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車馬舟楫,策馬揚鞭,從京城到揚州,當我們風塵僕僕地趕回時,已經是十多天後的事了。

車馬勞頓之間,我也沒忘了問關於翠修的事。

從童進口中知道,翠修就是位於宇瀚皇朝西邊國家月朝的一個王爺,名修,字翠明,受封「翠明王」。

大約一年多前,月朝國內亂,九王奪嫡,翠修也牽涉其中。他雖喲才能,卻是庶出,朝中的支持者不多,後來他在成平淮大戰中敗給其兄月近申,外逃至宇瀚。

一來宇瀚乃是泱泱大國,月朝即使是有心斬草除根也不敢貿然在宇瀚的國境動手。

二來他在宇瀚藏身在青樓化名翠修收集情報,別人怎也想不到堂堂翠明王竟然會屈身在這龍蛇混雜的地方,以色侍人。

說到此處,童進嘆道:「說起來,他也是聰明的很,青樓的人流最多最雜,最容易竊取情報,他在這裏運籌帷幄,休養生息,再圖大業是個明智之舉。只是他料不到你的出現而已……」

說著,他眨着眼睛看了我一眼。

我瞪了回去,這小子,敢情把我當成了禍水紅顏了不成。

「皇上知道他在揚州?」

「不。」童因搖了搖頭,「可能是在出巡時碰到過。不過即使知道,皇上應該也不會為難他的,畢竟他們以前……」

童因突然停了下來,忐忑不安的看着我。

我笑了笑,不以為意。

有容乃大,更何況是我這個風流滿天下的慕容四公子,怎麼會連這種氣度也沒有呢?

我現在比較擔心倒是另外的一件事。

我毫無聲息地離家多日,我爹鐵定是要抓狂了。

但我又不能說出緣故,總不能舌燦如蓮的說自己給皇帝擄到深宮去,更做上了皇妃吧!

要真是如此的話,我可不是面壁扮達摩就可以了事的,說不定會揭了我的皮去祭列祖列宗呢!

嗚……現在只盼離家這一兩個月,有充足的時間給我老爹反省以前對我的不好,回憶我以前的好處了,他……應該……應該……不會這麼狠心才對……

懷著千愁萬緒,我終於踏進了慕容家朱門碧欄。

首先見到我的是管家劉伯。

「天啊——四少爺,真的是四少爺嗎?」劉伯一見我就是淚水縱橫,悲慟不已,飛身過來便是一個狗趴式的擁抱。

「四少爺,想煞小人了。」

現在我終於體會到自己的重要性了。我輕輕地摸了下他的頭,「劉伯乖哦,現在我不是回來了嗎?」

「放肆!」反而旁邊的童因見不得我們如此親密,黑著臉用力拉開我們。

「四少爺……他們是……」帶點懷疑,帶點質問,劉伯的眼光瞟向童因童進。

「他們……嗯……他們是我的朋友……哦,對了,劉伯,我爹呢?」神色有點飄忽,我連忙轉移話題。

「臭小子,你還記得你老爹嗎?」

洪亮的聲音傳來,我的腦中「嗡」的轟轟作響,便見到我爹帶着我娘親大步走來了。

「爹!娘!」我怯怯地叫了聲。

「哼!」爹冷哼了一聲,便道:「終於捨得回來了嗎?我以為你連慕容家的門口在哪都忘了!」

「晴兒,你要走也說一聲啊,爹和娘都很擔心你呢……這一個多月來,你爹不知白了多少頭髮。唉,為了找你……差點連武林帖也發上了……」

娘搶前一步,抓住我手便溫言道,眼中淚光閃動。

我心裏一熱,當然知道這短短几句話是包含了這幾個月多少日夜的憂慮、思念、焦急、辛酸。雖然我平時大刺刺的,但一碰上這樣的事,也不由得熱淚盈眶,腿一軟,便跪倒在地上了。

童因童進大驚,剛要拉起我,但畏於我的命令,終還是沒有動手。

「罷了罷了。」聽到爹嘆息的聲音。我淚眼朦朧地抬起頭,只見他連連地擺手:「你先回房休息,等會我有事要問你。」

「啊——」我還沒反應過來,便已給童因童進拉了起來。

「公子,我們扶你回去。」

「等一下,你們留下。」威嚴冷峻的說著,爹的目光停留在童因童進身上。

「爹——」我擔心地叫了起來。

「小晴,你回房去!」

「我……」聽到老爹冷厲的聲音,我心怦怦地跳了一下。

「爹……他們是我的朋友,你不要傷害他們啊……」

「爹知道……快走罷,老劉,你送四少爺回房去。」

「是的,老爺。」拉拉我的寬鬆的描金衣袖,劉伯悄聲對我說:「四少爺,走吧,老爺要生氣了。」

「哦……」我迷迷糊糊地應了聲,望了下庭院中肅然而立的幾人,擔心道:「劉伯,他們真的沒問題嗎?」

「放心放心……」劉伯拉着我,快步地穿過亭台樓閣,畫棟雕檐,吟吟笑道:「沒問題的,沒問題的。」

你當然是沒問題了,我在心裏暗忖。幸虧我聰明,早就在路途中和童因童進套好話。何況他們兩個機靈刁鑽,就算是爹,怕也問不出什麼來吧!

饒是如此,我也還是急得團團轉,在房間裏來回的踱步。那裏的青石地磚只差點沒給我磨蹭出腳印來。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刻,我房間的雕花紅木門給人推開了。

我爹和娘親,邁了進來。

我連忙迎上去,問道:「爹,你們……」

「阿晴,你和他們究竟是什麼關係?」老爹的臉更陰沉了,單刀直入,劈頭便問。

「這個啊……」要不要老實說呢?我猶豫著,還是不說比較好吧,免得把老爹刺激過度。

「嗯?」老爹的臉又逼近了一步。

「其實他們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路上遇上匪人了,他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至於他們是什麼人,我也不知道。」

「唔……那你是在什麼時候,在哪裏遇上他們的?」老爹捻了捻他不多的鬍子,想了一下又問。

「這……我也忘了,你知道啦,爹,我從來不認路的……」他不會看出什麼來吧?我偷偷地觀察爹的神色。要是他知道我給皇帝上了,再納進后宮裏的話,不知道會不會氣得血濺五步?

老爹皺了皺眉頭:「他們的武功路數很奇怪,辛辣刁鑽,在武林中很少見。晴兒,你知道他們是哪門哪派的嗎?」

「我也不知道……」我委委屈屈地低下頭……哎!暫時想不到什麼理由,那就裝糊塗算了。

「你……」我爹剛想追問下去,就給我娘擋住了。

「小晴一回來,你就問三問四的,你看,嚇得小晴的淚水都在眼眶裏打轉了,你怎麼做人家的爹的?」娘,你是我的知己啊。我的淚水會在眼眶裏打轉,絕對是我爹嚇的,怕他看出什麼來嘛!

「我……唉!我又不是責罵他,我是為他好,才把事情問清楚嘛。好了,好了,阿晴,你先休息吧,這件事以後在問你好了。」

「嗯!」有了緩衝時間,那我就可以編一個天衣無縫的故事了。

「那他們呢?」我小心翼翼地問。

「我把他們安排在蓉月院的西廂房了。」

「哦……」我這才稍微地鬆了口氣。

此後老爹又問了許多問題,我都閃爍其詞地推搪過去了。

待到老爹走後,我已經累得道在鬆軟的床褥上,鼻尖傳來沉香的味道,檀香裊裊,我慢慢地放鬆了身子。

腦中不由得浮現起皇帝的話來,想想對他有什麼感覺嗎?

強橫、霸道,見識過他運籌帷幄,指揮若定的氣勢。領略過他指點江山,深藏不露的風采。不得不承認,他是個出色的男人,同時也是一個惡劣的男人。

我腦中暈暈沉沉的,漸漸就墜入了夢鄉。

夢中,我赤腳走在陰暗的森林裏。聽著夜風蟲鳴和踩到枯葉碎骨的窸窸腳步聲,只覺得四下風吹枯木,宛如幢幢鬼影,在陰森黝暗的樹林裏猙獰起舞。

我奔跑着,卻轉回原來的地方,終還是找不到出口。耳際傳來陣陣雁唳狼嗥,我差點嚇得魂飛魄散。卻正在這時,一雙大手伸了過來,把我拉進了懷裏。

我心裏一陣安心,抬頭一看,發現旭日已經東升,花間葉縫漸漸透出絲絲的光亮。而那人……那人卻是……

我一下驚醒。

抹了幾下額角滲出的汗珠,這次死定了……竟然夢見了皇帝。

怔怔地在床上坐了一會,我跳下床拉開紗帳,發現此時已經是霧靄沉沉,日落西山。餘光透過窗紗瀉了下來,青石板上落了幾個朦朧的楔形。

「你爹叫你去用飯了。」我剛推開門,便已見童因童進走了進來。

「你們和我爹動手了?」我挽起衣袖,就著茶几旁的銅盤洗了手,神秘兮兮地問他們。

童進順手拿起旁邊的紗巾,幫我把手擦乾。

「是的。慕容家之主,果然名不虛傳。」

「呵呵,爹他好像贏得不容易哦。」

「該出去了,你爹可能等得不耐煩了吧。」童進微微一笑,並不解釋,偕同童因拉着我出去了。

撥開重重的垂簾,我們三人走進飯廳。

眾人早已坐定,但卻鴉雀無聲,連碗箸之聲都沒有。

我心下奇怪,漱洗完畢后,也不敢逕自動筷,眼珠滴溜溜地跟着落在飯菜之上。

看着上面的鹽水鴨、百寶飯、鹵鴨燉白菜、南瓜綠豆粥,我差點就把口水沫子又吞回肚子裏了。

「晴兒……」爹半眯着眼,咳了幾聲才道。

「爹有件事情要告訴你的。」

「爹儘管說吧!孩兒聽著呢。」一定不是好事,我暗吞了口口水。

「咳咳……是這樣的。爹有個至交好友……就是以前常常來看你的凌伯父,你可記得?」

「……」實在不想說自己不太記得了。

「他兒子凌凱,小時候經常和你玩的,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我無辜地看着他,真的是不記得了。

「十多年不見,現在凌世侄非但文才風流,儀錶堂堂,而且才高智絕,身份顯赫,不知道是多少少女的春閨夢中人。」

「嗯,這與我何干?」少女的春閨夢中人?那和我豈不是同道中人么?分明是搶我的風頭嘛!

「前些日子,凌世侄前來提親,不過恰好你不在。爹也不好答應,現在你回來了,那正好,爹就收下聘禮,你擇個日子,嫁過去吧。」

「噗咚」饒是我有充足的心理準備,也嚇得摔下了椅子。差點就咬到了舌頭:「嫁人?誰啊?」

「當然是你啊,難道是我不成?」老爹很認真的態度更讓我毛骨悚然,他的接受能力何時變得這麼高了?

「他……他敢要我嗎?」先不說我風流滿天下的艷名,我更想問的是……那個凌什麼的敢給皇帝戴綠帽嗎?

「哼!你倒有點自知之明了。凌世侄是凌伯父的兒子,而且胸襟開闊,不會計較你的荒唐事,你就給我安分一點,乖乖的嫁過去吧。」

我瞠目結舌,半晌也不能出聲,「爹,你確定了我是你的兒子,不是你的女兒吧?哪有做爹的叫兒子嫁人的。」

爹眯起了眼,「如果有哪家的閨女可以栓得住你的,爹也很樂意為你娶親。不過,依你的性子,似乎是不太可能了,不找個丈夫管管你的話,你倒真的是給我無法無天了。」

「爹……我不要嫁人。」

說起來,這樣我算不算是改嫁啊?應該不算吧,皇帝也沒說要休了我,應該是偷情或是紅杏出牆。紅杏出牆?一個不小心給皇帝知道了,會不會……會不會「喀嚓」一聲就把我們全砍了啊?

一想到這我就頭皮發麻。

我揉了揉脖子,看來我得想辦法拒絕這門親事才行。

「你要也好,不要也罷。反正事情就是這樣定下倆了。」爹根本不理我是否反對,拒絕與否,一心三思就想把我嫁出去,把我這顆價值萬金的燙手山芋扔給別家。

「在婚禮之前,我不准你走出家門一步。」

嗚!連禁足令都下了,這下如何是好啊?

我在家裏悠轉,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什麼辦法,可能我的是智慧是屬於急中生智型的,要是給我長時間的沉澱思索,我反而什麼也想不出來。

這時的天氣如同我的心情,粘稠潮濕,又搖擺不定。

我坐在高大的梧桐樹下,微弱的陽光穿過蒼鬱茂盛的綠色葉子,落下點點的班駁光影。

「怎麼才能讓他不要我呢?」真是個頭痛的問題。

我偷偷地問過童因童進,希望讓皇帝親自出面解決這個問題。但至今依然沒有消息。

還是老老實實告訴老爹好了。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豈不是仍同自己先前是說謊嗎?

我的心裏左搖右擺存着一絲僥倖,希望可以兵不血刃地解決這次危機。

於是我找來了童因童進。

「和我演一齣戲吧。」我笑眯眯地說。

「什麼戲?」兩人額冒冷汗。

「可以讓凌凱自動退婚的戲。」我此時的笑容必然奸詐如狐狸。

但事實證明,想像是美好的,顯示是殘酷的!我就是經歷了以下片段才明白這個真理。

「你——拜託,童進,你不要一直抖好不好,別人還以為你是在篩豆子呢!」

「娘娘,我也不想啊,但——我怕啊——要給皇上知道的話——」

「怕什麼?一切有我擋著呢,沒用!童因,你來——」

雞飛鳥走……

「童因,你知道什麼叫做呻吟嗎?」

「娘娘,我剛才算是呻吟嗎?」

「滴答」一滴汗落在我手臂上。

「童因,容我告訴你,呻吟是……嗯,是由內心裏抒發出來的,很享受的感覺。至於你的叫法,我則覺得用氣嘶吼來形容比較適合。我真的很奇怪,你為何要入宮來做侍衛呢,我個人認為你在戲班裏做旦角也很有發展前途……」

神色微變。

「娘娘,你不要趕我出去,我們再試一次好了。」

「那再來一次吧……」又是重重的嘆氣。

我們現在是演張生和崔鶯鶯的偷情吧,怎麼好像是我在演秦始皇的焚書坑儒啊?

深呼吸,深呼吸,吸氣,吐氣……對!控制情緒……

但,為什麼我還是有抓狂的感覺啊!

「童因,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麼是配合啊?你以為我們現在在玩老鷹捉小雞啊?你——你……」揉了揉額頭,老爹,我開始明白你的感受了!

「你們先下去吧,不用你們來做了。」

「是,娘娘。」逃瘟疫也沒有逃得那麼快。

我總算知道什麼是朽木不可雕,什麼叫爛泥扶不上牆了!童因童進的武功可稱一絕,但論起演技的話,又是另一絕了。

絕頂的爛。

嘆了口氣,我在紅色的門檻上坐了下來,托著腮幫子發愁。

難道今生今世註定了我只有嫁人的命?

絲絲涼風吹來,沁人的清涼。

快下雨了吧!我看着有點陰暗的天空,看着地下的落葉給風卷了起來,在空中飄蕩,宛如展翅欲飛的鳥。

不由回想起宮中的光景來。

嘴角勾起一絲微笑。

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

必定也是批閱奏章吧?會不會正抱着別人在溫存呢?

心裏泛起酸酸澀澀的味道。

又是一陣風吹來,我打了個冷顫。

坐了一會,我站了起來,向偏廳里走去。

爹說凌伯父和那個凌凱會來,我就偷偷地去看看好了。

兵書有云: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這次……也算是我為未來幸福的抗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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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山疊翠,遠水澄清。

慕容山莊內花木舞春,暗吐清香。畫棟雕梁,朱檐碧瓦。綠欄低饒軒窗,秀簾高懸,紛紛朱翠交輝。

我家雖然是武林世家,但建築風格和家了擺設倒也透出一股風雅的味兒。穿廊走棟,我竟然可以左閃右避的無聲無息走進了大廳——的角落!

我躲在厚實的大理石屏風後面,慢慢的調整呼吸,就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發出一點聲響來。

偷偷地探頭看去,大廳里坐了不少人,每個人都是一副興高采烈,舉世同歡的樣子。

我不由得翻了翻白眼,這是怎麼一回事啊?他們竟然比要成親的我還高興,有毛病……

坐在首位的當然是東道主,我的老爹——慕容當家。笑得他的眼皮都快要黏起來了,好像巴不得馬上把我當扔舊衣服出去一樣,讓人看了就來氣。

而我正對面的一排人,全都是我的家人,我娘我哥我姐,從大到小,依次陳列,一個不缺。

而背對着我坐的卻是一老一少,雖然看不到樣子,但光看背後便已見其蜂腰猿背,鶴勢螂形,隱隱地透出一股雄姿英發的氣勢來。

如我沒猜錯的話,那個少的就是我的所謂未婚夫了。

「唉,我家的孩子,難得你不介意啊,老凌!」這是我老爹的聲音。

「呵呵,正恆兄,你真是太客氣了,小晴可以這麼受歡迎,自有他的好處。」

對啊,老爹,不要那麼謙虛吧,不是你兒子我沒魅力,是你還沒有發覺而已。

「這小子……老凌,我是最清楚這小子的了,說起來還是這小子高攀凌世侄,如果阿晴以後有什麼行差踏錯的,就不用給我面子,儘管教訓他好了。」

老爹,你有沒有弄錯方向啊。你去送我去做人家老婆還是做人家長工?你這樣說我以後還用重見天日嗎?我乾脆以後也躲在角落裏一淚繡花好了。

「老凌,你不用說……」老爹擺了擺手,「我算是為這個兒子費透神了,他身子弱我是知道的,偏偏就是他的性子……唉,令我頭疼地很,老實說,這樣的兒子我還真的不放心他娶老婆,還是角給別人照顧我還會安心點……」

說謊!其實是想把我踢出去,最好還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沒回頭。

「說起來凌世侄這麼出色,還真的是委屈他了,阿晴是不爭氣的了,凌世侄有什麼意見的話,就招你的意思看着辦好了。」

去……老爹你……未免太過謙虛了吧,你有沒有聽過孤獨的謙虛就等於虛偽啊,竟然貶到你兒子一文不值?

我為自己默哀三分鐘,轉頭看向一邊英姿颯颯的身影。

不知道他長得什麼樣子?

我不由得伸長脖子瞧了瞧。

還是沒看見,依然挺拔的背影。

我不禁有點惱怒了,狠狠地跺了幾下腳。心裏嘀咕:出色就無需掩飾嘛,藏頭露尾的,必不是好人。

「慕容叔叔言重了,我看阿晴就很可愛,說起來我們小時侯也一起玩過啊。」

還是你有見識……老爹!(含淚)唉!老眼暈花了……

不過,聲音好像有點耳熟,在哪裏聽過嗎?(沉思一下)還是記不起……算了,反正讚美我的話,我都是曾經耳熟就對了。

「哈哈,世侄你提起,我倒記起來了,以前你來我家玩的時候,阿晴還擺著胖嘟嘟的身子跟在你後面,黏得你厲害,你走的時候他還哭得淅瀝嘩啦的,叫着凱哥哥不要走,可愛的緊!不過那時他才五歲,現在不知道還記不記得?呵呵……」

污衊!污衊!這絕對是污衊!

胖嘟嘟的身子?我絕世聰慧眉毛的風流四公子的身材絕對從來沒有走樣過。

還哭得犀利嘩啦的?我只有演戲的時候,眼淚才有洗禮嘩啦的趨勢。

可愛?我看是恐怖才對!老爹你竟然為了我推銷我出去不惜毀壞我的形象……

「呵!我還記得那時候,我送了一個棗子給他,他就高興得說要做的新娘呢!想不到……十幾年轉眼過,當日戲言竟成真啊!」

無言中……

沒可能,沒可能!會做這種白痴事的絕不是我!我怎麼會為一個棗子把自己賣了呢?起碼也要一車棗子……

「是啊,阿晴轉眼就那麼大了,如果不是世侄的話,我還真的不知道拿他怎麼辦,那……以後就麻煩世侄,代我好好管教他好了。」

麻煩?管教?那算不算是塵埃落定啊?

現在我開始懷疑堂上坐的到底是不是我爹了,是不是有人易容來假冒的啊!娘啊——為什麼你們都不出聲?你的兒子快要送人了。

「阿晴,你出來!」我還沒有哀悼完我的人生,就給我老爹的一聲厲喝嚇得我差點整個人彈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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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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