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雨菲站在走廊邊，偷偷打量着前方正在靜靜注視着湖面一朵漂亮蓮花的女子。

她看起來就像個公主，高貴優雅，一舉手一投足都是如此的有教養，散發出天生的貴族氣息。

她的氣質和大師兄是一樣的，令人見了都會不由自主的被吸引。

雨菲端着小點心及好酒緩緩的走到她的面前，卻被一個冷冰冰的老宮女給擋住。

「誰允許你放肆的？」

「我是蒼公子的小師妹，特地做了些東西給公主品嘗。」

「滾，公主不吃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好凶！雨菲心想，連身邊的宮女都如此囂張了，公主本人肯定也好不到哪裏去。

果然是只有美人才有資格任性，而不被男人討厭，要是她耍性子，只怕早就被扁了吧！

就在雨菲想轉身離開時，卻聽到一個低醇又迷人的聲音說：「小師妹？」

雨菲看着眼前的美人，更加被她那純凈的美所震住。

這才是有資格站在大師兄身邊的人，帥男美女，天上一對，地下一雙，美極了。

「我剛好餓了。」

「嗯！」

雨菲越過那個囂張的老宮女，只見她一副不高興的樣子，顯然對公主禮遇她這個小胖子而不給她面子很不開心。

哼！氣死你！

雨菲把自己做的小點心放在涼亭的桌上，還有她親手釀的好酒。

「公主，請慢用。」雨菲微笑的說，然後行了一個禮便要離開，不過卻被公主叫住了。

「小師妹，你可以陪我聊一下嗎？」

老宮女開口，「公主，你身分高貴，不可以和不三不四的人……」

「喂！誰不三不四了？」雨菲脾氣再如何好，也不允許有人這樣說她。

「嬤嬤，你退下吧！」

「可是……」

「退下。」公主只是簡單的說了這兩個字，卻足以讓任何人畏懼。

見壞人退下了，雨菲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什麼呢？」

「我笑公主和我大師兄好像，連趕人的口氣也完全一樣。」

「是嗎？」公主美麗卻冷冽的目光瞄着滿桌子看起來很好吃的小點心，卻沒有動手。

雨菲明白她要人伺候，也沒多想，便把小點心都夾一點在盤子上遞給公主。

連要人伺候這一點也和大師兄好像。

公主夾了一口，放進口中慢慢的咀嚼，一口至少咬二十下才吞下。

哇！太優雅了，不愧是家教好的公主。

「好吃嗎？」

公主點點頭，深深的吐出一口氣，「好吃。」

雨菲睜大眼。好吃就好吃，幹嘛一副很沉重的樣子？她真不明白。

「小師妹，聽蒼大哥說……喔！也不只有蒼大哥說，其他三位英雄也常提起你，如今見到你，才發現他們全說錯了。」

「說錯了？」

「對，你不只可愛，而且很美。」

美？！

一時間，雨菲以為她在開她的玩笑，不然就是在嘲諷她，直到她望入公主如清潭的眸子裏，才明白她是真心的。

「不，我才不美，公主才美。」

公主微微的一笑，目光又落在水面上的蓮花，一陣微風吹拂過她的臉，讓她臉龐的髮絲輕輕的飄動着。

雨菲被這一幅美人沉思的漂亮畫面給震撼住了，如果她會畫畫，一定會迫不及待把這幅美麗的畫面畫下來。

公主頭沒回，只是靜靜的開口，「不，我不美，事實上，我覺得我很醜陋。」

「不、不，才不會。」

「不，我會。」公主緩緩的轉過頭來，眼中閃爍着令人無法猜測的光芒，「你愛你的大師兄，對吧？」

雨菲訝異的望着她，臉上有着困惑與害羞的神情，她低下頭玩起了手指，「我……」

公主微微的一笑，好羨慕眼前這個小寶貝可以有能力愛人，又同時被那麼多人愛，不像她……

不過這樣也好，希望小師妹擁有的大量的愛可以支持她聽到接下來殘忍的事實。

「不過……」

「不過？」雨菲抬起臉，目光看着美麗的公主。

「不過很抱歉，」她狠下心說：「我要招你的大師兄為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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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月光如此的美。

蒼雍靜靜的走到公主的面前，注視着她正在專心的繪畫。

「我在想，你也該來了。」公主淡淡的說，彷佛他的出現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他嘴邊浮起了一抹讚賞的笑。

他坐在石椅上，欣賞着湖面的蓮花，在月光下的花朵顯得更加迷濛動人。

「你家的蓮花養得真好。」

「是菲菲的功勞，這個家裏的大小事，連植物都是她照料的。」他的口氣中不經意流露出對雨菲的滿意及讚許。

「包括你的心嗎？」

他沉默了一會兒，看着皎潔的月亮，想起了雨菲的可愛及痴情，他的神情不禁軟了一些。

「是的。」

公主放下了畫筆，在他旁邊的位子坐了下來，和他一同賞月。

「你愛她？」她輕聲的問。

他應了一聲，「嗯！」

「那我怎麼辦？」

「我只能說很抱歉，公主的救命之恩，只怕臣無法以身相許了。」

是的，她曾救了他一命。之前在宮中有刺客闖入，沒想到對方使用暗器，他一個失神中了毒鏢，追到公主的宮殿時，剛好毒發，如果不是她馬上急救，也許他早已死在那小小的毒鏢下。

事後，公主只求一件事回報，就是娶她，讓她可以儘快脫離宮中。

當時他沒發現他已經愛上了雨一非，所以就答應了。

如今……

「她並不美。」公主故意這樣說。

「她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再也沒有人比得上她。」

「情人眼裏出西施。」她瞭然的說，覺得有點好笑，愛情真令人不可思議。

「別笑，以後你就會知道。」

「為什麼是她？」

他嘆了一口氣，深情款款的說：「如果有一個女孩自她懂事以來，就那樣痴痴的愛着你，那麼深情、那麼無怨無悔，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但是選擇了她，你的未來就會少了當駙馬爺所帶來的榮華富貴，你不覺得很可惜？」

「你知道嗎？有了她，我覺得自己擁有了全世界。」

公主微微一笑，「看來你中的毒很深。」

「是很深，而且一輩子也解不了毒了。」他輕聲的說。

「我真是不甘心，居然被一顆小肉圓給打敗。」

他站起身，對她說：「公主，其實你也是喜歡她的，否則不會把她畫得如此傳神。」

公主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對這樣一個出色的男子感到十分的敬佩。

也許是老天爺看出了她的壞心眼，居然妄想利用一個無辜的男人，一場毫無感情的婚姻，好藉此逃離宮中，獲得自己渴望的自由，所以冒出了個白雨菲。

她注視着自己的畫中人，畫中的少女巧笑倩兮，白白胖胖的，十分討喜。

她愛極了畫中少女的眼睛，因為那雙眼眸中有着她一直很羨慕的光芒——

那是幸福的光芒。

她好羨慕、好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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駙馬……駙馬……駙馬……

雨菲一整天心亂得可以，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是像行屍走肉一樣在府里晃來晃去。

大師兄已經進宮三天了，沒有人知道他的消息，走的時候一點跡象也沒有，自然什麼回來也不會有人知道。

大師兄，你快回來，你快跟公主說你不希罕當什麼駙馬，你不會娶公主的。雨菲在心中拚命的吶喊着。

不過她只是靜靜的坐在相思樹下發著呆，聽不到外界的聲音，一個人看着相思樹思念着她的愛。

可以娶個如花似玉的公主，這可是全天下男人求之不得的事，她該為大師兄感到開心才對，可是為什麼她的心卻那麼的酸、那麼的痛？

想起兩人之間的甜蜜，似一把鋒利的刀在她的心頭劃下了千刀、萬刀……

此時，她聽到小玉急忙的往她的方向跑過來，「小姐，大少爺回來了。」

雨菲強迫自己擺脫自艾自憐的情緒，擦去臉上的眼淚，迫不及待要去迎接蒼雍回來。

哪知她興匆匆的跑到大門，看到眼前的情景，腳步猛然停住。

門口那一對炫目的璧人，男的俊美，女的絕麗無瑕，彷佛是上天創造出來最完美的一對佳偶。

「小姐，怎麼了？！」小玉不明白雨菲為什麼停下來，直到看到門口的情形，又望見她傷心的神情，多少也明白了。

「小姐，別退縮，大少爺會很希望你去迎接……小姐？」

「我不舒服，我要回房躺一下。」

丟下這句話后，雨菲就頭也不回的從後門跑回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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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菲生病了，這對府里上上下下來說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先是一大堆人忙着提供獨家秘方，管家也吩咐其他人煎藥的煎藥，熬粥的熬粥，連他不認識的姥姥也跑來看她。

蒼雍很想把所有人都趕出去，獨佔雨菲一個人，他已經好幾天沒見到她了，他好想好想她，不過，他並沒有。

相反的，他很開心他的小肉圓有這麼多人愛她、關心她，不過這也難怪，她是如此的善良體貼，討人喜歡。

等到夜深了，所有人都去休息了，他才推門進去她的房裏。

終於輪到他了。

一進門，他微微愣了一下，他以為她已經睡了，而不是一副等待着他的樣子。

「怎麼了？又不舒服嗎？我去叫人。」

「不，我在等你。」

他一步一步的走向她，站在她的床邊，目光深深的看着她。

一頭似絹般的長發披散在她可愛的臉龐，在燭光映照下變得更加烏黑，也更加襯托出她凝脂般雪白的肌膚，她的紅唇水嫩嫩，黑眸閃閃發亮，充滿了誘人的女性嫵媚。

「你在引誘我嗎？」他沙啞的說。

「不，不是。」

他微微的一笑。

她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把他拉向自己，然後輕聲的說：「這樣才叫勾引你……」

她抬起頭深深的吻着他，面對她的熱情，他的身體馬上回應着她。

「你不是生病了？」他抵着她的唇模糊不清的問，片刻不想離開她甜蜜的唇。

「我是想你想到生病。」

她的話令他有些受寵若驚。

為了不讓他有時間想太多，她貪婪的用雙手摟住他的脖子，拉下他的頭，好讓她可以吻着他，宣洩這些日子以來的相思之苦。

他也很快的化被動為主動，再次用纏綿的吻喚醒她對他的渴望……

「等一下……我……」

她還來不及說完，他的身子已經壓上她，雙手將她的手按在她頭的兩側，一副充滿佔有及霸道的姿態。

「不準再遮來遮去，我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了。」

「可是……」

「可是什麼？」

「不……不好看。」

「胡說八道，如果不好看，那這個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可是……」

「沒有可是。」

但是她管不了這麼多了，因為這是最後一次受到他的寵愛了。

明天過後，也許他們一輩子都不會再見面了。

她必須好好的記住這一次的銷魂，當作日後最好的回憶。

如果可以給她一個孩子就更好了，這樣在往後的日子裏，她就不會寂寞了……

「大師兄。」

「嗯？」他把自己的臉埋入她馨香的髮絲中，感覺到濃濃的睡意向他襲來。

「如果真心愛一個人，是不是應該要替他的幸福及未來着想？」

「嗯！」他伸手緊緊的抱住她，然後讓出口己找到最舒服的姿勢入睡。

「如果對方有機會變成皇親貴族，很有名望，以後榮華富貴享受不盡，是不是應該要鼓勵他、成全他？」

「嗯！」

原來真的是如此。雨菲更加確定自己的決定是對的。

「那……」

突然一個打呼聲傳來，她愣了一下，抬起頭一看，發現他已經閉上雙眼了。

他睡了，剛才熱烈的激情讓他累壞了，而回到安穩的家，溫暖的床令他睡得可熟了。

雨菲卻睡不着，她坐在床邊靜靜的注視着他，不知坐了多久，她才慢慢站起身，走到書桌前，打開了抽屜，拿出紙和筆。

她在上面寫着——

大師兄，我愛你！但愛你的我卻什麼也不能為你做，唯一可以做的，便是離開你，讓你自由。

不用擔心我，我永遠都不會是耽誤你幸福、榮華富貴的人，我絕對不會，所以不用掛心，也不用找我了，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愛你的小師妹

她又分別寫給其他三位師兄，希望他們好好保重，以後有緣再見了。

她把字條放在燈座下，然後深深的吻了蒼雍一下，卻不小心驚醒了他。

「是你！不睡覺在幹嘛？」

他伸手想抱住她，把她拉回來，卻被她輕推開，「大師兄，我要去解手。」

他吻了她的唇一下，「快去快回，我已經不能沒有你給我抱着睡了。」

「我知道。」

她走到門口，又依依不捨的回頭看他，他則是微笑的目送着她。

「快點去，我等你回來。」

她也回了他一個笑，再回過頭，淚水已止也止不住的滾落下來。

她一步步的走着，離他愈來愈遠，她明白自己這一走，永遠也不會再回來了。

大師兄，保重，我會一輩子愛你，永不會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