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好痛!為何心會那麼痛?
跟娘親說得那般義正詞嚴,為何奪門離去之時會心如刀割?這是她早已演練不下數百遍的說詞啊!十年來她的心腸不是硬如鐵石,怎麼還有知覺?“雪妍!”耿毅桓一直追在她背後。
“別管我!”朝着渡船頭的方向奔去,她打算立即搭船離開。也許遠離這個地方,她的心就不會這麼絞痛了。
“雪妍,”耿毅桓趕上前,一把拉住她,“你受傷了。”血跡已染紅整條袖子,令人怵目驚心。
“小傷。”她連看也不看。
他抬起她的臉與他對視,“讓我為你療傷。”不等她回答,他逕自扶她至路旁坐下,翻起她的衣袖為她止血,而後輕聲道:“你這麼不愛惜自己,我會心疼的。”
齊雪妍意外的發現,他那柔情款款的語調能鎮定她的心神,她的心似乎不再那麼痛了。
“我爹的死是我間接造成的。”她盯着他寬厚的胸膛喃喃道。“如果我不回去,也許他現在還好好的活着。”
“不是你的錯。”耿毅桓皺起眉。她仍在為算命仙的話耿耿於懷嗎?
“我是個不祥之人。”娘親舊話重提,讓她又記起那段不堪的回憶。倘若他知道她是個背負不祥之說的女子,還會愛她如昔嗎?
“不許這麼說自己!”他厲聲道:“我不許你這麼想!我和舞兒她們都不相信這些子虛烏有的迷信。你就是你,我愛的是你的人,不是外人加諸在你身上的評論。”
接着他放緩語氣,“一個人的命運是靠自己掌握,想要過怎樣的生活也是操之在己,不是他人的三言兩語可以左右,你明白嗎?”
齊雪妍從他眼中看到自始至終不改的心意,頓覺窩心。他真是一個奇特的人,即使她無情冷血,他也愛她;她一無是處,他仍然愛她。這樣的男人,為何會痴心於她呢?
“我原以為自己可以狠得下心。”清麗的容顏上有着難解的矛盾,“我是個懦夫。”她以為自己可以對親娘無情,可是即使她罪不可赦,她仍下不了手替爹報仇。
“不,你做得很好,如果齊老爺在世,也不會希望看到你殺人。”撫着她的發,耿毅桓用一貫的溫柔對她說。
“你把我徹底改變了。”她的眼眶不禁微微泛紅。
她原是一具冷酷無情的殺人傀儡,是他改變了她。
眾人視她如蛇蠍,惟獨他,以一顆真摯的心愛着她、關心她,無怨無悔。她不懂情愛,他就像良師般耐心萬分地教導,引領她去學習,一直等着她,等她解開心結,知道情為何物,能夠回應他的愛。爹爹若泉下有知,應該會樂意見到有這麼好的男人在她身旁照顧她吧!
“若你想哭,我的胸膛可以借你。”他體貼的建議,一臉寬慰的笑。他費了多少的心思才讓她改變,但他認為值得,寒冰不是不肯融化,而是在等待春天的降臨啊!
“不用。”她嘴上仍是固執得可以。
“你需要的。”耿毅桓不理會她的拒絕,逕自將她攬在胸前,手掌輕輕地拍着她的背,像哄嬰兒般。
雖然隔着衣物,溫熱的氣息仍圈住了她,一股突如其來的安全感令她卸下防備。這感覺就好像回到幼時,每當她哭鬧,爹爹總會將她抱在腿上,大掌輕拍着她的背誘哄。好久不曾有過這種感覺了,她心中忽地湧起一股酸澀。
矛盾的情感交織着,讓她鼻頭髮酸。一會兒,淚珠如斷了線的珍珠直落於他的衣裳,她終於抑制不住的哭出聲。
耿毅桓沒有說話,只是心疼的輕拍着她。
半晌后,哭聲漸歇。
“對不起。”眼淚將他的衣裳沾濕了一大片,齊雪妍不好意思地埋在他懷中咕噥,不願抬頭。
“適當的宣洩比把悲傷悶在心裏好。”
“嗯。”她悶哼了聲。
收拾起悲傷的心,她又想到,爹死了,齊府也沒了,她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不知該何去何從。
“我已經沒有家了……”她推開他,強迫自己不再眷戀他的懷抱,怕自己會習慣依賴他,他的懷抱再溫暖,她終究不能據為己有。
“你還有我。”不理會她的抗拒,耿毅桓再度擁她入懷。“我會一直纏着你,直到你煩了、厭了。”他笑着說,明白她心中的矛盾。
“你真傻!”熱淚又盈滿她眼眶。這個男人總可以把無血無淚的閻王逗得又哭又笑。
“只有你,我僅為你一人……”話尾結束於兩人緊貼的唇辦,他輕吻着她的朱唇,將滿滿的感情傾汪其中,溫柔如故。
她過去活得太辛苦了,獨自背負着眾人的指責,人言的壓迫讓她封閉了自己的心,她不相信人,也不去接近人,總是獨來獨往,他心疼這樣的她。未來,但願能為她撐起一片天,他要窮盡一生陪伴她,讓她不再孤獨。
“阿哥--”
忽然一道嘲諷的聲音從他們背後響起,破壞了短暫的寧靜。
身穿紅衣的蛇艷從林中竄出,麗顏上的恨意明顯針對齊雪妍而來,“你瞧,你把她當寶貝,人家卻不把你當一回事!”
“可惡!我祈冷光的女人,你也敢碰!”另一個人影奔出,快如閃電,攻向耿毅桓。
耿毅桓抱着齊雪妍一旋身,避開來人的攻擊。
“你是……”纏綿時遭人打斷,耿毅桓不禁皺起眉頭。
“你不配知道我是誰!”祈冷光口氣狂傲,又劈下一掌,打散纏抱的兩人。
“祈冷光,你可記得我曾說過,再見到你,你就非死不可?”齊雪妍微慍地問。
“你為何選擇他?”他一向自視甚高,天底下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這樣的結果傷了他高傲的自尊。
“不干你的事。”
“你竟敢奪我的女人!”祈冷光朝耿毅桓怒吼,手力化為一道勁風攻向他。
“我不是你的女人!”齊雪妍不悅地說,快步上前格開他。
趁此空隙,祈冷光握住她的手臂猛烈地搖晃,“你不該選擇他的,你該愛我,我要你愛我!”
她掙開他的鉗制,淡淡的說:“我不可能愛你,永遠也不可能。”
“既然如此,”他的眼中染滿悍戾,凶性大發,“我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接着連續不斷的狠厲招式朝齊雪妍攻去。
“雪妍,小心!”耿毅桓飛身擋在她身前,和祈冷光打起來,接下他射來的暗器。
蛇艷也加入戰局,和齊雪妍大打出手,但她的武功畢竟比不上殺手閻王,一番對峙后,她連連敗退,迫使祈冷光必須分心顧着她。
一個不注意,祈冷光被耿毅桓回敬的暗器所傷--是冰心箭,毒性發作最快的暗器,也是他親手研製,令他引以為傲的暗器。
如今自食其果,他的身子開始冷了起來。
“阿哥,你怎麼了?”蛇艷趕緊扶住他,擔憂地問。
祈冷光毫不留情地推開她,對耿毅桓冷笑,“我就算死,也要拖着你一起陪葬!”旋即,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舉起刀往自己的腹部播下,頓時鮮血迸射,耿毅桓躲避不及,被噴了滿身。
“阿哥!”蛇艷尖叫,撲向他,但他已氣絕身亡。
蛇艷怒氣攻心,眼神倏然變得狂亂,她朝齊雪妍撲去,齊雪妍一掌打開了她,她跌回祈冷光的身旁。
立於一旁的耿毅桓覺得滿身的鮮血異常熾熱,恍若有生命般,詭異地滲入體內,頭也開始昏眩。“這血……好像有毒……”
齊雪妍一驚,抓起蛇艷質問:“這是什麼毒!解藥呢!給我解藥!”
她止不住地狂笑,“沒有解藥!這是我阿哥新研發的毒,以他的身體親自餵養,他成功了,哈哈……”
耿毅桓站不住腳,跌坐在地。
齊雪妍奔了過去,“你怎麼樣了?撐着點。”她的眼因擔憂而盈滿了淚。
他不舍地安慰着她,“別擔心,我會沒事的。”說完,他虛弱地閉上眼。
“哈哈……阿哥死了,沒有人知道這毒怎麼解。齊雪妍,你終究得嘗到同我一樣失去愛人的心痛!”蛇艷冷笑,拾起祈冷光的刀,毫不猶豫的往自己身子刺下,“阿哥,蛇艷也要隨你去,你等我。”
一旁的齊雪妍並未阻止她,只是六神無主的抱着陷入昏迷的耿毅桓。
是她的不祥,害得所有愛她的人都離她而去嗎?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將耿毅桓帶回京城,齊雪妍馬上向楊舞柔求助。
她沒有人可以找,僅有那兩個生死與共的好姐妹,她知道她們會幫她的。
“舞兒姐姐,你一定要救他。”齊雪妍緊抓着楊舞柔的手乞求。
“怎麼會這樣?”展昊訝異的出聲詢問。
“他中了毒,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別著急,雪妍。”楊舞柔安撫着她,“你知道耿大哥中的是什麼毒嗎?”
“不知道,”她對毒一向沒有研究。“僅知道目前還未有解藥。”
“那麼,那個下毒的人呢?”
“死了。”
“這……”楊舞柔柳眉微皺。不清楚毒藥的特性和效力,就不知道耿大哥還剩多少時間可以救。她詢問丈夫,“昊,怎麼辦?”
“無緣已遠遊,否則可以請他幫忙。”好友們近日都不在京城,連鬼點子最多的辜仲衡也去了關外,一時之間也找不着人。
“那該怎麼辦?”齊雪妍慌了。
他答應要陪她一輩子的,他對她許下的承諾,難道都是一場空?老天爺為何要在她心中萌生一點希望時,又來摧毀它?如果他就這麼離開她,她會生不如死!
“別急,讓我想一想。”楊舞柔拍拍她的手,思索了下便道:“對了,有個人也許有辦法……”
“誰?”
“可是她……”楊舞柔面有難色。
“告訴我是誰?”
“喜婆。”
聽到這個名字,齊雪妍的臉色變得十分凝重。
“喜婆是何許人也?”展昊好奇地問。
“她是羅剎盟里的前輩,也是用毒高手,我們進羅剎盟時,她已很少過問江湖中事。”楊舞柔詳述道:“她生性偏激,不是個很好相處的人。據說是年輕時被男人拋棄,才讓她變得憤世嫉俗。她對年輕貌美的女子特別有妒心,也喜好刁難,雪妍曾與她起衝突,恐怕……”
齊雪妍毫不考慮道:“我去求她。”
醉仙境內一處青蔥茂盛的樹林中有一幢清雅的小木屋,那便是喜婆的住所。眾人抵達時,正見一個駝背的老太婆從屋內走出來。
“真是稀客。”白髮下一雙看盡世事的眼閃着精明。
“喜婆,別來無恙?您老人家的耳朵還是一樣聰靈。”楊舞柔拱手寒暄。
瞄了下楊舞柔身後的人以及轎中陷入昏迷的男子,她道:“無事不登三寶殿,有話直說吧。”
“喜婆真是爽快,晚輩也不拐彎抹角。晚輩有一事相求,還望喜婆幫忙,晚輩自當感激不盡。”
“要我解毒,是吧?”她淡然道。
不訝異她的回答,楊舞柔笑着說:“喜婆果然好眼力。”
“他與我非親非故,且非羅剎盟之人,我為何要救?”
齊雪妍低聲下氣的開口,“求您救救他。”
“喔,正主兒終於肯出聲了。”喜婆嘲諷道。
“求您救他……”不理會她的嘲諷,齊雪妍再次道。
“無利於我,我為何要救?”
“喜婆,莫非您無力醫治,才說這些推托之詞?”楊舞柔挑眉一笑。
“哼!舞姬,你還是一樣冰雪聰明,懂得對我用激將法。”
喜婆冷哼一聲走到轎旁,執起耿毅桓的手把脈,接着運功封住他身上數個重要穴道。
“他是中了一種奇毒,為制毒者以身餵養。此毒滲入人體的速度極快,中毒的人不到片刻便會陷入昏迷,若三天內無法得到解藥,皮膚就會漸漸潰爛,直至氣絕身亡。這毒僅在古書上記載過,並未有人研製成功,我喜婆活了這麼大把歲數,還是頭一回見到。這是何人下的毒?”
“是苗族人。”齊雪妍答道。
“喜婆,可有葯解?”楊舞柔急問。
“有,但十分費神。”喜婆收回手,道:“我已經封住他身上數個大穴,命暫時保住了。舞姬,你是否還對我喜婆的能耐心存懷疑?”
“晚輩不敢。”楊舞柔回道。
“好了,該證明的也已證明,你們請回吧。”她轉身欲回小木屋。
“我求求您,救救他!”齊雪妍“咚”的一聲跪下來,“只要您肯救他,我願意答應您任何條件。”
“嘖,這男人竟然讓一向高傲的閻王下跪,他對你很重要吧?是你的情人嗎?”喜婆問,“他可真是好本事,讓冷血閻王動了情,願意為他輕賤自己。”
“求您救救他。”齊雪妍只是重複着。
喜婆挑眉,刻薄的說:“天下人皆不是好東西,尤其男人。你為他付出那麼多,難道他會懂得回報?”
“我不求回報。”
“天下烏鴉一般黑,就算你為了他不顧性命,他也不會永遠地把心放在你身上。”
“他不同。”
“男人全都是一個樣!”喜婆怒罵,隨即面色一凜,“好,我救他,不過,我有個條件,救醒他之後,你要離開中原七年,不再見他,倘若七年後他仍將你放在心上,我便相信他真如你所說的那般值得。”轉身進屋前,她又撂下一句,“我就叫你瞧瞧何謂男人!”
“你瞧,現在像不像當日你救我的情形?”齊雪妍的素手撫上了耿毅桓的臉,“易地而處,我才體會到你當時的心急如焚,而我居然還假寐不醒讓你擔憂,這會兒,你是不是在回敬我當時的狠心?”
床上的他臉色日漸紅潤,雖然還未蘇醒,但明顯看得出已無大礙。
“這幾天我一直在想,如果沒有小時候的那段回憶,我必定會同你們一樣有愛人的能力,知道什麼是愛,什麼是被愛,也許你就不會受這麼多折磨了。”她用少有的柔聲細語輕輕地對床上的耿毅桓喃喃說。
拉起他的手撫着她的發,她又道:“你不是最愛摸我的發嗎?我將它留給你,讓它代替我陪伴你吧!”話畢,她抽出劍利落地一揮,削下如瀑布般的髮絲。
她將長發置於枕旁,而後傾身吻上他的唇,傾注滿滿的柔情向他道別。
門被推開,喜婆進入屋內催促,“你該走了。”
“好。”她拾起閻王劍,走出內室。
見到她僅及耳下的短髮,喜婆不動聲色地問:“他值得你這麼做?”
往內室瞧了最後一眼,齊雪妍露出一抹動人的笑。
“我永不後悔。”
尾聲
九年後
“師傅!師傅!”小孩們雖然對眼前的情形習以為常,仍努力想喚回師傅的注意力。
“啊?”原本渙散的瞳眸終於在小孩們的呼喚下拉回焦距。“糟,我又發起呆了嗎?”
“是啊,師傅。”他們齊聲回答。
今早師傅就領着他們到湖邊賞景,可是一到這裏,師傅便直望着湖水發獃,連要向他們解說湖的起源這檔事都忘得一乾二淨。
“那麼大伙兒先自行活動吧。”
小孩們高興地一鬨而散。
看到此景,她不自覺地微笑起來,稍稍融化了臉上的冰霜。她想找塊石頭坐下休息,移動腳步時才發現眼前還站着一個小男童直勾勾地盯着她。
“怎麼不跟大家一起去玩?”齊雪妍笑問。
“我有問題想問師傅。”
“說吧。”
“師傅是神仙嗎?”
“神仙?怎麼這麼問?”她又被童言童語逗笑了。
“鄰村的大牛說,師傅的發永遠都不會變長,只有精怪才會使法術讓自己這樣。但師傅這麼好,怎麼可能會是精怪?所以我說應當是神仙才對。”
“師傅既不是精怪,也非神仙。”她搖搖頭。
“那師傅的發為何都長不長呢?”小男童一臉疑惑。
“因為師傅有隱疾。”
“隱疾?”小男童傷心的道:“師傅好可憐,等我長大以後,要去學醫替師傅治病。”
“小斗子,你真是個好孩子。”
等小男童離開后,齊雪妍挑了一塊大石坐下。
前年初,喜婆四處遊山玩水時順道來看她,並帶來京城的消息。
“皇上下旨賜婚,欲將鄭大人的長女許配給耿中尉,現在整個京城正熱鬧滾滾等着看中尉府辦喜事哩!已經七年了,他早就忘了你,你還是死心吧!”這些話言猶在耳,光陰荏苒,又過了兩年,歲月真是不饒人啊!男子本該儘早成家立業,尤其他又是受人敬重的朝中重臣,不可能抗旨,現在他應該已有子嗣了吧。到頭來,她還是一個人……
不過,她不後悔為他所做的一切,知道他活着,過得很好,她就心滿意足了。
齊雪妍仰起頭一笑,覺得釋然。原來這就是愛,活了二十多個年頭,終於懂得什麼叫愛,她也算不枉此生。
“在下可否向姑娘探聽一個人?”
她的背一僵,驚訝自己沒注意到有人接近,更訝異這聲音聽起來耳熟得很,似乎是……
“請問姑娘,你可曾見過我那逃家的妻子?”
齊雪妍奔然轉過頭,對上那雙令她魂牽夢縈的鷹眼。他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裏?是夢嗎?
見她沒答話,他逕自繼續道:“你又再次逃離我,且這次居然有九年之久。”
耿毅桓滿是心疼地盯視着她那頭及耳的短髮,緊握住拳,忍住想撫摸的衝動。“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
“你……”她艱澀地出聲,“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我來尋回逃妻,難道不成?”他挑眉問。
“你該好好照顧家中的妻兒才是。”她以為自己已經看開,但一見到他之後才發現,原來她只是在欺騙自己。愛情是自私的,想要獨佔他、擁有他的念頭令她不禁心痛起來。他真的不該來的,至少沒見到他時,她可以假裝不再需要他的愛。
“沒想到這麼偏遠的地方,消息還能如此靈通。”
即使心中存有一絲希望,但在他沒否認之後也已宣告破滅。“你不該來的。”齊雪妍起身欲走,卻被他一把抓住。
她微皺眉頭,“放開我。”
“我們之間還有筆舊帳,沒算清楚之前,我絕不放你走。”
“什麼帳?”齊雪妍不高興地問。
“九年前,你沒有經過我允許私自削下長發,存心讓我心疼;一年多以前,我為了你婉拒皇上賜婚,至今仍是可憐的孤家寡人一個;還有一年多前我為了能早些辭官尋你,必須拚命工作還皇上人情債。這筆帳又臭又長,讓我付出這麼多代價,你說,我該不該來討回原本屬於我的東西?”
“你一定是在騙我……”她低聲呢喃,還處於震驚之中。
“我想你,無時無刻。”耿毅桓一改玩笑態度,正經地說。“只有你才能當我的妻。”他的命是她救回來的,在清醒后,經展昊和舞兒轉述她為他所做的犧牲,他當下便決定,未來他要盡一切所能照顧她、陪伴她。
聞言,齊雪妍的淚撲簌簌地落下。
“你呢?你想我嗎?”他問得小心,眼中已泛起一層水光。
九年的相思是那麼沉重,幾乎壓得他喘不過氣。屢次尋不到她的行蹤,他是感到有些挫敗,但未曾想過要放棄。他知道,只有他能卸下她的心防,所以更加肯定要尋獲她的決心,否則她必定孤獨終生。
“我……我想回家。”她怯怯的開口。
耿毅桓咧嘴一笑,張開了臂膀,“我永遠都在這裏等着你。”
一顆懸盪已久的心終於放下,她毫不猶豫的投入那滿是愛意的溫暖懷抱。所有的不安、孤獨、寂寞全將隨風而逝,她明白,他會為她撐起一片天空,她終於可以;因家了。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