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媽媽竟然瞞着她簽了離婚證書!

於憂今早知道時,立刻跑到律師事務所,但已來不及阻止了,離婚已生效。

這四個月來,她和媽媽連連失守,敗給蘇美麗那個狡猾、不要臉的狐狸精。從酒國夜總會被蘇美麗佔據開始,到上個月她和媽媽被逼出位於安和路的大房子,搬到淡水的小公寓。

於憂十一點從家珍的住處回到小公寓時,看見她那個傻媽媽留書說要離開台北到南部散心,氣得她想去找爸爸問個明白。

於是,她從淡水趕到台北,怒氣沖沖地進入酒國夜總會。自從和媽媽搬到淡水,她已經有兩個月沒來了。

她站在門口,驚訝地看着夜總會的轉變。

以前她們只需陪陪客人喝喝酒、聊聊天、跳跳迪斯可或交際舞,但現在卻可看見小姐陪客人跳艷舞,而且舞台上還有一個年紀十分小的女孩在跳脫衣舞呢!太可怕了。不過,生意似乎變好了許多。

連浚無聊的目光四處流轉,在逡巡到於憂的身影時,他原來慵懶的身軀立刻充滿活力地從座位上跳起來,迅速地在門口攔住於憂。

“於憂。”

於憂皺眉地着着他,不忘他兩個月前可恨的嘲笑。

“是你!想不到連大董事長還記得我這粗俗的小女子。”

“我一直都很想念你。”他由衷地說,眼睛閃爍笑意。

她沒空跟他羅唆,不善地問:“你怎麼會在這裏?”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

“我們都不用問了,反正你的事與我何干,我的事也與你不相干,你管不着。”她不悅地頂嘴。

他很不高興她竟然出現在這裏,又和他頂嘴。“好女孩不應該這麼晚出現在這種危險的場合。”

“關你什麼事呀?莫名其妙的男人。”她再也不想和他扯上任何關係,而且她今天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怎麼會不關我的事?”他想了她整整一個月。

她想繞過他,卻又被他攔住,想推開他又推不動。

她氣得罵道:“喂,識相的滾開,別擋我的路。”

“你不能到這種地方,太危險了。我帶你出去。”

他生氣地抓住她的手臂,要帶她出去。

他碰不到的女人,別的男人也休想佔便宜。

“誰要跟你出去!”她用力掙開他。

“你必須跟我出去,我不准你在這種鬼地方逗留。”

“別說跟你出去了,我壓根兒不想見到你。”她機伶地逃離他的魔掌后,還回頭抱怨,“倒了八輩子的楣,才在這裏遇見你。”

“你給我站住!”連浚吼了出來,氣得想再度抓她,卻被蘇紅攔住。

蘇紅看到連浚離開座位后,便匆匆趕到他身邊。她敏銳地注意到他關注在於憂身上的眼神。“連浚,那不是兩個月前在城堡旅館見過的女孩於憂嗎?”

於憂穿梭在舞廳間,四處尋找父親的身影。

“正是她,她一個人在這種地方流連太危險了。”

連浚緊張的目光隨着於憂移動,擔心會不會有某個男人攻擊她。不過看她與許多男人點頭微笑打招呼,似乎交友廣闊。

蘇紅氣得質問:“你幹嘛那麼關心於憂?難道你還想追她?”

“你胡說什麼?我不想侵犯良家婦女。”連浚生氣地解釋。“我只是擔心她在這裏會發生危險。”

“你說她是良家婦女?怕她發生危險?”

“對。”

蘇紅聽了尖笑出聲。“你還被她兩個月前的那番謊話蒙在鼓裏呀!”

“什麼意思?”她的話吸引了連浚的注意。

“你不曉得她原來是這裏最出名的妓女嗎?”蘇紅惡意地毀謗於憂。

“你說什麼?”他好驚訝。

蘇紅很滿意連浚的反應。“我說,她是個人盡可夫的妓女,幾乎所有來這裏的男人都和她上過床。”

“怎麼可能?”他瞪大了眼睛,不信地驚呼。

“不信的話,我們隨便問一個男人好了。”蘇紅說完,就到別桌隨便抓了一個中年男客問,“這位先生,請問你知不知道這裏的憂憂?”

中年男客原來就是於憂的仰慕者之一,他興奮地回答眼前耀眼的一對。“當然知道,我們還是老朋友。不過有好久沒在這裏見過她了,想死我了。剛才看到她走進來,待會一定要她陪我。”

蘇紅得意地瞥向連浚,又繼續曖昧地問道:“我聽說她和男人上床的時候很野呢。那你……是不是和憂憂上過床呀?”

“這個嘛……”中年男子手撫着下巴,暗自生氣憂憂和別的男人上床,獨獨拒絕他。他顧全面子地說:“當然干過。只要我搶到她的台時,她一定陪我上床,服侍我一整夜。”

連浚怒不可遏的漲紅臉。沒想到他日夜幻想的清純玉女於憂,竟然是人盡可夫的妓女!

蘇紅得意地打發掉中年男子后,轉向連浚說:“你現在相信了吧。”

“可惡!”他推開蘇紅,衝到於憂身邊。

於憂看見他,驚訝地說:“怎麼又是你!”

“你跟我出來。”

“誰要跟你出去,你醉了。”

“你以為由得了你嗎?”他強拉着她走出夜總會。

“放手!”她的手被他扯得痛死了,卻怎麼也掙不脫,好像一副牢固的手銬,而他陰鬱的臉色就像逮住犯人的警察。他憑什麼半夜押着她?“喂,你再不放手,我可要大聲喊救命了。”

他停了下來,用力把她摔在牆上,兩隻手按壓住她的手,蓄滿怒意的陰森冷笑着,“你喊呀。”

夜已深,街上連一隻小貓也沒有,酒國夜總會的霓虹燈也在逢區的對街閃爍,沒有人可以幫她。而他龐大的身軀覆住她,大手有力地箝住她。

“你發什麼神經?我又沒惹你。雖然我剛才口氣差了點,可是你有必要發那麼大的脾氣嗎?”她在他惡魔般的力量下顯得虛弱。

“我問你,你是不是在夜總會裏面工作?”

“關你什麼事?”

“你最好乖乖回答我的問話。”

她被他撒旦般的眼神死瞪一眼,識相地回道:“對,我在那裏工作,不行嗎?”

“你可惡!”

他倒惡人先告狀了,不過鑒於此時他迫人的危險,她還是好言相向地說:“我在哪裏上班,得罪連大董事長了嗎?”

“對,你得罪我了,深深地得罪我。”連浚的眼神像火鉗般烙印住她。

“為什麼?”在他的注視下,她覺得臉像火般的熱,力量逐漸消失,她虛弱地問“我們還談不上認識呀,我根本連高攀你連大董事長的資格都沒有,談何得罪?”

“你騙我。”

她萬分驚愕。“什麼?”

“你讓我以為你是個甜美可愛的女孩。完美無瑕的清純玉女。”他冷冷地嘲諷,“哈,真諷刺。”

於憂不太了解他的話,可是看他可怕的臉色,她小聲地抗議,“我自認沒有你想像中的完美,但也沒做過什麼不可饒恕的壞事呀。”

“你是個每個男人都可以上的婊子。”他狠狠地說。

“喂,你太過分了!”

“既然如此,我還客氣什麼?”不再廢話,連浚摟着她的肩,疾步走向他停靠在路邊的車子。

於憂被強推上車,待他坐上駕駛座,她生氣地命令,“我要你立刻開車送我回家。”

她念給他住址。

他倨傲的唇角輕扯一下,發動引擎,開車駛上馬路。

“喂,你到底記住了沒?”

他冷酷地說:“到我的住處。”

“送我回家!否則我到警察局告你綁架。”她快被他倨傲的羞辱氣死了。

“你都是把客人帶回家的嗎?”一想到她曾被無以計數的男人上過,他就有滿腔蓄勢待發的怒火。

“沒有!沒有!”她氣得忍不住高聲尖叫。“我他媽的不是你以為的那種女人,我是……”

“你是什麼?”他憤怒地用力捶了一下方向盤。

“你他媽的是個婊子。”

我是玉潔冰清的處女!但她為什麼要告訴他?“我是個女人就活該被你罵成婊子嗎?你呢?你怎麼不看看你自己,”她快氣昏了。

“我是付錢的一方,而且大方極了,往往超過女人想得到的數目,讓所有女人搶破頭皮要跳上我的床。”

她聽得快吐血、想撞牆。“你是個貪得無厭、欲求不滿的大色魔!別自以為有幾個臭錢就可以玩弄女人。把女人當作你洩慾的工具,把女人的自尊踩在腳底下。當個色魔很了不起嗎?”

“這是你們做妓女的心聲嗎?”他大笑,說出更可惡的話,“你以前的男人都很小器,讓你抱怨連連吧。”

她氣得呼吸加速、氣喘連連,說不出話來。

“安心啦,我給你的錢足夠你一輩子花不完。”連浚按了一個鈕,一扇大門打了開來。

她看着他把車開進一條車道,眼前坐落着一梯兩層樓的西班牙式建築。她緊張地問:“這裏是哪裏?”

“我的私人別墅,有一條密道通往城堡旅館,方便我到‘來禧’,”他把車停下。“這地方很隱密,只有我幾個忠心的老僕人和朋友知道這裏。當然,現在得加上你。”

“你帶我來這裏幹嘛?”她臉色蒼白地又問。

他思考之下,真誠地回答“我知道不該把你帶來這裏,那鐵定會增添自己的麻煩。但我想看見你在我的地方的模樣,我無法忍受到你的地方,幻想你一絲不掛地在別的男人身下的樣子。”

他下車想幫她開門,於憂地定定坐在原位,氣得諷刺道:“我是不是還要感謝你的大方?”

“很高興你終於開竅了。”他強把她拉出來,拖起她往屋內走。

“送我回家!”掙扎,不斷威脅他。“如果你敢非禮我,我一定讓你非常難看。”

他輕而易舉地施加力道,讓她動彈不得,“別不知好歹,你是第一個進入這裏的情婦。”

“誰希罕!”她威脅地放話。“如果你敢動我一根寒毛,我就要召告天下人,說你在這個地方強暴我。”

“別威脅我,我從不受人威脅。”他拖着她到一樓,打開一扇門進去。“如果有人惹了我,我會讓那人嘗到惹惱我的苦頭。”

她的視線與他的對上,看出他渾身散發的堅毅。她知道他絕對不是在開玩笑,不禁放軟了語氣,懇求道:“放過我,我會忘記這一切。”

他把她放到床上,完全不理會她的懇求。他滿臉都是輕浮、自大的笑容,目光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她的身體,“我真高興你是個妓女。”

於憂支肘起身,衡量她身處的情勢,卻被他輕易壓回床上,她終於了解自己身處有多麼危險的地方——他的地盤上,她顫抖地說:“妓女也有選擇男人的權利,我從沒有想過選擇你,請你放我走。”

“不可能。”他把她的兩手抬高按在她頭上,身體貼上了她的。

“你沒有權利強迫我。”

“我有。”他告訴她,“自第一眼看見你,我就想擁有你的美麗,當我知道你為錢想嫁給柯漠時,我很生氣,只想阻止。當你在宴會上教訓我時,你那清高驕傲的模樣讓我自慚,逼得我失去風度地當眾罵你。但自此之後,我把你當成清純玉女般擺在我心中,小心翼翼地愛慕着。”

他的告白令她滿心歡喜,她何嘗不為他的英俊迷醉呢?

當他吻她時,她首度嘗到愛情的滋味。即使之後他對她的辱罵,也不能抹煞他吻上她心坎的美好記憶。

她很想再度品嘗那夜挑逗她的唇,或許她就會發現記憶和現實上的落差。她一向勇氣過人,想到就做,於是她閉上眼睛,大膽地湊上唇,蜻蜓點水般的啄吻他飽滿性感的下唇。

她的力量很快被他的淹沒,他時而狂野地需索,時而溫柔地輕舔,甜蜜又激情,她像個被愛的女人般被愛人吻着,當他的唇下移至她的頸項,她自喉嚨發出渴望的呻吟,手插入他濃密的發中。

她感覺得到身體發生神秘而奇妙的變化,卻單純地不知道這是慾望,只是無助地任由他擺佈……

“我的天!”他猛然停止。

她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收回手。在他似笑非笑、似邪非邪的目光注視下,她垂下兩扇羞赧的睫毛。

她清楚是自己起的頭,因而羞得無地自容。

他以一隻手輕撫她的嘴,“這麼美麗的唇,有多少男人吻過呢?”

她渾身一僵。

為什麼他總是在誘惑她,在她沉醉之後,無情地打醒她的美夢呢?她從小學開始談戀愛,就有和男人接吻的經驗了。哪對戀人不接吻?他於嘛像捉姦在床的丈夫般着重於這種問題?

她暗自發誓永遠不要告訴他,只有一個男人的唇,用那強烈、醉人的回憶每夜佔據她的吻。雖然那張唇就在她的眼前,吐着香醇的酒氣,像酒釀般充滿誘惑。

“很多,”她不馴地回答,掙扎地想離開。“我要走了。”

“休想。”他緊緊箝住她。“過去我以為你是好人家的女孩,縱使夜夜擁着別的女人,我仍想着你,仍然尊重你,不敢侵犯你。”

“很好,請你繼續維持你那一點點的紳土作風。”

她瞅着他。

他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但現在,我毋需再有任何顧忌地佔有你。我有點歧視你放蕩如斯,不過總比你是良家婦女好。”

聞言,她無來由的一陣心痛。“你誤會我了。”

他不屑地道:“我不再像個傻瓜相信你。”

即使他背着光,看不見他的臉,可是傻瓜也感覺得出他想強佔她的決心。但是他當她是妓女,不會珍惜她的。

對這嚴重的誤會,她真是欲哭無淚。“連浚,我不是你以為的那種女人。為什麼你對我會有這麼深的誤會?”

“不要再裝模作樣,故作清高了。你的底細我已經摸得一清二楚,我不會再受騙了。”他的心情複雜。

“我有什麼底細讓你以為我是以做那種事為生的女人?”她追問。

“在夜總會時,蘇紅隨便拉一個客人都承認你與他們每一個上過床。”他告訴她,想要逮住她狡辯的狡猾之色。

“就這樣你也相信?”

“就這樣?”他加重話氣,有點吃驚她的反應。

“聽起來像是你還有更宏偉的計劃似的,難不成你想上遍男人的床?”

“你真的誤會我了。”她急欲解釋。

“用不着欺瞞,我都說了我很高興你是妓女,你何必再說話?”他在夜總會時飲酒過量,烈酒的後勁力使他說話有點大舌頭。

於憂兩手握緊成拳,努力控制自己一拳揍過去的衝動,因為憤怒之下是更深的傷害,“你是我見過最可恨的男人。”

他輕笑,一點也不在意她的恨。“我不在乎你有過多少男人,但跟我時,你的心中只能有我,你的身體只有我能使用。”

“我不會屈服於你的。”她立誓。

“從今後,只有我能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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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約情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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