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洛陽地脈花最宜

牡丹尤為天下奇

小樓一夜聽春雨,蘇慕卉清晨醒來,推開窗子,一陣微濕的春風拂進屋內。轉角處有對路過的小夫妻低低細語。他無心偷聽,那聲音自己傳過來,是「問郎花好奴顏好?郎道不如花窈窕。」的調笑。

蘇慕卉輕笑了下,聽着巷子裏叫賣杏花的聲音。書童楚雲推門進來,給他換上新開的杏花。香氣淡至若有若無,卻有股清新的草木味道。蘇慕卉洗過了臉,楚雲道:「大師父和林公子李公子都走了,說不用告訴少爺。」

蘇慕卉點了點頭。

楚雲看他臉色全無什麼失望之色,問道:「少爺不是很想念他們,為何只聚了三天不多留些日子。」

蘇慕卉道:「多留幾日又能如何,當走還是要走。」

楚雲道:「少爺,你這兩年變得厲害。」想起一事道:「老爺和夫人去洛陽探望大少爺,問少爺要不要同去。」

蘇慕卉苦笑道:「我怕侍奉膝下,反礙了二老的眼目。」

楚雲道:「少爺,那天我聽小月說,老爺在書房裏摔了東西大罵,說你修道修成了妖,連父母都不認,只當沒養過你。我知道少爺斷不是這樣的人,可老爺年紀大了,少爺也該陪陪他。我也不知道這話該怎麼說,少爺心裏好好想想吧。」

蘇慕卉笑道:「瞧你這羅羅嗦嗦的一堆話。洛陽牡丹天下奇,我早已想去,又可看看大哥。」

楚雲聽他的這意思,雀躍道:「我這就去告訴老爺。」

蘇慕卉輕撣了撣衣擺。將那杏花重新擺了擺。磨了些墨,提筆寫了一封信。卻不裝在信封里,手下幾轉,將那信箋疊成紙鶴模樣,拿另一隻筆蘸了些硃砂,在鶴翅上畫了道咒。那鶴在他手中拍了拍翅膀,自窗口飛了出去。

蘇起誠的大兒子蘇慕雲年紀輕輕便做到了洛陽知州,美中不足是當年中的只是個榜眼。小兒子蘇慕卉四歲便有神童之譽,十二歲那年便連中解元,會元。人人都道這小蘇少爺定是錦繡鋪的前程了。蘇起城也一心期盼這個小兒子連中三元,光耀蘇家門楣。未料蘇慕卉十三歲那年生了一場大病,拖了半年看着便不行了。府中來了兩位道人,說小少爺有修仙之緣,收了做徒弟。在府後另修了一住住所給他居住。直到少爺十六歲,才又出來與父母相見。病已是好了,卻再無功名之念。蘇起誠起初還能容忍,卻越想越是不甘。這四年來父子間幾成水火。

如今帶着蘇慕卉去探望長子,正是盼這小兒子看了他大哥的威儀后,也學着為家門增光,為國家效力。只是怕訓的他生了厭煩,越發聽不進去。這一路上倒也很少去教訓他。轉水路夜晚靠岸休息時,有妙齡女子舟前賣唱。相貌生得平平,露出來的一截手腕欺霜賽雪。蘇慕卉俯身聽了一曲,笑道:「姑娘這曲唱得好。」竟自袖中拿了一錠銀子給那姑娘。蘇起誠早命人看着這小兒子的一舉一動,得知此事好一陣惱火。夫人勸了半晌,說畢竟是少年人,你我都老了。到了洛陽讓他哥哥嚴加管教。

這一日到了洛陽郊區,蘇慕雲派來迎接的車隊已等候多時。行至中途,有一座大園子,一眼望不到盡頭。雕樑畫棟仍可見當年的繁華。門外卻是芳草萋萋,看起來已荒廢很久了。蘇慕卉聞到一陣馥郁的香氣,說不出的沁人心脾。敲了下窗子,道:「停下,我要去看看。」

那轎夫道:「少爺,可不敢停在這。這裏有些不幹凈。若非白天,連人都不敢過的。」

蘇慕卉道:「哦,這樣的香氣難道不是絕代名花所有。」

那轎夫道:「回少爺的話,這裏本是洛陽最着名的牡丹園,兩年前園主進京途中染病亡故。不知怎麼的,夜裏竟傳出些古怪聲音,嚇的裏面的人都逃散了。再沒有人敢來。當年裏面養着姚黃,魏紫,二喬,園主曾說是天下最有靈氣的花。尤其那株魏紫,一花千瓣,若非園主之友,就是遞了拜帖,等上三年也見不了一面。」這牡丹是洛陽的驕傲,一個轎夫談起來也如數家珍,末了嘆了口氣,專心抬他的轎子。

蘇慕卉仔細分辨那風中的氣息,笑道:「的確很有靈性。」

中午到了蘇慕雲的府第,蘇慕雲親迎了父母兄弟進門。府內庭台樓閣,極盡堂皇,許多名品牡丹正在吐露芬芳。蘇慕雲禮數周全的盡為子之道。蘇起誠老懷大慰,一頓飯不知誇了大兒子多少句,才吃完休息去了。把蘇慕卉留下給他哥哥管教。蘇慕雲待父親走了,笑道:「怎麼又惹爹生氣。」

蘇慕卉道:「爹要我去考狀元,實在強人所難。」

蘇慕雲道:「我弟弟考個狀元又有何難。」

蘇慕卉苦笑道:「我實在不願汲汲功名。」怕蘇慕雲再說,忙道:「大哥,你園子裏種的牡丹真是國色天香。」

蘇慕雲道:「你自小不出家門,不如我帶你去看看。」

蘇慕卉隨他出去,道:「我方才聽人說洛陽有牡丹名品魏紫,一花千瓣,不知是何等風姿。」

蘇慕雲嘆了口氣道:「並非株株都是一花千瓣,那千瓣牡丹在郊外的一座園子裏,已是看不得的了。」指着園中一株淡紫色的重瓣牡丹道:「這便是魏紫,有七八百瓣的,就已是世間罕有之物了。」

蘇慕卉道:「難怪詩人要問『何人不愛牡丹花』,這洛陽的牡丹比別處,多一股靈秀。」蘇慕雲指點他看了洛陽紅、姚黃、豆綠、羞月、玉蘭飄香。蘇慕卉道:「大哥,郊外那座園子我經過時,並未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裏面。若有絕世佳品,無人照料,豈不是白白糟蹋。」

蘇慕雲道;「當真?」

蘇慕卉道:「我師從蕭真道長,這樣小事尚不至弄錯。」

蘇慕天道:「我也請過法師去看,個個嚇了出來,說萬萬去不得。」

蘇慕卉道:「那些都是欺世盜名之徒,大哥怎麼能信。」伸出手來,雪白的掌間竟開出一朵牡丹,花瓣舒展。又緩緩隱去。

蘇慕雲見弟弟有這樣本領,大喜道:「小弟若能將拿株魏紫移出來,大哥什麼都答應你。」

蘇慕卉道:「大哥只要讓爹別日日迫我考取功名就好。」

***

蘇起誠住了半月與夫人返回老家。蘇慕天遊說老父親自督促弟弟求學上進。蘇起誠教訓了一番,看小兒子竟一句未還口。覺大兒子實在有本事,放心的留他在洛陽。與夫人走了。

蘇慕卉次日便搬去了那座廢園,除了書童楚雲,再無人敢踏進一步。下人們把行李物品放在園外,便走的一乾二淨。蘇慕卉默念一聲,行李自行飛到房間內。楚雲給他把房間打掃了,換了成套的新被褥,床帳,窗紗,又開窗放了屋內的塵土氣。蘇慕卉已在園內看得呆了。滿院的芬芳並未因缺乏照料衰頹。那株讓世人念念不忘的魏紫傲立在碧草之間,重重花瓣搖曳。幽香瀰漫,令人如飲醇釀。蘇慕卉走過去,覺春風朝陽也要被這花奪了神采。

楚雲收拾完出來叫他:「少爺,少爺。」看蘇慕卉回頭,嘆息道:「少爺為什麼不在大少爺那裏住,偏要一個人住在這荒園子裏,連個說話的朋友都沒有。」

蘇慕卉笑道:「滿園蘅蕪俱是我的良朋,而這一株……」

蘇慕卉輕撫那葉片的滑膩,柔聲道:「是我的妻。」

楚雲知道勸也是白勸,搖頭走了。

蘇慕卉覺指下的花枝似乎瑟縮了下。又撫了撫那花瓣。笑着回屋去了。

蘇慕卉坐在桌前,細細打量。桌椅床榻,竟均是紫檀所制,可見曾經的富貴繁華。花紋細緻典雅,床柱上雕着牡丹爭艷,花瓣尤為精巧,與真花也差不了幾分。不知當年下了多少工夫在裏面,這昔日的主人的確是個愛花之人。蘇慕卉鋪了紙,將那株魏紫勾勒出來,放在一邊晾好。等到晚飯時分,兀自對花出神。楚雲道:「少爺,我出去取飯菜,大少爺來了,正在園外等你。」

蘇慕卉點了點頭。出去時,蘇慕雲在轎上歇着,下人隨從總計有二三十人。蘇慕卉苦笑下喊了聲大哥。蘇慕雲道:「如何,那花可還好,幾時能遷出。」

蘇慕卉道:「我今日才算明白什麼是天資國色。只是那株牡丹根系繁茂,若是驟然遷出,只怕不易成活。」

蘇慕雲道:「我已想到此節。」揮手讓下人呈幾本冊子。接道:「這都是當今養牡丹的名家所作,小弟可仔細看看。」望了那園子一眼,聲音壓低了道:「這紳園荒蕪已久,難道沒有招惹些什麼……」

蘇慕卉道:「有。」蘇慕雲臉色發白,蘇慕卉道:「不過無妨。我縱然不敵,身上尚有師父贈的靈符,絕不會有事。天色已晚,大哥還是快回去吧。」

蘇慕雲又囑咐了兩句,才吩咐回府。一眾人聽他下令,飛也似的回去了。

蘇慕卉笑了兩聲。緩步踱進園內,輕撫石徑兩旁的群芳。楚雲跟着他這些年,見的奇事比別人口裏傳的還多,哪裏會把什麼再放在眼裏。服侍他吃了飯,安穩的去睡了。

蘇慕卉算了算時辰,也先睡了一會。等到夜裏,悄悄起來將窗子推開一道縫隙,月華灑在那株魏紫層層的花瓣間。漸漸竟有若實體。朦朧的月光會聚成一柱籠罩下來,已看不清裏面的牡丹。蘇慕卉念了道視真咒,看見月光變幻不定中,漸漸幻化出一個巨大的花盤,花瓣徐徐展開。裏面蜷縮着一個小小的孩子。他白天經過時,已覺這裏的靈氣頗不尋常,此刻見這牡丹果真已修鍊成人形。一顆心幾乎歡喜的跳出來。千朵花瓣圍着那小人兒,抱着雙膝坐在花盤裏。一分分的長大,才過了一刻,花中的孩子已長得大了。蘇慕卉看那垂着的長發,白皙剔透的肌膚,纖細的手指,玲瓏小巧的腳踝。雖還未見真面目,定是絕色美人無疑。

花瓣舒展約一個時辰,倏地合在一起。蘇慕卉大失所望,正要關窗,發現那魏紫邊上立着一個人,向著月亮背對自己。一身淺紫色的衣袍,在月光中招展。蘇慕卉知這是吸取日月之精華。回到床上去躺好。心道世人可笑復可憐,什麼鬼怪,想必是被這花妖故意嚇跑的。正要笑出聲來。門窗一陣亂響,他裝作沉睡不醒。那門窗聲音越來越大,他心裏強壓笑意,還打了幾聲鼾聲。室內忽然亮了起來,一隻冰冷的手扼在他的喉嚨上。蘇慕卉察覺這花妖的氣息清靈至極,絕不會傷人性命。也不理會。那手用的力氣漸漸大了,他再不醒也未免不對頭。咳嗽了一聲,笑着睜開眼睛。哪有什麼天資國色,面前這張臉上淌着紫色的汁液,五官被糊住了一大半,若是膽量小些的人只怕會立刻嚇死過去。

蘇慕卉抱怨道:「鬧什麼。」坐起來把那花妖一把扯到懷裏,伸袖子給花妖擦了臉上那些紫色汁液。花妖被他嚇得愣了,任他去弄。蘇慕卉看着露出來的秋水明眸,漆黑中有着隱約墨綠的長眉,挺直精緻的鼻子,摟緊了這花妖。笑道:「白天我說的話你定是聽見了,這麼急着來找我。」說完這句話已感覺懷內的人有些不對,又伸手摸了摸。哭笑不得道:「你是男的。」花妖掙扎了一下,蘇慕卉手指疾畫,定住了他。解開他的衣服,雪白的肌膚上兩粒柔粉色的小小乳尖,蘇慕卉不死心又伸手去他褲子裏摸索,終於嘆了口氣。

花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快放開我。」聲音玲瓏玉震,動聽之極。

蘇慕卉解了那道定身符,問道:「魏紫,你怎麼是個男的?」

魏紫奇道:「我為什麼要是女的。誰准你住在這裏,滾出去。」

蘇慕卉道:「嘖嘖,好大的脾氣。男的我也喜歡,我今兒白天的話,你可聽見了。我要住在這裏陪陪你。」

魏紫道:「窮酸。」知道眼前這人不好惹,站起來道:「你願意住就住,看你住得了多久。」

蘇慕卉扯住他道:「魏紫,你自己可有多寂寞。」硬捉住了這花妖在懷裏,撫摩那微涼的手指。柔聲道:「你修成人形多久了,我可以助你。」

魏紫道:「兩年,你怎樣助我?」

蘇慕卉道:「我助你成為真正的人,我們再一同修仙。」

魏紫想了一想道:「你住在這裏,不準再有人來。」

蘇慕卉計謀得逞,心想兩歲不過是個嬰兒罷了,肚子裏一陣好笑。嘴上道:「只有我的書童楚雲,再沒有其他人了。」

魏紫道:「別把我的真身移出園去。」

蘇慕卉道:「不會,當然不會。」拉着魏紫的手並坐在床上,問道:「你會變化么。」魏紫搖了搖頭。蘇慕卉道:「我想也是,要不怎麼會弄這些花汁來嚇人。」

魏紫惱道:「你又有什麼了不起,變化一下我看看。」

蘇慕卉道:「我也不會,你為什麼修成了男身。」

魏紫道:「我自己也不知道。從前主人說,世間的好女子只能任人採摘,他喜歡的一位姑娘便被別人強娶了去。女子不如男子逍遙自在。我自能化為人形那天便是如此了。」

蘇慕卉已是明白了,拉着魏紫躺下,給他蓋了被子。魏紫道:「我不在這裏住。」

蘇慕卉哄騙道:「你想成仙,需先做人。」

魏紫道:「我不想成仙,我想求你件事。」

蘇慕卉道:「什麼事?」

魏紫道:「幫我尋一個人。」

蘇慕卉道:「什麼人,什麼名字,多大年紀?」

魏紫懊惱道:「我也不知道。」

蘇慕卉給他撩起好奇心,問道:「那你找他做什麼。」

魏紫道:「我只知道他娶了我主人喜歡的女子,又把那女子送給了京城裏的大官。我主人傷心嘔血,帶病去了京城,再也沒有回來過。」

蘇慕卉道:「聽起來倒也不是毫無希望,我幫你找便是。」

摟着魏紫的腰身躺下,呼吸間全是那清凈的幽香。魏紫眨了眨眼睛,把身體蜷縮起來。蘇慕卉道:「不是這樣,你合上眼睛,什麼都不要想。」伸手去把他的手腳拉開,讓他和自己一樣平躺。魏紫翻來覆去好久,終於睡著了。

***

第二天一早,蘇慕卉睜開眼睛,魏紫正趴在他身上,緊閉着眼睛,蹭到他的唇邊吻住他吸吮。蘇慕卉輕笑了下,知他為自己體內修鍊的真元吸引。度了一口元氣給他。又在魏紫口中吸納往返。運行一周天後,魏紫便進入胎息。蘇慕卉坐起身來,才把衣服穿好。

楚雲已推門進來了。看見帳子裏隱約多了一個人,也不多問。他給蘇慕卉做書童以來,一天見的怪事比別人一生還多,早已見怪不怪。侍侯蘇慕卉梳洗了,將食盒提上來道:「少爺來了朋友,我一會去多收拾幾間屋子出來。還好大少爺送的飯菜多。」

蘇慕卉道:「不用收拾了,他與我一同住。飯菜也在這吃。」

楚雲道:「那多收拾幾間出來也好,白白空着可惜。」才說完這句話,望着床的方向,嘴張得幾乎塞得進去饅頭。蘇慕卉也好奇回頭去看。魏紫凌空盤膝坐在床帳間,身周籠在一層光里,看不分明。一頭青絲傾泄下去,無風飄拂。楚雲道:「少爺,你這個朋友……你這個朋友……」

蘇慕卉道:「修行而已,你見過多少次了,有什麼好看的。」

楚雲咽了下口水道:「少爺修鍊我見過很多次,少爺的朋友我還是第一次見。」才說到這裏,一隻紙鶴自窗外飛來,落在蘇慕卉手上,蘇慕卉接過展開,對楚雲道:「看夠便出去吧。中午與晚上不用再送飯來。」

楚雲答應着去了。臨關門時又看了魏紫幾眼。

蘇慕卉坐在椅子上看着魏紫。過了小半個時辰,魏紫張口吐出一道白氣,睜開了眼睛,看見自己在半空中。啊了一聲,直摔下來跌到床上。蘇慕卉忙去把他扶起來,魏紫的手臂撞在床欄上已碰得青了,哇的哭了出來。蘇慕卉快手拿了行李里的傷葯給他塗上包好,柔聲道:「乖,別哭,男人是不隨便哭的。」魏紫根本沒有理他,蘇慕卉也只有把他的哭聲當成歌來聽。這一比倒覺得比別人唱歌還要動聽的多。可看他眼淚一滴滴流下來,實在有些可憐。抱住他揉了好一陣,魏紫才收了聲音。

蘇慕卉道:「你會吐納真氣么?」

魏紫搖了搖頭。

蘇慕卉道:「你會鍊氣么?」

魏紫又搖了搖頭。

蘇慕卉道:「你把內丹吐出來給我看看。」

魏紫露出一個詢問的表情。

蘇慕卉道:「圓的,你用來吸日月精華的。」

魏紫瞭然,微微張開口,一道氣自他口中吐出,裹着約有龍眼大小的內丹。

蘇慕卉接過來道:「你若沒遇到我,只怕還要自己在這裏幾十年,才能徹底修化成人。」伸開手掌,讓那內丹重新升起。

魏紫把內丹吞了回去。蘇慕卉道:「以後千萬不要當著別人的面把內丹吐出來。」

魏紫奇道:「那你為什麼要我給你看看?」

蘇慕卉道:「我與別人怎麼同。別人若搶了你的內丹去服了,你便會化為虛無。」怕魏紫不明白,解釋道:「和園子裏其他花一樣,而且被拔了根。」

魏紫道:「你為什麼不直接說死了,羅嗦。」

蘇慕卉苦笑一聲,給他把衣服穿上。

魏紫道:「哪用這樣麻煩。」伸手欲指自己的衣服。

蘇慕卉道:「你要做人,需先學人的生活,不能用法力做這些事。」

魏紫道:「我幾時可以憑藉自己出這園子。」

蘇慕卉道:「你要移動真身,至少也要修成地仙。」

魏紫道:「你是什麼仙?」

蘇慕卉道:「我修得金丹,是人仙,離地仙尚遠的很。」

魏紫失望的很。

蘇慕卉道:「你與我也略有不同。我當初最費工夫的胎息與吐納,於你卻是自然不過,也許會快很多。若你實在想出去,我帶你出去就是了。」哄魏紫吃了些飯。

魏紫還是第一次吃東西,喝了幾口粥便飽了。

蘇慕卉拿絲巾給他擦了嘴邊飯粒。親泡了壺茶,兩個人喝了。蘇慕卉道:「修仙法門眾多,以煉神最為上乘。按煉精化氣、鍊氣化神、煉神還虛、練虛合道,循序漸進,終至煉神至境。」

魏紫道:「你修鍊的就是這種么,怎麼才可以令我不能動?」

蘇慕卉道:「那是符咒,我會慢慢傳你。」

魏紫點了點頭,笑道:「從前來這園子的人,沒有一個像你這樣好。煉精化氣是怎樣的。」

蘇慕卉道:「晚上再說,我先教你些吐納之法。」傳了魏紫幾個口訣與手訣。又給他講了內觀之法。讓他自己去查看體內元氣流轉。

魏紫入門極快,到了下午,已可自如的在室內飛升。

等到月亮出來,魏紫出去吸取月華。蘇慕卉看他將內丹吐出旋轉,足有一個時辰才收了回來,也覺有趣的很。

魏紫看他始終坐着,奇道:「你怎麼只坐着?」

蘇慕卉道:「我不用這樣方法。日月之華雖有益處。修鍊時限制多,又易為人所乘。萬物自身便是無盡寶庫。煉神終至破碎虛空,都可假自身而求得。」

魏紫道:「知道了,你說要教我。」

蘇慕卉終於等到了這個時候,拉着他進屋去了。滿面嚴肅道:「你知道什麼是精么?」

魏紫搖了搖頭。

蘇慕卉抱住了他,在他耳邊親了下,道:「你做花有多少歲?」

魏紫道:「自我知道這世上事那年到現在有五十多年。」

蘇慕卉點了點頭,把床帳放下。脫了魏紫的衣服。

魏紫奇道:「你為什麼又脫我衣服?」

蘇慕卉低聲道:「我教你什麼是精。」

拉被蓋住了魏紫,將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脫了下去。伸指去捻揉魏紫的乳尖,那小小的突起很快硬了起來。

魏紫輕輕吸氣,扭動着想躲開他的手指。

蘇慕卉道:「別動。」一手牢牢的按住他,繼續在他胸前撫弄。

魏紫道:「好熱。」

蘇慕卉壓住了他,去撫摩他的腿。輕輕颳了兩下魏紫的分身,魏紫打了個激靈,伸手抱住他。蘇慕卉逗弄了一會。去撫摩魏紫腿間的小x,摩挲小x周圍細緻的肌膚。魏紫連連戰慄,申吟了一聲。蘇慕卉看他皮膚已泛起一層粉色,手上用力,探了一指進去。魏紫渾身一僵,抓緊了他,已疼得哭了出來。這一哭便沒完沒了,任蘇慕卉怎麼哄也不肯停。

蘇慕卉坐起來,把他抱在懷裏輕拍,魏紫哭得累了,才哽咽着重新躺下。蘇慕卉滿腹的道理講不出來。把魏紫的頭髮拉到枕頭外面,直想咬這花妖一口。又怕他再哭一場,自己可是承受不起。干咬了咬牙也躺下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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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色豈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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