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凌晨四點,白筱澄全身濕淋淋、慘白着一張臉回到公寓,手劇烈顫抖着,數度無法握住鑰匙。鑰匙第二次由鎖孔滑落地面,她蹲下身子撿起,手臂下緊緊夾着的牛皮紙袋裏滑出了二十萬元現金。這些錢被海水泡得快爛了,若有選擇,她寧可不要這些錢。
“該死!”她詛咒一聲,身體軟趴趴地跌坐在地,無力站起。
她發誓再也不幹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了。雖然她剛表現得很勇敢,而且被王至誠和“天剎盟”的弟兄們稱作英雄。
一回憶起剛剛經歷過的事,她抖得更厲害了。
稍早,她緊張地到與王至誠相約的地點,那是一個隱密的海邊,可是難不倒方向感極強的她。
站在海風呼嘯的堤岸,她隨同其他三名“天剎盟”的弟兄一起聆聽由王至誠主導的毒品交易計劃。
這次的任務是大麻交易,金額非常龐大,所以由“天剎盟”老大身邊的紅人王至誠親自帶領出馬。
以王至誠在“天剎盟”的地位,他本可不必出席這種場面,但他不放心小程,雖然小程身手敏捷,不輸“天剎盟”的好手,可是萬一有什麼差錯,新手往往會被老鳥犧牲。
十分鐘后,來了一艘快艇。白筱澄隨其他人動作敏捷地跳上船,他們得乘坐快艇到外海一艘大船上進行交易。她冷得骨頭都打顫,不時被在場的人取笑,幸好他們沒發覺她是因為緊張而發抖。
她一生清清白白,從沒做過歹事,第一次做壞事,便是毒品交易。
習慣就好了。她需要經驗,有一就有二,熟能生巧嘛!若這一次她成功了,下次才有機會再干。她如是想。
在經過半個小時的船程,快艇才停了下來。又約莫過了十分鐘,有一艘大船接近。同時收到大船打燈的暗號。
“走了!”王至誠下令。
他們一行五人上了大船,進入一問充斥着魚腥味的房內進行交易。就在雙方核對完鈔票和毒品的數量后,對方的老犬向手下暗示,十餘名手下同時掏出手槍瞄準他們。
白筱澄機警地看見對方老大詭譎的賊笑,立即反應。早他們一步掏槍,對準對方老大的太陽穴。
“叫你的手下放下槍!”她兇狠地大吼。
“小夥子,你有種。”對方的老大反應遲鈍,過許久才相信自己已被威脅。他怒瞪自己的手下,“你們還不快放下槍!”
對方的手下只好乖乖地放下槍。
當任務完成,安全回到快艇時,不僅把大麻拿到手,連帶過去準備付給對方的錢也原封不動帶回來。
“幹得好,小程。”王至誠露出讚賞的神色。
其他同行的三名夥伴也卸除警備的嚴肅面容,朝她友好地綻開笑容。
“小意思。”白筱澄強笑,兩眼直瞪着黑色皮箱裏的大麻。為了那些大麻她險些命喪黃泉。
她把兩隻劇烈顫抖的手插進口袋,一個口袋裏放的是手槍,另一個口袋則是子彈。事實上,剛才她的手槍根本沒有裝上子彈。
她那時簡直嚇壞了!生平第一次,令她怕得想哭。
原以為噩夢就此結束,誰知還遇到警察埋伏,迫得他們只好跳船逃逸。她不曉得其他人的下場如何,總之她是撿回一條小命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拾級而上。
“他媽的!”麥文一把揪住她的衣領拉她起來,不由分說地賞她一巴掌。
又是他。“你憑什麼打我?”熱辣辣的痛楚至少溫暖了她的臉,憤怒使她回復生氣。
他依然揪着她的衣領,猛力把她釘在牆上,狂暴的氣息吐在她臉上,“一巴掌算便宜你了,你竟敢給我跑去混幫派!”
“還不都是被你逼的!”她比他更生氣,她會有今天,都是他害的。“我家裏有一個體弱的母親,還有七個弟妹要養,你卻把我開除!”
“你可以回來求我呀。”他真會被她嚇掉半條命。
“求你?!”她恍然大悟。“原來這是你要的。”
“是。”
“你做到了嗎?”這是她今晚唯一得意的事。
“一半。”
咦,麥文怎麼比她還落寞的樣子?“我沒求過你。”
“你應該的,在我派人到賭場把我給你的錢贏回來時。”非但沒達成回的,反而差點害死了她。他這輩子,除了被她女扮男裝欺騙一年外,還不曾這麼窩囊。
“你真卑鄙!”難怪她的手氣這麼背。
“沒有你的欺騙來得傷人。”他指控。
“你受傷了嗎?你受傷害的只是你的自尊。”她為他狠毒的手段而傷心,“你明知我不是故意欺騙你的!可是你報復的不光是我,還有我的家人!”
“我只是忽略了你的白痴頭腦。”這一次,他要徹底斷了她白痴的念頭。“我警告你,我已經通知藍繹,要他封鎖所有的賭場生意和黑道交易,你沒有機會再拿自已的生命開玩笑。”
她輕攏眉,“聽起來好像你在關心我。”
“你好歹也跟了我一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基於這一點,我應該照顧你。”方才一接到藍繹打來的電話,他便瘋狂地趕來。
“哼!在你對我所做的一切殘害后?”
“殘害?!”他輕柔地說,“我哪次不是要教訓你時被你溜掉的。”
她笑了。粲然的笑聲在寂靜中回蕩。“那是我的看家本領,倘若我真是弱不禁風的大家閨秀,早被你揍死了。”
“我從不打女人。”他的手撫上她的臉頰,無奈地搖頭說。“但你真的該打。”
“我自己也很後悔呀!你這個富家公子怎麼曉得黑社會有多可怕,簡直像不要命似地瘋狂,上一分鐘還談得好好的,下一分鐘全都舉起槍來……”下意識里,她真把麥文當作最親近的人,滔滔不絕地說出駭人的經過。“如果我早知道黑社會這麼恐怖,我不會拿我只有……”她突然頓住。幾個月後,她將再也見不到麥文了。
“只有什麼?”他仔細看着她,這才發覺她冷得直打哆嗦。“我的天,你不是去交易毒品嗎?不要告訴我,你還穿着衣服下水游泳。”
“差不多了。”她被他抱起,“我們被警察發現,只好跳下海。”
“真委屈你了。”他諷刺道。接過鑰匙打開門,直接把她抱進浴室。“站好。”
她的肚子隱隱作痛,只好坐在馬桶蓋上,看他忙着放水。麥文把她當弟弟呵護時,就像個體貼的大哥哥;把她當女人時,用最溫柔的狂情帶她進入感官世界;把她當仇人時,壞得像流氓。她成天跟在他身邊,看多了他對付商業上敵人的兇狠,而她卻明知故犯,欺騙了他。
他雖沒把她撕成兩半,但對她的手段也夠絕情的了。對他,該設防,還是去愛?
可她阻擋不了他的侵略,他也不是可以用愛擄獲的男人。他太剛強,容不得她的欺瞞。他們擁有過的激情,只是他追逐女人的遊戲之一吧。
唉!不該愛他的。她已經夠可憐的了,怎能在死前還要為他心碎?但她的心已給了他,不去愛他談何容易?“
“好了。”浴缸放滿了水,他準備幫她脫衣服。
她抓住衣襟,“我自己來。”
看着她笨拙地打開一顆小鈕扣,他嫌礙事地拍開她的手,“現在不是害羞的時候,等你脫好衣服不得肺炎才怪。”
“我沒有害羞。”她任由他幫她把衣服褪下。“只是不想欠你太多,你也沒必要對我這麼好。”他蹲下扶起她的腳,褪下褲子之後,他才抬頭看她,她真的一點也沒害羞的模樣。“再淫蕩的女人被男人剝得精光的時候,也會臉紅的。”
“我相信她們是裝出來給你看的。”在他的手暖昧地放在她的底褲上時,她臉紅了。
“你也是裝的?”他得意地微笑。“也是淫蕩的女人嗎?”
“我才不是!”她討厭他拿她和別的女人比較,這種滋味真不好受。
他太了解她的情緒,拍拍她的屁股。“你得學會別吃醋,愛上我是吃不完的。”
“怎麼我想什麼你都猜得出來?”
“不用我猜,看就知道了。”他褪去她最後的衣物,溫柔地把她放進水裏。
他雙眸凝視着她,她有如水仙子般美麗動人。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令他犧牲至此。
“真的嗎?”他真的這麼神?
“有些女人會作怪,但你不會。”為了逃避她的誘人嬌軀,他擠了點洗髮精,輕柔地幫她洗頭。
“我可以自己來。”她是真害羞,還是因為氤氳氣氛營造出來的?
他不語地為她洗完頭髮,用毛巾包住髮絲后,他站起來把香皂放在她手上。“拿去吧,再做下去,我恐怕無法控制我自己。”
她偷觀了他一眼,希望他不要控制自己。
長而美麗的眼睫雖只閃了一下,卻逃不過他銳利的眼。“只有你想要的東西,我不再給你。”
“那你來幹嘛?”她迷惘於他時而的浸柔,時而的無情。
“為了避免你再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我決定重新僱用你。”
她咧出貝齒,眼裏閃着勝利的光芒。“你剛才還說不給我我想要的東西,現在又說要僱用我。”
他認栽了,怪不得別人,但他絕不屈服於她。“一月給你十萬。”
她揚眉。
“不夠?”想起她體弱的老母和七個弟妹,他再添加,“二十萬。”
她大笑,“哈!二十萬也,我怎能不得意。”
“別得意太早。”他恨不得伸手替她合上嘴巴。“你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說你會把我情殺,我還比較相信,她諷刺地微笑,勝利地宣佈,”我已經得到我想要的東西了。“
“還沒有。”他盯着她的臉
“你倒說說看,我還想要什麼?”她舒服地享受水溫。
“愛、我。”
她臉色轉為蒼白。她的確在乎這兩項,只是他不知道,她在乎他的愛更勝於生命。她之前預想的果真沒錯,愛他只會換來心碎。
“嗯哼,怎麼你的臉色這麼蒼白?”
“你這麼輕賤我的愛,小心哪一天我突然從這個世界消失,到時想愛我就太遲了。”她看着他的背影說。
“那麼我會看好你。”他大笑地走出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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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姐,請下車。”麥文殷勤地繞過車頭為白筱澄打開車門。
一雙着高跟鞋的修長美腿優雅地跨出車外,繼而出現的是張美麗清秀的臉蛋,一陣風吹來,如絲的長發半掩住她粉嫩的紅顏。女郎不在意地撥弄長發,柳月眉微蹙,露出不悅的神色。
“麥文,你真的認為我有必要戴這頂可笑的假髮,和穿這身走路都有困難的窄裙嗎?”她轉個圈子,讓他看清楚她的樣子。
白筱澄徹底被麥文改了模樣,任誰也無法把這個美麗的妙齡女郎和率性的司機小程聯想在一起。
“對,你不是很愛玩嗎?我就讓你玩個夠。”麥文的心情和白筱澄正好相反。“從今天起,當你是我的助理秘書時,就是這副長發飄逸的淑女形象;當你是司機時,就給我乖點。”
“當你的情婦時呢?”拋擺出個挑逗男人的妖艷姿勢。
他靠在車上的身體先是僵了僵,才別過頭掩住嘴偷笑。
這讓她注意到自己成為路人的焦點,不好意思地用手摸摸鼻子站好。
這可愛的女人,不僅擁有了女人的嬌柔、性感,還有男孩爽朗、明快的迷人特質。“在你丟夠臉前,快進進去吧!”
他抓住她的手臂,拉着她大步往大樓內走。
“真不好意思,對不對?”她為自己的糗態很能放得開,差點大笑。
“你的確需要培養點氣質。”他把她帶人貴賓專用電梯。“不過暫時你這樣就可以了。穿上我幫你挑的衣服,頑劣的瘦皮猴也變成美人了。”
她微笑地看着鏡中的自己。白色的高雅襯衫,黑色高腰長窄裙,她看起來像高級女主管。不過,她的嘴可饒不了人。“野狼穿上西裝,也騙得過成群無知、柔順的小綿羊。”
“你不是小綿羊。”他撫着她如絲的長發。“你必須儘快把頭髮留得像這麼長。”
她眼中閃過一絲憂傷,有時間嗎?
“而且每天必須遵照我的意思穿衣服。”美麗的女人稍微打扮一下,便很賞心悅目。
“不錯啊。”她扯回頭髮。“既然你不再當我的情人。我就穿着你買的衣服去勾引你公司里的高級主管。”
他皺眉,她這個樣子真的勾得住任何男人。不行!“那麼,我會讓你二十四小時跟在我身邊。”
她也皺眉了,“你已經將我剝削得差不多了,我得當你精明幹練的助理秘書和全台北市最優秀的司機。”
“你忘了,你領了我二十萬元的薪水。”
“對你是有點不公平。”她不屑拿人手短。“你想怎樣?”
“司機五萬,秘書五萬。”他精明地微笑。“歐巴桑五萬。”
“歐巴桑?”
他點頭。“我需要人幫我洗衣、燒飯、打掃家裏。你搬來我家住,做全職傭人。”
住他家?
很划得來。“可以,很公平。還有五萬呢?”
他的大手隔着衣料愛撫她的胸脯。“我找不到床伴時,你可以充當。”
她僵直身子,不敢亂動。“你說過不會讓我有這個機會。”
“有時我會剋制不了你的吸引力。”他毫不隱瞞地說。
“當你有這麼多床伴把我比下去的時候?”她帶着取笑的意味。
他忍不住吻她的耳後,“你是獨特的的。”
看見鏡中的自己逐漸屈服於他的挑逗下,她慌張地大喊:“住手!”
他放開她,唇還摩擎她敏感的耳垂,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你在怕什麼?怕我會在這裏和你做愛?”
“你沒有什麼不敢的。”她無法理清自己雜亂的思緒,只能軟弱地任他逗弄。
“但你太高估你自己的魅方了。”,他放開她,轉過身背對她。
她閉上眼睛,身體仍因他方才的撫摸而顫抖。“往後會是這樣嗎?挑逗,然後放開我?”
“對。”他轉過頭,無情地說,“只要我高興。”
電梯門開了,他粗暴地把她塞給JOJO.
“JOJO,新來的助理秘書。”說完,不看她一眼便進入自己的辦公室。
JOJO銳利的眼盯着白筱澄,“小姐,你叫什麼名字?”
她自麥文的背影拉回視線,迎上JOJO的目光時,她以為JOJO看穿她的身份了。不過,不太可能。“白筱澄。”她把昨天麥文幫她打的履歷表交給她。
“你和麥董是什麼關係?”JOJO凌厲地問。
“他是我的老闆。”她給JOJO一個笑容。
麥文存心刁難她,才把她丟給JOJO.JOJO在公司是出了名的兇悍,高級主管都得讓她三分面子。
她多可憐,被欺壓在公司里勢力最強大的兩人手中,若非她不是曾待在麥文身邊一年,就算她有九條命也不夠被他整。
司機小程和秘書JOJO堪稱麥文身邊兩大紅人,小程的滑頭和JOJO的精明是全公司員工羨慕的焦點。
但司機小程現在倒了,她還得仰賴JOJO,前途堪憂啊。不過第一天工作下來,倒還順利,畢竟她平日過招的對象是麥文,相較之下,JOJO好應付多了。
麥文一直工作到八點,白筱澄也很認真地學習JOJO教她的電腦。
“這麼認真?”麥文把公事包扔在她桌上。
“麥文!你嚇了我一大跳。”她以一張天真的笑臉迎向他。“當然要認真,領你五萬元的薪水,多不好意思。
他走到她身邊,傾身看她的電腦螢幕。“嗯哼,練習打字,真高貴的秘書。”
白筱澄的臉微紅,做了二十年秘書的JOJO,恐怕也沒有五萬元哩。“JOJO說這個很重要,叫我多練習。我會努力的。”
“我相信你。”他習慣地打她的頭。“走吧,回家了。”
昨天麥文已經把她的東西全搬進他的公寓。
“等一下,我換個衣服。”她拿起一包衣服。麥文規定她開車時要着司機“小程‘的服裝。
他伸出一隻手拉住欲衝出去的她。“不用這麼麻煩了,我開車。”
“不好吧!我會有誆你太多的感覺。”她攏攏長發,擦擦後頸的汗水。
“是嗎?”他摟着她的肩走出去。“你回家還要煮飯給我吃、洗我的衣服、整理我的房子。”
瞧他說得好滿足的樣子,令她開心。這種感覺好像夫妻喔。“沒問題。雖然我沒做過家事,不過會努力學習的。”
麥文不甚在意她的話,心想:女人都會做家事的,只是好壞而已,面他要求又不高。
九點,麥文洗好澡,兩份晚報也都看完了,他第四度走進廚房催促白筱澄。
“今天中午我趕到‘福元建設’開會,只吃了一個冷冰冰的三明治,都快餓死了。我從回來的途中就一直想吃塊現做的牛排,當你把牛排煎成木板我沒說話,現在只要你炒個蛋炒飯,你到底弄好了沒?”
“好了。”她紅着臉,把一盤蛋炒飯端到餐桌上。
他負責拿湯匙,走至位置上坐下,把一支湯匙遞給她,這才發現她的面前是空的。
“你不吃?”他問,湯匙停在半空中,沒再進一步動作。
她面有難色地搖頭,“我肚子不太舒服,吃不下,你吃吧。”
“那我就不客氣嘍。”他舀起蛋炒飯,快快樂樂地塞進嘴巴里。
“好不好……”
她話都還沒問完,麥文就把嘴巴里的飯全嘔出來,見他的臉色不對,她跳起來,拔腿就衝出餐廳。
“白筱澄!你給我站住!”麥文大吼,動作比她更快,三兩步便揪住她。
“殺人啊!”她狂亂地扳開掐住她脖子的手,他的鐵爪卻怎麼也不願鬆手。
“難怪你不吃!說什麼肚子痛!狗屎!你根本就是存心陷害我!”他氣憤不已。
她好不容易掙開他的魔掌,撫着脖子猛咳。“我說過我不會做家事,我已經儘力了!”她無辜地喊冤。
“家事,炒個蛋炒飯叫家事!炒個蛋炒飯你也能炒成黃蠟!”他離開她數步,停在餐廳的另一端。若不如此,他怕自已真會把她宰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一萬個對不起。”她的脖子還是很痛,但也聰明地、小心地與他保持距離。“請你相信我,我不是那種小人。既然拿了你的薪水,我一定會努力做好傭人的工作。”
他太了解白筱澄了。正因了解她不是愛耍小個性、鬧彆扭的女人,所以他只能隱忍着,踏着憤怒的步伐,抓起外套走出家門。
“你要出去嗎?”白筱澄沒有拿外套便匆匆地追出去。她已經做不好傭人的工作,現在不能連司機的工作都怠慢了。“我來開車。”
她把車開出停車場,又再度道歉。“對不起,我一定努力學會做飯,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面對這樣無辜、禮貌、真心的美少女,誰能拒絕。麥文放柔了面容和語調,“你最好說到做到。”
“我會的。”她猛點頭,並恭恭敬敬地詢問,“老闆,請問你上哪兒?”
“民生東路。”麥文指示她。
他去民生東路做什麼?
麥文春風滿面地繼續道:“我要到咪咪家過夜。”
“咪咪?”白筱澄倏地看向他,眼裏有着受傷之色。
“咪咪是我的新歡。而我明天要到美美家過夜。”他一臉暖昧的笑容迎視她。
“是嗎?”拋眨眨眼,收回視線。
存心讓她難堪似的,他一直告訴她有關咪咪、美美的種種。
“聽起來,她們似乎是好女孩。”她強顏歡笑道。
“沒錯。她們美艷、性感、溫柔、‘誠實’。”
握住方向盤的手僵直,她咬着下唇,掙扎着該不該要求他不要去。
車子平穩地在他要求的地點停下,白筱澄脫口而出,“不要去。”
彷彿就等她這句話般,麥文立刻用言語攻擊她,“乖乖,你巴不得想代替咪咪,是不是?”
“是。”說出這個字讓她感到難堪,但若她不這麼說,縱容他擁有別的女人,她就不叫白筱澄。
“我真是受寵若驚呀。”麥文狂笑着下車,回頭殘忍地說:“千萬別因為我而輕賤自己。”
她整顆頭探出車窗,大喊:“你也是。千萬別因為太想要我而輕就別的女人,小心得愛滋!”
風中傳來麥文的笑聲。這個白筱澄,若非她這麼可愛又美麗動人,他必定當場宰了她。
麥文走進大樓內,搭電梯到了頂樓,他按下門鈴,許久都沒人來開門。
“藍繹在搞什麼鬼?還不出來開門。”他低咒。
門鈴響了數十聲后,藍繹才大叫:“來了,咪咪來開門嘍。”
“美美也在這兒。”賀麒坐在大廳沙發上,探出頭來調侃麥文。
“既然你們都在,怎麼現在才開門?”麥文進門后抱怨。
“我們在比賽一場電玩。”藍繹笑咪咪地說。
“‘流氓仕紳’的友誼真令人感動啊,為了微不足道的遊戲,把我摒棄在門外。”麥文氣道。
“麥文,我發覺你愈來愈小氣。”賀麒穿上外套走向他們。“要不就是你把對筱澄的氣出到我們身上了。”
“少羅唆,筱澄的事不用你們管。”‘麥文不悅地雙手環胸。
“可憐的筱澄,想想今晚,她會多難過呀。”藍繹替白筱澄喊冤。
“去喝酒吧。”賀麒提議。“為了送麥文步上紅地毯,我們兩個可是犧牲掉女人陪伴的夜晚喔。”
“是啊,這種犧牲可大了。”藍繹率先走出去。
“麥文,你何不幹脆多買些公寓昵?”賀麒調侃。
麥文對他們的嘲諷一概不理,腦海里只想着筱澄現在在家裏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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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澄回到家后,心中滿是苦澀。
麥文竟殘忍地當著她的面去找別的女人!
唉!她也太沒用了,連炒個飯都不會。那個咪咪一定什麼都會吧。俗話說,要抓住一個男人首先要抓住他的胃。看來她得努力學會烹飪才行。
她舀了匙自己炒的蛋炒飯吃吃看,結果反應和麥文一樣,全嘔了出來。難怪麥文會氣得衝出去。
她先把被她弄得一團亂的廚房清理乾淨,樂觀的心想:明天一定要去買本食譜研究研究,或向JOJO討教。
接着,她把麥文今早穿過的西裝丟進洗衣機內,才開始整理客廳雜亂擺放的報章雜誌。拖完地后,才疲倦地蜷縮在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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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仕紳”玩樂到第二天清晨才罷休。藍繹和賀麒先送麥文回家。
賀麒開玩笑地道:“美美今天晚上再恭候大爺的臨幸。拜。”
藍繹大笑地下車,有力的手腕勾住麥文的脖子,給他來個火辣辣的吻別。
麥文也配合著藍繹,這是他們三人在紐約養成的壞習慣之一。尤其是藍繹,什麼壞念頭都做得出來。
三人之中比較正經的賀麒帶笑地直搖頭,“你們兩個,這裏不是紐約,一個不小心給記者撞見了。准上頭條新聞。”
兩個大男人放開彼此,藍繹頹廢地大笑,“管這麼多幹嘛,人生不請自來的風雨何其多,我不在乎多這一筆。”
麥文瀟洒地給賀麒一個飛吻,“告訴你,與吻藍繹的滋味相比較,我寧願吃下筱澄炒的蛋炒飯。”
“真不知好歹,我本來想用吻來安慰你的。”藍繹朝麥文的背影大叫。上了車后,他不正經地靠近賀麒。“想不想嘗嘗看啊?”
“小心我打爛你一嘴漂亮的牙齒。”賀麒警告地說完,便把車開走。
麥文心情輕鬆地搭電梯上樓,臉上絲毫沒有玩樂了一整晚的疲憊。
他打開家門,在玄關處脫下鞋子,一腳踏進客廳時,卻滑了一大跤。
“發生什麼事了?”白筱澄從睡夢中驚醒。
“白筱澄!”
她緊揪着睡衣領口,不敢走下沙發。她張着無辜的雙眸,囁嚅地說:“我今天凌晨四點才拖完地、上完蠟的,還沒幹所以……”很滑。最後兩個字在麥文如狂火般的怒瞪下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