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任淚奔流而下的沈憐星坐在碧桐閣石階上。
“你怎麼哭了?”朱詠嵐坐在她身旁關心的問。
沈憐星拿起手絹拭了拭淚。“沒什麼,看了書……劇情太感人了才哭的。”
“什麼故事這麼感人?”
“就是……就是……鶯鶯傳里張生辜負了鶯鶯的故事。”
“書上寫的不能當真的,現實生活幸福最要緊。”
問題是她現實生活也不幸福啊!
“你說的對,書上寫的怎能當真,我沒事了,一會兒就忘了。”沈憐星苦澀一笑。“你拿着鋤頭和鏟子做什麼?”
“到花圃鏟土灑種子。”朱詠嵐興緻正濃。
“你和常大哥不是相剋嗎?不怕又受他氣?”
朱詠嵐聳聳肩微笑,“原來常毓廷是個孝子,他娘病了告假在家,我義務幫他忙。”
“你們……和好了?”
朱詠嵐撒了撇嘴:“不算和好,一歸一,二歸二,兩回事不能合著看。”她將昨日在大街上巧識常小敏的事說了一遍。
“至少他沒像你形容的一無可取。”
“不跟你聊了,我要去忙了。你要是怕無聊可以來花圃看我們鋤地,別再看什麼鶯鶯傳了。”
“小姐……小姐……”秋月跑來。
“什麼事?”
“薄蘭格格進府給福晉請安,福晉又不在府里,多格總管要小姐到前翼花廳陪格格聊天。”
她哪有什麼好心情聊天,又不便回絕,人家是格格,總不能回娘家還受到冷落。
那個風流貝勒爺恐怕還在逍遙,叫他也不是,擾了他的興,不知會拿什麼法子懲罰澆他冷水的人。
她只得朝秋月說:“請廚房準備些小點心,你該曉得格格偏愛什麼點心。”
“奴婢知道,格格喜歡爐打滾、桂花涼糕和山渣糕,我這就請廚娘弄去。”秋月退下。
朱詠嵐在旁一聽食指大動,“有點心好吃!我這隻饞貓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我想辦法請廚娘留點下來,晚上拿到房裏和秋月一塊吃。”沈憐星知道朱詠嵐嗜吃些精緻的點心,家貧時根本是妄想,現下進了冀王府,吃吃喝喝倒不是件難事。朱詠嵐這才喜孜孜地背着鋤頭幹活去。
沈憐星走進大廳屋的花廳。
“憐星給格格請安。”沈憐星向格格福了福身子,有禮的說。
薄蘭格格扶起她問:“奕劻不在府里嗎?”
“早膳后……就沒見過了。”
“福晉進宮陪皇太后解悶,你住在府里悶不悶啊?”薄蘭格格起初並不要算待沈憐星過於友善,對她來說沈憐星是她的情敵,情敵相見能有大度量的世間少有。
自那日皇太后替她作了生辰筵,她見了奕劻望沈憐星神態,她知道自己該死了這條心,安安穩穩的做布揚兒的妻子踏實些,奕劻於她,今生是不可能了。
“有的時候會想出府透透氣。”
薄蘭格格點點頭。“我很能體會,莫說我這個自小住在府里的人,總有悶得發瘋的時候,外頭的事物有趣些,不像府里調兒都差不多。”
“格格很少出去玩耍吧?”
“只有在無宵燈節時會出去賞燈看人,還有就是到觀音廟上香祈福……很少有機會出門。”
“這樣的生活好不自由。”
“絕對的富貴有的時候代表着絕對的不自由,就拿婚姻自主來說,我們的婚姻往往是當朝指婚、權力的結合。”
“這部分倒是和平民百姓很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奕劻已到適婚年齡,如果當朝指了婚而不得不辜負你,你會如何?”薄蘭格格探詢,拉着她坐了下來。
沈憐星半天說不出話,星眸泛着淚光。“我沒想那麼多。”
“你該想想了,免得事到臨頭措手不及。”薄蘭格格嘆了口氣。
“格格想說什麼?”
“福晉想快點抱孫子,急着請皇太后給奕劻指婚,婚期應該就在年底。”
沈憐星並不特別驚訝,不知多少人暗示過這個可能性,所以她今日提起,她還能保持冷靜。一個風流的貝勒爺,左擁右抱慣了,娶妻生子能牽制他多少,安分不了多久看又會招惹多少孽障。
“你不作聲代表着什麼?”
“格格問我的感受,我想來想去好像都是無能為力。既是無能無力的事,我的感受也就無足輕重了。”她無奈的回答。想起方才他與綿綿相擁糾纏的畫面,至今仍停駐在她的腦海,原來她的不在乎是自欺欺人。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是他一次一次吻着她的身子時?是他一遍一遍進入她的神秘禁地時?還是他讓娘親和耿星的臉上有了笑容時?
這種椎心的酸楚來得好突然,好強烈。
福晉從宮裏回來,立刻叫菊香把奕劻找來。
“額娘找我?”奕劻謹慎的問。
“皇太后要我問你可有中意哪家的格格,太后要給你指婚。”福晉熱切的說明。
“孩兒還不想成家。”他一口回絕。
“這怎麼行,烏拉納喇的香火要靠你傳下去,若到你這一代斷了香火,教我下了黃泉如何向烏拉納喇的祖宗交代?”福晉可急了。
“傳香火還不容易,憐星可以替我生下子嗣。”他說。
“兒,你說的話是不是認真的?”
“再認真不過。”
“她是漢人,按照祖宗家法,八旗子弟不能娶漢女為正妻,你該不會是想娶沈姑娘吧?”她最擔心會發生的事還是發生了。
“娶旗人和漢人有什麼不同?墨守成規於祖宗家法,忽略了人各有優點,對他族女子很不公平。”
“這不是咱們單薄的力量可以改變的。照我看來,你先挑個格格成親,再娶沈姑娘為側福晉。”她全在心裏盤算過了。
“額娘的打算我沒法照辦。如果皇太后指婚就推說我的身子有病,這回好了說不定隨時會複發,怕耽誤了女方,倘若是年紀輕輕就守寡,豈不悲哀!”
福晉大驚,“兒!不許說這種觸霉頭的話,你出生時薩滿給你看過相,說你命中有大劫,若能過了此大劫則可長命百歲。你的劫數已過,代表你吉人天相,別再說不吉利的話了。”
他摟了摟額娘的肩頭,“我知道,我之所以這麼說也是因為想婉拒太后指婚瞎說的。”
“生死的事怎麼可以瞎說!?上回你的病可是把額娘給嚇壞了,額娘不想再擔那樣的心、受那樣的怕,要我白髮人迭黑髮人不如教我去死。”
奕劻怎會不明白她的一顆慈母心,嘆了一口氣,“額娘對孩兒真好。”
“答應額娘會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別讓額娘白髮人送黑髮人,額娘會受不住的。”說著說著,她就哭了起來。
奕劻哄她:“怎麼剛剛才說起我的婚事現下又掉起淚來?我答應您就是了,會好好活下去,沒有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事。”
她這才止住淚笑了起來。“額娘是不是很好哄啊?”
菊香遞上絹帕,福晉拭了拭淚水。
“孩兒還是想請求額娘收回皇太后的美意。”
福晉很為難,“太后可不是隨便替人作媒的,這回更是計劃要促成三對良緣,不如趁着這個機會娶個嫻淑的妻子照顧你,替你分憂解勞。”
他不作如是想。“我每天練功鍛煉身子,身體最好還是靠自己照顧,何況府里奴婢如雲,還怕沒人伺候嗎?”
“分憂解勞呢?”
“憐星是朵解語花,她一直做得很好。”他溢美言之。
“沈姑娘願意一直待在這裏不求名份嗎?”
他四兩撥千斤,“她若要名分,我會給她。”
“兒……”
“額娘別再為我操心了,我自有分寸。”
“你能有分寸倒好,我怕你得罪了祖宗家法而不自知。”
奕劻貝勒輕笑,“額娘請放心,就算真的得罪了祖宗家法,我也會有法子哄得太后開開心心,不至於怪罪下來。”
是夜,月光皎潔,二更天了,奕劻才回房睡下。
沈憐星背對着他躺着,她根本睡不着在等着他。
“怎麼!?無言的抗議?”他嗤笑,“我知道你還沒睡。”
她不語。
“總要讓我知道你抗議什麼。”
“你心裏明白,何須我多話。”
“我沒那麼細心,你若對我有不滿,最好說出來,我不喜歡猜心。”他逼她把不滿情緒說出口,伸出手想摟她的腰。
“別碰我!”她像被刺螺扎到似的躲開。
“對我發脾氣?”他興味十足的喃問。
“你抱過別的女人的臟手別再碰我!”
他詭笑,笑紋里有着濃濃的愉悅,“別的女人是誰?”
倏地,她轉過身瞪住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你還要我指名道姓把人家的閨名說出來嗎?”
“原來……你躲在一旁偷看!?”他假裝吃驚狀。
她咬了咬下唇微慍地嚷道:“是你控制不了自個兒的身子發情似地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她真想打掉他臉上的譏笑。
“做什麼?”他明知故問。
“懶得理你。”她又轉過身去。
“你不是說不在乎我抱的是哪個女人嗎?”
“我是不在乎。”她嘴硬的道。
他正欲重新摟她時,急如星火的敲門聲響起。
“貝勒爺,貝勒爺……”多格總管急喊着。
他披了上衣開門。“什麼事?”
“攝政王請貝勒爺到刑部一趟。”
奕劻踅回屋內穿上朝服。“有沒有交代出了什麼事?”
“說是刑部關着的三十個死囚離奇死了。”多格不禁打了個哆嗦。
“查出是什麼原因了嗎?”
“已請了仵作正驗着。”多格說。
奕劻匆匆離去,沈憐星竟然再無睡意。
翌日一早,沈憐星在屋裏用早膳。
“說也奇怪,怎麼會三十個死囚好好的在同一時間全死了?”朱詠嵐不禁毛骨悚然。
“你也聽說了?”沈憐星扒了一口粥。
“多格總管向福晉通報時我正好在花廳里澆水。”朱詠嵐說。
“那三十個人雖是死囚本就該死,可同時不明原因的死去還是挺駭人的。”秋月接話。
“多格總管可有說查出死因了?”沈憐星擱下筷子問道。一聽這個消息,心裏不免低落,畢竟這事太奇怪了。
“頸子上留有很深的牙印,人死前被點了穴,奇怪的是現場乾淨得很,沒有一絲的血痕。”朱詠嵐驚恐的打了個冷栗的顫抖,一早多格總管說時,她幾乎要暈了過去。
“有牙印!?會不會是動物咬死的?”秋月猜測。
“哪有這麼神勇的動物,會點穴還會吸人血?”朱詠嵐不作如是想。
“唉……那些人真可憐,生前作惡多端,卻死得這麼駭人聽聞。”秋月收拾了桌上的碗筷,捧着托盤往門外走。
“你們也吃飽了嗎?”沈憐星問。
“我們和你一樣,吃不太下。”朱詠嵐托腮沉思。
“想什麼?”沈憐星站起身走向五斗櫃,拿起綉了一半的鴛鴦枕頭。
“那個殺人魔進刑部大牢都像人無人之境了,會不會連被這裏也不放過。”朱詠嵐杞人憂天道。“沒這麼可怕吧!”
“很難說耶,福晉也很擔心,府里上下全體一致人人自危!”
“如果是這樣,我們更是沒什麼好怕了,這種事防不勝防,銅牆鐵壁也擋不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沈憐星在經歷過最近的這些事後,漸漸悟透,如果世間事可以強求,可以隨心所欲,她也就不會這麼在意她想得到什麼,不想失去什麼。
攝政王多爾袞聚集了議政大臣思索對策。
“既然件作查不出真正的死因,不如把屍體一把火全燒了,免得引起更多的猜測和不安。”肅親王豪格道。
豪格乃太宗皇帝長子,雖未繼承大位,但被封為肅親王,說起話來也有他的份量。
豫王多鐸附議豪格的意見:“皇侄說的是,那些死囚犯終究要一死的,就是不被殺人魔殺死,一樣要死在國法之下的,一把火燒了一了百了。”
鄭親王濟爾哈朗也說:“火燒了倒也省事,免得那些家屬領了回去傳出什麼邪魔之說來,弄得人心惶惶,天下大亂就不好收拾了。”
幾個親王貝勒圍坐在此,當中最有權勢的攝政睿王多爾袞先是不作聲,讓大夥先發表意見。
“奕劻,你的看法呢?”多爾袞問。
奕劻沉吟半晌,清了清喉嚨后道:“我沒有意見。”
多爾袞點點頭,“各位可有什麼其他高見?”
大伙兒面面相覷。
“若無其他意見,就用豪格的辦法交代下去辦。”多爾袞作了結論。
他招來四對藍翎侍衛,將討論后的結論交辦下去。
隔日正午,一把大火,燒了三十位死囚的軀殼。
“其實我的心裏有些不安,一直毛毛的。”事後豪格同奕劻聊時說道。
“為了三十名死囚離奇死亡的事?”奕劻了解的說。
豪格點點頭,嘆了一口氣。“說也奇怪,那日我去刑部完全看不出會出事的模樣,一點徵兆也沒有。”
“有徵兆的話也就不會讓殺人魔有機可乘了。”
豪格喝了口長白山人蔘茶。“一下子死了這麼多人,而且死在刑部,真令人心裏沒法舒坦。”
“我想你是因為他們的死因實在可疑才沒法舒坦吧!而不是因為一下子死了這麼多人。在戰場上哪一回不是死上千百人,沒一次見你這麼不安的。”奕劻取笑他。
豪格笑了笑。“也是。咱們滿人馬上打天下,幾經陣仗才有今天,這之前不知死了多少人呢。”他頓了頓,“我確是為了他們無解的死因而不舒坦。”
“怕自己是下一個遭殃被害者?”奕劻大膽猜測。
豪格看他一眼,“你很聰明,難怪皇叔現在這麼器重你,你了解人性。”
奕劻嘴角勾起一抹笑,“這不難猜,你的恐懼是大部分人的恐懼。”
“你也會怕嗎?”豪格不相信。
奕劻挑了挑眉,並未正面回答:“你以為呢?”
“我發現自你大病痊癒后,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幾次在皇叔面前你所表現的大氣魄,讓人佩服。”
“所以你認為我不會害怕?”
“我和布揚兒都這麼認為。”
奕劻笑而不答。
“你可有什麼法子對付殺人魔?”豪格可不想早早向祖宗報到,能多享幾年富貴是幾年。
“沒什麼特別的法子,咱們並不知道殺人魔長什麼模樣,只能自求多福。”
“看來得到遠一點的地方躲起來,免得被殺人魔盯上。”豪格突發奇想。
“你想躲去哪?”
“熱河或江南,等風聲過了再回北京。”
奕劻笑着搖頭。“若殺人魔要置人於死地,哪裏會輕易罷休,非要上窮碧落下黃泉追上為止。”
豪格臉色大變,嚇得說不出話來。
“多做些善事,少造些孽,我想殺人魔會手下留情。”奕劻輕鬆的道。
豪格愈想愈不對,“不成!我得去找個薩滿來替我趨吉避凶。”
“這麼迷信!?”
“你忘了你的病也是薩滿治好的?他一定有辦法對付殺人魔。”
“你請那薩滿做法的錢,不如拿來修橋鋪路實際些。”奕劻勸他。
豪格哪聽得下去。“我得走了,再遲些全城的法師怕都要被人請光了。”
朱詠嵐唱着小調兒灑着滿園發了芽的油菜苗。
常毓延站在一旁看了一會,不知該如何啟齒叫她。
朱詠嵐抹了抹額上的汗,抬眼正好與他的對上,“你娘病好啦?”
“好了。”
“小敏沒跟你進府玩?”她放下捲起的袖子。
“府里是不能隨便讓人進來的。”他手裏拿了一包紙包着的東西。
“對喲!我差點忘了這裏規矩多如牛毛。她不能進府,我只好抽空出府找她玩!你不會反對小敏陪我上街閑逛吧?”朱詠嵐記起兩人有過節。
“小敏很喜歡你,常是詠嵐姐姐長、詠嵐姐姐短的。”
朱詠嵐得意一笑。“我很會哄小女孩,沒什麼大不了的。”她眼光瞥到他手上拿着的東西。“你手上拿着什麼?”她聞了聞,“好香。”
“烤甘薯。”他打開紙包。
朱詠嵐眼睛一亮,“我最喜歡吃烤甘薯了,你怎麼會知道的?”
“我問沈姑娘的。”他不好意思的問。
“你直接來問我就好了啊,幹嘛多此一舉?”她接過甘薯。
“我怕你嫌我多事。”
“不多事,不多事,我已經好久沒吃烤甘薯了,這王府禁忌這麼多,我哪敢隨便烤東西吃啊!而且難得有機會出府,也未必這麼巧可以遇上烤甘薯的。”她取出一個剝開咬了一大口。“好吃!你也來一個吧!”
常毓延搖搖頭,與她同坐在槐樹底下看她津津有味的吃着。
“為什麼不吃?怕放屁呀?”朱詠嵐笑問。
常毓延被她逗笑了。“你喜歡吃,就多吃些,我出府的機會多,想吃的時候可以再買。”
“好吧!那我就不客氣了。”她一會兒工夫就吃掉了一個,因為吃得太快還猛打一嗝。
“你慢慢吃,我給你去倒杯水。”
常歡落一會兒又回來,手捧着兩杯水,朱詠嵐一古腦兒喝光一杯。“謝謝!”
“我才要謝謝你呢!”他說。
“你已經謝過了,不用一直謝。”
“一聲謝謝是不夠的,應該還要好好謝你。”
朱詠崗進攻完第二個甘薯。“你這人真奇怪,待人凶時凶得很;待人客氣時,多禮得不得了。”
“你不喜歡我多禮嗎?”他獃獃的問。
“那樣很麻煩的,做人太過極端非常辛苦。”她又喝光了一杯水。“好飽哦!晚膳不用吃了。”
“我娘很喜歡你。”他微笑說。
她哦了一聲。
“小敏也很喜歡你。”
她又哦了一聲。
見她沒反應,這下他可笑不出來了。
她突然問:“你今天上街可有聽到什麼關於殺人魔的事?”
“外頭百姓知道的並不多,宮裏下過命令,要是誰多嘴說了出去,一律砍腦袋。”
“啊!這麼嚴重。死了三十個人,這事怎麼瞞?”
“那三十個人全是死囚,刑部通知家屬說提前行刑,順便火化了,誰敢有意見!腦袋要緊。”
朱詠嵐摸摸頸子,“是腦袋要緊。也就是說你沒聽到有人問起這件事?”
“禁止說出去也好,免得嚇着太多人。”
“不知道殺人魔什麼時候會再殺人?”
“放心好了,貝勒爺會保護我們的。”
朱詠嵐抖了下。“貝勒爺保護憐星和福晉都來不及了,哪管得了我們這群做下人的?”
“你很怕是嗎?”
“當然怕!血被吸干、慢慢的死去,很可怕的,想到就覺得頭皮發麻。”朱詠嵐又摸了摸頸子。
“如果你怕的話,我可以搬到你房門口打地鋪,保護你。”
這常毓延死心眼起來,對喜歡的女孩好得不得了,可惜朱詠嵐此刻並不明白他的心意。“這怎麼成!地上又硬又不舒服,外頭蚊蟲又多,你想謝我也不是這種謝法。而且秋月也和我睡一間房,要是她誤會了可不好。”
“誤會什麼?”
“誤會你對她有意思啊!除非你真的對她有意思。”她狐疑的看着他。
常毓延迴避她的詢問,站起身來,咕噥道:“不和你胡扯了,我要幹活去了。”說完就走了。
朱詠嵐沒趣的聳聳肩。“和你開玩笑的,不會就這麼生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