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帶着熟悉的暈眩感醒過來,他已經連續兩天這樣起床了。
他按壓着太陽穴,起床稍微整理了下儀容。
這裏是日澄家,他記得很清楚,不像昨天醒來后還迷迷糊糊的。
連續被下兩次葯,他真應該覺得丟臉……
“你醒啦?”董日澄端着早餐到房間裏來。
“嗯。”他瞄了一眼盤裏的早餐,很正常的吐司夾火腿蛋,讓他有點吃驚。“我沒想過在我有生之年居然能吃到你做的餐點。”
這男人講話一定要這麼直接嗎?“牛奶?”
“謝謝。我們可以去外面吃嗎?”吃飯應該要在餐桌上,這是基本的禮儀。
“你可不可以一次別去管你腦袋裏的那些教條?在床上吃既舒服又享受,我這個主人都不介意被弄髒了,你在替我擔心些什麼?”
“你一大早心情很差?”一大清早就被炮火轟到的他覺得很無辜。
“不好意思,我有低血壓。”原本她也是想當賢妻良母,所以早早醒來替他料理早餐,不過早起的火氣仍然持續燒着,天知道為了配合他老人家的起床時間,她已經八百年沒這麼早起過了。
“對了。”他指着自己胸前敞開的地方,“我的扣子是怎麼回事?”
“我嫌它礙眼,拆掉了。”書禹總是一絲不苟,每顆扣子都扣得緊緊的,這樣很容易喘不過氣的。“這樣看起來很像流氓你知道嗎?”上面開了三顆扣子,要是再加條粗項鏈,那不就跟台客很像了嗎?
“那是你的審美觀有問題,我喜歡你這樣穿,少了平常的拘束,多了幾分瀟洒。”他剛睡醒的頭髮有些凌亂,看起來更添幾分傭懶的感覺。拿掉了眼鏡,少了幾分書卷氣,卻也多了點狂放的感覺。
她很喜歡,喜歡平常的他,也喜歡現在的他。
“你昨晚還沒說要我怎麼負責呢。”昨晚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現在心情反倒豁然開朗了起來。
沒料到他會這麼直接的董日澄頓時刷紅了臉。
他不是應該是正派人士、正人君子,怎麼她突然覺得他的語氣有些輕桃?
“負責啊,我想想……”她大膽地走上前去,將他唇邊的牛奶舔去。
“應該是我要對你負責吧。”
他的心因為她的舉動而漏跳了幾拍。“為什麼變成你要對我負責?”
“因為實際上你什麼事都沒對我做,但是我卻什麼都看光了啊!”她笑着繼續勾引他,看石頭能忍到什麼時候。
他死瞪着她。
“你是說,其實我們什麼都沒做?”
“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就算你現在不想對我負責,我也會對你負責到底的。”既然已經確定石頭的心意,那麼誰對誰負責已經不是問題了。
他嘆了口氣,實在拿她沒辦法。
“好吧,日澄,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他拉下她在他身上亂爬的手,彷彿毫無所覺地正襟危坐,然後開始說超教來。
“你聽清楚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原槭教你這些手段和剛才誘惑男人的舉動,但是這樣做是不對的,我就當作是我倒霉、不小心。不過也剛好是我,所以才能給你機會教育,除了我之外,你不可以再做出那樣的事情了,懂嗎?”
“是,老師。”不知道老師本人有沒有發現,老師的言下之意好像是學生的實驗對象只能是老師,不能是別人?
“懂了就好,對不起霸佔了你的床,昨晚你睡客廳嗎?會不會睡不好需要補眠?”他雖然死板。少話,但是對她的關心卻絕不會少。
他好像又恢復成上大學以前那個嚴厲卻溫柔的大哥哥了。“我沒睡客廳,我就睡在你旁邊。”
“日澄,你太沒防備心了!”怎麼可以隨便和男生睡在一起?就算他當時不醒人事,做不出什麼事來,但也不能這樣啊!
“你放心啦,和你一起睡覺就像是和大型布偶一起睡覺一樣,你既不翻身。又不打呼,說起來跟石頭這個綽號還滿相符的。”小學四年級就跟他睡過的她怎麼會不知道。
她這樣講還真是小小打擊到他的男性自尊心,說男人在床上像石頭是件很失禮的事……
他咬了口吐司;有點驚訝地道:“你的手藝不錯!”至少能看又能吃。
他以為她一輩子都只能靠別人嗎?“我搬出來住很久了,很多事情只能靠自己,況且外面的東西貴死了,這麼簡單的東西不如自己買材料回來做還比較划算。”
“日澄,你長大了。”他不自覺地露出欣慰的表情。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不是我爸。”她不希望他搞錯自己的定位,枉費她一番苦心。
糟!老毛病又犯了。他正要開口挽救,在一旁昏睡的小黃卻突然站起來,一溜煙地衝出房門。果不其然,電鈴隨之響起。
假日的早晨……該不會是原槭那不識相的傢伙吧?
日澄開門后驚訝道:
“媽?”
***
“你有必要這麼驚訝嗎?”董母不以為然地瞥了她一眼,接着便把睡夢中的竹竹交到她手中。“我是把這小傢伙帶回來給你的,你爸快被他搞瘋了!”
董母逞自人屋坐下。“你也真是的,知道你爸寫東西需要安靜,居然還把這小傢伙丟給他照顧。”
日澄瞄了一下她的房間,發現書禹早在母親進門前就把門關上了,不禁鬆了一口氣。
她將竹竹小心地放在單人沙發上,用毯子擋着,以防他滾一滾就滾下沙發。“沒辦法啊,媽你那麼忙,根本沒時間幫我照顧竹竹,總不能一直麻煩殷姨他們吧!”
“虧你還知道你常常麻煩小琳他們!”董母沒好氣地說。
“殷叔、殷姨待我都很好,我怎麼會不知道嘛!”她走到廚房,端了一些茶點出來。“媽,吃過早餐了沒?”
“吃了。別忙,我是來聊天的。”
“你怎麼會這麼早過來?”照媽的作息,假日時不睡飽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我下午還有事,乾脆早上過來聊聊。”董母隨手拿了塊糕點,“原本你爸也要過來的,但卻被這小傢伙搞得精疲力盡,根本沒辦法起床。”
“對不起啦!”她吐吐舌。
“你江學姐到底什麼時候要回國?這二度蜜月也太久了點吧?”再讓日澄帶下去,她怕那位小姐會因保母費而破產。
“說得也是,他們八成又發生什麼意外了……”可最近沒有墜機的消息啊……應該沒有生命危險吧?
“先不管這個了!”董母突然興緻勃勃了起來,“前幾天書禹有來過我們家,還跟我要了你的電話號碼,他有跟你聯絡嗎?”
“有。”她硬着頭皮答不敢說他們這兩天根本都睡在一起。
“那進展如何?”他們兩家人最擔心的就是這兩個小輩啊!今天美其名是來找女兒談心,實際上她卻是雙方父母的代表,特意來探聽後續發展的。
進展……很大,但是在她完全搞定之前,她不想太早和媽分享成功的喜悅。
“我們吃過飯,聊得很開心。”還順便拐上床。
“谷硯說她有偷偷勸過書禹,到底有沒有用?”
“噓!”她連忙叫母親閉嘴,萬一被裏面的人發現她和谷硯交情匪淺,那她不知道她和谷硯哪一個會死得比較難看。
“幹嘛小聲?屋裏又沒別人。”董母覺得莫名其妙。
確定這種音量房裏的書禹應該聽不見時,她才放心地繼續講。“我怕吵醒竹竹。”
董母也放低音量繼續道:“谷硯很擔心你們,還特別交代如果你遇到什麼困難,一定要趕快打電話給她,她再幫你想辦法。”
擔心?谷硯是擔心看不到好戲吧?認識她也有好幾年了,董日澄很明白好友的性子。“叫她不用擔心,我自己搞得定的。”
“日澄,書禹很老實,你有沒有欺負人家?”女兒這麼鬼靈精怪,還是問一下以免對不起隔壁的。
“怎麼會呢?”她假笑。“我只會真心待他,不會欺負他的。”
“是是。”壓根不信的董母敷衍地點了點頭。“日澄,你為了原槭辜負了書禹,又為了書禹辜負了原槭,這次要是再不行的話,身為母親的我未免你繼續作亂,只好親自為民除害了。”董母語重心長地警告。
有那麼誇張嗎?又不是只有她一個人的錯,而且她覺得真正對不起的,應該只有現在很逍遙、很快樂的原槭而已;至於書禹,說難聽一點,那根本就是他自找的。
“媽,你還是早點回去補眠吧!”
“你趕我走?”董母瞪大雙眼。
“不然你還有什麼要問我的?”
也是啦……
“好吧,那就……”董母起身時,房裏傳來一陣玻璃碎裂的聲音。
“日澄——”董母懷疑地看向她。“你房裏有人?”
“沒有。”她回答得十分迅速。
但是忠心的小黃卻在聞到打翻的牛奶香味時,用前腳在房門上抓來抓去。
小黃,你這吃裏扒外的傢伙……門裏、門外的男女一起哀嘆。
“日澄,這麼一大早,你在房裏窩藏了什麼人?”她剛剛才警告過女兒,沒想到女兒已經另尋目標,而且還帶回家了。
“呵呵呵……”董日澄一面傻笑、一面想理由。
這時,房裏突然傳來一陣詭異的嬰兒哭聲。
“哎呀……原來房裏的人是竹竹嗎?”董母恍然大悟。“日澄,你會不會覺得這孩子的哭聲怪怪的啊?”
看着母親走到沙發前把竹竹抱起,她只能撫着頭哀嘆。
殷書禹,你一世英名,怎麼會作出這麼愚蠢的決定?她現在在帶的小孩只有竹竹,而竹竹就在客廳啊……
“竹竹,你真是太不應該了……”董母瞪視要來阻止的日澄,走到房門前。“身為一個小嬰兒怎麼可以把玻璃杯打破呢?”
董母打開房門,小黃蓄勢待發地先衝進去,小心避開玻璃碎片,快樂地舔着地上的牛奶。
“答案即將揭曉,日澄一大清早地在房裏藏着誰呢?”董母狠狠地瞪着從床邊出來的犯人時,頓時目瞪口呆。
一個她很熟悉,從小看着他長大的俊挺容顏,此刻正苦笑地看着她。
“昭姨。”
***
殷家,一對男女罰跪中。
“書禹!我平常是怎麼教你的?我有教你隨便去誘拐人家的女兒嗎?
我有教你在女孩子家過夜壞了人家的清白嗎?你說啊!你看看你從美國回來之後變成什麼樣子了,啊?”難得動怒的殷父以獅子吼震驚全場。
“對不起。”殷書禹只能低頭認錯。
換董母開炮,“日澄,媽沒有不答應你和書禹在一起,但是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要潔身自愛,你們就算感情再怎麼好、再怎麼相愛,也不應該在只吃過一頓飯後就直接上床啊?”
“小昭,你好像搞錯重點了,應該不是幾頓飯的問題而是結婚前的……”董父好心地在老婆耳邊提醒。
“對!結婚前也不應該做出這種事!”董母又補充。
“對不起。”礙於暴怒的場面不適合解釋,她只好先乖乖認錯。
“書禹……媽媽一直相信你是個懂道理、守規矩的好孩子,你也一直都是這樣,從來沒讓媽為你操過半分心……可你現在做出這種事,你要我怎麼跟小昭他們交代……”殷母哭得柔腸寸斷。
“媽……”他為母親如此傷心而心疼,從小到大他自認的確沒讓母親操心過地不曾見母親哭得如此傷……
殷父打斷他接着吼道:
“你別叫你媽,也別跟她解釋!你媽心軟,你只要幾句話她一定就全信了,但是現在事實就擺在眼前,居然還被小昭當場抓到你衣衫不整地躲在日澄的房裏,你要我們兩老以後拿什麼臉去董家啊廠
“文業,這事也不能全怪書禹,如果不是我們家日澄願意,有可能發生這種事情嗎?”照她看來,搞不好還是日澄主動誘拐剛毅木訥的書禹上床的。
在全場一片討伐聲中,只有董父以同情的眼神看着兩個年輕人。
“書禹!”董父蹲在他身旁,“雖然我當年說你的手腳太快了點,不過照現在看來,好像是太慢了點……”一拖拖了六年啊!
“董智新!”其餘三老全轟向他。
“當我沒說……”董父退回陰暗的小角落。
他們兩家四老現在都一口斷定他和日澄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但奇怪,怎麼都沒有人要問一下事情的後續發展啊?要是真的做了而被罵那還好,但他們卻是什麼都沒做就被雙方家長罵得狗血淋頭了啊!
殷書禹決定負起解釋的責任。
“爸。媽,昭姨、董叔,日澄絕對是清白的,我可以保證,我連碰都沒碰過她一下。我之所以會出現在她房裏,只是因為前一晚喝得太多,日澄怕我酒後開車有危險,所以才讓我住下的。我們兩個之間真的沒有什麼!”
“你別推卸責任!就算真的什麼事都沒發生,你到女孩子家裏去喝酒而且還喝到這麼晚,就是不對的行為!而且依你的個性,若沒發生什麼事,你怎麼可能會連上衣都沒穿好?”當他父親也不是一兩年的事了,兒子一絲不苟的個性他會不了解嗎?
原來重點不在做了沒,而是在於名聲的問題啊!
這下日澄可不能怪他古板什麼的了,因為他是他爸的兒子啊,嫌古板就找他爸算帳去,家庭教育可不關他的事。
殷書禹沒轍地望向董日澄,表示交棒。
一直在想該怎麼辦的董日澄接到訊息,痛下決心,決定使出撒手鐧。
她實在沒想到事情居然會弄到這種地步!這下好了,原本她沒打算這麼快就被拐進門的,可除了她樂見其成的老爸外,要平息其餘三人的怒氣大概就只有這個辦法了……
“我們要結婚了。”
董日澄很無所謂地丟下炸彈,不顧旁邊同伴完全傻眼。
原本在一旁紛問爭論,互相將責任攬到自己子女身上的家長們,覺得好像聽到什麼奇怪的事,忽然全部都安靜下來。
“日澄,你剛剛說什麼?”董母發問。
“我們要結婚了。”
三位大家長全都倒抽一口氣,“你你你……你再說一次?”
事情演變至此,殷書禹也只好陪她一起下海,替她重複道:“我要娶日澄,日澄要嫁我,懂嗎?”
“懂……”三位家長楞楞地點頭頂有點搞不清楚這個結果是打哪來的。
“恭喜你們,什麼時候的事?”全場唯一清醒的家長代表——董父很開心地問。
“昨晚決定的。”殷書禹回答。
“什麼時候要結呢?”
“還不確定,如果可以的話當然是儘早。”
“為什麼要儘早?難不成……”董父一臉明白的說:“有孩子了?”
“孩子?”其餘三位大家長馬上回過神來。
“爸,拜託你不要亂說話!”哪來的孩子啦?她又不是聖母瑪利亞!
恢復理智的董母也開始推敲,“書禹,你們是早就想要結婚了嗎?”
奇怪,他明明幾天前才跟她要了日澄的電話,日澄這麼快就把事情搞定了?“有一段日子了。”如果以他喜歡上日澄的日子算來,應該有好幾年了。
結婚啊……
家中四老完全忘記剛才火冒三丈的審判大會,紛紛開始幻想起結婚的浪漫場面。
殷母趴在殷父胸前。“文業,沒想到在我有生之年竟然能夠看到書禹結婚……”好感動……她真的以為他們家書禹這輩子可能都娶不到老婆了呢。
“結婚啊……”殷父的眼中也閃着夢幻的光芒。“做得好啊,書禹!”他們家兩老肖想隔壁日澄當媳婦很久了。
“結婚啊……”董母光是想像女兒穿上結婚禮服在神聖的教堂中的模樣,她的嘴就不由自主地啊開來。
“結婚啊……”太好了!幸好還有隔壁書禹這種傻小子能忍受日澄的脾氣,不然他還真擔心他的寶貝女兒會嫁不出去呢。
這四個人,真的是剛才那四個人嗎?一聽到結婚就全變了樣,連他爸的態度都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讓殷書禹不禁懷疑其實他們四個計劃把他們兩個踢出家門很久了,而且……
“日澄,我怎麼覺得我看到四個你了?”那種夢幻和崇尚浪漫的神情,他記得只在日澄身上看到過。
對於結果很滿意的董日澄悄悄牽起他的手。
“浪漫這種東西,是會傳染的。”
***
既然結婚的事已經敲定了,那後續的工作也要開始忙了,挑婚紗、選喜餅、結婚場地、發喜帖、伴娘胖郎小花童……可惜竹竹不夠大,不然小花童的事就解決了。不過他至今還是覺得奇怪,也不過才幾天的時間,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不真實的感覺總是讓他覺得像是一場夢。
“日澄,我可以不要跟你們一起去挑這些東西嗎?”若要跟日澄一起去挑東西,要求又多又挑剔的她一定會搞很久的。
“你想都別想!”董日澄替他弄好襯衫,決心趁這兩天假日把工作狂拐出去。“這事很重要,你絕不能丟下我一個人自己作決定。這樣好了,你若嫌麻煩怕我浪費時間,我發誓我所有的事情都聽你的好不好?”
沒辦法,他只好乖乖跟着出門。
“書禹,你覺得這件怎麼樣?”又換上另外一套白紗禮服的董日澄,像花蝴蝶般地轉了一圈。
“很漂亮。”換上白紗后,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日澄,炫目得差
點讓他也加人“夢幻眼睛”的行列。.“書禹,你每一件都說很漂亮,這樣我跟日澄怎麼知道要挑哪一件?”因為最閑而被選為四老代表的殷母有點哭笑不得。
從剛才到現在日澄換了不下五套婚紗,她家兒子從頭到尾的評語就只有“很漂亮”,若不是深知兒子的個性就是這樣,她真的很想敲敲他的腦袋,看能不能讓他多擠出一點其它的評語。
“那你有沒有比較喜歡、看起來比較順眼的?”知道書禹不善形容,日澄乾脆直接問他的感覺。
“嗯……剛才那一套吧。”有點公主裝加婚紗的感覺,挺適合日澄的。
“好,那就那一套。”非常聽從未來老公意見的董日澄迅速下了決定。
“那書禹的呢?”新娘解決了,換她兒子的了。
“我的也要?”不是穿燕尾服就好了嗎?他自己就有,何必要來這邊選?
“這是結婚耶,一生一次的結婚耶!怎麼可以穿舊的禮服呢?”對於這種東西很注重的董日澄立刻推翻他心裏的打算。
好吧。於是,他買了這一生只會穿一次,且價格不菲的燕尾服。
第二站,禮餅店。因為殷母要回家做飯,所以先行離去了。
“簡單大方的禮盒,這個不錯。”男方發言。
“太樸素了。”女方否決。
“便宜又多樣化,這個也好。”男方再度提案。
”包裝太丑了啦!”女方嫌惡地否決。
最後董日澄挑了一個包裝十分夢幻、粉紅色亮麗得很刺眼、中間的大愛心還加了一堆玫瑰小花。緞帶蕾絲垂得到處都是,讓他一看就很受不了的,一個叫作“粉紅甜心”的禮盒。
算了……第三站,喜帖。
喜帖總該很普通了吧?應該是統一格式。一路紅到底的樣子,沒得爭辯了吧。
但是很顯然的,殷書禹忘記了時代永遠在進步的這個道理。
“哇——”準新娘驚嘆。“好多樣式喔!”
“小姐如果在這裏找不到喜歡的,電腦裏面還有很多樣式,需要我ShOW給你看嗎?”專業的老闆很熱心地提供意見。
“不用了。”準新郎很緊張地即時阻止。“這裏的樣式就夠多了,而且都很好看,不需要麻煩您了。”開玩笑,真要看電腦里千百種款式的話,日澄可能會在這裏待到打烊。
兩個小時后,好不容易選定了喜帖的樣式,但董大小姐在看到搭配的信封時服有意見的驚聲尖叫起來。
“這紅很可怕耶!有沒有粉藍色或粉紫色的?”她很為難的樣子。
不是紅的怎麼會叫紅色炸彈?老闆也很為難地青筋跳動着。
習慣她的刁鑽的殷書禹倒是很平靜的開口道:“這東西應該就是這顏色,沒得挑了。”
“那……有沒有粉紅色的?”董日澄猶作垂死的掙扎。
“沒有耶,除非你特別訂作……”突然感受到背後一陣惡寒的老闆倏地住口。
“原來可以訂作啊?早說嘛,老闆,那剛才那三種顏色各十張。”
“小姐,三十張會不會太少?這樣會很貴喔!”出貨量不大還要訂作啊?
“我們的客人不多啊,那就麻煩你了。”董日澄心滿意足的走出店家。
“那就麻煩你了……”殷書禹冰冷地瞪了他一眼,讓老闆的寒毛全部豎了起來。
第四站,回家決定結婚場地。
“我的要求不多,第一,教堂要很漂亮、很雄偉;第二,神父要很慈樣,最好是一頭白髮;第三,外面的場地要很空曠,有可以讓我們
辦花園宴會的地方,我絕不接受辦桌;第四,如果可以的話,最好還要有森林,裏面還有山泉河以讓我們……”
“日澄,前三項都有點困難了,更何況是第四項。”這哪叫要求不多?每次要求最多的人就是她吧?
“好吧,那就前三項好了。”她勉強妥協。
是每個人結婚都要這麼麻煩,還是他結婚特別麻煩?
“日澄,要求一、三我都可以理解,但為什麼連神父你也要有要求?”能證婚就好,何必特地找個慈祥的老人家?
“電影裏面都是這樣演的啊!”她一副很理所當然的樣子。“要有那樣子的神父,結起婚來才會有溫馨的感覺嘛!”
算了。“教堂外有大片空地的地方可能不多,而且就算有,我想他們不會隨便開放給人家辦婚宴。”
“你不找找看怎麼會知道沒有?我不管,這樣結婚才有感覺。”
不就是結婚嗎?這麼多感覺到底在哪裏?怎麼他都沒有感覺到呢?不就是宣告天下他們兩個人要在一起了嗎?重點不是應該在兩人之後的生活嗎?唉!
“日澄,你有沒有想過,要求太多反而會浪費時間跟金錢?”繁文褥節有比他們能在一起重要嗎?
“你缺錢?”
“沒有。”他在公司算是主管階級,金錢應該無虞。
“你趕時間?”她肚裏又沒孩子,應該用不着趕吧。
“那倒也沒有。”他很老實地回答。
“結案。”既不缺錢又不趕時間澗來浪費時間。金錢之說?
話不是這麼說……這幾天他總是覺得怪怪的,好像他是愛麗絲一樣,正在夢遊一個奇怪的美麗仙境。
結婚是大事,可是人生中這麼重要的大事,他竟莫名其妙地就被訂下來了。他原本以為這只是日澄的緩兵之計,只是為了讓家裏的老人們安心。息怒,但是這幾天日澄居然也跟着開始起鬨,兩家人全都熱熱烈烈地開始準備起來。他甚至懷疑這是一場聯合大騙局,目的只是為了騙他上勾而已。
“你在想什麼?”見他突然沉默下來,正在上網查場地的董日澄轉頭關心。
“我在想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奇怪,石頭又是哪裏的腦袋硬化了?“哪裏想不通?”
“我在想……你為什麼會答應結婚?”他當初說要娶她時,他記得她是不願意的。
“你的名聲被我敗壞成這樣,我總不能放任殷叔把你兩條腿打斷吧?”
“所以你是為了對我負責?”傳出去他一定會被笑死的,哪有女方一肩扛起責任,為的竟是要對男方負責!
“要這麼說也可以啦。”不管手段和名目為何,她決定把她自己心目中的浪漫送給自己就好了。
“但是……我不希望你對我負責。”
她緩緩轉頭看他,對他嚴肅的語氣不解。“你想說什麼?”
“日澄,我說過我愛你,能夠娶你我當然很開心,但是……我不希望你勉強自己。”他把這幾天深藏在心中的顧慮說出。
“你聽誰說我在勉強自己?”是他腦袋裏的小天使還是小惡魔在搗亂,麻煩請先出來和她溝通一下好嗎?
“我必須承認我從以前就一直搞不懂你,六年沒見面我更是不懂你到底在想些什麼。下藥的事我多少可以明白,畢竟原槭曾說過你很生氣,想要報復我,但是你有必要為了報復就作出這樣的決定嗎?還是,你是為了報復原槭,所以才決定和我結婚?”
聽完他一番推論,她睜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她才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麼,這些不是一般人想得出來的雄論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你覺得,我是因為要報復,所以才做出以上種種行為?”
“難道不是嗎?”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其它的理由了。
“我都已經做到這種地步了,你居然還不明白?”她簡直氣到快
腦溢血了!一個女孩子不惜以自己的名聲作賭注,硬逼他說出真心話,又硬黏着他說要結婚,這樣子他居然還不懂?
“明白……什麼?”他見日澄突然生氣,不知道自己到底說錯了什麼話。
“好,很好……殷書禹,我告訴你……”她氣血攻心,差點要喘不過氣來。“我就如你所願和原槭再續前緣,你去找一塊和你意氣相投的石頭結婚吧你!”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