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孤立無援的感覺也許就是這種情況吧!

這隻能怪自己當初一時心軟,竟破天荒的答應了總裁大人的邀約,參加了他的壽宴,這可是紅茵出校園、進入豐祺公司兩年以來,頭一次參加這種官蓋雲集的晚宴,光是出席的社會知名人士,還有他們所帶來的社交名花,就讓紅茵看得瞠目結舌了。

也難怪,今日的壽星可是國內騰雲集團的總裁本人,以他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地位,辦起宴會來自然不馬虎,而各界的上流名紳仕女當然也不會放棄參加的機會,紛紛前來祝賀,以致會場幾乎到了水泄不通的地步。

紅茵一抬頭,滿屋子的人,卻沒幾個是她所熟識的,受邀的人個個名氣響亮,但和紅茵卻是兩個世界的人,紅茵對他們的認識也僅止於媒體上模糊的介紹,而就算她有着算得上富裕的家境,但卻只是騰雲集團一間分公司的總經理秘書,和這裏身份顯赫的人們自然少了許多交集。還好她並不喜歡參加這類累人的聚會,躲在角落裏看着穿着華麗的人們虛偽的交談,她只能無聊的嘆氣。

事實上今晚的會場裏還有四位和她有着親密血緣關係的人士在,除了開武道館的四哥,還有五哥因為出國參加教學研討會而缺席,其他四位兄長可是一個也沒錯過這場盛宴。但是出名的韓家兄弟才將她送到這裏,大哥韓橙義便被商場上的好友給請了過去,二哥韓黃欽則是因為前陣子幫一位知名的政治人物動了一場大手術,被政治界的大老們團團圍住,儼然成了他們的健康顧問。剛從德國回來的三哥韓綠傑遇見了從美國回來的科學同好,聊起最新的科技,老早就忘了她這個小妹。最後連人稱廣告界奇才的六哥韓紫濤都不得不冷落她,當著她的面和最近頻頻與他接觸的老闆們談起新合約來。

紅茵聽不懂他們所談的內容,只好不動聲色的躲到會場的一角,把自己藏起來,順便也避開幾位前來搭訕的無聊公子哥兒。

這種場合根本不適合她,原本她是不願意來的,可是壽星葉清雲剛好是大哥的至交,又是她從小喊到大的葉伯伯,再加上自己又是他的員工之一,拗不過大哥的威脅,又抵不過老總裁的盛情邀約,她才會出現在此地。而大哥硬是逼着她來的用心她也不是不明白,她已經二十五歲了,下個月就二十六了,像這種場合,多得是未婚的男士,大哥無非是希望她能藉着這場盛會多與異性接觸,早日找到金龜婿。

從紅茵踏入會場的那一刻起,她便做到了兄長們要她吸引他人注目的這一項,但她卻將原因歸諸於兄長們的盛名。也許是因為在辦公室里扮慣了老處女的角色,她根本忘了自己換上禮服、換掉老氣的黑框眼鏡和古板套裝,曼妙的曲線和姣好的面貌會有多迷人。面對着一大堆衝著她而來的男士,她直覺的以為他們肯定是認識那四位老哥的,所以除了最基本的社交必說詞之外,根本沒再開口過。

紅茵並不因為自己得到了全場的注目而感到興奮,她像是被困住了一樣,找了好幾個逃脫的理由都失敗,想喝水,立刻有人去替她端來,想吃東西,小餐點馬上被人奉上;好不容易藉着尿遁躲進樓梯底下一處隱秘的小角落,自己也陷入了進退不得的窘境。

正當她焦急的苦候老哥們來將她帶離此處時,兩個糾纏的身影也閃進了她藏身的角落。紅茵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那兩人似乎一點也沒發覺此處另有他人,有恃無恐的親熱了起來。

“伯優,帶我到你房裏去嘛!”那名女子緊攀着高大的男伴,任那男子在她細嫩的頸項上親吻,嬌滴滴的喊着對方的名字。

紅茵雞皮疙瘩隨着女郎的哀求而掉了一地,那女人居然主動要求對方帶她上床!

她開始猶豫是否要離開此處,但她身後緊鄰着窗檯,除非她跳窗離去,否則勢必得經過他們兩人。她只得更往後縮了一下身體,考慮起是否該躲進身後的布簾里。

男子壯碩的身子朝女郎用力的一頂,女郎發出的低喊讓紅茵震了一下,隨後她的臉像是發著高燒似的灼燙了起來,天啊!他們居然……

“伯優,哦!伯優……”女郎沉醉於男子高超的愛撫技巧當中,低喊起男子的名。

伯優!這兩個字像是一把劍刺進了紅茵的腦子。

是他!紅茵臉色一凜,臉上的燒灼像是被冰水澆熄似的迅速消失,改而換上一臉的不屑。

就算這裏是他的家,他也用不着這麼猴急吧!

那名惹得女伴欲死欲仙的男子正是她的頂頭上司,豐祺的總經理,也就是今日壽星的獨子——葉伯優。

“不好意思,借過!”紅茵褪掉臉上的尷尬,一派正經的朗聲說道。

難分難解的身軀在不到一秒之內分化成兩個獨立的個體。

“你該死的躲在這裏幹嘛!”葉伯優惱怒的質問。

紅茵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她的確是躲在這裏沒錯,但總不能告訴他她是因為想避開外頭殷勤得讓她受不了的男士吧!

“不好意思打擾了,葉總。”她語氣一如往常在辦公室里打斷他和女友幽會時的平板。

葉伯優只覺得這個聲音很熟,卻想不起來在哪兒聽過,好像是在公司……

“你是誰?”

他的目光膠着於她的嬌顏,心中則開始翻轉起記憶中的臉孔。她的聲音他似乎聽過,但如果他見過這個女人,他是絕不可能會忘掉的,尤其他對美女有着過目不忘的本事,可是她的聲音和表情卻像是認識他很久了,讓他有些迷惑。

他竟然不認得自己每天都要碰面的女秘書!紅茵嘴角揚起一抹輕蔑的笑容,只不過是換了個裝扮,他居然就不認得她了!

也罷!這樣最好,她原本也沒打算要讓他認出來。

紅茵懶得看他,輕巧地與他們擦身而過,對他的疑問也不加以回答,反正他又認不出她是誰。

“你認得我?”葉伯優瀟洒的將臉上的錯愕收起,朝她露出頗具魅力的一笑。憑他的背景,多得是女人會對他瞭若指掌,想必眼前的她也曾對他的家世做過一番調查吧!

紅茵離開他們藏身的角落,對他的問話置若罔聞,更別提會抬頭看他施展魅力了。

但她傲然的身影挑起了葉伯優的興緻,他眼裏出現了詭異的光芒。

“伯優!你幹嘛一直看着她,我還在這裏?!”被冷落的女郎突然發起嬌嗔。

他微皺起眉,那名女子的臉越看越讓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他就是想不起曾在哪裏見過她,他父親怎麼也認識她?

“伯優!”身旁的女伴噘起了嘴,拉拉他的衣袖,有了發火的預兆,他這才回過神來。“你到底是怎麼了嘛!”

葉伯優隨之收起思緒,既然被他看上了,總有相遇的時候,他相信她和自己總會有再見面的機會。

“走吧!”他的手摟上女伴的腰。

“還是去哪裏?你的心都被那個女的擄走了。”女郎對他換上迷戀的臉孔,但是先前發生的那段有辱她面子的插曲她可是沒這麼快就忘記。

“你不是想參觀我的卧室嗎?”葉伯優最擅長對付這種女人,深諳女性迷戀自己的心理,誰教他有得是錢,像他這座活生生的金礦有哪個女人不喜歡?

他保持翩翩風度,只要是聰明的女人就不會在此時繼續剛才那段插曲,無理取鬧。

“討厭啦!你最喜歡逗人家了!”豐滿的身體又偎進他懷裏。

沒有刻意避開眾人詢問的眼光,葉伯優一派自得的擁着美人上樓,所有人皆不約而同的抬起頭來笑看這一幕。花花大少果然不改其本色,人家就是有這個本事可以讓女人對他投懷送抱。

樓底下的韓紅茵正巧抬頭望見了如此明目張胆的一幕。

而該死的葉伯優居然還煞有其事的對她點頭致意,她立刻將臉別了過去,不去看那對噁心的男女。

“淫火蟲!”她低聲罵道。

“紅茵,怎麼了?”紅光滿面的葉清雲發現她在喃喃自語,不禁走過來問道。

“沒事。”紅茵馬上恢復正常。

“沒事就好,伯優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一整個晚上都不見人影,也不曉得幫老爸招呼客人,真是……”他抬頭四處望了一下,還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剛剛當著所有人的面摟着一個女人上樓。“來,今天都還沒能跟你說上幾句話,你就委屈點當葉伯伯的女伴好了。”

“好……”紅茵為難的答應。

“那是華頌的劉董,陪我過去和他們聊聊吧!”葉清雲眼尖的發現幾名年輕人一看到紅茵便慢慢的朝他們的方向靠攏了過來。這可不行!紅茵是他千挑萬選才相中的媳婦人選,只怪自己的兒子不爭氣,一晚上人都不知道跑到哪兒了,捍衛媳婦的職責只好落到他這個老父頭上,他連忙將紅茵引開,巧妙的避過那群年輕人的搭訕。

這一晚,葉清雲一直待在紅茵的身邊,卻苦了在一旁等待機會上前和紅茵說話的男士們。眾人不禁對紅茵有着許多揣測,而紅茵的美麗也讓她在一夜之間成了各家公子眼裏的頭號獵物。

※※※※※※

“葉總,這裏有份文件請你過目。”

韓紅茵穿着深色系的保守套裝走進總經理辦公室。她臉上沒有怒意,只是聲音里有着明顯的不以為然,然而她不苟同的並不是葉伯優的濫交成性,而是不喜歡他老是把公事當扮家家酒玩。二話不說的,她將卷宗放在葉伯優的辦公桌面上,絲毫不在乎他身上還黏着一團半赤裸的女體。

一身凌亂的美艷女子來不及穿好衣裳,氣惱的嗔道:“你這個女人懂不懂禮貌?怎麼不敲門就闖進來了!”

紅茵不理會那名女子絲毫不感羞慚的言語,只當她是隱形人,鎮定的開口:“這份文件有問題。”

葉伯優瞥了一眼桌上的文件,不痛不癢的說話:“我早上不是已經看過了?”

“但是內容有誤。”

“我查過,並沒有問題。”

“我們競標的價格的確比別人低,但是你壓低價格的方法卻是利用廉價的勞工,如果康普頓那邊知道我們要在馬來西亞的工廠製造這批貨,他們絕不可能把合約給我們的!”紅茵直接進入主題:“再說這也和我們的成本相差太多、利潤太少了,根本賺不了多少錢。”

她的義正辭嚴相對於他坐擁美人的行徑簡直高尚得令人落淚,可惜葉伯優對自己的行為一點也不感到羞恥,反而大方的朝她露出迷人的微笑。紅茵反應迅速的低頭佯裝審視手上的資料,有技巧的迴避他直撲而來的笑容。

“你也看過了。”

他的聲音依然是那麼可厭的好聽,上帝真是不公平,給了他一副還能看的外表、一個超高標準的顯赫家世,竟還送給了他一副好嗓子,偏偏又是她最喜歡的那種聲音,可惜她就是不欣賞他這一型的花花公子,那副嗓子給了他簡直是浪費,紅茵厭惡的想。

“總裁交給我的任務就是得幫助你,除了幫你接電話、訂約會、送花給女人,我還有義務要防止你做出錯誤的決策。”她自衛似的說。

“那你一定沒看清楚,我考慮得很周詳。”他的眼睛緊盯着懷中的女郎,似乎對女人比較感興趣,對她的問題則興趣缺缺。

“我沒有近……”她差點脫口說出自己沒有近視的事實,馬上改口,“我看得很清楚,是你太急於得到這份合約了,所以才會想出這種白……”她勉強咽下那個“痴”字,巧妙的轉過,“白費心血的錯誤。”

“是你沒有搞清楚狀況,”他不在乎的說著,一直沒有要嚴肅一點的意思。“我決定要由台灣的工廠來做這一次的產品。”

“不是馬來西亞?”紅茵狐疑的問。她明明在草約上看到了馬來西亞的字樣。

“只有初步的加工在那裏做,其餘的全由台灣的工廠完成。”也唯有如此,康普頓的人才會對這項產品稍具信心,畢竟勞工的品質成品有着極大的關聯。

“你這樣做等於是欺騙對方,要是被揭穿了豈不是有害公司的信譽!”她仍強持早先的成見,不贊同這個光有一張臉能看的草包總經理。

“我就說你沒看清楚,韓小姐,在上頭我很清楚的寫了這次的產品是由中菲合作,共同生產的,再加上我加強了品質的監督,這對產品是有益無害。再說我們馬來西亞的工廠也不能老是做那些小東西,培養他們有能力做出好東西是我們的責任,他們有了能力,我們的產品自然會受到肯定,往後便可以倚賴他們生產。瞧!我是很誠實的。”

的確!在這個環境下能有心訓練國外工廠員工的老闆的確不多,這點他確實做得不錯。但要說葉伯優是個誠實的人,那不如要她相信豬會飛還比較容易。

紅茵執意讓自己因害羞而避開的眼睛停留在那個臭男人的臉上,併吞下作嘔的衝動,直直地對上他那雙盛滿嘲諷的眼。

“可是這一來你又增加了運費成本,原本只需在台灣做好就可以外銷的東西,還要多一趟馬來西亞到台灣的運費,這不符合經濟效益。”她硬是忽略了他有心開發東南亞工廠實力的美意,口齒清晰的分析。

“虧你一進來劈頭就‘誇’我把價格壓得這麼低,現在你又說我地故提高成本不符經濟效益,敢問你的邏輯又是以什麼為標準,怎麼如此‘善變’呢?”他狡猾得像只狐狸。

“伯優,你不知道女人是善變的?”纏在他身上的肉團說話了,撒嬌的本事和前幾日在總裁生日晚宴上遇到的那個女郎不相上下。

“哦!”他挑起好看的眉,“你也是這樣的嗎?韓秘書。”

“我一向因人而異。”他的樣子讓她想起那夜他摟着別人上樓時那個挑釁的笑容,紅茵忍不住回了他一句。

事情既然已經弄清楚了,淫火蟲明顯又“僥倖”的佔了上風,她也不想再留在此處,立刻鳴鼓收兵。

“不好意思打擾了,葉總。”她以純粹公司公辦的口吻想退出戰區,不待他應允,轉身便走。

就是這一句!葉伯優聞言,略感吃驚的抬頭望向她。

“慢着!”他立刻出聲阻止。

他那惱人的中低音一響起,紅茵的臉馬上一沉,頭也不回的開口。

“葉總請吩咐。”

沒錯!就是她!太讓人驚奇了,葉伯優這下子更加確定了。

沒想到那一夜在自家舉行的晚宴中,讓他印象頗深的美麗女子竟是眼前這位衣着古板、髮型落伍,看似滿街都找得到的老處女!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終究還是找到她了,不過她可是一個大驚奇呢!誰想得到外貌平凡不起眼的老姑婆,竟也有那般美艷絕倫的一面。

呵!呵!不急,不急,他有得是時間可以好好的研究。

紅茵背對着葉伯優,並沒有看到他興味十足的眼神。

“葉總還有什麼事嗎?”紅茵不耐煩的再度問道。

“有,幫我把門關好。”

看吧!他的語氣就像是在和家裏的下人說話,她就知道會是這樣,像他這種男人實在不能對他期望太多!紅茵的怒氣險些超過她的警戒線。

不,不,她要忍耐,忍耐。

還有三個月,只要再過三個月她就自由了,台中那棟遺世獨立的小屋最後一筆貸款,還得靠她拿這裏的薪水來繳呢,她絕不能因小不忍而亂了大謀!

那間隱於山中的小學還等她這個韓老師去授課呢!

她緊咬住自己即將開罵的唇,抗拒心中想甩門的意念,默數了五秒,忍辱負重的輕合上門,將自己與那淫穢的兩人隔開。

離開總經理辦公室,倚着厚重的木門,她輕聲的讚美自己的高尚度量。

※※※※※※

在現代的怡紅院裏,一群富家子弟正在為不久即將結束單身生涯的薛啟為開最後的單身派對,時間不過凌晨兩點,男主角卻起身準備告辭,眾人紛紛耍起賴不讓他離席。

“老薛啊!搞什麼嘛!這麼早就要走,你一走那大夥還玩什麼!”手持高腳杯,臉色泛紅的齊育古不滿的咕噥道。

“是啊!我們為你準備的餘興節目都還沒開始呢!”眾人吆喝。

“什麼餘興節目?”薛啟為雖然再隔不久就得上禮堂了,但面對婚前的“友情贈送”他還是心動不已。上回老江結婚時大夥在派對上送他一個綁着紅緞帶的美女,那個女人至今還是老江金屋中的“嬌”呢!薛啟為難不敢在婚後坐享齊人之福,但婚前不受限制的小小豪放一下總不為過吧?

“喏!”高世昶大掌一拍,廂房的門立刻被打開,一位身着透明塑膠內衣褲的性感女郎緩緩步入房內。

場內的男士們紛紛放肆的狼叫,受禮者更是目瞪口呆得只差沒流下口水,直盯着那名女子赤裸的身體和那再清楚不過的撩人三點。

“讓我們歡迎怡紅院之花——香香小姐!”齊育古有模有樣的扮着司儀,嗓門奇大的宣告着。

一旁坐擁兩位紅牌公關的葉伯優也從溫柔鄉里被吵起,微醺的望向緩慢步進房內的妖艷女郎。

“哦!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我的小香香啊!”他一個箭步就欲往香香懷裏投去。

“伯優,今天香香可不是你的,她可是我們重金聘來教授老薛如何進行閨房之禮的。”高世昶一把扯開葉伯優,口齒不清的說道。

“老薛?別笑死人了!他哪需要人教,我比較需要。”

“你需要?你還嫌自己經驗不足啊!我看你都可以開班授課了!”

老江醉得話都說不清了,還硬是從沙發里爬了兩人才走到葉伯優面前。“順便教教你辦公室里……那尊冰山美人,我……江大公子約了她四、五次,她硬是……不肯賞臉,真他媽的……不上道,你從哪兒……請來那麼不解風情的古……板秘書的?真不曉得你……這個老闆是怎麼當的……”

“對啊!對啊!”葉大少,你那個韓秘書還真不是普通的‘寒’啊!”齊育古也加入了抱怨的行列,“要不是她太簈了,我老早就把她帶回內湖藏嬌去了。唉……想想上次你老爸舉行生日宴,她那副世界級的身材,哦!就算這怡紅院裏也找不到比她更辣的了,該凸的凸、該翹的翹,說腰是腰,說腿是腿。”

“這年頭有腰的女人已經不多見了。”早早就搶先把禮物抱在懷裏的薛啟為一邊在香香身上奪香,一邊還不忘批評道。

他的話惹來在場女子們紛紛欣起肚皮以示腰身。

“她可把那天全台灣的花花公子都給迷昏了頭,全變成了蒼蠅在她身邊亂飛,你老爸只差沒拿殺蟲劑出來,一副保護未來准媳婦的模樣,弄得大夥敗興而歸。”高世昶一臉妒意的逼問:“伯優,老實說,你碰過她了沒?”

“拜託!他才沒空理她呢!”齊育古在一旁代替葉伯優回答,“伯優那天還帶了勇聲那老頭的甜甜小公主,和她在眾目睽睽之下上樓去開房間,從頭到尾都不見人影,哪管得着大廳里跑出一個絕色美女。”

“絕色美女?你們是說韓秘書?”葉伯優一臉的狐疑,沒想到她那一晚還真是出盡了風頭,連這群好友都知道有她這一號人物。

不知為何,他突然起了一絲不悅,挑起眉不屑的說:“那台破舊奧斯汀?”

他一向認車不認人,好友都知道把女人當車看是他的習慣,在他眼裏女人分好幾種等級,而那個膽小畏怯、做事保守古板的過氣晚娘韓紅茵則是屬於他最不屑一顧的老車系列,根本無法和他的名貴轎跑車相比。雖然那一身象徵老姑婆的儀錶下可能藏着一輛亮眼的保時捷,但他就是不願承認。

“你不知道最近台灣流行改裝車,改裝后的奧斯汀跑起來也挺帶勁的。”

“我對拼裝車一向沒什麼興趣。”

“是不會發動吧!”老江一臉的遺憾。“看來伯優也把不上她,真是暴殄天物喔……”

“誰說我把不上她!”葉伯優憑着幾分酒意,傲然不可一世的起身。

想起她那晚輕蔑的態度,他老早就有了想動她的企圖,這對他來說是個有趣的挑戰,尤其他的對象還是個雙面女郎!

“唷!不甘示弱喔!”大夥開始起鬨。

薛啟為“阿莎力”的拋出今天才從廠內開回來的新車鑰匙。“三個月,我用這輛新車跟你賭,我賭你把不到她。”

其他吃過韓紅茵鱉的男士們也紛紛找出愛車的鑰匙丟在桌上。“我們也跟了。”

“三個月?”葉伯優皺着眉重複。

“怎麼?時間太短了?”

“我只需要兩個禮拜就可以搞定!”他自負的應道。

“哈!自戀的傢伙!你還真以為你是萬能的天神啊!”

“伯優,你長得……是不賴,體格也不錯……可是她連我們……都看不上眼了,未必會……欣賞你這一型的浪子。”老江一向自視甚高,他的家世也許不比葉伯優顯赫,但他那一張書生型的俊臉可不比伯優一身的酷勁差別到哪兒去,反而極受女性的歡迎,而伯優那種酷斃了的撒旦形象雖是女人們的夢中情人,但在現實世界裏未必行得通,尤其他一派的浪子作風,總是讓人又愛又恨,那以保守固執聞名的冰山大美女只會對那種忠厚老實的蠢男人動心,至於伯優這般大男人主義者可能只會在滑鐵盧下車。

“若我輸了,我車庫裏的車隨你們挑。”葉伯優慷慨的條件使大家的嘴巴暫時封了起來,房裏不再有人提出質疑,沒有人敢再說出反對的話,大夥心中皆盤算着要挑伯優的哪一輛車好。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哦!”

“你們儘管準備好車子送我就行了!”

葉伯優將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深不見底的眼裏只有他才知道該如何下這步棋……

※※※※※※

“總經理,有什麼事嗎?”韓紅茵穿着一身灰色的套裝走進葉伯優的辦公室,神情肅穆。

還是這麼不長進!葉伯優懶洋洋的眼神中帶着一絲批評。她的裝扮一點進步也沒有,活像生活在五十年代的老巫婆,完全看不出那一夜風情萬千的影子。

紅茵已經數不清這是他這幾天來第幾次用這種眼光看她了,她決意不去理會他眼裏的低級評估,狀似無聊的盯着葉伯優的辦公桌。一個小時前一位打扮冶艷的女郎才前來探葉伯優的班,此刻那名女子正坐在他腿上。

對於這一類經常重播的不雅畫面,紅茵早已練就了一身老僧入定的功夫了。

葉伯優像是猜出了她的想法,竟稀奇的推開懷中的美人,打發她離開。“你先回去吧!”

“不要嘛!伯優,人家要陪你。”濃妝艷抹的女子嗲里嗲氣的說,一副不肯離去的樣子。

葉伯優冷冷的看她一眼,眼裏有着不容反對的意念。女郎立刻打散了臉上的嬌氣,不敢再逗留。

“好吧!”女郎識相的說道,帶着不舍想在情人臉上留下屬於她的印記,還來不及碰上他的臉頰,葉伯優大手一推,她便被推離他足足有三公尺這的距離,甚至險些跌倒在地。

為了維護自己的顏面,她努力保持平衡,若無其事的起身站直,一雙手則快速的尋找自己的皮包。

帶着勉強的微笑,女郎用着依舊甜膩的嗓音喊道:“反正我等會兒也有事,那就不妨礙你辦公了,記得今晚來找我喔!拜!”說完,還不忘送了記火辣的飛吻。

女郎繞過紅茵的身邊,不屑的瞥了眼她了無生氣的古板套裝,確定她毫無能耐可與自己的美艷相比,所以連示威的動作都懶得作,便像只驕傲的孔雀揚着五彩的勁裝不可一世的離去。

葉伯優拍拍被女郎坐過的大腿,眼睛定定的看着仍立在原地的韓紅茵,身體則挪動至最舒適的坐姿,悠閑的等着與她談話,期待她落入自己的陷阱。

“請坐。”他用下顎指示她坐下。

紅茵秀氣的眉在上司面前蹙起,狐疑的望向他,然後在心中大呼不妙。

葉伯優那一貫婚姻害人的陰險狐狸臉又露了出來。上回他藉着有事,要她把一份公文送去給他的情婦,紅茵事先並不知情,直到抵達他所指定的地點才發現竟是一家名為“怡紅院”的酒廊,那裏的大班還把她當成是來應徵“小姐”的,把她嚇了半死,死撐着最後一絲鎮定才交出手上的文件。

沒想到不交還好,一交出去她的苦難就來了,文件上指名的收件人海倫小姐在看完文件內容時,險些撲上來將她掐死。紅茵一肚子的怒氣在遇到如此莫名其妙的攻擊后也險些爆發,還好她腦子裏突然浮起葉伯優那張該殺千萬的得意嘴臉,她才沒有如他的意真的和那個女子一般見識。想想海倫也真夠可憐,誰不愛偏偏愛上葉伯優那條大淫蟲,而自己也好不到哪兒去,倒霉的在他信上變成他的新任情人,她這個“新人”無知的被陷害到“舊人”那兒送分手費,無怪那名海倫小姐會捉狂。

天啊!她居然還有空在這兒悲天憫人,海倫小姐早已幸運的離開了這個歪道的魔掌,而此刻的她還是他沒事戲耍的對象呢!

“不用坐了,你直接說好了!”她充滿防禦性的說道,不在乎他那一臉裝出來的冤枉委屈樣,他永遠都不可能是被欺負的一方,還裝出那副模樣來嘔她,可惡!

“我只是想正經的和你談談。”

她用手指頂頂臉上的大眼鏡,用一副鬼才相信你的神情回答他。

“我要你陪我到康普頓接洽。”

紅茵愣了一會兒。

什麼?只有這樣?她臉上有着懷疑的神情。

葉伯優在心底悄悄笑咧了嘴,他老早便將韓紅茵打聽清楚了,英國正是這個女人最喜歡的國家,而康普頓的總公司就在英國的首都倫敦。

再說,奧斯汀的故鄉不也就是英國嗎?

“你不願意?”見她不搭腔,他一臉的遺憾。“因為公司里只有你最了解這一次的計劃,你不去也不行。”

誰說我不去的!紅茵打從心底升起一股喜悅。

英國,倫敦,可愛的保守國家!

那一直是她夢寐以求的理想國度,要不是她剛畢業時母親染上了重病,她早已是個留英學者了,也不用在這兒受眼前這隻淫火蟲的烏龜氣了。

“好的。”她怕答得太興高采烈會讓他喜極而泣,答得勉強又有些矯情,只好取其中庸,以平板有禮的兩個字結束。

葉伯優老早就看出了她眼中燃起的兩簇興奮火花,虧她還能忍得住喜悅,裝出這副冷靜的高姿態。“星期二起程,你有英國的簽證吧?”

紅茵點點頭,細心的回想,還好她的簽證在半年內都還有效。“有的。”

“起程那天我會派人去接你。”

紅茵服從的點點頭。

太好了,那她就可以不必搭計程車了!

“就這麼說走,你可以離開了。”葉伯優爽快的“賜退”。

紅茵忍不住心中的雀躍,轉身走向門口。

到英國除去了一般的洽談時間,她肯定會有多餘的空閑可以去逛逛她所心儀的名勝,這陣子正是她得為新房縮衣節食的時候,怎麼也沒想到可以到英國去,這一來她還可以省下昂貴的票錢,真是太棒了!她興奮得有點飄飄欲仙。

而始終在一旁靜靜觀察她臉上細微變化的葉伯優得意的露出一抹微笑……

魚兒上鉤了!

※※※※※※

韓紅茵終於搭上了飛機往她夢想中的國度飛去。

哇!英國?!一切是那麼的美好,她要到英國去了。她的心情極好。

“你看起來很愉快。”葉伯優望着坐在身旁的人兒,發現近距離看她,才知道她那副大眼鏡下有着一雙美麗的明眸。

“還好。”心情一好,連那美中不足的礙眼人物葉伯優也變得順眼多了,紅茵竟一反常態的給了他一笑。

葉伯優又發現奧斯汀笑起來的確挺迷人的。

“睡一下好了,還有十幾個小時才會到。”他幫她按下椅背,讓她坐得更舒適。

紅茵奇怪的瞥了他一眼,不明白他這突來的體貼是有什麼目的。

但這個念頭很快的便又被她高昂的情緒給摒除。她帶着微笑從包包里掏出自己從坊間買來的旅遊指南,計劃着到達目的地之後,公事以外的行程。

“你打算到了之後要到哪裏玩?”

紅茵防禦性十足的合上書本。“我只是隨便翻翻,先處理完公事再說。”

葉伯優不顧她反對,順利的從她手中將旅遊指南抽出,翻開她原本在看的那幾頁。“其實英國可以參觀的地方很多。”

“你常來?”紅茵吃驚的問道,心中的葉伯優應該是常跑美國的,沒想到他也會對英國有興趣。

“六、七年前的事了。”他沒有向她說出自己曾在英國留學的事。“有空我可以帶你去看看。”

跟他一起去?紅茵在心中否決了這個提議,雖然有隻識途老馬陪伴是件不錯的事,但她身邊的那匹“馬”絕對不會是葉伯優,他還是去找別人做他的“種馬”比較適當。

葉伯優並不放棄,他指着手冊上的某一頁,無視於她不安的表情,憑着自己的記憶逕自向她解釋說起來。

紅茵原本是想將本子收起來的,可是心中對英國的嚮往卻讓她忘了去阻止他,反而像個學生似的專心聽着他的介紹。漸漸的,他的話逐漸被紅茵所接納,她甚至還會提出問題來問他,說到比較特殊的地方,他們還會揚起幾陣笑聲。

在葉伯優一番刻意營造的有趣談話這后,兩人間的深厚藩籬也慢慢消失了。

“其實你滿好相處的。”葉伯優出其不意的說。

韓紅茵被他的話給嚇愣住了,吞吞吐吐的回答:“嗯……還好。”

“在你的印象里,你覺得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紅茵試圖掩飾自己的訝異,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問這種問題。“我不懂……我沒想過……”

“你可以隨便說。”他大方的揮揮手。

紅茵看着他半晌,不知該從何說起。基本上葉伯優是個很好看的男人,老實說他並不是個光有臉孔沒有真才實學的庸才,只是他老愛玩弄女性,又老是拿她的穿着舉止當笑話看,讓她氣得半死,所以她才認為他是個虛有其表的花花公子,覺得他的腦袋純粹是用來裝飾的。

但要她當他的面誇他長得不賴她做不出來,也說不出口,要自己承認他的確有做生意的頭腦,這又有違她一心想與他作對的原則,真不曉得他突然問她這個問題幹嘛!

真是傷腦筋,左思右想,她真的想不出該說什麼。

“難道在你眼裏我是個一無是處的人?”他笑着說,沒想到自己居然問倒她了。

紅茵在毫無心理準備之下竟從口裏冒出了一句:“你的聲音很好聽。”然後她頓了一下,“所以你至少不是一無是處。”

“頭一次有人說我的聲音好聽。”葉伯優仰頭一笑,用着奇異的眼神看她。換作是一般人,大概會說他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或是年輕有為等等這一類的交際話,韓紅茵還真是打破了慣例。

如她所說,至少他在她眼裏還不是那麼的一無是處,她說他的聲音很好聽,這對他來說倒是一個很好的武器,光用聲音來征服一個女人。

有趣。

“大概她們只注意到別的地方吧!”她指的是他所認識的那些女人。很少有女人可以看着葉伯優而不為所動的,事實上他帥得有點過火,像他這種英俊多金的男人,對他有興趣的女人是很難忘掉他的外貌和財勢,而去注意他別的特點的。

“你認為‘她們’都注意我哪裏?”葉伯優感興趣的看着她。

他話中有話,紅茵紅了臉,她輕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困窘,然後才囁嚅的答道:“我……我不知道。”

“你的臉好紅。”葉伯優滿意的望着她紅通通的臉頰,他的奧斯汀並不習慣面對男人與女人之間的遊戲。

“我不太習慣這麼近看人。”她比比兩人之間的距離,他的臉只離她三十公分遠。

解除藩籬后的她非常的老實,傻得有點可愛,葉伯優無故升起一股心軟,並沒再逗她。

“還有很久才會到,你休息一下吧!”

像是收到命令一樣,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當真就胡裏胡塗的睡著了。

從上飛機以來葉伯優這位一向高高在上的總經理突然變得體貼又溫柔,不時招呼空姐去為她取來點心、毛毯,讓她受寵若驚。沒想到他甚至趁她睡着時讓她舒適地靠着他寬厚的肩膀,當她一覺醒來,他們就像兩隻親昵的天鵝交着頸項偎在一起,而且……他還睡得跟死豬一樣,硬是不醒來,害她不好意思縮回自己的頭,只好硬着頭皮繼續靠着他的身子假寐。

然後她發現他與自己頭頸相偎的睡姿實在太“曖昧”了,空姐們還以為他們是一對,紛紛對她露出不以為然的臉色,不時交頭接耳的對着他們指指點點,那表情彷彿在說葉伯優怎麼會看上一個這麼糟糕的女人。

紅茵心裏有着些許的不快,暗罵他的睡姿不良,害她連帶的被人誤會。可是心中另一個不平的聲音在批評着那群沒事喜歡嚼舌根的空姐,其實她長得也不算差啊!她將眼睛鎖定身旁機艙的小窗,裏頭映出她無奈的小臉。

細緻精巧的五官遺傳自母親,柔嫩的肌膚並沒有花太多的時間去保養,反正每天都要面對那隻大蟲,心情根本就好不起來,話說女為悅己者容,她當然就會為非悅己者而“懶”容了。

她那一頭豐厚潤澤的秀髮是她唯一肯花時間去保養的地方,只可惜為了營造出老姑婆的形象,她不得不用簪子堆起美麗的青絲,以配合身分,她的“披頭散髮”只能在自己的居處里展現風情。

她碰碰自己的臉頰,然後用舌頭潤了潤自己不點而紅的唇瓣,不知道自己幹嘛要受這些苦,硬要把自己偽裝成一個老女人。

她有着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眼睫毛又長又翹,好友老是說她不是命犯桃花,而是天生一對會勾魂攝魄的桃花眼,所以才老是招來一大群揮之不去的蒼蠅,她為了免去好友辛勞的替她打蒼蠅的麻煩,自動戴上了一副呆板的金絲邊圓框眼鏡;沒想到臭男生卻因她那蠢得有些可愛的外表而把她當成傻瓜來追,氣得她就此換上一副老巫婆專用的黑邊……咦?她的眼鏡呢?

原來架在她鼻子上、伴着她走過三年歲月的黑框眼鏡跑哪兒去了?

她略顯慌亂的眸子在映着倒影的機窗里,遇上了另一對深幽的眼睛。

她猛然的一轉身,撞進了葉伯優的胸膛。

一抬頭,一個近距離的爛人大特寫立刻映入她眼帘。如果她不是這麼的討厭他,或許她會覺得他很好看,但她是厭惡他的,可是那突然加速的心跳卻引發了她臉上的紅潮,她也不是十幾歲的小女孩了,怎麼還這麼容易被挑動?真是沒面子。

面對葉伯優似笑非笑的俊臉,她腦子頓時一片空白,好不容易才恢復了自製,像個做錯事被逮到的小孩。

葉伯優可沒錯過她“攬窗”自照的全部過程,從她一睜開眼他便也跟着醒了,還看見她對着窗子伸出舌頭,輕輕的潤了一下她那微啟的櫻唇,看得他差點想湊過臉去幫她吻一吻她的唇。只是傻愣愣的她光顧着看自己,而沒注意到身旁的人早已醒了。

“我的眼鏡……”她想不出該說些什麼才能打破這尷尬的局面,只好訥訥的說道。

“喔!”葉伯優露出一副他明白了的樣子,放下交疊的長腿,像是要幫她找回眼鏡一樣。

只聽到他腳一碰地,一陣細碎的破裂聲傳進兩人耳中。

葉伯優適時的再多踩了兩腳,直到確定腳下的物體絕無完屍為止。

“糟了。”他的聲音可一點都不覺得這是件壞事。“我可能……”

什麼“可能”!

紅茵連忙低頭一看,完了!她的黑框平光眼鏡完了,正支離破碎的躺在他的鞋底下無聲的哀號,而真正的哀號是出自紅茵的嘴裏。

“我的天啊!”她傾身想拾回殘屍,卻勾不到目標。

葉伯優幫她解開安全帶,但卻足足化了三倍的時間。她渾然不覺的執意要取回她的眼鏡,安全帶一鬆開,她整個人便因衝力過大而直撲地面。

那名涉嫌“謀殺”她眼鏡的罪犯算準了時間,在她的頭即將吻上地面的前一刻準確的將她救回。

“我的眼鏡!”她忘情的喊。

“已經毀了。”他答得一點也不愧疚。

“都是你!眼鏡毀了,那我怎麼辦!”她杏眼圓睜的瞪着他。

多有精神的小美人!“你還有我啊!”他答得好像理所當然。

紅茵兩眼向上一翻。“我寧可瞎掉。”她小聲的咕噥。

“什麼?”他假裝沒聽到。“你到底近視幾度?”

為了加深他的罪惡感,她忿忿的說了一個頗為誇張的數字。

他佯裝深感歉意的說:“你不用這麼難過,我會一路扶着你,不會讓你摔着的。”他拍着她的背,用着一副凡事有我在的語氣說道。

紅茵則沒好氣的避開他“友善”之手,一臉無奈的轉過身。

葉伯優背着她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微笑。

距離他與好友們約定的時間僅剩下一星期,一星期後他台灣的車庫裏將多出四部車,他得好好想想是否該將那間停了七、八輛轎車的小車庫做個擴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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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的賭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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