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麥文今天早上不用上班,白筱澄便舒服地睡到中午才起床。下午一點,她才開車到他的住所接他。當她再度面對這棟豪華公寓時,她半是懷恨、半是懷念起麥文無與倫比的做愛技巧。
她在車中等了一個小時,麥文才出現。
他把手中的網球拍丟到車後座,交代:“小程,到飛揚俱樂部,我跟藍繹和賀麒的在那裏見面。”
“是。老闆。”
麥文一上車,白筱澄感覺車中立刻升起一股無形的情色誘惑。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深陷了,唉!怎麼會這樣呢?
她偷偷觀察他,不禁佩服地想:麥文是超人嗎?這些日子以來,他白天工作,夜晚尋人,卻依然容光煥發,真是厲害!
反觀她白天開車,夜入賭場,已嚴重危害到身體的健康,好幾次就在車子裏昏睡。
她想起大海叔的警告,幸好麥文還不知道她的身份。她已沒有當初的瀟洒心態,大不了放棄這份高薪的工作,但她只剩下一年的時間可以存錢,她得把握時間才行。所以,不管多辛苦,她絕不放棄任何賺錢的機會。
一路上,麥文沒有說諾,只是皺着眉頭。白筱澄也跟他同樣的表情。
當他們到達飛揚俱樂部,和藍繹、賀麒會合時,神采飛揚的藍繹饒富興味地問:“怎麼你們主僕倆竟一個樣子。”
賀麒的笑容很溫和,但眼中也閃着促狹之意,“瞧瞧我們的大情聖麥文,為了一個不知名的女人神魂顛倒。”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願意陪他到賭場閑晃,就是想搶先目睹那名神秘女郎的風采嘛。”藍繹拍一下白筱澄的頭。“倒是這個小跟屁蟲,怎麼也跟主人一樣沒精神。”
麥文瀟洒地笑了笑,“對,小程就像跟屁蟲。但可財把我跟這個娘娘腔的小跟屁蟲相比較,我沒那麼倒霉。”
天!三個無聊男子。白筱澄冷哼一聲,頭一撇,不想理會他們,跨着大步伐逕自往網球場走去。
“麥文,小程幹嘛發脾氣?”他們三人一起走在白筱澄身後,藍繹故意大聲地說。逗可愛的小程一向是他們三個的最愛。
“小程最近變得怪彆扭的。”賀麒也發覺。
“不是最近,是一直就這樣子。你們難道沒發現嗎?”麥文邪惡地說,“我看他八成是欲求不滿,不然就是思春期到了。”
“他沒有女朋友嗎?”藍繹問。
“辦公室里倒追他的人很多,可是他一個也看不上眼。”麥文回答。
“只有小女生才會喜歡娘娘腔的男孩。”賀麒將手放在嘴邊圈着,大聲說給遠在前頭的白筱澄聽。
白筱澄把網球拍扔在網球場休息區的桌上,不悅自己成為他們的話題。“是那些女娃兒自作多情,關我屁事。”
“不愧跟了麥文一年,小程得了他的真傳,對女人既有吸引力,冷淡又挑剔。”藍繹笑道。
“我一年拒絕的女孩子,也沒有你們三個人一分鐘之內拒絕的女人多。”她心情不佳,所以才不智地向“流氓仕紳”挑釁。
藍繹故作驚訝狀,“我們的小程愈來愈大膽了。”
“對不起。”白筱澄識相地立刻道歉,她還不想找死。
賀麒拿出網球拍,說:“只要你能贏過我們,我們就原諒你。”
“好。”白筱澄拿起網球拍揮了揮,滿意手中的握感。這支昂貴的名牌網球拍是麥文送她的。
“賭十萬元,敢不敢?”賀麒曉得小程嗜財如命,故意激道。
白筱澄考慮。
“小程,跟他賭。”麥文對她有信心,大力地拍她的肩膀。“我押你贏,輸了我幫你付錢;贏了五五分帳。”
“有意思。”藍繹也加入。“增加一倍,二十萬,我賭賀麒贏。”
“二十萬,一言為定。”賀麒抬眉看麥文。
“小意思,二十萬。”麥文咧嘴,大方地應允。
“我當裁判。”藍繹坐上裁判椅。
“我不會讓你難堪的,老闆。”白筱澄全身散發出罕見的肅意,握着網球拍,自信地走進球場。
賀麒微笑地對麥文說:“小程的勇氣不輸給我們任何一個呢。”
“他就這點可取。”麥文微笑地望着勇氣可嘉的小程。“我不在意輸錢,但你也不能太大意。賀麒,若輸給娘娘腔的小程,可沒有面子喔。”
“我從沒輸過的。”賀麒跑向準備位置。
球場上的兩人都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賀麒為名,白筱澄為利,兩人你來我往,互不相讓。
他們激烈的比賽也吸引其他人在旁觀賞。一場激烈的龍爭虎鬥,最後決勝負的一盤,白筱澄獲得勝利。所有人都鼓掌為勝利者喝采。
“小程,太棒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贏。”麥文上前拍她的頭,接着藍繹和賀麒也如法炮製。
“賀先生,請你住手,我快被你捶得變白痴了。”白筱澄不滿道。“你是不是不服輸,乘機報復?”
“我輸得心服口服。”賀麒撫她的頭,把她的短髮弄得更亂。“你這小子,真不是蓋的。”
白筱澄捶他的肩,“給你們一點教訓,看你們以後還敢不敢笑話我。”
藍繹取笑她,“但你的臉實在是太秀氣,長不出一根鬍子,女人怎麼會看上你?”
“我也有同感。”賀麒抓到機會報復。
“喂,你們別輸不起。”麥文第一次幫小程說話。
“這是事實嘛。”藍繹和賀麒同聲笑道。
“算了。'‘看了他們的比賽,麥文也想活動筋骨。”藍繹,我們也來比一盤。“
“沒問題。”藍繹轉向賀麒。“你當裁判還是讓小程來。”
“我來。”賀麒應道。
太好賺了!賺了一筆的白筱澄心滿意足地回到休息區,大刺刺地坐在椅子上大口灌着冰啤酒。她的姿勢就女人而言,非常不雅觀,但她現在是男人的身份,稱得上相當率性。混在男人堆里一年,她的動作舉止難免會變得男性化些。晚上恢復女兒身時,她還真不習慣哩。
網球場邊圍着許多女人,她們全是台北市富有人家的千金。這家私人俱樂部入會費一年要七位數字,是專為有錢人設計的休閑場所。而球場上的三人,則是黃金單身漢中每個女人搶着要的肥金豬。
白筱澄的視線落在英俊非凡的“流氓仕紳”身上,她不得不承認,他們三人都具有致命的魅力。
麥文,是“流氓仕紳”中最和善的一個,因為他尖銳的一面全隱藏在燦爛的笑容下。他總是精明地事先部署好一切,等敵人往他設計好的陷阱里跳,所以幾乎所有人都被他的笑容欺騙,只有她最清楚他隱藏在迷人眼中如獅的剛猛。不過她也是經過兩個星期前的教訓才確定。
藍繹,他總是流露出一种放縱的狂情。身為紐約黑幫老大藍橫的二兒子,他是顯得有些放浪形骸、自由不羈,任誰都不會把他和殺人不眨眼的黑幫聯想在一起。
賀麒,他是美國國會參議員賀朝州的獨子,卻完全沒有名門貴戶的紈絝流氣,只有冷漠、鋼鐵般的冰冷。當他的新娘,得提防哪天被他冰冷的目光凍死,被他肅殺的冷眼嚇死。
剛開始接觸他們時,她就是這麼覺得的,而且他們三人是很奇怪的組合,因為藍繹是黑幫老大之子,而賀麒卻是警界高階主管,兩人的身份背景完全不同,竟會成為好友,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他們三人都是一副冷眼看世的態度,但是對朋友就不同了,耍起寶來,會熱情得讓人受不了。
賀麒曾說過,在求學時代,麥文是他們三個人之中脾氣最火爆的一個。若是在以前,她不相信,但兩周前,她真的感受到了。那不光是火爆,更近乎殘酷,雖然不是冷血的強暴,但他對她所做的已讓她感到害怕。
白筱澄邊喝着啤酒,邊默默想着的同時,看見他們三人朝她走來。
“第一次看到麥文真正在乎一個女人。”藍繹搭着賀麒的肩說道。
賀麒幸災樂禍道:“我們才三十歲,他想不開要結婚,我很樂意推他一把,並包一個大紅包給他。”
“還會加上我的大禮,不過得先找到她。”藍繹皺了皺俊挺的鼻子。“麥文,你的方法一定哪裏出了問題。台北就這麼大,卻花了整整兩個禮拜還找不到一個小女子。”
“對。”賀麒同意道。“麥文,決定一下,看是利用藍繹的勢力,還是我在警界的力量找她。”
“我寧可親自逮到她,然後狠狠地揍她的屁股一頓。”麥文憤力揮動網球拍,然後輕嘆口氣,“我看就藍繹好了,賭場是他的地盤,會快些。”
白筱澄一聽清楚他們聊的話題,滿口還沒吞下的啤酒霎時噴出來。
藍繹和賀麒反應快速地跳開,正側着臉對藍繹講話的麥文就沒那麼好運了,被噴得滿臉都是。
“小程!”麥文氣得朝她衝過去,揮下去的拳撲了個空。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白筱澄機伶地跳開。
“真的!”
“算了吧,麥文,小程沒那個膽。”藍繹阻止麥文。
“對呀。”被噴到的不是賀麒,所以他很悠哉地坐了下來。
麥文坐在白筱澄原來的位置。
而白筱澄可不想錯過他們的任何一句話,所以趕緊從隔壁桌搬一張椅子過來。
她坐定時,賀麒已說了,“若你的女人知道我們三個,為找她而大費周章,她不得意死才怪。”
白筱澄轉過椅子,背對着他們,假裝不感興趣地喝着啤酒。事實上,她的確是得意地在心中大笑,笑得差點連酒都吞不進喉嚨。
藍繹懷疑地看着小程不時抖動肩膀的背影。“但她的死期就要到了。這回,除非她有通天的本領,否則插翅難飛。”
賀麒仰頭笑着,但他一雙清明的眸子一直瞥着怪異的小程。
白筱澄轉過身,發現藍繹、賀麒兩人以怪異的眼神盯着她。她感覺自己的束胸沒掉,假裝褲檔的突出物也很安全地在原位,這才放心地問:“你們兩個干一直看着我?”
“沒有。”藍繹和賀麒異口同聲地拉着危險的長音。
她聳聳肩轉回身,仍不知死活地繼續得意着,一點都沒警覺到從藍繹和賀麒身上傳出的危險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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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白筱澄開着車,她旁邊坐的是繃著一張臭臉的麥文,緊抿的唇隱含着冷酷的殺機,像針對她而來似的。一年來,他的怒火從沒掃向過她,但現在的他,可不光是單純的憤怒而已。
車後座則是滿臉興味盯着她的藍繹和賀麒,與麥文等三人時而交換怪異的神色,真教她心驚膽戰。
終於把他們一一送回去后,她回家戴上假髮,換上她一百零一件的性感禮服。
到達位於淡水的賭場時,白筱澄突然想到藍繹和賀麒今晚怪異的表情。不過她一進了賭場,立刻被衝天的賭氣熏得忘了所有雜務。
“流氓仕紳”三人坐在賭場二樓貴賓室隔壁的監控室里,三對眸子無法置信地瞪着螢幕上各種不同角度的“小程”。
藍繹吹了一聲口哨,“天!她真美!男孩裝扮時俊俏得像張國榮,回復女孩身時比林青霞還美。”
“簡直令人無法相信是同一個人。”賀麒目不轉睛地看着監視器螢幕。“還有一副美國小姐也嫉妒的曼妙身材。”
“難怪她可以瞞我們這麼久。”藍繹笑道。
“我在研究她怎麼掩飾她的身材,而我們竟都沒發覺。”賀麒也笑着。
他們兩個很輕鬆地閑聊,對白筱澄的欺騙並沒有太大的不滿,因為輪不到他們生氣。她是麥文的。
“她是麥文的司機,得問麥文嘍。”藍繹故意刺激麥文。
“我才沒那個膽在這個時候跟他閑聊。”賀麒笑道。被一個美麗的小女人騙得團團轉,而且還是整整一年的時間,麥文的面子要往哪擺?
藍繹同情地看着麥文,“我開始同情這個全新、美麗的小程了。”
“要真同情的話,你就不會把小程的真實身份抖出來了。”賀麒輕鬆道。這一切都是藍繹以一個下午的高效率查出來並安排的。“你也知道,沒有人敢跟‘流氓仕紳’作對,我們的小程若落在麥文手中不知會死得多難看。”
“別把我們說得那麼絕情嘛。”藍繹露出看好戲的笑容。“或者事情會有意想不到的發展,譬如,小程會讓麥文愛死她。”
“但願如此。”賀麒再次對着螢幕苦笑。
死都不可能!麥文僵硬的面容下,有一顆強硬的心。
喝了口酒,藍繹盯着螢幕叫道:“太不可思議了,我們竟然都被騙了,原來她那麼美!在小程面前,我們簡直是個瞎子。”
“我就不曾完全相信她是男人。”賀麒道。
“誰曾?”藍繹搖頭。
我曾,而且一直。麥文苦澀地心想。
“她真有本事。”賀麒冷笑道。
“太有本事了。”藍繹笑着回想,“你還記得嗎?她第一次跟我們比試身手,就擊敗了我們三個。”
“柔道、空手道、網球,都是她拿手的,也都不輸我們,正因為如此,我們才不得不承認,她是個‘男人’。”賀麒冷漠的笑容被佩服的微笑取代。
“不能怪我們。我們認識的女人沒有上萬也有上千,有誰有她的本事?”藍繹笑直。
“她到底怎麼辦到的?”賀麒露出不解的表情。
“她老爸生前是個武術師父。”麥文嘲諷地說。
“敢在老虎嘴上拔毛,她真勇敢。”藍繹喃喃。
“的確。”賀麒倒了一杯烈酒給麥文。“這兩周她一直跟在我們身邊,看我們出糗地四處尋找她,等我們各自回家后,她再溜回我們已去過的其中一家賭場,因為她知道我們絕對不會在同一天內到同一家賭場搜尋兩次。”
“真聰明,不是嗎?”麥文嘲諷地朝螢幕里的白筱澄舉杯致敬,然後一口飲盡辛辣的酒液,想像着那口吞下的是她。
賀麒點頭,“讓我們足足找了兩周。”
“有了。”藍繹突然按下其中一台監視器的暫停畫面。“看她出老千的本領,簡直是神不知鬼不覺,難怪我們跟她玩牌時,老是抓不到她的尾巴。這麼高明的手法,簡直可媲美職業賭徒。”
賀麒站起身來,“藍繹,走吧!這裏已經沒有我們的事了。”
“麥文,今天下午我把這個場子買了下來。現在這兒的老闆是我的一個手下,叫他陳老闆就可以了。我交代過了,他一切聽從你的指示。”藍繹走出門時說。
“今天是周末,真可惜,我們得等到禮拜一才知道小程的下場。”賀麒和藍繹並肩走出去。
“那傢伙不像我們那麼有時間概念,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沒有周末假日可言的。”藍繹說。
“你也是吧。”賀麒冷漠道。“我可不像你和麥文兩個縱慾無度,我只是個公務員,規規矩矩的上班族。”
藍繹哼道:“對,上班出勤的時候上賓館。”
他們一直爭吵,直到分道揚鑣。
在“流氓仕紳”三人多年的友情下,白筱澄註定成為犧牲品。
麥文一直到喝完一整瓶白蘭地后才把陳老闆叫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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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們老闆請你到樓上的貴賓室。”保鏢抓住白筱澄藏牌的右手,小聲地強迫她跟着他上樓。
被抓到了!她的一顆心幾乎蹦出喉嚨,頭皮開始發麻。第一個念頭是制伏這個保鏢,然後逃走。但這麼一逃,她以後還能在賭場進出嗎?這兩周來,她贏了將近五十萬,天底下還有到哪找這麼好賺錢的地方?
她實在無法相信自己會被逮到,這怎麼可能?!她出老千的技術好得連藍繹也沒發現呀,難道藍繹也只是個三流的賭徒而已?不可能吧!
鎮定,鎮定。
來到二樓的貴賓室,略小的房間裏站着大約十來人,全都站得筆直,像訓練有素的衛兵,但表情卻像是惡徒,瞪着兇狠嗜殺的眼神,似準備隨時取人性命。可若單挑,她未必會輸給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
她的眼神落在坐在一扇鏡牆前,高大魁梧像座山的男子,她真的無法鎮定了。
他臉部線條剛硬,右太陽穴到嘴角有一條嚇人的疤痕,非常恐怖。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眼神中嗜血的寒冷,他一定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不是可以輕易擺脫的泛泛之輩。
白筱澄開始後悔剛才沒逃。
該死!她真是財迷心竅、被財熏昏了頭。
她牽動嘴角,勉強站得挺直,“陳老闆,你有事找我嗎?”
陳老闆點個頭,兩名手下架住她的手臂把她拽向鏡牆。陳老闆一記鐵拳往白筱澄腹部狠狠一擊,整面鏡牆發出巨響和劇烈的震動。
揍得好!麥文在特殊鏡牆內幾乎歡呼出聲。但看見白筱澄癱軟在他腳前,他也蹲下去,她蒼白、痛苦的表情令他一陣心痛。
麥文沖向暗門,握住門把幾乎就要衝出去了,但他的理智在最後一秒回來。該死!她才被陳老闆揍一拳,而他還想親手扭斷她的脖子哩,他幹嘛救她?!
可惡!他忿忿地退回原位,看見白筱澄已從地上站起。好傢夥,他不禁讚賞。畢竟她若沒兩把刷子,怎麼敵得過“流氓仕紳”三人。
“陳老闆,你憑什麼揍我?”白筱澄轉過頭,面對陳老闆時已回復無懼的表情,還虛張聲勢地大吼。
“小姐,詐賭可是我們這行的禁忌呢。”陳老闆面目猙獰地揪住她細緻的脖子。
“你有什麼證據?”她看似毫不畏懼,但內心早抖着哆嗦。
陳老闆兇狠地示意手下重放錄影帶,停在她出老千的那一刻。他得意地把她丟給手下。
白筱澄被粗魯地拖到鏡牆的桌前坐下,雙手被人直挺挺地拉住,按壓在桌上,十隻纖細的手指被迫大張。
“你們想幹嘛?”她大叫,一滴滴細小的冷汗從她額頭沁出。
“小姐,你未免太天真了吧!”陳老闆一張口臭的嘴湊近她。
令她害怕的不是他的口臭,而是她知道出老千的後果。她聽藍繹說過,出老千會被硬生生切斷手指。“你不能砍我的手指。”她尖叫,一臉慌張。
“小姐,你選錯地方玩家家酒了。”陳老闆點個頭,一名手下拿着利刃在她眼前晃着。
“我認識藍繹,我是他的好朋友!”她的聲音因急迫和驚嚇而異常高亢。“你要是敢動我一根寒毛,我要你吃不完兜着走。”
麥文在鏡牆內皺眉,她第一個想到的人竟是藍繹!為什麼不是他?可惡!
陳老闆故作驚訝,“你認識我們老闆?”
“藍繹是這兒的老闆?!太好了,還不快叫他出來!”白筱澄終於鬆了口氣,托麥文的福,幸好認識藍繹。
陳老闆大笑,“你要真是我們老闆的女人,我就是他老爸失散多年的親兒子。”
“你不信?”她尖叫,兩隻大眼昏花地盯着在她眼前晃動的刀子。
她的臉色又蒼白了,而她這十足女人的樣子真美,具有女孩的俏麗和男孩的可愛。麥文在鏡牆內幾乎與她面對面,這也是他要陳老闆安排的位置,讓他有個最佳角度欣賞這個騙子。
“鬼才相信。”陳老闆從后腰掏出一把同樣亮晃晃的刀子,用力插入她的食指和中指之間。
她嚇到眼睛睜得比銅鈴還大,顫巍巍地喃道:“陳老闆,拜託看準點,否則真動到我,麥文也會要你的命。”
麥文在鏡牆內聽到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微笑。
“嗯。白嫩嫩的手指,真漂亮。”陳老闆拔起刀子,笑着一根根撥弄她的玉白手指,“看在你認識藍繹的份上。讓你選擇。你要從哪一根手指開始?”
“你……一共要剁幾根?”她臉色發白地抖顫,結結巴巴問道。
陳老闆笑着比三。
“我還認識賀麒和麥文!”她快暈倒了。
麥文很不高興自己的名字排在最後。
“他們兩個是什麼東西?”陳老闆大吼。
白筱澄快癱在桌上了,她就知道,搬出賀麒和麥文的名字一定沒有用。“一定要砍手指頭嗎?”
“不然你建議哪裏?”陳老闆不小心把刀子滑向她豐滿的胸部。
“我……我的胸部?”
“你的胸部!”陳老闆被她的建議嚇一跳,胸部是每個女人的生命耶。
虧她想得出來!麥文在鏡牆內捂着嘴,笑得不可遏抑。她真鮮!
“對。”她吞口口水,懊惱着自己怎麼不幹脆得乳癌,這樣就可以高高興興隨他割了。
留下手指還可以繼續賭博,也可以繼續開車。而胸部在人體的構造上並沒有太大用處。她雖這麼想,腦海卻浮現那次激情之夜,麥文對她胸脯所做的事,感覺非常……好。
“對。”她甩開邪淫的思緒,都什麼時候了還想到那個。她下了決定,“你割我的胸部好了,反正我留着也沒用。”
陳老闆看似沒轍的表情轉向鏡牆內的大人物求救。
麥文笑倒在地,好不容易止住笑后,他才從暗門內悄悄走出來,該是他接手的時候了。他故作驚訝道:“小姐,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
“老……”她機伶地改口。“喂,你來得正好。真高興見到你!”真的很高興看見他,但她隨即想起陳老闆根本不認識麥文。
麥文把陳老闆拉到旁邊故作交談狀,然後才走向她。
“我和這兒的老闆是好朋友。”
“太好了。”她差點要說“我知道”,幸好及時意識到。
“真訝異你會高興見到我,寶貝。想想兩周前,我們分手前的場面是多麼的……不愉快。”
“呵呵!”她厚臉皮地陪笑。“一場誤會,那天真是一場誤會。”
“是嗎?”麥文微皺眉頭。“我還記得你很不愉快。”
“不!”她急切、鄭重否認。“我很愉快。事實上,我每天都在後悔沒有接受你的建議,甚至渴望回到你床上。”
真會說好話。麥文在心底冷笑。“是什麼刺激讓你急着投向我的懷抱?”
“他們要割我的……”想到了旖旎的激情。她臉紅說不下去了。
“什麼?”他輕問。
沒什麼不好意思說的,更何況她只是陳訴事實。“他們要割我的胸部。”
“據我所知,你犯的是詐賭,詐賭要剁的是手指,為什麼人家要割你的胸部?”他故意要讓她難堪。
她紅着臉,垂頭撒謊,“我……我也不懂。”
“為了捍衛你美麗的胸脯,”他的手溫柔地覆上她的胸部。“看來我一定得幫你嘍。”
她感激地道:“謝謝。”
“你要怎麼回報我?”他輕問。
“一夜。”她的身體已起了強烈反應,快速答道。
“一夜?”他挑起眉。
“兩夜。”現在,她很樂意加長一天。
“兩夜?”
她因被挑起慾火而雙眼迷濛,但仍看得出來,他不滿意。
他陰鷙地告訴她,“我很貪心,要就要全部。”
“全部?”要死了,他何不直接說出限期,偏在她不能思考時拐彎抹角。難道,他要的是……“永遠?”
他微笑了,那抹笑容就像站在聖壇前的新郎,等着新娘說“我願意”。
她暈陶陶、傻傻地輕聲細語,“我願意。”
他皺眉。“說清楚點。”
呸,她在幹嘛!她甩甩頭讓腦袋清醒,“我的意思是說,我願意永遠……”她頓住了,這才知道她答應的是什麼荒謬不堪的事。
“留在我床上。”他無情地替她說完。
重整心態,她爽快地承諾,“對,就是這個意思。”反正她的永遠也只有一年。趁最後一年好好享樂,沒人會怪她吧!
真是不知羞恥!麥文在心中斥道,但他還是想要她。他彈彈手指,喚人拿來紙筆。
“白紙黑字,蓋個手印,不介意吧。”他把寫好的紙遞給她。
“我白筱澄終生願為麥文謙卑、乖順的女人,永遠服侍他,以報救命之恩。”她念出紙上的短短四句。
天!這豈不跟賣身契無異?!要她真簽了,她一生都要活在他好色的淫威之下。不過幸好,她的一生只有一年。她還是簽了。
他看見她露出狐狸般的笑容,心想:她又能玩出什麼花樣?而且,他的目的也不是要她的一生。要她幹什麼?他又不是有自虐狂,讓一個攻於心計、善欺騙、狡猾的女人絆住。
夭下的女人何其多,他一招手就有一堆。他只想要她為她的欺騙付出代價,如此而已。
但是,看她乖乖簽下合同,他的心中還是無來由的感到滿足。“這張合同雖不具法律效應,但如果你沒有儘力,我會讓你嘗到比死亡還可怕的後果。”
“何必那麼認真,放輕鬆點嘛。”她嘻皮笑臉道。“我都同意報答你的救命之恩了。”
她的表情明白告示他,在他倆的世界,他是個沒用的輸家。
他憤怒地抓起她的手臂往外走,到了車上,他突然問她,“你還有什麼事該跟我說的嗎?”
她根本不懂他的暗示,迅速答道:“沒有。”
他冷笑地開車回家,有她好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