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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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棠,糖用完了,幫媽媽跑一趟超市好嗎?」玉母扯大了喉嚨喊。
「好,我馬上去!」王秋棠持了錢包,快步跑出客廳,搭電梯下樓。
公寓的四周全屬住宅區,必須走到底,拐進巷子才有賣熟食,商品之類的店家。
玉秋棠轉進超級市場—邊走邊尋找紅糖位置。
前方的客人迎面走來,她低着頭側身讓開,左瞄右瞄找了老半天,沒見到紅糖的影子,倒是前面的客人像根柱子杵在她身旁。
她奇怪的抬起臉。
「好久不見了,秋棠。」初華泛暖暖笑着。
他笑得毫無心機,偏偏玉秋棠聽見他喊著自己的名字,心底突地猛跳,雙腳也自動自發的往後退。
初華泛好笑的看着她成慎恐懼的模樣,笑道:
「幾天沒見,你倒是怕起我來了?莫非我頭上長了角,臉孔莫名奇妙多出難看的疤,才讓你害怕得很不得逃走?」
「沒有。」玉秋棠小聲的說。自己也搞不懂,他爽朗的笑聲為何會令她有雙腿發軟、背脊生寒的感覺。
「沒有嗎?」初華泛意味深長的鎖住兩人愈拉愈邃的距離。
王秋棠紅著臉停下腳步。
「我的紙條,你收到了嗎?」
「是收到了。」
他今天的模樣好怪,完全不像平常的樣子。玉秋棠悄悄瞥他,發覺他也正瞧着她,玉秋棠硬是擠出了一絲笑容,匆匆忙忙道:
「媽媽正等着我買糖回去,再見!」
不給她逃走的機會,初華泛懶懶的接口:「那紙條是怎麽回事?」
王秋棠的腳步硬生生頓住,她不安的把弄著錢包。
「二哥說,太常去會打擾了你的生活。」
這是玉璨楊的託詞。其實他是害怕玉秋棠會被初華泛吞了,毀去了清白。
[今天我閑得發慌,等會過來一起看影碟。」
初華泛挑箸眉,回想那日玉璨楊不善的臉色與握得死緊的拳頭。
「不了。」王秋棠輕輕回答。
「為什麽?」初華泛問得淡然,額際的青筋卻隱隱跳動。
「我答應大哥,不再單獨去找你,對不起!」
「你是傀儡嗎?大哥叫你往東你不敢往西。二哥說你會打擾了我的生活,你就傻傻的把他的話當真。你為什麽不問問我,是不是受到打擾了?」初華泛笑得溫柔,絲毫看不出風雨欲來的症兆。
「哥哥們是為了我好,我不能……」
「你不能讓他們失望是嗎?好個乖妹妹!我想,若是你兩位哥哥要你幫他們暖床,你也不會拒絕的,畢竟你是哥哥們可愛的小妹妹啊!他們的要求,你自然有求必應,世上有哪對兄妹如你們這般情感深厚……」初華泛的嘴自有意識般的,不堪的話語滔滔不絕的溜出口。
他知道話一出口必定會惹得玉秋棠流淚,戳痛她的心;但他不想停,腦中唯一的衝動是要宣洩他幾日來的惡劣情緒。他要王秋棠同他一般,體會情緒激蕩所帶來的痛苦:….
王秋棠瞠口口結舌,不敢相信方才的話語是出自他口中。
「或者哪天,你的哥哥們心血來潮,呼朋引伴的召來朋友,要你在他們面前脫了衣服,輪流讓哥兒們享用他們可人的小妹——」
「別說了!」玉秋棠大聲制止。
趁初華泛沒來得及開口,她猛地踮起腳,以唇堵住了他的話。
初華泛錯愕的扶住她溫熱的身子,躁動不已的心瞬間停止了跳動。
「不要說了,這不是你的真心話!」玉秋棠用儘力氣攬住了他的脖子,像要阻止他尋死般,傾注全身的力量抱緊他。「你只是心情不好,……說完這些話,你會後悔的。我不要看你難過,所以……別再說了,求求你!」
初華泛緊緊環住了她的腰,狂亂的眼神同時閃過了許多的想法,想與她同歸於盡,又想乾脆放手讓她離開自己……這世上女人不只她一個,何苦和個發育不全的小女孩玩捉迷藏。
亂了,全都亂了,他的心、他的思想,完完全全被一張意外闖入的清秀容顏攪亂,擺不平的豈止是他的情緒;他對她的感情更令初華泛陷入無底深淵,無法自拔他的沉默令玉秋棠不安,她拉開自己的身體,初華泛不由分說的又將她壓回肩窩。
「你——你還好嗎?」他抱得她透不過氣來,胸肺中的空氣逐漸稀少。
她稍稍挪動自己的身體,卻引來初華泛粗嘎不已的低吼:「不!別想離開我。」
「我不會……」玉秋棠忍着不適,輕柔的安撫他。
然而血色漸漸由她臉上褪去,白中帶紫的嘴唇下意識顫抖箸,白花花的日光燈令她眼前出現海市蜃樓的幻像。她彷佛看到了兒時遊歷過的鄉村景色,仙逝的祖父和藹的撫摸她的頭,誇她是可人的小天使,祖母手捧一大碗綠豆湯招呼她們爺倆進屋裏休息……
玉秋棠慘白的唇綻出微笑,眼一閉,身體一軟,倒在初華泛肩上。
初華泛直覺不對勁,他急忙拉開她,玉秋棠的素顏樂滿了層層死氣。
他一驚,不理會旁人的竊竊私語,飛快的放平她的身體,按壓她的心臟,每隔幾秒即將氧氣送進她肺里。重覆幾次,玉秋棠仍無醒轉的跡象,初華泛抱起她,分開圍觀的人群,直衝回公寓,慌亂的找出強心劑注入它體內。冷汗滴滴泌出額頭,隨着她昏迷時間遽增,初華泛漸漸無法控制加速跳動的心臟……
「秋棠,醒醒!」他大聲咆哮,使力擊打她的心臟。
玉秋棠淬然睜開眼,翻身到另一側,嘴裏嘔出白色泡沫,她擠不出力氣說話,僅能屈著膝蓋,緊抓着胸口呻吟。
初華泛頹然坐下,小心的捧起她的臉,拭凈她額邊汗水。
「嗚……」玉秋棠嗚咽出聲。
「怎麽了?哪兒不舒服?」初華泛大驚失色。
「爺……爺,奶奶……嗚……走了……全走了……」
初華泛鬆了口氣,抽出面紙擦去她嘴角白沫,拇指緩緩拭去她的淚。
「不要緊的,我會陪着你。」
「有……有一天,我也會走的….:那時,我就能見到爺爺、奶奶了……我好想他們….:好想……」玉秋棠無意識的喃喃,閉上了眼睛。
初華泛刷白口了臉,抿唇瞪視她發白的臉,久久移不開視線……
**?
當晚,初華泛抱着孱弱的玉秋棠回家,依然是玉璨楊開的門。一看見寶貝小妹緊閉著雙眼躺卧在初華泛懷裏,玉璨楊差點不顧形象的破口大罵。
「她在超級市場昏倒。」
初華泛的開場白適時堵住了玉璨楊的嘴。
「什麽?!」玉璨楊怔愣,一時無法消化這項訊息。
「快把她抱進房!」玉凌陽隔開他,領著初華泛進入她卧室。
等初華泛安置好她,玉凌陽欲言又止的望着他。
玉璨楊沉不住氣問道:「秋棠她還活着吧?」
玉凌陽賞他一顆大爆栗,眼睛瞟向初華泛說:
「你問的是什麼話!她當然活得好好的。有初先生在,你用不着窮擔心!」
「哪裏,過獎了。」初華活皮笑肉不笑的回應。
「初先生待會有事嗎?」玉凌陽問道。
初華泛挑眉。
「如果沒要事,能否麻煩初先生為秋棠做些基本檢查。她近來老嚷着全身無力,又不肯上醫院。她以前沒這癥狀,家父直擔心是、心臟不好引起了什麽迸發症……」玉凌陽憂心的攬眉。
玉璨楊聽得眉頭打結,他大喊一聲:「大哥,你」
玉凌陽的手肘撞上玉璨楊的腰,玉璨楊齜牙咧嘴的住口,抱着腰痛苦的呻吟。
「家父對初先生的醫術推崇有加,若是您肯幫這個忙,他必定很開心。當然了,倘若初先生分不開身,我們也不勉強;畢竟秋棠的病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看遍大大小小的醫院,得到的也只是一句老話——無法根治。」
初華泛微微一笑,既沒答允也不拒絕。
「既然初先生不反對,秋棠就麻煩你照料,我們先出去了。」
說完,他硬扯著玉璨楊的衣領離去。
真是偉大的兄長情操啊!比起什麽事都瞞不住的玉璨楊,玉凌陽的深謀遠慮著實令他印象深刻。
門外,玉璨楊被一把持進書房。門才關上,他再也忍不住的哇哇大叫——
「大哥,你在搞什麽鬼!秋棠最近沒病沒痛的,你幹嘛硬把那傢伙和秋棠湊一起,你不怕他對秋棠亂來嗎?!」
「他是爸爸的朋友,不會的。」
「大哥,你老年痴獃呀!前幾天才和我一致反對秋棠與他來往,今天卻反常的把他們兩人送作堆。你別忘了!他的年紀差秋棠整整一輪,人又陰陽怪氣的;誰知道他是不是暗地裏製造科學怪人的怪胎,你就那麽放心秋棠和他在一起?!」玉璨楊氣得跳腳。
玉凌陽瞪了他一眼。
「小子,注意你的說詞。」
「哼!」玉璨楊不滿的撇開頭。
「初華泛是醫學界公認的天才,他的醫術是各大醫學雜誌所津津樂道的。凡是他醫治過的病人,再次發病的機率幾乎等於零;但他的個性古怪,看病人是依心情好壞而定。再有錢的病患捧著錢財找他,要是遇上他心情不好—也見不箸他一面。秋棠這次發病提醒了我一件事,他既然是個人人稱道的名醫,對秋棠又有好感—何不利用這次機會,請他治療秋棠的病。」
「大哥,你是傻瓜啊!爸爸和他是好朋友,只要教爸爸出面遊說就好,為什麽一定得把秋棠往他嘴裏送?!」
玉凌陽忍不住翻白眼。
「初華泛要是肯賣人面子,爸爸會舍他找其他醫生嗎?用你的大腦想想!」
玉璨楊拍著額頭,恍然大悟道:「對啊!」
「你以後別動不動就想扁他。見他和秋棠在一起,即使不高興,也要強顏歡笑。」
「呻!我又不是歡場女子,還強顏歡笑咧!」玉璨楊冷哼道。
「總之,你別意他生氣,只要他能醫好秋棠的病,其它的事我不管。」
「什麽不管!要是秋棠的貞操毀在那傢伙手裏,拿刀砍進他家門的,只怕是你不是我……」玉璨楊嘴裏念念有詞。
「你說什麽?」玉凌陽斂眉,冷然的目光直射向他。
「沒什麽—.」說完,他一溜煙竄出書房。
玉璨楊一走,玉凌陽立刻陷入了沉思。
為了秋棠的病,他搬出了父親的名號;甚至一改初衷,對兩人之間的曖昧關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即便他對初華泛的人格存疑,不希望妹妹陷入複雜的戀情,他也只能將自己的不滿擺一邊,期盼的是他的妥協能換來秋棠的健康。
當然,為了防止初華泛做出傷害秋棠的事,他得在秋棠身上下工夫,好讓她說服初華泛來家裏見她,而不是將自己送上門。
「大哥煮了一桌子好菜,說是要謝謝你上次及時救回我一命。」玉秋棠偷瞄著一同等電梯的初華泛。「你今天晚上有空嗎?」
「沒有]初華泛簡潔回答。
「喔。」玉秋棠失望的垂下眼,跟着他走進電梯。
「去你家,沒空。」他笑着補充。「可是,我不介意你來我公寓玩。」
「我不能去。」她頭垂得更低,聲音細如蚊納,有氣無力的。
「嗯?」
「孤男寡女的,要避嫌。」她小聲解釋。
「你大哥說的?」
玉秋棠點點頭。
初華泛眯着眼笑開了臉。
好個玉凌陽!不惜利用玉秋棠,也不肯讓他們兩人單獨相處。
「家裏還有什麽人?」
「只有大哥和二哥在,爸爸在學校忙繫上的事,媽媽在公司加班。」
初華泛露出詭笑。
看來玉凌陽算準了父母不在家,打算徹底實行就近監視的計畫。他從來不是個會在意他人眼光的人,又何妨赴這場鴻門宴。
「七點,記得出來幫我開門。」初華泛低頭輕啄她的唇,拉着她走出了電梯。
直到他的身影隱沒在走廊的另一頭,玉秋棠才回過神來,傻楞楞的笑:[這麽說,他是要來嘍?」
七點,初華泛準時按下門鈐。
鈴聲尚未響畢,王秋棠就迫不及待的出現在門口。玫瑰色的臉龐,特意修飾過的柔順長發,式樣簡單卻不失嬌柔的及膝洋裝,以及她含羞帶怯的嬌憨模樣,令初華活為之屏息。
不顧玉璨楊殺人似的目光與玉凌陽不悅的神情,初華泛一把將她擁入懷中,熱切的吻上她粉頰,深情款款的在她耳邊呢喃:「你很美……」
玉秋棠害羞的掙出他懷抱,拉着他走進客廳。
「歡迎!」在玉凌陽的眼神脅迫下,玉璨陽好不容易從齒縫迸出了句,冒火的雙眼卻緊緊咬住初華泛不放。
「初先生難得來,請坐,別客氣!」玉凌陽客氣的延請他人坐。
「謝謝。」初華泛禮貌的頷首,將一朵紫玫瑰放進玉秋棠手中。「給你的。」
「好漂亮—.」玉秋棠驚嘆著,捧起花朵細聞花香。
「你可以把它插在花瓶里,一個星期換一次水。」
[這朵玫瑰跟你客廳的那朵一樣不會枯萎?」玉秋棠眼睛一亮。
「對!」初華泛微笑。
「鬼扯!花開花謝,花哪有不枯萎的道理?」玉璨楊存心挫他銳氣,偏又不敢違拗兄長的計畫,只能小聲咕噥。
玉凌陽以眼神警告他別多嘴。
初華泛含笑的握住玉秋棠的手,四周的溫度頓時凝結成冰。
「你今天沒吃藥?」初華泛觀察着她的臉色,一會撫摸她的腮邊,一會板開她的唇。
玉凌陽微慍的掃視初華泛不規矩的手,玉璨楊緊咬牙關,巴不得剁掉他游移在玉秋棠身上的賊手。
「體育課考籃球,不小心把葯弄丟了。」一顆心只放在他身上的玉秋棠,自然沒注意到兩位兄長難看至極的臉色。
「回頭我重開副葯給你。」
「好!」
「喂!」玉璨楊看不下去,指著初華泛的鼻子,準備破口大罵。
玉凌陽壓下他的手,笑笑的說:「光顧著聊天,桌上的飯菜都要冷了。初先生請到飯廳,大家邊吃邊聊。」
「謝謝,」見玉凌陽站直了身子,初華泛滿臉歉疚:「不用麻煩,我吃過了。」
氣氛一時變得很僵,玉凌陽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啊—.你又吃藥丸了嗎..」王秋棠先喊了起來。
玉凌陽和玉璨楊同時看向初華泛,不明白玉秋棠的意思。
「藥丸一點味道也沒有,老是吃那個對身體好嗎?」玉秋棠攏高了秀眉。
片刻,她笑嘻嘻的說:「大哥的手藝很好!他做的菜連外面的廚師都比不上。你吃吃看,包準你以後不想再吞葯!」
「是嗎?」
「嗯—.以前爸媽工作忙,家裏都是大哥掌廚。說起廚藝,媽媽做的菜還比不上大哥……」
自知說溜嘴了,玉秋棠趕緊噤聲,食指輕靠在嘴邊,神秘兮兮的說:
「噓,我們知道就好,千萬別告訴媽媽,她會傷心的。」
玉凌陽和玉璨楊相視一笑。
「我煮的菜全是大哥教我的,但是……」她靦靦的笑笑。「我沒什麽天分,調味料的多寡老是拿握不好,味道自然比不上大哥親手做的。」
「傻瓜!那是因為你的經驗不夠,多做幾次,你就會知道如何斟酌。」玉凌陽寵溺的揉揉她頭髮。
玉秋棠笑着點頭,自然而然的拉起初華泛,半推半拉的將他帶往飯廳。
「所以,你一定得嘗嘗大哥做的菜。他為了你在廚房忙了一整晚,你不試試太可惜了。」
初華泛一落坐,玉秋棠即興奮的目了碗清蒸鱸魚,遞到他面前。
「好不好吃?!」玉秋棠睜大眼,仔細觀察他的反應。
「很棒。」
「沒錯吧!」玉秋棠開心笑着,捧著一道道的菜教他一一品嘗。
玉璨楊吃味的猛喝湯,嘴裏念念有詞。
「又不是小孩子,吃個飯還得讓人喂……」
「當心話多閃到舌頭。」玉凌陽給他個白眼,悄聲的警告他。
「是是,我吃飯總行了吧!難怪人家說女兒養大是別人的,我看哪!這句話要改寫半大不小的女孩,心早就向著別的男人了。哼,以後我就生他十幾二十個男孩,看有誰能把他們搶走!」玉璨楊自艾自憐的說。
飯桌上,玉秋棠和初華活有說有笑的品嘗佳肴,玉凌陽一臉深思,唯獨玉璨楊,在絕望之餘,像是個禁食已久的餓死鬼,瘋狂的襲擊眼前的佳肴美味。
酒足飯飽之後,初華泛一開口說出的話,差點釀成血腥屠殺。
「秋棠,我能參觀你的房間嗎?」
一聽到「房間」二字,玉璨楊的眼睛閃著熊熊怒火,猙獰的表情如同惡鬼附身。
「也好。秋棠,你就帶著初先生四處逛逛,大哥和二哥有事要忙,不招呼你們了。」
玉凌陽趕在玉璨楊爆發之前將他拉離現場,留下玉秋棠和初華泛兩人。
「在這邊,你跟我來。」玉秋棠推開房門。
初華泛進了房間,順手關上房門。
「脫下上衣,坐到床上。」
玉秋棠無措的睜大了眼,緊抓着胸前排扣猛搖頭。
「我要檢查你的身體。」初華泛打開手提箱—拿出聽診器和大大小小的醫療器具。「喔。」玉秋棠摸著耳垂,羞赧的笑了笑。
趁著初華泛低頭檢視用具,玉秋棠將洋裝褪到腰際,再急忙扯下床頭薄被遮住前頭,背着他坐在床沿。
初華泛扳住她的肩膀,持着聽診器在她背部移動。冰涼的聽診器抵住她的背,她瑟縮了會。
「好了沒?」他大掌傳來的熱力教她不安。
「還沒。」初華泛凝神靜聽。
心臟有些許雜音,分不清是哪裏出了問題。他放下聽診器,改以另一種器具輕輕敲打。
玉秋棠坐立不安的扭動身子,初華泛的大手乾脆一把定住了她的腰。
肺部的缺陷加上心臟不全,才會導致她突發性休克。
「能不能——快一點啊!」她低低喊叫。
初華泛抬眼,所見之處儘是淡淡的粉紅色調,不只她的臉,頸子、肩膀都像燒紅的炭火灼熱了他的手。
他沒來由感到氣悶,像是有人緊扼住他喉嚨……身為醫師,環肥燕瘦的女人不知道見過多少,卻從來不曾興起遐念,可她無瑕的裸背卻教他的情慾衝破了理智的界限。
「你在怕什麽?」
不甘於她對他的影響力,初華泛力持鎮定的笑問,粗啞的聲調卻泄露了他的渴望。
「沒。」玉秋棠顫巍巍回答,意識背部不再傳來器械的冰冷,她拉高了被單掩住胴體。
「很冷嗎?」他手指輕柔的搭在她脖子上,低沉的嗓音拂過她耳際。「你在發抖呢……」
「我……你,你別靠過來啊!」玉秋棠一臉窘得通紅。
「我幾時變成吃人的鬼怪,讓你這麽怕我?」
他滿意的揪着她的反應,她的嬌羞說明了一點——他們之間的影響力是相對的,不只是他單方面有感覺。
「我才不怕你!」玉秋棠心慌意亂的往前挪動身子。
「話才說一半呢,身體就巴不得離我遠遠的。」初華泛不快的場起眉,大手一撈,教她的後背緊貼在他胸前。
「你要是檢查完了,我想穿衣服……啊,你做什麽?」玉秋棠半轉過身,死命的推開地湊上來的嘴。
「抱歉,很痛嗎?」初華泛輕撫她粉嫩肩上留下來的紅色印記。「你的裸肩太誘人了,我忍不住想啃。」
「你沒吃飽也別咬我啊!」玉秋棠獗高了嘴,刻意忽略他最後一段話帶來的衝擊。「飯桌上還有剩菜,你能不能先出去,我換個衣服再陪你吃。」
「我想嘗的就在我眼前,我何必捨近求遠。」他稍一用力,玉秋棠立刻即跌回他懷裏。「男女間的歡愛會讓你感到不舒服?」
「我不知道……」她、心慌意亂的別開臉。
初華泛輕笑。
「是了,你的經驗不多,問這問題顯然過早了。」
她一時沉默不語,憶起了他上次求歡不成說出口的狠話——
[一個什麼也不懂的處女,能讓男人得到高潮嗎?」
她的想法直接顯現在臉上,初華泛撇撇唇,由後面緊緊環住了她的腰。
不不要理會我當初說的話,生氣時說的話是作不得準的,況且……」
他低頭吸吮紅色印記泛出的些微血絲。
「光是這樣抱箸你,我不堪一擊的自制力就要瀕臨臨界點.…:」
「你別這樣,我覺得好癢.…:」玉秋棠閃躲他的唇。
初華泛皺眉,改吮為輕吻,終於得到她片刻的配合。
「喜歡我吻你嗎?」
他眼底蒙上了一層激情,雙手緩慢的探進被單。
「嗯。」玉秋棠怯怯的回答,垂下的頭正好教初華泛堂而皇之的攻佔她絕美的頸項。
「我可以做得更多…:.」
初華泛的手潛進薄被下的雪肌,撩撥着她敏銳的觸感。
當他的手神不知鬼不覺爬到她胸部邊緣,她驚慌的緊抓住他的手,害怕的猛搖頭。
初華泛扳過她的臉,迅雷不及掩耳的含住她的唇。
玉秋棠被他衝撞的力道壓在身下,初華泛的激狂教她懼怕,她淚水忍不住的泛流成河。
初華泛一用勁扯開了她緊里的被單,他望了眼玉秋棠,頓時僵住了。
她無聲的流着淚,無助的眼神透露出恐懼,抓緊薄被的雙手露出細長的血管和骨頭,緊咬的下辱一片死白。
初華泛掙扎在慾望與憐惜邊緣,腦袋裏一片亂烘烘……他一手拾起薄被覆在她身上,另一手小心的撐住身體,減緩壓在她身上的重量。
他輕柔的拭去她淚水問:「喜歡我嗎?」
「喜歡。」
「在你心中,我佔據多少個百分比。」
縱使多少猜到答案,他仍想進一步確定。
「我不知道。」玉秋棠下意識迥避他的逼視。
「除了你之外沒人知道,回答我!」他霸氣的扳回她的臉。
玉秋棠羞紅了臉,偷瞧他一眼,幾近無聲的輕道:「全部。」
「正是我想聽的答案—.」初華泛愉悅的笑了。
玉秋棠微惱的斜睨他。
「給你機會問問我的心意。」
玉秋棠怔怔看了他一會,緩緩搖頭。
「不用了。」
「你一點也不在乎?」
[不是的!我我可能活不久。寧可你不喜歡我,也不想你日後難過。」她說得淡然。
「有我在,死神哪來的膽子召喚你。」他釋然笑道。
玉秋棠但笑不答,一手把玩着他的領帶。
他忽然迸出一句
「如果你想,我可以繼續。」
「什麽?」
「你解掉我的領帶,不是在暗示我繼續嗎?」
玉秋棠驚呼一聲,趕緊放開手上的領帶。
[哎,不要嗎?」初華泛一臉惋惜。
她頭搖得像波浪鼓。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心甘情願說好。」
初華泛拉她起身,打開了房門。他回頭說:「給你五分鐘穿衣服,超過一秒,我就進來幫你穿。」
門一關上,房裏立刻傳出碰撞聲。
四分三十秒後,玉秋棠一跛一跛的走出卧房,膝蓋添了道紅腫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