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李先生,關於專訪的事,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有空?」
五星級飯店附設的咖啡店內,郝欣晴再受不了東拉西扯的話題,直截了當地重回正題。
「這個……不急嘛!我們可以慢慢談。」果然,這位從國外載譽歸來的大設計師,又把她的問題擋了回來。
「不是,李先生,我們咖啡喝過,甜點也吃過了,再聊下去,就可以吃晚餐了。你也知道,總監還在等我回去報告耶!如果方便的話,麻煩你給我氣死她了!被吃了豆腐,還要裝作沒事發生地陪笑臉。
李軹城還想說什麼,人口處卻傳來一陣騷動,一票人正往這頭走過來,所有人的目光,全不自覺投向他們。
郝欣晴轉眼瞧去,一眼便認出其中一人正是東方宣。
圍繞在他身邊的都是各大企業集團的小開、接班人,全是足以令全台灣待嫁少女哈到流口水的優質單身漢,但他冷峻銳利的眼神、狂野誘惑的獨特氣質,仍能讓人第一眼即把他從一群人中區別開來。
不知道他跟那票小開說了什麼,一票人全笑得樂不可支。
視線黏在東方宣身上,郝欣晴遠遠瞧著服務生帶著那票人朝這邊走近,莫名的,她的臉龐飛快染上兩抹紅霞:心跳不受控制地鼓動起來。
「宣,你說什麼?你去藥房買體溫計電池而已,那個老闆居然拿出一大盒保險套給你?」
一票人七嘴八舌討論著,一陣鬨笑。
「我一進去,還來不及開口,那個老闆就先下手為強,啪一下,把好大個時間,我們好安排節目配合。」
「咦?郝小姐,是不是飯店的冷氣太強,我看你好像很冷的樣子。不過沒關係,我的體溫可以給你溫暖,只要靠在我懷裏,你馬上就會熱起來。」
李軹城大設計師嘴裏說著話,人已故作關心地擠到她旁邊坐下,甚至抬起短胖的手臂,搭上她肩膀。
今天出門時天氣極好,所以她選了件細肩帶的弔帶裙,將她窈窕的曲線盡情展現。可現在,她真後侮沒多穿幾件厚外套,把自己從頭到腳包了個密密實實。
光溜溜的肩頭被他的手指一摸,那感覺就像噁心的毛毛蟲爬來爬去,而且還是五隻,郝欣晴頓時如坐針氈,再也坐不住了。
想翻臉,又忌憚著這隻豬頭是各大電台擠破頭想爭取專訪的對象,如果她不想搞砸這個專訪,唯有忍下這口氣。
技巧地閃開狼爪,栘到另一頭坐下,輕笑着說:「李先生,謝謝關心,可我並不覺得冷啊!你顧著自己就好了,不用擔心我。」「聽也對,就問他哪種葯適合小孩。他一聽,就被嚇到了,一副快昏厥的表情,還義正詞嚴地教訓我:『未成年?先生,你一定要做好預防措施喔!』
我催他快點把葯給我,老闆白了我一眼,一邊拿葯,還一邊跟我說:『年輕人,人家年紀還小,你千萬要溫柔點,小心照顧人家。』我隨便點頭了事,老闆滿意地把一盒葯遞給我,我一看,眼珠差點掉下來。」
到底白目老闆拿了什麼葯給他?郝欣晴好奇地猜測,他的朋友也一個勁地追問。
「原來是一盒避孕藥!我懷疑這葯是不是有用,老闆好像還生氣他的專業能力被質疑,瞪着眼跟我說:『當然有用!吃了以後,包你不會搞大人家肚子!』
真要命!講了半天,我跟他講的不是同一回事。」
「然後咧?」
「我很大聲地說,我不需要避孕藥,我要買電池!。老闆好像嫌我麻煩,一臉不爽地拿出幾顆三號電池給我,我一看,這能用嗎?他居然一臉大盒保險套擺在我面前。我跟他說,我要買體溫計,話沒說完,他又跟我說:『先生,現在才測量基礎體溫已經來不及了啦!』他的話把我嚇一跳,問他為什麼,他說:『都已經事到臨頭了才在量體溫,當然來不及!』我就講:『可是病人現在全身發燙,而且不停出汗。』老闆一聽,也急了,你們猜,他跟我說什麼?」
與朋友一起的東方宣是她不熟悉的,此刻的他溫暖和煦,像普照大地的艷陽,再沒有半點從骨子裏滲出的冷漠孤僻、高高在上,此刻的他,是豪爽熱情的。
抬眼瞧着他,與他深邃眼神一對,他的唇邊勾起一絲恍如微笑的弧度,她的臉頰霎時直紅到了耳根。他的笑意更深了。
一票人坐在與郝欣晴他們隔了一張桌子的位置上,各自點了飲品,繼續方才的話題,「快說!那個白目老闆跟你說什麼?」
「老闆說:『都到這種緊要關頭了,量體溫沒用,吃藥比較有效。』我便,抓狂地朝我吼:『為什麼不能用?按摩棒不就只有那幾種?還是你想玩變態的?人家還未成年耶!你小心吃官司!看你衣冠楚楚的,居然是個變態!』
聽了他的話,我的臉都綠了,一拍他櫃枱,比他還大聲地朝他吼:『我兒子發燒,要買電子體溫計的電池,很變態嗎?』
笑話說完,他所有朋友全嘻嘻哈哈,笑倒一片,郝欣晴也垂著臉,竊竊笑開了嘴。
「宣,一定是你的表情太急切,才會害白目老闆誤會!」
「告訴我,這事情是真的還是假的?我一定要講給其他朋友聽,包他們笑破肚子。」
「當然是宣講著玩的,你有聽說他有兒子嗎?宣,對不對?」
端起注滿白蘭地的杯子一飲而盡,他隨意地聳聳肩。「聽過就算,管他真的假的。」
培培的存在,向來是個秘密,雖從未刻意隱瞞,卻也無意宣揚,只因不願東方家這個沉重包袱,壓抑了培培純稚自然的天性。畢竟,頂著「東方」這個姓氏,對培培來講,也許並不是一件好事。
毫無預警的,李大設計師驀地拖起郝欣晴,衝到東方宣那桌人面前。
「三少爺,還記得我嗎?我姓李,是『潮流工作室』的設計師,我們曾在二少爺的宴會上見過一面!」堆著滿滿的親切笑容、卑微到極點的謙卑姿態,李大設計師像條哈巴狗似的,站在東方宣面前。
李軹城?好!一個以酷愛「開黃腔」聞名社交圈,性喜非禮未成年少女,把性交易擺在桌面上當條件談的大色魔,居然也有膽出現在他面前!?
而這個姓郝的女人居然跟在李色魔旁邊!?她到底是年幼無知,還是腦袋裝大便?上次就差點被兩個色狼給吃了,今天又以身試險,她好像不知道「怕」字怎麼寫。
視線落到她被李色魔緊緊握住的皓腕上,心頭一陣火大,他臉上卻仍是不露聲色的淡然。
「我們有見過嗎?我不記得了。」他淡淡應著,眉頭微皺,一手握著酒杯,一手隨意地搭在椅背上,有種落拓的優雅,讓人無可逃避地為他心湖翻湧。
站在李幟城旁邊,心神點點滴滴全系在東方宣身上,郝欣晴感覺異常局促,連呼吸都亂了頻率。
他的表情,好像不認識她一樣,連一絲眼角餘光都沒給過她。
咬着唇,她心裏頗不是滋味,這一分神,李幟城與東方宣說了些什麼,全沒聽進耳中。
忽然間,整桌人爆出一陣鬨笑,郝欣晴的注意也被強行扯回,訝異一瞧,就見李軹城的面色忽青忽白,難看到極點,而那票公子、少爺們,一個個笑到東倒西歪,唯有東方宣,仍是那副傭懶神態。
看來,這位方才還趾高氣昂的大設計師,在他面前渺小得連屁都不如,只是他眼中的笑料一則而已。
即便被羞辱了個徹底,李幟城在東方宣面前仍是敢怒不敢言,扯著郝欣晴的手臂,就想含恨退場,遲疑了一秒鐘,郝欣晴怔怔地瞧向東方宣,他也正好抬眼朝她看來,兩道視線碰個正著,牽引出幾許莫名情愫。
「我們走!」李幟城用力扯著郝砍晴,她的腳卻像生了根一樣,無法離開。
「這位小姐好像不太想跟你走。」長臂一伸,東方宣溫熱大掌猛地牽住她的小手,深邃的眼固執地落在她身上。
一時間,她的心臟幾乎眺出胸口,酸軟四肢聚不起半絲力氣,明媚若水的眸子一刻也離不開他俊朗狂野的容顏。
「郝小姐!」李幟城喊她,用力拉着郝欣晴另一邊手臂,只想從東方宣的魔魅吸引中,奪回她迷失的神智。
兩個大男人居然在公眾場合玩起搶人戲碼,一票公子哥們笑得曖昧兮兮,瞧戲瞧得興高采烈。
拉住郝欣晴的小手用力一扯,她驚呼一聲,跌坐進東方宣懷中。
捏住她下巴,凝視着她迷濛如霧的瞳眸,他嘲譫地說:「告訴我,你想跟他走時?」
緊張地屏著呼吸,她無助地瞧着他,低應:「我……我不知道……」
一位建設公司的小開笑着打趣:「不知道,也就是不想啦!以我豐富的經驗看來,這位小姐已經徹底被宣征服了,如果不信,我們可以打賭,賭什麼都行!」
有人興緻勃勃插口問:「怎麼個賭法?」
「就賭……如果宣主動Kiss這位小姐應該不會拒絕,怎樣?」
「好!我要玩!」一票人七嘴八舌地紛紛回應。
「吻她!宣,吻她啦!」群情洶湧,人人大聲暍采、拍手助興。
郝欣晴聽了他們的露骨對答,瞼蛋燒紅,恨不得當場挖個地洞藏進去,再也不要出來。
在東方宣懷裏掙扎著,她試圖掙開他鐵箍般的手臂脫身離開:心越急,感覺他扣在腰問的手臂鎖得越緊,怎麼也掙不脫。
「放開我啦!」她小聲要求。
拇指撫上她臉龐,細細撫過她柔嫩瞼肌,他眼中不斷釋放着誘她沉溺的魅惑眸光,臉上表情是一逕的邪譆挑引,湊在她唇邊柔聲細語:「放開你?可以,吻過再說!」
話聲未落,他比火焰還灼熱的唇已翩然印上她唇角,感覺郝欣晴驚駭得抽息,他沉聲一笑,捧着她臉龐,蜻蜓點水的輕觸轉為火熱吮吻,以大軍壓境之姿,勢如破竹闖入她輕啟的唇辦,烙下永難磨滅的甜蜜印記;「一分鐘……兩分鐘……兩分三十八秒……兩分五十九秒,三分鐘!」有人無聊地在一旁記時,並不斷爆出驚呼。
「贊喔!破紀錄了!」看戲的觀眾讚歎。
三分四十秒,兩人終於因為女方呼吸困難而結束這場馬拉忪式熱吻,女方大口呼吸,汲取久違的新鮮空氣,男方一副若無其事、氣定神閑的模樣。
「李大設計師,戲看到這裏還嫌不過癮?再看下去,就是限制級,我可要收門票了。」
手掌佔有地環在郝欣晴腰間,他笑容可掬地瞧向獃獃杵在原地的李軹城,輕揚的濃眉自然而然帶著幾分高高在上的輕鄙味道,一如高貴君主俯視著腳下卑微的蟻民。
恨恨瞪了他一眼,卻不敢口吐怨言,李幟城在一票公子哥兒們的笑罵聲中,夾著尾巴落荒而逃。
摟著嬌羞不已的郝欣晴,東方宣也站起身來。
「宣,你要去哪兒?」瞧出他有離開的意思,一票視他如精神領袖的公子哥兒忙追問。
「碰到李幟城那個癟三,什麼興緻都沒了,下次有空再眾吧!今天所有的帳單算我的,你們玩得開心點。」
「你走了,我們哪還玩得盡興啊?再說,那個混蛋已經滾蛋了,你幹嘛還要走?」
「拜託!美人在抱,你們覺得我陪你們重要,還是陪我懷裏的小美人重要?」他故意說得瞹昧兮兮。
他的話換來郝欣晴抗議的低嚷:「東方宣,你胡說什麼?我跟你什麼時候那麼親密了?」
食指壓上她唇辦,他俯首輕暍:「噓--」
一票公子哥兒們瞭然地笑起來,鬨笑着說:「既然如此,春宵一刻,為了節約時間,你們可以直接上樓開房間,反正這裏剛好是飯店,方便得很。」
東方宣揚眉一笑,邪邪笑答:「我還是比較喜歡家裏那張床。」
說完,在郝欣晴微弱的反抗中,他硬是環着她肩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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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踏出飯店門口,郝欣晴嗔怪地甩開他手,氣呼呼地嬌嗔:「你這個大色狼!你怎麼可以隨隨便便亂親我?」
那可是她珍藏了很久很久的初吻耶!雖說跟他Kiss的滋味確實很贊,可是……可是在那麼多人面前當眾表演,她會害羞耶!無論如何也要好好教訓教訓他,才能咽下這口悶氣!
東方宣隨意地聳聳肩。「我記得方才有問過你意見,你也沒反對。」
「什麼沒反對?是根本來不及表示反對!」揮舞著緊握的雙拳以助聲勢,她激動抗議。
雙手一攤,他擺出個痞痞的表情。「不管怎樣,親都親過了,如果你不服氣,最多讓你親回去就是了。」
酷酷地別開臉,她嘴巴噘得高高,氣道:「才不要!要我把你親回來,吃虧的可是我!」
「看來你也不是太蠢,那為什麼還要跟那個姓李的色狼走在一起?被他吃豆腐也不說話,很爽是不是?」想起方才映入眼睛的畫面,他的火氣再度被點起,語氣跟着惡劣起來。
不敢置信地瞪大眼,郝欣晴氣到不行,又倍感委屈。「東方宣,我還沒跟你算帳,你居然先說我!是啊!我喜歡跟李軹城交朋友,關你什麼事?你憑什麼管我?」
氣話衝口而出,說完,她又驀然感到後悔。
她講得會不會太過分?畢竟,他也是因為關心她,不想她被李幟城佔便宜啊!
可是,他表達關心的方式實在很差勁耶!
她被動地仰臉望着他氣到鐵青的臉色,想道歉,又拉不下臉。
像是被她氣得不輕,他咬牙切齒地怒瞪她,伸出的食指幾乎點上她嬌挺鼻尖,俊朗冷酷的面容隱含威脅地俯下,不斷接近她臉龐。
出於本能的,郝欣晴不斷朝後仰著身子,以防被他的指頭戳到自己的鼻子。
眨著無辜的眼、擺出無辜的表情,看着逐漸在瞳孔中放大的英俊臉孔,郝欣晴艱難地吞咽著口水,就著陽光,視線不知不覺集中在他直而挺的鼻樑,纖纖玉指反指着他,恍如發現新大陸般驚呼--
「東方宣,你有雀斑耶!」好可愛喔!
什麼跟什麼嘛!東方宣差點暈倒。
在他的記憶中,即使商場名將在他的冷凝盯視下,都會怯怯退縮、進退失據。為什麼這個小女人膽敢在「得罪」他後,仍面不改色地取笑他?
將本已綳得緊緊的面部線條綳得更緊,冷凝肅殺的視線又添幾許殺氣,他冷然宣告:「好,這次算我多管閑事,從現在開始,你的事情跟我半點關係也沒有!」
話聲才落,他已掉頭離開。
郝欣晴忙跟上去,告饒地說著:「喂,東方宣,不要這麼小氣好不好?剛才是我說的太過分,你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我一次吧!」
他仍是酷著張臉,像塊拒絕融化的冰,冷得教人心寒。
郝欣晴湊到他左邊,說了句「對不起」,卻換來他一聲冷哼。她不放棄地又挪到他右邊,講句「Sorry」,換來的仍是他臭臉一張。
「東方宣,你很小氣耶!」亦步亦趨跟着他,她受不了的大聲指控。
好啊!自己做錯事,還跟他大小聲!
被她一激,他的暴躁脾氣再度出籠,「知不知道你很煩?一張嘴吱吱喳喳的吵個不停,我快被你吵到重聽了!」
「有那麼誇張嗎?」她委屈地瞅着他。「要不是你一直不說話,非要當悶葫蘆,話怎麼會被我一個人說光?」沒辦法,做DJ的職業病,只要場面一冷就渾身不舒服,非製造點「聲音」不可。「郝欣晴!我警告你,要是再跟着我,我會殺了你,然後將你的肉拿去做人肉叉燒包!」聽了他惡狠狠的威脅,郝欣晴瞪着他,呆掉。被嚇倒了吧?女人畢竟是女人,聽到這種唬爛的說辭,膽子就變得比老鼠還小。東方宣正得意,誰知,郝欣晴猛地爆出一陣哈哈大笑,指着他,笑得幾乎站不住腳。「拜託,瞎掰也要有個譜奸不好?你以為在拍恐怖片啊?還人肉叉燒包咧!」
「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雙臂環胸,他冷冷建議。
「好啊!試就試,誰怕誰?」
學着他的樣子,她雙臂交錯抱在胸前,甚至傲然揚起尖尖的下巴,不怕死地接下戰書。
一直以來,因為他傲人的能力與顯赫的家世,所有人都趴在他腳下,卑微地逢迎他,從來沒有人敢挑戰他的權威。
而這個小女人不但絲毫不怕他,還膽大包天地挑釁他!
撫著下巴,微眯黑眸,他頗感興趣地瞅着她,不知道該不該稱讚她一句勇氣可嘉。
對上他精光閃爍的目光,她下意識抱緊雙臂,遮住他從上往下俯視的視線,隨即覺得這樣的舉動實在太小家子氣,又放開手臂,擦在腰問,鼓起勇氣大聲問道:「看什麼?沒看過氣質美少女嗎?」
身高不能跟他相提並論,但比氣勢,要是也比輸他的話,那她「郝欣晴」三個字就讓他倒著寫!
「惡質歐巴桑還差不多。」他沒好氣地冷哼,繼續朝前走。
像被踩到尾巴的貓,她立刻跳了起來,跟上去,大聲責問:「你說什麼?有膽再說一次!說我惡質?還說我是歐巴桑?我哪裏像歐巴桑了?你見過像我這麼青春美麗的歐巴桑嗎?」
他知不知道全台灣有多少人封她做偶像,稱她為全台灣最美麗的DJ,公認的氣質美女耶!現在居然被他貶作歐巴桑,還是惡質那種!
士可忍,孰不可忍!
冷淡視線瞟了她一眼,對她的暴跳如雷視若無睹,他轉身就想離開。
亦步亦趨跟在他身旁,她依舊憤恨難乎。
「喂,把話給我說清楚啦!」扯住他臂彎,她大聲抗議。
要知道,女人對外表的重視可是超過生命,尤其是一個向來對自己深具信心的美女,猛然受到這種打擊,還真是無法接受。
「想見識比你年輕美麗的歐巴桑,簡單,只要你去我二哥的東方服飾轉一圈,包你要看多少有多少,但我怕你會受不了打擊。」繼續往前走着,他意味深長地垂眸瞟着她。
「什麼意思?」
「在東方服飾,就連斟茶掃地的清潔大嬸,恐怕都比你漂亮、比你有氣質。」
郝欣晴半信半疑地盯着他,試圖找出他說謊的證據,但瞧他說得一本正經的樣子,似乎不是在唬她。
可是……有可能嗎?比她還美麗的歐巴桑?比她還有氣質的清潔大嬸?
一時間,信心備受打擊,郝欣晴像是猛然陷入一個可怕的夢魘中。
「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她咬着唇問,依然不敢相信這個從他口中說出的事實。
挑着左眉,他淡然道:「當然!至少,她們有種你沒有的美好特質。」
「是什麼?」她急急追問,一副虛心好學的樣子。
「她們都沒你那麼多嘴,懂得藏拙,所以比你有氣質,明白了嗎?美女DJ!」看着她青白交錯的臉龐,他一臉正經地教導她,嘴角藏着一絲無法察覺的淺淡笑意。
「你知道什麼?我這才不叫多嘴呢!應該說定辯才無礙,口才了得!」抬眼望着他,她臉上滿滿都是燦爛笑容。
「隨你怎麼說。」他哼了聲,懶得反駁。
與他並肩走着,她忽然仰臉對他說:「其實,你人真的很不錯!難怪會有那麼多朋友。」
側首瞥她一眼,他沉默著,沒答話。
她不甘寂寞地接著說:「你知不知道,你把李幟城趕走了,我們下期的專訪也泡湯了,唉……不曉得回去要怎麼跟總監交代才好。」
他的腳步頓了下,遲疑地問:「你跟李軹城來飯店,就是想請他做專訪?」
她毫不猶豫地回答:「對啊!不然還有什麼?你以為我想跟他來呀?如果不是他在國外得了個什麼大獎,所有電台都想爭取他的獨家專訪,誰要理他啊?整天就想吃女生豆腐,噁心死了!」
她嘟嘴抱怨著,沒有注意到身旁的他原本緊抿的唇線,悄悄綻出一絲微笑的弧度。
「如果……我答應接受你的獨家專訪,你的煩惱是不是也就迎刃而解了?」放慢腳步,他徐徐問著,視線直直投向前方,就是不看身邊的她。
「你……你說什麼?」她整個人怔住,連走路的動作也忘掉了。
東方宣繼續朝前走,只清晰地重複一遍方才的話。
郝欣晴驀地反應過來,急急沖向前方的他,急切到差點被紊亂的腳步絆倒。
一把抓住他,她匆促嚷道:「可是,你不是從來不接受媒體採訪的嗎?為什麼答應接受我的專訪?」
跟她一起站在路邊,他垂眸對上她蘊滿異彩、寫滿期待的眼睛,狀若平靜地回應:「是我害你失去李色狼的專訪,所以做出補償。」
「只是……這樣嗎?」靜靜望着他,她那雙會說話的眼睛,清楚說出心底的失望。
「你說呢?」他輕巧的反問,讓人猜不出他半分心思。
與他對視著,她緩緩搖頭。「我不知道。」
「本來很簡單的事情,真不明白你們女生幹嘛想那麼多?走啦!別在這打啞謎了,很無聊。」
拉起她的手腕,他不由分說拖着她,往停車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