“你幹嘛捉着她。放開她!”阿清看到男人捉住心芯的手,大喝道。他捲起衣袖,一副準備干架的模樣。

方芸連忙單手拉住他,“阿清,他是警察。”

“警察了不起啊!警察就可以亂捉人!”卓振清不以為然,橫着眉一副凶樣。

心芯捂住他的臉,心驚暗忖:完了!完了!這下可慘了!她非被送到少年感化院不可了!

“這麼回事!”眼尖的阿傑在遠處看到他們三人,飛奔而至。

“又來一個。你跟她也是同夥的!”男人打量着站在眼前,氣質較為深沉,看似年紀輕輕,卻沒有一絲年輕人活力的男子。

夏子傑銳利的眼神,停在心芯的臉上。只見心芯心虛地撇過臉。

“心芯!”男人又看到另一名抱着耍孩,長相較為斯文的年輕男子趨近,男子帶着責怪的眼神盯着叛逆女。

“你們都是同一夥的。那好,全部都跟我回警局,我要一個一個盤問,這兩個小孩是不是你們偷抱來的……”

“他們是我的孩子。”阿傑出聲打斷他的話。“我們不會跟你去警察局。你放了她!”

“好小子。年紀輕輕就學人家做爸爸,你們有沒有案底啊!”

“什麼案底?你少侮辱人!我們大哥叫你放開她,你是聾了,沒聽見是不是?”阿清口氣不佳。

“再不放,老子就對你不客氣了!”卓振清一臉挑釁,好久沒跟人干架了。他早就手癢了!現在就有一個好機會。他怎麼能錯失。他眼裏升起的好戰暴戾全然落在阿傑的眼裏。

“我不準。”阿傑出聲,阻遏了阿清的意圖。

被抱在懷裏的兩名嬰孩,卻被眼前吵鬧的氣氛驚嚇住,同時放聲大哭。

“大哥!對不起!我忍不住了。”阿清丟下一句,便在男人措手不及時,給了他一個左勾拳。

“好小子,竟然偷襲我。”男人變臉,也握緊鐵拳,結實地揮向阿清。

頓時,伴隨兩名嬰孩驚嚇到的哇哇哭嚎聲,和方芸的勸架阻止聲,可傑、亭楓怒氣的謾罵聲,招來了圍觀的群眾。

一個威嚴喝令聲,如雷霆似的發出。

“阿旗!大庭廣眾,你竟然打起架來,這是你身為一個警官司的好模樣嗎?”

“師父!”這名被男人稱作師父的老者,是台北一家頗知名的道館負責人。

老者銳利的目光在阿傑一伙人面前打量着。

“帶他們跟我回道館。”老者怒目肅容地對男人指示道。

“跟我走。”男人二話不說地聽命,準備帶他們眾人到道館。

“開玩笑!你說走就走,你把我們當什麼?”心芯在旗哥鬆開手后,躲在阿傑高壯的身後,仗着阿傑沉着的氣勢及人多的優勢,氣盛地道。

阿傑看着男人耿直的面容。老者悍然氣勢下的固執,沉綴道:“我們跟你走。”

阿傑一句話,眾人自然不會有二話。也因為他的一句話,從此改變了眾人的命運。

也許是過怕了沒有落角處的彷徨無依生活,大家都渴望歸屬感。也或許是館主嚴聲厲容下,讓他們感到有安全感。再加上旗哥了解之後,大拍胸脯義氣的風範,讓他們感動。從此結下了深厚友誼的情緣。

●●●

“小兄弟。這是你這個月的薪水,你可以休息了。”工頭拍拍阿傑的肩膀粗聲道。

夏子傑接過工資,點了點頭,準備下工。

握着手中的鈔票,他用肩上的毛巾抹了下額上凝聚的汗水。

因為學歷低。加上沒什麼專長,出賣勞力,在工地打雜工,搬搬水泥,挑挑磚頭,似乎是他唯一可做工作。

一個月三萬塊,扣掉孩子的奶粉、尿布錢,加上房租,已所剩無幾了。

到底有什麼辦法能讓他快速聚集財富,他不要他的孩子過苦日子,更不想永遠苦哈哈的。

“少年耶!剛領薪水,要不要來玩一把!”工地水泥牆角下。幾個下了工圍在一起玩骰子的工人,對阿傑招呼道。

阿傑只是冷着臉,搖搖頭,表示不感興趣。

一名肌肉發達的彪形大漢,擋住阿傑的去路,一臉惡意,“怎麼。看不起老子,不爽給老子贏錢,是不是?”

阿傑挑起眉,看了地下的海碗及裏面的幾顆骰子,意念一改:“好,我跟你們玩。不過要玩就玩大一點,這裏是我這個月的薪水。三萬塊,一把定輸贏。怎麼樣,有人要玩嗎?”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皆被阿傑的狂妄勇氣給震愣住。他們賺的都是血汗錢,還得拿回去養家活口,賭得太大,似乎不妥。

“小子。你的口氣可不小。好!老子就跟你賭一把。”彪形大漢爽聲道。

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阿傑贏了!

大漢臉色一陣白,心有不甘,“再來一把。”

第二次的結果,仍是阿傑贏。在壯漢氣惱不甘,最後,近三十把的擲骰子中,皆是阿傑的點數較大。幾個原是旁觀者不信邪的工人,也經不起手癢,不信邪地加入了睹局。到最後,仍是沒人贏過阿傑半次。

“怎麼會這樣?臭小子,你該不會出老千吧!”

“骰子可是你們的。”阿傑聳聳肩,拍拍褲管,站起身。

“喂!你們都欠了他錢,願賭服輸,還不快給錢。阿草。你慘羅!你欠這個少年二十幾萬,你家那個凶女人知道了,一定不會放過你。”幾個從頭到尾只是旁觀的工人起鬨道。

此時壯漢已是垮下了臉,臉色又青又白。但他還是認命地掏出了口袋,今天剛領的薪水全數遞給了阿傑。

“少年唉,你放心。我阿草說話算話,這錢你先拿去,剩下的我會想辦法還你。”

“不用了。你們都不用把錢給我,以後別再賭了。再見!”阿傑沒收下壯漢的錢。

●●●

“阿傑,你不會是說真的吧!你真的要去美國?”心芯張大嘴問。

“這樣好嗎?”方芸雙眸擔心。

“我總要給自己一個機會。”

“可是這太好笑了。人家去拉斯維加斯是為了好玩。你去是為了賺錢。”心芯怪叫。

“再說人家不是說十賭九輸……”

“我知道我自己要的是什麼?”阿傑截斷她的話。“這只是一個捷徑。”

“也許你可以靠那一百萬做點小生意……”方芸道。

“我也覺得似乎太投機,那跟你一直告誡我們的不相符。”卓振清搔搔頭。

“阿楓。你怎麼說?”阿傑將視線停在始終元語的楊亭楓身上。

“那些錢對你來說本來就是多餘的,也許你可以賭一睹。”他的話勾起了阿傑的笑。

“如果可以,你可以把我戶頭裏的一百萬也拿走。”楊亭楓不以為然繼續道。

卓振清聳聳肩,向來阿傑的決定都是堅持,他們是無法改變絲毫的,“順便連我的也帶走。賭本大一點,贏的也快一點。”

加上心芯的存摺和印章,全都落在阿傑的眼前。

“加油吧!”心芯朗聲道。

●●●

倩亞拉緊身上的外套,抵擋冷風侵襲,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望着早已人去樓空、成了廢墟的教堂。

是上天在處罰她,違背了當初下的誓言嗎?無論身處任何逆境,銫不背棄的誓言!

她徒步走向後街。對於他居住的地方,她從來沒有機會好好看過。聽說一場大火燒盡了後街人們的立身處。加上兩年後。父親將後街這一片寬廣的土地高價賣出,後街人們便像鳥獸散,各自遷往他處。

他們終究註定無緣吧!

●●●

倩亞放下手中的鮮花,看着眼前小小的陵墓。她的悲苦未退。

孩子,媽媽來看你了,山上的風冷嗎?

這是媽媽為你作的畫冊,希望你會喜歡。

靜靜看着畫冊,燒盡在煙灰中。

她不知道這樣的等待對不對?

緊閉的心似乎只等他來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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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弱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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