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牢裏又濕又冷,又黑又暗,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而且這裏鼠輩橫行,更是讓霍小玉害怕的哭了出來。
“雷嗥……”她哭喊着關在隔壁牢房裏的男人。
在牢中,男女是分開的,所以他們兩人分別被關在相隔的牢房裏。
“小玉,你怎麼了?”雷嗥急切的問道。
聽到她害怕的哭聲,他只覺比死還要難過。
“有老鼠……”
“老鼠?!”
死老鼠,不要讓他出去,否則煮成“三杯鼠”。
“啊!”更凄慘的尖叫聲傳來。
“小玉!小玉,你怎麼了?”
“有蟑螂!”
“不要怕,它不會咬你的。”
“誰說的,它在看我,我最怕這些東西了。雷嗥,你快救我。”霍小玉哽咽的說著,整個身子縮在角落,害怕得直落淚。
“小玉……”
可惡!雷嗥瞪着面前灰濛的土牆。
區區的一堵牆,卻無情的隔開了他和小玉,讓他心中充滿焦急與不忍,可是他卻手足無措。
“不要怕,有我在,我會保護你的。”
“騙人!現在老鼠就在咬我,蟑螂也在瞪我,這裏又濕又冷、又黑又暗,我好怕,你根本就保護不了我,你都自身難保了……”
霍小玉邊哭邊罵,將害怕化成憤怒全發泄在他的身上。
“你不要怕,我來想辦法。”
雷嗥衝到牢欄前,揚聲對外面大叫:“喂!來人啊!
快放我們出去,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雷大少。”
“不要叫了,沒用的,凡是被捉進來的人都要先關上一晚。”霍小玉死心的說。
雷嗥轉身走回牆前,把手放在牆上,巴不得能穿過這面牆飛奔到心愛的女人身邊,安慰她、保護她。
“小玉,我……都是我不好。”
聽出他語氣里的難過與歉意,霍小玉的淚水止住了不少。
沒聽見她的回應,雷嗥以為她怎麼了,死命的捶着牆壁,急聲問道:“小玉,你怎麼了?”
“雷嗥。”她的聲音緩緩響起,低低的、沙啞的,充滿了感情。“要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小玉……”
“我並不是你認為的那麼潑辣,我也是很溫柔的,只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一見到你我就控制不了自己,其實我不愛跟人吵架的,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他平靜的說,心卻跳得很急促。
不知道為何,心裏有個聲音告訴他,他即將聽到他一直想聽到的話,不禁屏息以待。
但是他都快呼吸不過來,牆的另一邊卻一直沒傳來霍小玉的聲音。
“你怎麼了?小玉,你說——句話或者大叫一聲啊,是不是被老鼠咬到了?不要怕,我會咬回去……”
顧不了胡言亂語,他只想緊緊抱住她,好好的安慰她……可惡!該死的牆!
“不要打了,牆不倒,你的手也會受傷的。”
這是什麼話?是在關心他嗎?
“小玉,你是在關心我嗎?”
“你先告訴我,在你心目中理想的女人是什麼模樣?”
他謹慎的問:“為什麼想知道?”
牢裏隨即陷入一片沉默,兩人之間瀰漫著不安、緊張及一絲的噯昧。
許久之後,霍小玉的聲音再度響起。
“你知道這輩子我都是你的,就算你不要我,我也不可能再接受別的男人了。”
雷嗥吐出長長的一口氣,懸在半空中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了。
一抹愉悅的笑容在他嘴角緩緩的揚起,誰說他不要的?
“小玉,我……”
“如果大人問起,我會說是我做的,跟你無關。”她哽咽道。
“為什麼?”他皺眉的問。
“不要問。”她嗚咽的丟下這一句話。
他眉頭皺得更深,“不說我就不答應。”
就算她說了,他也不會答應。
又是一陣沉默。
“霍小玉!”他咬牙切齒的叫着,恨不得能掐住她漂亮的小脖子,叫她不要這樣吊他的胃口。
“我愛你。”
這句話宛如閃電一樣狠狠的擊中他的心。一直想聽她說出真心話,但真的聽到了,卻是如此的震撼。
“小玉,其實我也……”愛你兩字尚未說出口,一聲凄厲的叫聲先傳來。
“啊!”
他握拳奮力捶打着牆,“小玉,你怎麼了?回答我!”
“雷嗥,救我。”
為了救愛人,他不知從哪裏生出來的神力,竟然把牆壁打出了道縫隙。
什麼聲音?!
霍小玉噙着淚水,睜大限連退了好幾步,一臉錢愕的看着整面牆先是出現一條小裂縫,然後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到最後,“砰”的一聲,牆壁竟然崩塌了!
她還來不及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時,雷嗥已經一步衝上前,一把將她緊緊的擁人懷中,“不要怕,我來了。”
他的安慰令她的心充滿了感動,雙手緊緊的抱住他,泣不成聲的痛哭着。
“你……你好可怕,竟然把牆壁打破了!”
“你那麼害怕,我再也受不了了,就算要把手打到廢掉,我也要見到你。”
“你好傻……”她哭着斥責他,但仍然緊緊的抱住他。
看到他血腫的右手,還有血絲滲出來,她心疼不已的拿出手巾替他包紮。
“疼不疼?”
“很疼。”
“對不起。”
“親我一下,我就不疼了。”
他的要求令她的臉蛋緩緩透出紅暈,“可是……”
原來她也會害羞埃
雷嗥看在眼裏,喜愛在心裏,但他仍皺眉痛叫:“哎呀!好疼啊!”
是不是男人啊?叫那麼大聲。
心裏雖這麼咕噥着,但霍小玉仍小心翼翼的抬起他的右手,在那紅腫的手指上輕輕印上不舍的吻。
“疼不疼?”看到他那腫起來的手,不舍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成串的滾落,一滴滴的滴在他的手背上。
雷嗥伸手捧住她的臉蛋,在她唇上印下一記深情款款的吻。
“不疼,你不要哭了。”
本來只是個小吻,但霍小玉情不自禁的伸臂環住他的頸項,熱切的吻着她,一反以往的抗拒。
她不再因為害怕心會受傷而拒絕他、推開他,如果他對她不是真心的,那她也認了。
“雷嗥,我愛你,我好愛好愛你。”她哽咽的說著,帶着哭聲的低喊令他聽得心都軟了,都疼了。
“以前對你凶,拒絕你,打你,罵你,全都是我故意的,不這樣的話,你就會知道我愛你,好愛好愛你。”她說得可憐兮兮。
雷嗥緊緊的抱住她,大手輕撫着她柔細的髮絲,“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你別哭了。”
霍小玉安靜了一會兒,覺得有點不對勁。
怎麼只有她在說自己內心的感情,而他一副很高興她這麼說,但卻隻字不提自己對她的感覺呢?
她噙着眼淚,伸手捉住他的衣襟,嘟着嘴說:“該你說了。”
“說什麼?”他一臉無辜的看着她。
霍小玉用力推開他,轉身背對着他,不想理他。
“怎麼了?”
“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不會再才着你廠。”說完,她衝到角落處整個人縮成一團,低頭一陣猛哭。
雷嗥扯了扯嘴角,壓抑住內心的歡喜及得意,誰教她之前對他那麼囂張,這次也許是唯一可以報仇的機會,他不把握就是大笨蛋。
他走到她身邊坐下來,然後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感覺到埋首哭泣的人兒身子一僵,不過仍然沒有抬頭看他。
“以前啊,我一點也不喜歡倔強又兇悍的女孩子,更別說還是滿腦子只想念書,女孩子嘛,就應該溫柔體貼才可愛,而且女子無才便是德,只要知道如何相夫教子就好了。”
說到這裏,他聽到身邊傳來一聲不屑的輕哼。
雷嗥嘴角不由自主的揚起,真是倔強的丫頭!
“上次我們吵完架后,我到妓院去找女人——”
“你到妓院去找女人?!”
霍小玉抬起頭狠狠的瞪着他,宛如兇狠的母老虎,恨不得撲過去把他撕碎。
“你怎麼可以去找女人?你不是已經跟我……”
該死!幹嘛提起這麼羞人的事情?霍小玉在心中暗罵自己。
她別過身不理他,雙頰氣得鼓鼓的,一副打翻醋罈子的模樣。
“你看看你,一點也不可愛,這麼愛生氣。”
“你——”
敢這樣說她,這自大男是不想活了!
霍小玉倏地轉頭,伸手一扯他的衣襟,冷淡無情的威脅他。
“雷嗥,你別太過份,就算你知道我對你……”她停了一下,咬牙又說:“但不表示你可以任意的傷害我,我不一定要你愛我——”
“我愛你。”雷嗥打斷她的話,深情的說:“我從來沒有說過我不愛你。”
“你……”
“我有嗎?”他一臉被冤枉的可憐模樣。
“你……”
“誰教你老是拒絕我,如果你可以多給我一點被愛的感覺,我早就跟你說過一千遍、一萬遍我愛你了,哪輪得到你先開口?”
霍小玉不敢相信他竟然把責任推到她身上,還怪她先開口說愛他?!
當下,她一張俏臉冷了下來。
“是嗎?原諒我經驗不夠,不懂什麼叫被愛的感覺,不過你可以去找別的女人啊,那些狐狸精一定懂得好好愛你,愛你愛到死。”
“嗯,好酸啊!”他故意嘲笑她,差點把她又氣哭了。
臭男人!
突然,一雙有力的手臂自身後將她擁在懷裏,不理會她死命的掙扎。
“不要碰我,反正我笨嘛,你愛嫌就嫌啊,我不在乎。”她口是心非的說。
雷嗥轉過她的身體面對他,將唇抵在她的額頭上,深情的說:“傻瓜,我怎麼會捨得嫌棄你呢?”
“可是你說……”
“我是怕你不要我。”他溫柔的看着眼角還掛着顆淚珠的她,心疼極了她的眼淚。
“哪有,少冤我!”
她才不會不要他,如果排隊要他,她一定幾百年前就來等了。
在此時此刻,她終於明白自己愛他如此的深,深到無法自拔的地步。
雷嗥用力抱住她,聞着她身上迷人的清香,“我愛你,打從你氣嘟嘟的,活像見到仇人的站在我面前時,我就愛上你了,後來你甩了我那一記耳光后,我更無法忘記你,我告訴自己,一定要得到你,即使是要不擇手段。”
“你有被虐狂?”她斜睨着他問道。
“才不是呢,換作是其他人敢打我,看他用哪只手打,哪只手就會不見。”他厲聲的說。
好狠的男人!霍小玉推開他,免得自己的手會不見。
但他用力的將她拉回他懷中,這一次,說什麼他也不輕易放手。
“去妓院我是有找女人,不過,我發現我沒辦法,因為我滿腦子都是你,你可害我丟臉丟大了。”
霍小玉沒有回答,只是用那雙大眼無辜的瞅着他。
“這下子你高興了吧,我被你的一巴掌給打掉了三魂七魄,心中、眼裏全是你,這樣該誰比較慘?”
“什麼?愛我很慘嗎?”她嘟着小嘴不悅的說:“哪個男人愛上我,可是他前世修來的福氣呢。”
“誰說的,你連接吻都做不好。”
“誰說的?我很行的。”
“誰說的?”
“我說的。”
“我不認同。”
“那就試試。”
她將他撲倒在地上,嘴角露出嬌媚的笑,“如果我今天沒讓你說我吻得很好,我就不姓霍。”
話聲一落,她的唇便覆上他的。
一開始是她主動,但不知何時,主導權易主,換成他採取主動攻勢,她則被動接受……
當霍小玉和雷嗥打得一片火熱時,一名獄卒正向大牢走去。
“這位大哥,請留步。”
那名獄卒循聲回頭,看見一個身穿華服,一看就知道很有錢的中年男子帶着個僕人匆匆忙忙的跑過來。
“有事嗎?”
“你們是不是捉了個女子叫霍小玉的?我是她爹,我想來保她出去。”
“不行,她可是殺人嫌疑犯,在大人審訊前,她不能離開大牢。”
“可是那人並沒有死啊,我只是想看看我女兒有沒有事,我也好放心。”
江好只是吐丁一堆血,受了些內傷,如此而已,死不了的。再說,霍一行還給了江好一大筆銀子當醫藥費,江好答應不告霍小玉無故傷人這條罪。
有錢,一切事情都好辦。
“話是這樣沒錯,但……”
“我知道,阿仁。”霍一行朝一旁的僕人使個眼色。
那名僕人立刻走上前,打開手上的小木盒,然後又迅速合上。
獄卒露出廠會意的笑,“老爺子疼愛女兒的心意可真是值‘千兩’啊!”
“是啊,是埃”
“好,就讓老爺子進去見一面。”
“謝謝,謝謝。”
就在這時,縣太爺帶着一名同樣身穿華服,看起來也是很有錢又有權的中年男子走過來。
“哎呀!這不是親家嗎?”雷有錢一見到霍一行,立刻咧開嘴,語氣熱絡的喊道。
“是雷兄埃”霍一行同樣很高興。
其實他們兩人在未發達前是相交甚歡的賭友,在各大賭坊都可以見到他們的蹤影,兩人的交情可說是比親兄弟還要好,這是因為哪個人賭輸錢要被剁手剁腳時,另一個就會急忙拿錢來救人,可用“手足”之情來形容。
“對了,你怎麼會在這裏?”雷有錢好奇的問。
霍一行無奈的搖搖頭,“唉,還不是我那寶貝女兒。”
“是我那未過門的媳婦啊,她也有十八了吧,我兒子也該娶小玉進門了。”
“慚愧啊,她長大不學好,學人家離家出走,聽說還跟個渾小子在一起,兩人一起打傷了路人。這種女兒我沒臉嫁,你還是退婚,另找個門當戶對的閨女吧。”
“胡扯,小玉可是我死去的愛妻和你死去的娘子訂下的,這世上只有她夠資格當我兒子的寶貝新娘,那個帶她一起混的小子是何方人物?”
“不清楚,也關在裏面。”
“放心,我跟你進去,一見面我就叫人揍他,警告他不準教壞我未來的媳婦。”
“是嗎?好吧。”
雷有錢點點頭,吩咐護衛道:“等一下用力打,不用留情。”
“是。”
獄卒打開牢門,一行人走了進去。
不一會兒,傳來“氨的一聲慘叫,接着眾人像見到鬼似的衝出來,臉上全漲得通紅,你看我、我看你的,一臉尷尬的模樣。
久久,才聽到雷有錢說:“親家,別擔心,我兒子一定會負責的。”
霍一行也尷尬的笑了笑。
只好這樣了,兩個人都到那種程度了。不過,一想到剛剛女上男下的姿勢……
女兒,你真棒!霍一行安慰的想着。
兒子,你應該在上面的,不該讓女人壓你,真是笨!改天,爹再好好教教你。雷有錢在心中暗自下決定。
兩人又互看一眼,然後哈哈大笑,親昵地勾肩搭背。
“走,賭錢去!”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