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離開書齋后,初雲返迴風陽閣,心中的酸澀頓時蔓延了身心。

“初雲。”

抬眼望去,他不意對上一雙關懷的眸子。

“德承,來看曼蓮的?”

陸德承先是點頭,然後搖頭。“來看你的,你好不好?”

“沒什麼好,也沒什麼不好的,生活就是這樣,一直隨着時光過下去。”初雲有些黯然地道。

“你不快樂對不對?”他盯住她。

她微笑,笑中有說不出的苦。

“是不是曼蓮太過分,欺壓到你頭上來了?”他對妹妹雖然不親近但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不是,曼蓮很好。”她忙不迭地否認。

“我不相信,曼蓮被寵壞了,她若真要不到想要的東西往往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自小就是如此。她對顧適堯有狠強烈的獨佔欲,除非你不在乎自己的丈夫一輩子屬於另一個女人,否則你很難真正快樂。”

“德承……”’

他打斷她:“聽我說,你很好,各方面都配得上顧適堯,不要一直活在外貌不如人的陰影之下。”

初雲壓抑許久的淚水,在這一刻潰堤,她為自己無可奈何的命運悲哀,為自己莫名的情愫悵然。

她問自己,到底怎麼了?以前她不是這麼愛哭的,為何嫁人之後,她的淚水卻能說來就來。

陸德承讓她盡情哭泣,約莫一刻鐘后,初雲才止住了淚,用手絹拭了拭淚痕,哽咽道:“對不起,我實在太丟臉了,怎會在你面前哭成這樣。”

他拍了拍她的肩頭。“你想哭就哭吧!我的肩膀可以讓你靠。”

她笑開,笑中還有淚光。“曼蓮真幸福,有你這樣的大哥,還有適堯那樣的丈夫。”

“那你為什麼不爭取?”陸德承坦率地問。

“爭取?”她嚇一跳。

他點點頭。“顧適堯是你丈夫,他同樣也屬於你。”

“他不喜歡我做他的妻子,他後悔娶了我。”她說這話時心在滴血,她不想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不管他是不是後悔了,他有責任照顧你,畢竟他已經娶了你。”

陸德承一直很不安,她不該讓初雲嫁給別人的,如果他當時明白自己有多麼愛她……他該大膽示愛的。

他知道不論在哪方面,都是他高攀了她,這也是他遲遲表示不出愛意的原因。現在看她愁容滿面,他心疼極了,要不是初雲對他沒有男女情愫,他幾乎要做出帶她遠走高飛的放肆行徑。

“不,這不是他的責任.何況我不要勉強他,他是自由的,他喜歡令妹,就該和她在一起。”

“我去向他說,他有本事娶一妻一妾,就該有本事擺平他的女人們,公平分配……”

初雲攔住他,語氣哀求:“別……我不想把事情複雜化。”

陸德承看向她,“顧適堯真是該死!”

她搖搖頭。“是我一開始就錯了,我怎麼可以接受皇阿瑪的安排嫁給早有心上人的他,假使我事先知情我不會這樣做的,我根本不想奪人所愛。”

“聽說與你差不多時間出嫁的公主也有幸福的。”他有個與宮裏關係很好的朋友告訴他的。

“她們個個如花似玉,惹人疼憐,並非如外傳的丑怪,只有我,確實醜陋無比。”

他立刻接口道:“你也不是天生的啊,既然不是天生的,我想一定有法子治好。”

她早已死心,“不可能的,不知看了多少大夫,問了多少高人,就是無葯可醫、無計可施。”

“初雲,北方無這方面的奇醫,並不表示南方沒有,我們可往南方尋去。”他提議,眼中閃着奇異的光芒。

“不,我不想再為這樣的事白忙了。”她抗拒。

“你不試試怎知是白忙?”

初雲還是搖頭。

“你怕顧適堯反對?如果你不想和我單獨南行,你可以請顧適堯多派幾個丫環同行。”

“不是的.他並不在乎我守不守婦道,又怎會介意這類事?”她想起他說過的話。

“什麼?他真如此無情?”他實在無法置信。

“不是無情,而是無心。他這樣反而是有仁有義,他不能給我的至少不會反對我去追求。”初雲平靜地道。

陸德承沒想到她會以此種角度看這件事,他為她感到心酸與悲哀。

“如果是這樣,我們到南方去,也許你的臉能治好。”他興緻勃勃地道.

她搖搖頭。“我不想離開北京城。”

“北京只會讓你流淚,你為什麼不離開?想辦法治好你心頭最在意的這半張臉再回來北京城,得回屬於你的東西。”他比她樂觀。

“我的臉不可能好了,除非有奇迹出現。”

看來我的口才不夠好,怎樣都說服不了你。”

初雲知道自己的拒絕令他很受傷。“德承,不是你的口才不好,你提的建議讓我很感動,是我太固執了。我不離開北京城不是因為這裏有什麼好,而是在於我的臉是不可能治好的了,我已經死心了。”

他還想說什麼,話到嘴邊又吞了下去,轉口道:

“好吧,我不再勸你了。不過,我還是認為不要太絕望,肯定有高人可以治好你臉上的小肉芽。”

陸德承衝動地想告訴她,他完全不在乎她的外貌,反而她臉上的這點小瑕疵,讓她顯得容易接近些、平凡些。

陸曼蓮將那日在書房撞見的那一幕牢牢地記在心上,小腹已經明顯隆起的她趁着顧適堯到軍機處不在府邸時,決定同初雲把話講清楚。

“初雲姐,我有事想和你聊聊,單獨聊聊。”她刻意在臉上堆滿自然無害的笑,黑眸看了一眼青兒和媚兒。

初雲遣退青兒和媚兒,放下正在臨摹的字帖道:“你身子不方便,若有事要聊可請丫環來跟我說一聲,我可以到昇陽閣去。”

“這怎麼好,姐姐是大夫人,我只是小妾罷了。”陸曼蓮微笑道。

“你萬萬不可有這種想法,你腹中懷着額駙的孩子,我和額駙都很期待這個孩子的出生,你是不是側室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替額駙生下的孩子傳的是顧家的血脈,比起我這個無用的公主,你才是真正的九門提督夫人。”陸曼蓮哪裏會相信初雲的話,書房那一幕在她腦海中烙下了太深刻的印痕,她怕哪一天,就算初雲不是有心跟她搶丈夫,她一樣會失去他。“我只是區區侍郎之女,哪能跟姐姐相比,姐姐是金枝玉葉,我不敢有此痴心妄想。”“曼蓮,相信我,若真要比較,我的外貌醜陋至此,又該如何配得上額駙呢?”“姐姐是固倫公主,乃大清皇后一國之母所出,高責無比,自然配得過周堯。”突地,門外傳來青兒的嚷聲:“安格格,您別進去啊,公主和曼蓮夫人正在談正事!”

安格格哪裏介意這些繁文褥節,無禮慣了,橫衝直撞的,青兒還在百尺外,她的雙腳已踏入門檻,朝裏頭的兩人咧嘴而笑。

安格格和陸曼蓮一起喝過幾次茶!加上陸曼蓮是花魁女前三名之一,所以兩人間有些私交。“初雲,天氣不錯,咱們出去騎馬。”安格格身穿了一襲桃花虹騎馬裝拉着初雲的手。

“平安,曼蓮在這裏,我們有事要談.”“有什麼好談的,你們住在同一個宅邸里隨時可以聊天解悶,又不差這一天。”“安格格說得有理,你們出去騎馬吧!”陸曼蓮識趣道。

初雲看了看陸曼蓮再看看安格格。“平安,曼蓮身子有孕,不如咱們一起陪她聊天解悶。”“不用了,我不悶,沒有什麼悶需要解的,你們還是出去玩吧,甭管我了。”陸曼蓮不覺得自己和她們有什麼好聊的,大家坐在一起反而尷尬。“初雲,走啦。”安格格甜笑着。初雲拗不過她,只得答應。“我得換上騎馬裝。”兩人在半個時辰后出發。

一路上她們並轡而行,初雲抬頭看了看天上白雲。

“帶你去一個地方,介紹個朋友讓你認識。”安格格愛熱鬧、愛朋友,當然不會有意見。

“什麼朋友?”

初雲笑道:“先賣個關子,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然後,初雲帶她到陸德承位於皇城之南的宅院。

“道德庄,這是什麼地方?”安格格躍下馬背問道。

“一個朋友的家。”初雲也躍下了馬背。安格格跟着初雲走進道德庄。“怎麼這裏的人不攔你就讓你進來?你和這裏的人很熟嗎?”安格格被眼前的景緻吸引住。“這裏挺漂亮的,有錢人的房子。”

“富賈。”

“喔,難怪可以把房子蓋得這麼大,到底是阿方神聖?”

初雲側首看她。“陸德承,曼蓮的哥哥,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早已聽曼蓮提起過。”

“不曾,我還以為陸侍郎只有曼蓮一個女兒,不知道他還有個兒子作買賣的,怎麼,他們父子不和啊?”

“父子不是不和,只是德承對仕途沒興趣,所以走向不同的生活方式,德承結交不少江湖好友,如果你對北京城以外的事有興趣可以和他做朋友,他很喜歡講故事。”

安格格眼睛為之一亮。“可以嗎?”“你是我的朋友,德承肯定歡迎得不得了,他很好客,多一個朋友對他而盲就是財富。”

“這裏的下人、奴僕不比王爺府邸少,他們對你全都恭敬有禮,是因為你是公主,還是另有原因?”安格格敏感地詢問道。

“會有什麼其他原因?我除了公主的身份有一些作用之外,不會有什麼讓人對我這麼恭敬的理由。”

“也許陸德承仰慕你。”安格格隨口道。初雲輕斥:“瞎說,這是不可能的事。”

你來了……怎麼不先差人通報一聲?我可以派車去接你。”“這位是福親王的格格。”初雲介紹着.

“叫我平安吧!我想你和初雲之間一定也不這麼客套。”

兩人彼此打量了半晌,留下不惡的印象。

“我姓陸,陸德承。”他自我介紹道。

“我和令妹曼蓮是朋友,不過不曾聽她提起過你。”陸德承聞言也不覺得有什麼,直爽的回答:“我們很少有機會相處,所以不似一般兄妹熱絡,她不曾提起我很平常,如果她提起了,我反而會有點吃驚。”“你不生氣?”

陸德承搖頭,微笑。

安格格又追問:“也不難過?”

“早已過了會有那些情緒的階段,她是我妹妹,這是一生一世無法改變的.這就夠了。”

初雲站在他們之間,“你們要站在這裏聊天嗎?”

陸德承熱情地招呼。“肚子餓不餓?”“嵐嵐不在嗎?”初雲問。

“她到城隍廟上香去了。”

“難得她沒黏着你。”

三人一起走進正屋花廳,丫環下人們正忙着準備茶水點心,一會兒工夫便擺滿了一桌。

“你們聊。”初雲突然道:“我先回去了。”“你為什麼要先回去?”安格格可不想屁股還沒坐熱就走人。

“老夫人身體不舒服我得留心着,怕有什麼閃失,額駙會怪罪。”老夫人生病是真,但她也想讓平安和陸德承獨處.“下人會看着,你先不用操那個心,而且還有曼蓮,她會要丫環們注意。”安格格道.

陸德承當然不希望她才來就離開,急切地道:“是啊,你久久才來一次,既然來了就多留一會兒嘛!”

“真的不行。”初云為難地看向他。

“那我怎麼辦?一口茶還沒喝就要走了。”安格格心有不甘,望着初雲。

“你可以留下來呀。”初雲站起身往外走。

安格格看向陸德承,“我可以留下來嗎?初雲要回去了,我是不是也得走?”

“格格來者是客,自然也是我陸某的朋友,歡迎留在道德庄做客。”他邊說話邊往初雲的方向追去,很快又回來花廳。

“初雲不讓你送?”安格格了解地道。

“她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

“你喜歡初雲?”安格格托腮興味濃厚地看着他。

他不自在地換了個姿勢。“你別亂猜,這事可不能亂說的,會壞了初雲的名譽。”

“沒那麼嚴重。”平安不以為然。

“格格不能隨便開玩笑,我和初雲公主是清清白白的朋友。”陸德承不想害初雲。

“知道,否則她不會把你介紹給我。”她格格笑。

“呃?”他尚未會意。

“你以為初云為什麼特意帶我來這裏?這裏雖然華麗美好,但我住的地方、生長的環境,道德庄之於我而言並不特別,我沒有非來不可的必要。”

“你的意思是……做媒?”陸德承大膽假設。

平安點點頭。“就是做媒。”

他傻了眼。“太……太荒謬了。”

她大笑。“也許初雲猜到了你很喜歡她.她怕辜負你太多,因此想替你做媒,而我是她所認識的少數幾個能談天的朋友。”

他恍然大悟。“所以她匆匆離去,想讓我們獨處?”

她笑得更開懷。“看你嚇得——”,

“你還笑得出來,我實在搞不懂初雲,她自己的煩惱已經夠多了,為什麼還要管起我的婚姻大事?”

“怕你纏着她。”

他指了指自己。“我纏她?我有自知之明,不會死纏着她。”

“跟你開玩笑的啦,你怎麼這麼認真?初雲是好意,你如果不希望多我這個朋友,我馬上走人。’’

“不……不是的,格格,你別誤會,我只是太驚訝了,你是格格,我沒想到你會願意交我這種賣貨郎當朋友。”

“你太謙虛了,你連固倫公主都能直呼其名了,我這個小格格算什麼?”

陸德承沉吟了一下,瞅着平安。“格格,我想幫助初雲,你願意幫我嗎?”

平安皺着俏眉。“初雲是公主,什麼都不缺,你想幫她什麼?”

“得回她的丈夫。”

平安反問:“你忘了初雲可是令妹的情敵,如果初雲得回了她的丈夫卻導致令妹失去丈夫,豈不麻煩?”

“不會,初雲不是小心眼的人,她會和曼蓮分享顧適堯,齊人之福你懂嗎?”

“齊人哪有什麼福?”

“這是顧適堯的問題,而我只想知道顧適堯能不能做個不以貌取人的丈夫。”

平安嘆息一聲:“初雲挺幸福的,至少你是個不以貌取人的好朋友。”

“因為我知道她的內心比任何女人都美。”陸德承的聲音里充滿了欣賞之情。

平安抿嘴而笑,“還不承認你是初雲的仰慕者,你分明已被她迷得團團轉了。”

他不好意思的迴避她的注視。“我承認我很仰慕她,這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事。”

“好吧!看在你這麼痴情的分上,我同意和你站在同一陣線做做好事。”平安道。

城隍廟

“奇了,你也會來上香。”崔嵐在廟中巧遇陳劍書後,以一種不敢相信的口吻道。

“這裏不是私人土地,你能來,我自然也能來。”陳劍書點了香,朝城隍爺喃所喃自語。

兩人上完香后,她實在忍不住想取笑他兩句:

“你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你到底想知道什麼?”他早已失去耐心。

“上香是女人的事,如果不是你做了虧心事怕東窗事發,你不可能故意來城隍廟引起騷動。”

陳劍書翻了翻白眼。“會有什麼騷動?只是你個人的偏見吧!你看不得男人也會有虔誠之心。”

崔嵐噗哧一笑。“虔誠之心?如果你也懂得虔誠二字怎麼寫,我也不會第一次在這裏遇見你,你根本很少來。”

他為之氣結。“干你何事?”

“純粹是好奇,一個大男人拈上香嘴巴喃喃自語,不是做了虧心事就是缺德事。”

“你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說的話沒一句好聽的,你到底在好奇什麼?”

陳劍書真是因為前段時日獻了一個錯誤的計謀,心中始終忐忑不安,他一直祈求城隍爺能讓陸曼蓮忘記他的提議,將可能的大災難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你的表情很不對勁,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崔嵐其實是亂猜的。

“你鬼扯什麼?”他有被看穿的不耐。

她聳聳肩。“只有你自己才明白啰,是不是鬼扯你心裏有數。“

“我可是坦蕩蕩的,你少在這裏危言聳聽。”

“是嗎?我看你直冒冷汗,分明神情閃爍,還敢說你坦蕩蕩的?”她指了指陳劍書額際的小汗珠。

他狼狽的抹了抹寬額。“閉嘴!”

她偏着頭,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槭隍爺一定不會保佑你的。”

“為什麼?”

“因為你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沒有哪個神仙菩薩喜歡你這種人。”她開始收拾祭祀的用品。

“我已經夠煩了,你別在一旁煽風點火好嗎?”陳劍書終於坦誠自己確實心亂如麻。

本想乾脆主動向適堯認錯,可思及曼蓮什麼行動都尚未進行,講太多反而會使事情更複雜,還會因此造成適堯對他人格的懷疑,實在討不到半點好處。

“活該!一定是你自找的。”崔嵐嘲諷道。

“我是無意的!”陳劍書提高音量,拎起祭拜牲禮和用具,往廟外大街走去。

老天總要可憐可憐他吧!

“你能不能幫我打聽一個人?”崔嵐追上他。

他沒興趣地道:“我認識的人並不多。”

她不死心。“拜託了,如果你肯幫我打聽出這個人,你的虧心事也許我可以幫你分憂解勞。”

他停下腳步。“你想打聽誰?”

“宮裏有沒有一個叫做崔拓的太監?”

他想了想。“宮裏的太監實在太多了,我不好打聽,你得先告訴我他是哪一年進宮的?今年多大年紀?有沒有什麼特殊的特徵?”

“他大概是在六年前的冬天進宮的,今年二十歲了,長得一臉聰明相。”

陳劍書進一步問:“崔拓是你的誰?”

她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他挑了挑眉。“不方便說是嗎?那就算了,當你今天沒拜託過我這件事。”

看他不理人又要走開,崔嵐一急,連忙拉住他的衣袖。“崔拓是我哥哥,惟一的哥哥。”

“你哥哥怎會進宮做太監?又是你惟一的哥哥?你還有弟弟嗎?”

她搖頭。“就一個哥哥。”

“你家豈不是要絕後了。”

她可憐地說:“沒法子,家裏太窮了,哥哥為了改善家庭環境才會進宮做太監去。”

“一直沒和家人聯絡?也沒透過關係查過?”

崔嵐無奈地道:“宮中無熟人,自然無從查起:哥哥進宮后第二年就沒消息了。”

“你是初雲公主的朋友,怎會沒托公主替你查?”

“我問過初雲認不認識我哥,她替我問了太監總管,說沒有我哥這個人。”

他原以為不過是打聽一個人的消息,會有什麼難的?一聽連固倫公主都沒轍了,他這個武狀元大概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了。

“既然如此,我恐怕也莫可奈何了。”

“拜託,替我多問幾個小太監嘛,太監總管也許並不認識所有的太監。”

“有名冊嘛,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查過了,都說沒有我哥的名字,我在這世上只剩哥哥一個親人了,求你替我進宮問問好不好?”崔嵐懇切地哀求。

看她可憐的模樣,陳劍書起了同情心。“好吧,我試試;但不保護會找到人。”她笑逐顏開稱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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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督的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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