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我也不知道冷先生在哪裏。”王菁無奈地道。

楊家琪火大地嚷嚷:“你是他的秘書,怎會不知道冷尚恩的行??你是不是故意刁難,不想告訴我們?”

“我真的不知道,我的工作只限於替冷先生接洽台灣的工作,其他一概不知。”王菁一臉無辜。“你問過羅太太了嗎?”康少雍問。

王菁點點頭。“包括傑夫管家、瑪莉女士,我全問了,沒有人知道冷先生在哪裏。”

“你是他的換帖兄弟,怎麼會不知道他在哪裏?”楊家琪轉而指責康少雍。

康少雍只覺得自己很冤枉,“尚恩一年裏總有一些時候特別難找,我當他太忙了,也不覺得特別奇怪,這回你非要我找到他,我才發現尚恩有些神秘。”

楊家琪白了他一眼,這記衛生眼讓康少雍不寒而慄。

“你不要緊張,等尚恩主動和我們聯絡吧,他一定會和我們聯絡的。”

楊家琪氣呼呼地離開王菁家。走在仁愛路上,康少雍一路上好話說盡,她還是不理人。

“到底有什麼天大的事非要找尚恩解??我不能先替他處理嗎?”

“不行!你財力不?、沒有?定權,最重要的是你不是當事人。”

“是不是袁珣優懷孕了?”他大膽假設。

“比懷孕更嚴重!”再等下去袁珣優就要結紮了。

“你現在要去哪裏?”他問。

楊家琪微楞,停下?步。“是啊,我現在要去哪裏?都是你!你把我氣胡塗了,難得請你幫個忙,你老兄居然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我還以為你和冷尚恩有多熟咧!原來全是自吹自擂!”

“我和尚恩是很熟啊,可每個人心裏總會藏些私隱嘛!你也不能遷怒到我身上來。”

楊家琪過馬路到對街攔了輛計程車。“你別跟着我。”

康少雍硬要擠上去。

“你怎麼這麼無賴!”楊家琪推了他一把。

“告訴我你的煩惱,我們一起幫助袁珣優。”

楊家琪很矛盾。“讓我考慮考慮。”

“我們是朋友,你可以相信我。”

“這是別人的私事,我不能亂說。”

???

今天是俞路禮生日,他邀了袁珣優吃日本料理。

“我以為你不會來。”他靦腆微笑。

“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她很清楚自己對他的感情。

俞路禮心裏暖洋洋的。“誰能娶到你,真是前輩子燒了好香。”

“誰能嫁給你,也是前輩子燒了好香。”她恭維回去。

他搖搖頭,“你都不願意嫁給我。”

袁珣優已心有所屬,反而能平靜的面對俞路禮的痴情。“我只是個普通人,要的東西很簡單,不想太複雜,跟定了一個人就是一生一世。”

這還不?清楚嗎?她婉轉地拒絕了他。

“為什麼有這個福氣的人不是我?”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很難解釋,我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大概是緣分吧!”

他不服氣、不平衡,他在袁珣優身上也下過不少功夫,怎會見不着什麼顯著的效果?“冷尚恩待你好嗎?”

她點點頭。“很好。”能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有什麼不好的?

“如果他虧待你,我的雙臂永遠?你敞開。”他說。

“不!別對我承諾這些,你的雙臂會?別的女孩敞開。我說過,我跟了他,是一生一世,是地老天荒。就算有一天,他厭倦了,不要我了,我也會一個人度過餘生,不會再有別的男人。”她十分篤定。

“我羨慕他。”俞路禮有些吃味。

???

另一方面,被俞路禮羨慕着的冷尚恩正在回台北的高速公路上。

他期待回家看到等待着他的袁珣優,期待她為他展開的溫柔笑容,他這次無論如何一定要說服她嫁給他,一切都會雨過天晴,她愛他,他也愛她,他?定讓她知道,沈天鐸說“愛”是最有力的說服。

他的心在拿定主意后整個輕鬆起來。分離的這段時間,她的一顰一笑不時浮現在他腦海中,無時無刻的思念,令他想她想得幾乎瘋狂。

夜晚的車較少,交通十分順暢,冷尚恩花了比平常短的時間到家。

菲佣替他開了門,上了二樓,袁珣優?不在房裏。

“袁小姐呢?”他焦急的問。

“有位先生把袁小姐接走了。”菲佣照實回答。

“什麼先生?”她竟然趁他不在家時和別的男人約會!?

“好像姓俞。”

冷尚恩想起俞路禮,嫉妒心使他發狂。

“沒事了,你先去休息吧!”他朝菲佣頷了頷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十一點三十分了,今晚,他頭一次嘗到等人的滋味。

回家的一路上,他計劃着要把自尊和對承諾恐懼的心理障礙去除,大聲向她示愛,告訴她,他多麼想她、愛她,整個心裏全是她……可她澆滅了他的熱情,他想,此刻自己的神色一定宛如槁木般吧!

就在冷尚恩怒氣就要爆發時,寂靜的夜色里傳來一陣?車聲,他走向落地窗,拉開窗帘。

果然是俞路禮送她回來的!可惡的俞路禮,可恨的袁珣優。原來,她說愛他的話全是謊言,難怪她不願意嫁給他。

他的血液加速流動,憤怒的他近乎要完全失去理智。他才不過離開半個月,再回來?已風雲變色了。

他放下簾幔走回客廳沙發坐下,此時他的心情就像是潰堤的山洪般,渾身是狂熾的怒火。

袁珣優拿着鑰匙開了門,當她看見坐在沙發上的冷尚恩時,迎上他冰冷和譴責的目光,她先是顫了一下,然後低下頭,不吭一聲。

冷尚恩站起身走向她,一直走到她面前,用力的將她身後的門關上,令袁珣優嚇了一大跳。

僵冷的氣氛快要把兩人逼瘋。

“他要你什麼時候跟他走?”冷尚恩先開口。

袁珣優困惑的抬起頭。“走?”

“我讓你跟他走!”語氣里有着壓抑的不舍和痛楚。

“為什麼要我跟他走?”袁珣優美麗白凈的小臉霎時變得蒼白。

“你真正愛的人是他,不是嗎?他在你心中始終比我重要,留你在我身邊只會讓彼此痛苦。”他斂下眼。難捨仍要舍啊!

“你欠我的……就當我送你的結婚禮物,你既不願意嫁給我,我成全你,你可以嫁給你真正願意嫁的人。”

“真正願意嫁的人!?”她清亮的眸子掠過一抹哀凄。

“你走!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你傷我太深。”

說完話,冷尚恩大步走向二樓。

袁珣優回過神,追了上去。“為什麼突然趕我走?”

他轉過身,冷澀一笑。“讓你回復自由,我的心也許才能得到平靜。”

袁珣優楞住。“你誤會我和路禮了,我們……”

“不!我沒有誤會你們,我想通了,我不想再心痛了,你的心裏一直惦記着俞路禮,所以不願意隨我回美國、不願意當我的妻子。”他盯住她,一字一句清楚地道:“我對你非常失望!”

“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抖着聲,眼眶裏全是為水。

“我的心已經被你傷得疲憊不堪,這四年來我無時無刻不活在你帶給我的痛苦裏,整個人扭曲到懷疑自己存在的價值。你走吧!原來我真的不如一顆紅寶石對你?生的吸引力。”冷尚恩自負的目光不再灼熱。

“不是這樣的……”袁珣優傷心的哭着。

他冷酷的說:“我放你走,你的心在誰身上就跟那個人走吧!我累了。”

她楞楞的望着他。“你不要我了?”

“我要不起,你對我而言太虛無縹緲了。”他痛苦的說。

“我不懂……”

“你愛我愛得不?深,這種愛太容易動搖了,留下這樣的你在身邊有何用?”他?絕地道。

“我愛你啊!”袁珣優喊道。

他冷下眼搖頭。“這是不?的。”他要她全心全意的愛他,不顧一切的嫁他。

冷尚恩撂下話,抿嘴不再發一言,掉頭離去。

???

袁珣優離開冷宅后,回到她原來賃屋的社區。

冷尚恩的痛,她明白。

他是愛她的,她想。

這樣也好,他們不能再糾纏下去了,趁一切還捨得下時,分開對他們比較好。

她向學校請了一星期的假準備回斗六。她的心緒正紛亂着,不適合傳道、授業、解惑。

為了不讓楊家琪擔心,她告訴了楊家琪自己的?定。

“你應該把真相說出來,做這樣的犧牲很不值!”

“不是犧牲,我不想太自私。”袁珣優??歡笑。

楊家琪長嘆。“你明明是愛他的,他也愛你,為什麼你不說實話?也許冷尚恩不在乎你生不生孩子。”

“我的病呢?萬一我跟他結婚之後發病,豈不是要拖累他一輩子?”

“冷尚恩愛你就會願意照顧你一輩子。”

袁珣優理智的搖搖頭。“我不要他那麼偉大,背負那樣的我很可憐。”

“優,聽我的勸,去做檢查,也許你?沒有帶有那種病的基因,你不是說有百份之五十的遺傳機率嗎?幸運的話,你會是另外的百份之五十。”

袁珣優沉默半晌后道:“我想回斗六一趟再作?定。”

楊家琪見她堅持,也就不再多說。

???

袁珣優拎了簡單的行李搭夜車回到她出生的地方。

悲傷的情緒一直跟隨她回到老家,有增無?。她的家族病史就像被詛咒般,可以追溯到數代以前。

擁有相同疾病的家庭,許多根本不敢承認、不接受這種疾病存在於家族成員的血液里,以為遠走他鄉,離開后不再相見就可以不被疾病的魔掌染指。

袁珣優走到家門口,按了按門鈴,是姑姑替她開的門。

袁珣優想要堅?的給姑姑一朵微笑,可在看到姑姑的?痕時,她再也忍不住奔流的?水。

她擁着瘦弱的姑姑哭了半個鐘頭,似乎想要把一身的委屈哭盡。

“好孩子,都是家裏人拖累了你。”袁琳拍了拍袁珣優的肩頭,心疼地道。

袁珣優抬起頭看着姑姑。“家琪說你和二叔的病癒來愈嚴重了?”

袁琳拉着她坐在客廳的藤椅上。

“我現在除了偶爾會不由自主地晃動外,連?也會跟着跳動、上身抽動,走個路也會在馬路上撲空跌倒。”說著說著,她的喉頭開始咳咳作響,?不聽使喚的舞蹈着,像是個無法停止跳舞的人。

“姑姑!”袁珣優喊着。

二十幾分鐘后,舞動的手?終於緩緩地鎮定下來,只剩下輕微的晃動。

“再過一段時間我可能連你都不認識了。”袁琳急喘着。

“姑姑,我扶你回房裏休息。”

袁琳躺回床上后兩手仍漫空舞動。“你二叔的情?比我更糟,還有你大伯的獨生子昱升也發病了。”

“昱升哥?”比她大十歲的昱升哥發病了!?那其他人呢?

“美惠不要他,離婚走了。好在他們沒有孩子,否則更慘。”袁琳嘆了口氣,斷斷續續地說:“也難怪……你姑丈一知道我帶有這種病的遺傳基因馬上要求離婚……他的?定是正確的……昱升現在住你大伯以前睡的那間房,目前癥狀還輕微,要是我和你二叔先走了,不知道誰能照顧他……”

袁珣優哭着承諾:“我會照顧他。”

“唉──”袁琳長嘆一聲。“我們這個病是很難照顧的,連菲佣……有時候都照顧得不耐煩……可憐的你……”

“你們是我的親人,我應該要照顧你們。”

袁琳看着她,欲言又止,舞動的手停下片刻。她想,再過不久,自己就不能好好說話,好好走路了……“姑姑,睡吧!”

袁琳不禁又悲從中來。“你的命真苦……”

“不,我的命不苦,我很好,你看,我好得很,我有一技之長,能養活自己。”

“我們把你拖垮了……”袁琳哽咽哭泣。

“沒有,你們沒有拖垮我,我是心甘情願的。”袁珣優拭了拭?笑着道。

“大哥太自私了,你可以不必這麼可憐的……”袁琳閉上眼試着入眠。

???

袁珣優騎?踏車到市集買菜,兩個小時后回到家裏,看見楊家琪坐在門檻上等她。

“你怎麼來了?”

楊家琪一副做了虧心事的模樣。“你不要?我,我的出發點是為你好。”

這時,康少雍由屋裏走出來,端了兩杯水。“家琪……”

袁珣優見狀旋即衝進屋裏,家裏?空無一人。

“我二叔、姑姑和昱升堂哥呢?”她急紅了眼。

“他們……他們被冷尚恩接到台北去了。”楊家琪等着被袁珣優為她多管閑事。

“尚恩!?”袁珣優腦中一片空白。

楊家琪點點頭。“我全告訴他了。”

“你真傻,尚恩可以幫助你,你為什麼也不說,苦了自己有什麼好處?”康少雍接著說。

“他很生氣嗎?”袁珣優擰緊眉心。

“不是生氣,是心疼你。”楊家琪說。

康少雍補充道:“尚恩愛你,可以為你付出一切,你遇到這麼大的困難,不該一直保持沉默的。”“我們留在這裏負責把你帶回台北。”楊家琪表情可愛的朝康少雍眨眨眠。

“你自己向尚恩解釋,他覺得你好見外,沒把他當作自己人看。”康少雍微微斥責。

???

懷着不知該喜該憂的心情,袁珣優回到台北。

康少雍撥了冷尚恩的行動電話,說了幾句話。

“他要我們直接到醫院去。”康少雍掛上電話后說。

“我們送你去。”楊家琪鼓勵她。“你們好好聊聊。”

袁珣優點點頭,該面對的終究要面對,逃不了。

康少雍將車停在醫院門口。“不會有事的,尚恩大概會先發頓小脾氣,然後就會?械投降了。”袁珣優朝他們道謝后才下車。

望着袁珣優的背影,楊家琪有些擔憂。“我們是不是應該陪優一道進去?”

“安啦!不會有事的。”

“你怎麼這麼肯定?”

康少雍胸有成竹地道:“相信我,尚恩肯下斗六一趟就表示他實在愛慘了優。”

“可是優也許隨時會發病。”

“最壞的情?就是回到原點,他們無法結合;不過話說回來,尚恩不是個無情的人,照顧一個無助的女人,對他來說如反掌折枝。”

“你說的那種同情式的照顧別說優不會要,連我也不希罕。”楊家琪嘟着嘴說。

“我是比喻嘛!又不是一定會這樣。”

“你們男人就是不如我們女人能忍辱負重。”

康少雍轉開車內的音響,樂觀的說:“我有預感,會是皆大歡喜的結局。”

“不行,我要在場幫優說話。”送佛就要送上西天,幫人哪有幫一半的。

“你不要衝動,又不是人家的發言人,你在場他們反而不方便說貼心話。”

楊家琪找不到話反駁,只好乖乖地留在車裏。“好吧!我相信你一次。”

她累了一天,縮在椅背里小憩,不知不覺竟然睡著了;一旁的康少雍為了讓她有個好眠,心甘情願地開着車繞台北游車河一圈。

???

袁珣優站在病房門前,還猶豫着見到冷尚恩時該說些什麼,他?突然推門走出病房。

“為什麼不進去?”他問袁珣優覺得自己應該給他一抹溫柔的笑,可她笑不出來,因為他看她的目光極冷。“謝謝你!”他盯着她看,審視的目光看不出情緒。“肚子餓了吧?”

她搖頭。

“我餓了,陪我去吃點東西。”他走近她,牽起她的手往醫院外走去。

他們走進附近一家溫馨怡人的餐廳,點了兩份餐點,他吃得津津有味,她則毫無胃口。

“不喜歡吃牛小排?”他關心的問。

袁珣優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她必須把心中隱忍難言的苦衷說出來。

“我父親和大伯都是死於這種疾病,幾代以來,我們家族一直有人因為這個疾病而過世,這種病的名稱叫作亨丁頓舞蹈症,病人會難以抑制的手舞足蹈,最後心智會像阿滋海默症患者一樣完全痴獃,生理上四肢會日漸失去控制,身體虛弱如癌症末期……”她楚楚可憐的述說著她不敢輕易揭露的悲哀。

他遞上面紙,完全諒解的說:“所以你不願意嫁給我?”

她頷首,“我鼓勵別人去做檢查,自己?一直鼓不起勇氣面對。我愛你,非常非常愛你,?不忍心拖累你,因為這種病目前醫界仍然沒有積極的治療方法,病?只會一天天惡化,無藥可救。”

“你姑丈、二嬸、堂嫂全做了逃兵?”他點破她所擔憂的部分。

她只能抑制不住地流着?。

冷尚恩站起身,將她帶到隱密的和室包?。

“這裏?不是一個談話的好地方,如果你非要現在談,我也不反對。”

老闆娘擺上幾碟小點心和一壺日本茶,?拉上木門,面無表情的離去。大概是見多了哭哭啼啼的場面,也就不會對和室包?里的俊男美女感到好奇。

“聽着,我不在乎你的家族有什麼怪病,我愛你,這一生除了你不會再愛任何人,你不願意嫁給我,我只有選擇終生不娶。”冷尚恩斬釘截鐵的說,目光炯炯的凝視着袁珣優,他不相信她是木石,不?所動。

袁珣優震驚不已的看着他,不忍心的說:“不!我不要你?我犧牲,我只要你的愛就為了。”

他抓住她,摟她入懷,狂熾的吻着她。

半晌,他在她耳畔喃語:“不?!不?!除了愛之外,我還要你做我冷尚恩的妻子。”

“我的病……”她被他吻得意亂情迷。

“我可以不要孩子,我不在乎照顧你一生一世!”他必須靠意志力才能剋制自己不會在這間和室里要了她。

“你會後悔的!你以後一定會後悔的!當你累了,倦了,你會離開我,?我而去……”她回吻他,和他同樣熾烈。

“不會、不會、不會……”他一遍又一遍的保證。

“我愛你……”她呢喃着心裏澎湃的熱情。

“我更愛你……”他愛她愛得發狂。

冷尚恩粗喘着,大手撫上她的身子,用盡一切力量壓抑自己的慾望。

他迷人的笑道:“不能在這裏要你,晚上……我要好好的說服你嫁給我。”

袁珣優羞紅了臉。“你又要折磨我了。”

“是折磨嗎?”他逗她,吻着她的頸子。

她咯咯笑着,整個人完全放鬆,也許這就是愛情的魔力吧!

???

“我?定讓你的家人去美國動腦移植手術。”在病房外,冷尚恩嚴肅道。

“真要到美國才能動手術嗎?”袁珣優問。

“沒錯,我有個生死之交是醫學界的權威,他告訴我目前只有美國才有這種先進的腦移植手術,藉著胚胎移植紋狀體神經組織來?緩病人難以抑制的舞動,雖然移植后病情仍可能持續惡化,但至少對病人生活品質的提升有很大的幫助,可以過幾年較舒服的生活。”

袁珣優疑惑的看着冷尚恩。“為什麼無法完全根治?”她知道自己很貪心。

“天鐸說,手術對病人協調動作和手?平衡較有幫助,但對於腦部退化造成的失智問題,仍一籌莫展。”

袁珣優想再說些什麼,但楊家琪突然走出病房打斷她。

“袁姑姑要你們進去,她說有話要告訴你們。”

冷尚恩和袁珣優相視一眼,隨即走進病房。

袁琳看着袁珣優和冷尚恩,眼眶中泛着?。“你二叔和昱升還好嗎?”

袁珣優急忙說:“都很好,他們住在相連的兩間病房。”

袁琳縮着身子虛弱的朝袁珣優道:“家琪告訴我,你不想嫁給冷先生?”

袁珣優看向冷尚恩,後者沉默不語。

“你是不是怕連累了冷先生?”袁琳自顧自的問。

“姑姑,您安心養病,我和尚恩的事您不需要擔心。”袁珣優溫柔的說。

“你這個苦命的孩子。你可以安心嫁給冷先生,因為你根本不是袁家的孩子。”

袁珣優以為姑姑怕她誤了婚事才這麼說。“姑姑,我當然是袁家的孩子。”

袁琳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說:“不是,你不是大哥的女兒,你是大嫂和別的男人生的孩子,你的生父車禍死了,大哥同情你母親,才向你母親求婚;你母親怕你背負父不詳的陰影,所以嫁給我大哥。這是千真萬確的,你的生父來不及娶你母親就死了,所以你的血液里沒有袁家人的詛咒。”

“您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袁珣優還是不相信。

“因為我們很自私,希望有個正常人可以照顧這個生病的家族,你母親承諾等你結婚前才會把你的身世告訴你,可是她來不及親口對你說就死了。我一直矛盾着該不該告訴你,剛才家琪跟我說你四年前為了我們袁家所做的犧牲,我的良心深受譴責,所以為定說出真相。”

袁珣優一時之間無法接受。“這是真的嗎?是……是真的嗎!?”

“對不起,我們全家人都對不起你,我們利用了你。四年前我應該阻止你休學,不讓中村剛把你帶去美國的,我錯了!”

“姑姑知道姑丈帶我去美國的事?”袁珣優的?像流不盡的潺潺溪水。

她太驚訝了,冷尚恩也一樣,他自然是全然的喜悅;他和袁珣優的問題得以解?,一切將否極泰來。

袁琳的雙手又開始舞動了,身子也跟着晃動。“原諒我的自私,我偷聽了你和中村剛在電話里的交談,我可以阻攔他,但我?沒有這麼做,我是個壞心腸的女人……”

“怎麼會這樣?”楊家琪不敢置信的低語。

冷尚恩摟緊袁珣優的肩膀給她力量。“袁女士,別再自責了,以另一個角度來看,我反而要謝謝你,因為你讓我有幸認識優。”

袁珣優?眼婆娑的仰首看着他。“尚恩……”

冷尚恩低頭朝她滿足地微笑。“你的家人依舊可以得到最好的醫療協助,一如我對你的承諾。”

???

“你現在再也沒有理由拒絕做我的新娘了吧?”

一回到洛杉磯冷宅,冷尚恩不讓袁珣優調整生理時鐘,便迫不及待的求婚。

“你有未婚妻了,我不能奪人所愛。”她故意逗他。

“艾芬妮不是我的未婚妻,四年前不是,現在更不可能是。她嫁人了,她的丈夫可是赫赫有名的銀行家。”他打橫將她抱進主卧室,放在床中央。

“我怎麼知道你還有沒有別的女朋友?”她嬌嗔道。

“天地良心,認識你之後我就只有你;倒是你,除了我是不是還有別人?”他壓上她,目光灼灼地鎖住她。

“我愛你。”她環住他的頸子,主動吻他。

此刻,罩在兩人頭頂的烏雲終於散去,太陽出來了。

★欲知封澤策的愛欲情仇,請翻閱《孽情懸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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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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