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當他推開咖啡館門口時,就看到失蹤三天的藍采凝端着盤子走到吧枱後頭。
他二話不說,直衝到她面前,開口質問:「采凝,你這幾天為什麼不跟我聯絡?」
「我……」他這副急切又生氣的模樣,她從未見過,一時間不曉得該怎麼回答。
「你是故意折磨我的嗎?」
這三天他動用了所有的關係,調查她可能的去處,找了她先前的同事、念書時的同學,甚至連她在南部的老家,他都派人去調查了。
「天又一天過去,她依然杳無音訊。
這些天,他夜裏無法成眠,工作無法專心,腦子裏除了她,還是她!
他的生活因她的失蹤而秩序大亂,結果,她居然窩在這家小咖啡館裏當服務生!
三天來的擔心,全化成了怒氣,一古腦湧現。
「如果你是故意的,那麼我告訴你,你做得很成功!」
「我……」
「你是不是想試探自己在我心裏的份量究竟有多重?不必這麼麻煩,只要你開口問,我會讓你知道——我生平最討厭的,就是那些愛耍心機、玩手段的人,沒想到你居然也是這樣的人!」
藍采凝完全不曉得,原來她離開的這些天,他竟然是用這種方式看待她的離去。
如果說,離開的當日,他給她的是傷害,那麼今天他說的話,則是讓她有種哀莫大子心死的覺悟。
看着盛怒中的嚴少奇,藍采凝覺得應該說些什麼,來為自己辯解,但是嘴巴一開,卻又說不出任何話來。
漸漸地,她什麼話也不想說了。
這時,許保生開口了。
「少奇,有話好好說,不要這麼激動。」
原本待在廚房和廚師討論菜單的李初蕊,聽到前頭的聲響,從廚房走了出來。
「出來,便看見嚴少奇凶神惡煞似的指着藍采凝就是一頓罵。
原本她對嚴少奇這人並無好惡,可見到他這模樣,印象分數立刻減了一百分。
她脫下圍裙丟到一旁,大步走到嚴少奇面前。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是指采凝是心機深沉、手段高明的女人?而你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女人是不是?」
嚴少奇直到現在聽她這麼質問,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失言的後果,有多麼嚴重。
他看到藍采凝的眼神,不像初見他時充滿喜悅,從她的眼睛裏,他看不到自己的存在。
剛才的他,完全讓憤怒的情緒給掌控,口不擇言的亂說一通。
天啊,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來的原意,並不是要指責采凝。
他是要來帶她回去,帶她回到他的身邊。
他要跟她解釋,他答應蘇榮景會娶可柔,只是緩兵之計,他只是想藉此爭取時間,並不是真的要放棄她。
但是說出去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是收不回來的。
「嚴先生,采凝要是心機深沉,就不會傻得連錢都不帶,坐着出租車到我這裏求助;她要是手段高超,你以為你還有機會指着她的臉罵她嗎?」
面對李初蕊的指責,嚴少奇無法駁斥。
「還有,你說她離開是為了折磨你?你也太看得起采凝的智商了,她要是這麼會耍手段,就不會哭哭啼啼個老半天!」
「初蕊,別說了。」藍采凝開口打斷好友的話,「都過去了。」
「什麼過去!錯的人又不是你,為什麼你得讓他這麼罵?」李初蕊個性剽悍,絕不容許有人在她的面前欺負自己的朋友。「他以為他是什麼東西,有幾個錢就可以這麼糟蹋人嗎?」
許保生連忙出來打圓場。
「這位小姐,我想,我們還是讓兩位當事人好好談一談。」
「談什麼談,他當著眾人的面,都可以這樣欺負采凝了,要是大家都不在,采凝不曉得要讓這男人如何欺負了!」
嚴少奇全然不理會在旁叫囂的李初蕊,他將全副的注意力放在藍采凝身上。
「采凝,對不起,我剛才不應該那麼說,原諒我好嗎?」
藍采凝很想原諒他,但是她發現自己做不到!
因為他的話讓她覺得好痛、好難堪,現在她什麼都不想要,只想從他面前消失。
只是他的低姿態,讓她無法強硬的回答他。
過了良久,她深吸口氣,故作堅強的說:「少奇,有件事,我想現在對你說。」
嚴少奇屏息以待。
「我愛你,但是我想我不夠愛你,因為我對你的愛,還沒辦法原諒你對我的傷害!」
「采凝……」
「我想,我們以後還是別見面吧。」
李初蕊聽到她這麼說,立即大聲喝采。
「好,采凝,做得好!我支持你!」
許保生則是掩額嘆道:「這位小姐,你別在一旁揚風點火了,局面已經夠糟了,你就別火上加油了。」
李初蕊壓根沒想到,今天事情之所以會演變成這局面,完全是因為她力勸藍采凝,要耐心的等待嚴少奇上門道歉才引起的。
「保生,別說了,今天的事是我的錯。」嚴少奇轉頭對藍采凝說:「我還會再來的。雖然你說,你的愛不足以原諒我,但是只要你還愛我,我就永遠不會放棄你!」
就在嚴少奇離去前,李初蕊大聲道:「嚴少奇,我替采凝說了吧,給你兩條路選,你要是想要采凝原諒你,就得放棄和蘇可柔的婚事;如果你不放棄,那你不用想我會讓你踏進這裏一步!」
【第八章】
許保生帶藍采凝來到一問他常去的餐廳吃飯。
見她面色凝重,心情欠佳,知情識趣的他知道這時候和她說什麼,完全沒有用,子是他點了幾道美味佳肴,外加一瓶香醇好酒,想用美食讓她放鬆心情。
藍采凝切了一小塊牛肉放到嘴裏,才咬了兩三下,眼淚就掉下來了。
許保生見狀瞉,罰着急的說:「藍小姐,東西不好吃也不用哭啊。」
「不是,這牛肉很好吃。」
「呃,好吃也不用……」
藍采凝勉強笑了笑,「不是,和吃的沒關係。」
「那是……」
「我在想,今天我實在太衝動了。」說著,另一滴眼淚又落下,她連忙伸手拭去。「實在不應該這樣子。」
許保生頻頻點道稱是。
「是啊,事情本來一點都不嚴重的,其實退一步海闊天空嘛,對不對?」
「我不是後悔這個。」
「那你後悔什麼?」
「我後悔沒要他把行李打包寄來給我。」
許保生聞言,差點把口中的酒噴了出來,連忙舉起手摀住嘴巴。
從剛才那一幕,他知道嚴少奇與藍采凝必定是相愛的,要不,何以嚴少奇在找到藍采凝後會這麼激動?而藍采凝聽到嚴少奇說的那些話,會傷心到說出兩人以後別再相見的話?
戀人間因閑隙吵架、鬧分手,心裏怎麼會好受?
所以她的眼淚,絕對不是像她說的,是為了忘記要嚴少奇把行李打包好寄給她,而是為了嚴少奇。
這個借口不止很有創意,還很有趣,害得他差點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